说这话时,她心里弥漫上一丝恶作剧的调皮意味,眼看喻尤神情变得古怪,她抿了抿唇,以防笑出声。
“谢谢。”喻尤解开扣子,又重新扣上。他没有放下手机,一直单手处理,秦筠也没有移开视线,大方的欣赏。
尽管他再未抬头与她对视,耳尖还留有微红。
等他弄好衣衫,这下再没有什么理由不挂视频了。
“你……晚上住酒店?”秦筠终于问出想问的问题。
“恩。”
“有家住,为什么不回来。”她的声音很轻,问出这话时也有些踌躇。
这句话,暗示的非常明显,喻尤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抬起头看她。
就算隔着一层手机屏幕,喻尤的视线还是让秦筠如坐针毡,她突然有些后悔那么说。
昨晚两人一个醉酒一个生病,即使在一间房也不会出现担忧的问题。
而今晚,秦筠这么一说,意味就全然变了。
秦筠明白,喻尤也懂。
“天黑,早点回去。”喻尤收回视线,挂了视频。
看着返回聊天界面的手机屏幕,秦筠约有三十秒都僵住没动。
最后一把扔了手机,气的连灌两杯红酒。
“怎么了又。”向晚新她们见她挂电话了又回来问道。
“他不去。”秦筠说。
“不去就不去呗,你怎么还气成这个样子。”向晚新不明白:“他不来你结束了就去找他。”
“我现在就一点魅力也没了吗?”秦筠实在不甘心。
喻尤衣衫不整,接视频匆忙,挂视频也匆忙,脸上还有淡淡红潮,甚至衣服扣子都能扣错位置,这根本不像是喻尤能做出的事。
“他一定瞒着我在干些不可告人的勾当!”秦筠狠狠的揉搓着抱枕,咬牙切齿。
“现在?”向晚新诧异:“刚刚被你捉奸在床了?”
“没。”秦筠颓丧:“他拒绝我了。”
“我告诉他,有家不回,住什么酒店,他就把电话挂了。”
向晚新捂着嘴争取不笑出来:“秦筠,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吃瘪,但我觉得非常之爽,为什么呢?”
秦筠斜她一眼:“你是想跟我拼酒吗?”
“别别。”向晚新连忙摆手,她可不想和这个人拼酒。
秦筠原先酒品不怎么好,没喝醉就算了,喝醉以后什么丢人的事都做的出来。最记忆犹新的就属还在Q大的时候,那天明明是喻尤生日,结果她比寿星喝的还多,整瓶整瓶的开皇家礼炮,一口一口闷。
她费了许多心思布置现场,喻尤也被她的用心感动到。
本应是个浪漫而又温馨的夜晚,结果秦筠一喝多,就拿现场布置的缎带给所有人的手都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没人知道她这是干什么,只有喻尤,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危险……这是作为她男朋友的第六感。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捂秦筠的嘴,秦筠就已经哈哈几声,咔嚓咔嚓拍起了照。
“我男朋友最喜欢绑我了,我怎么求他都不放过我,今天他生日,我要让他开心!你们一个也别想跑,都给我过来绑起来,我要拍照给他看!”
话毕——鸦雀无声。
全场寂静。
真尼玛尴尬啊!
站在秦筠身后的喻尤当场石化,脸色青红交加别提多精彩。
一群人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当做知道也不是,不知道也不是。
这,这两人的闺房情趣就这样被秦筠大赖赖的说了出来。
最后,她这个始作俑者第二天清醒后,将向晚新一群人捉着打:“你们为什么不拦着我!为什么!”
向晚新她们苦不堪言,哭笑不得,谁想得到她会说这种话啊。
之后,秦筠喝酒时,几人都会注意着点,生怕她喝多。不过也幸好她酒量不错,一般很难醉到成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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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尤挂掉视频沉默了好一会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蜷缩起来。
褪去全部衣衫,走到莲蓬头下。
打开水,他闭着眼睛去泄身体里的火。
水珠从下颚,流到小腹,再到趾骨,以至足尖。
他想让热水冲刷掉脑中回忆,因为秦筠一句话而勾起的回忆。
却没想到适得其反,身体愈加紧绷。
她的温柔,娇俏,一颦一笑,一点细微的动作,还有她动情时让人兴奋的模样,一寸一寸蚕食着他的大脑。
喻尤睁开眼睛,那双看似清冷的眼睛满是惊涛骇浪,再多一点狂风,或许就要撕破一切伪装。
这一夜,两人都未好眠。
秦筠躺在那张大床上,不住回想。
喻尤坐在酒店的阳台,吹了一夜冷风。
实在睡不着,秦筠倒了杯水开了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裹着毯子。
喻尤昨晚就躺在这,睡的很安静。
打开手机,手机页面停留在“苏尼摄影节”的页面。
朋友圈也被这个信息刷爆。
因为,苏尼的争锋即将开始。
国内摄影界陈紫鱼算是后起之秀,这几年风头正盛,已经有人转载了她将参赛的消息。
秦筠很少和圈子里的人来往,她的大本营其实在国外。
陈紫鱼混的如何她不在乎,只不过就是单纯不想看见这个名字而已。于是,她将那个阿谀奉承的人拉了黑,顿时觉得很爽。
“真幼稚。”她嘲笑自己。
抿唇沾了沾杯沿的水,秦筠沉思了很久。
苏尼摄影节是她一直都想参加,也一直都没参加的比赛。
她早在大学时就已经准备好了一组图,是她虽稚嫩但却最有灵气的时候拍的。
只是,还差一张,最后一张。
她需要去找它。
第二天一大早,喻尤去了机场。
端着一杯咖啡,他站在机场出口处,身形挺拔而又高挑,一时吸引无数人偷看。
喻尤第一眼就看见了言争,他是第一个出来的。
言争也看见了他,兴奋的朝他挥手,嗓门奇大:“嘿,哥们儿!这!”
言争穿了件淡粉色卫衣,踩了双同色篮球鞋,看上去阳光帅气。尤其是他招牌性的笑,能迷得人晕头转向。
咧开一嘴大白牙,言争激动的扑过去一把抱住喻尤。
喻尤只动了动嘴巴:“松开。”
“兄弟,你!”言争睁圆了眼,一脸怨气看着喻尤,他见喻尤眼底隐有笑意,哼了一声更用力的抱紧他:“就不。”
“我看见你激动,抱都不让抱吗?”
这俩人本就扎眼,抱在一起更是扎眼,喻尤受不了他的热情,更受不了四周异样的眼神。
他象征性的拍了拍言争的背,又搓了搓:“好了,走吧,司机还等着。”
“你居然喝速溶咖啡。”言争惊异的看了眼喻尤手中拿的东西,开口问道。
“早就喝了。”喻尤说。
“你……”
言争想到了什么,住了嘴,一把揽住喻尤的肩就当刚刚的话是耳边风:“走,哥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好好给我接接风?!”
“我觉得你先回去把身上沾了大洋彼岸的灰给洗掉比较好,闻着有些呛鼻。”喻尤笑了笑。
言争被他的笑惊的愣了愣,扭过头吸了吸鼻子,半天都没转过来。
“怎么了?感冒了?”喻尤问。
“没。”言争带着些鼻音,恰到好处的打了个喷嚏:“大洋彼岸的灰抗议了,呛着我了。”
喻尤见他眼眶有点红,将咖啡递给他:“捂捂手吧,热的。”
车行在路上,言争感叹京城的变化:“真是一年一个样,我那么多年没回来,都快不认识了。”
“放心,你家不会变,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喻尤看着窗外说。
言争转过头,看着他。
喻尤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只是侧着头。阳光明明很温暖,言争却看出了他的落寞。
他拍了喻尤一掌:“我家就是你家!你家也永远不会变!”
这一掌还真有些疼,喻尤揉了揉自己的肩,低声“恩”了一声,他说:“谢谢。”
“老头子让我十一月十一号去签个合约,你陪我一起吧。”言争凑了过来,牛皮糖一样黏着喻尤。
“不。”
果然,就知道他会拒绝。
“哎呀,你知道我的,我会什么啊,我根本对老头子安排的事没有一点兴趣,有你在我好歹不会觉得无聊。而且他们定的地方好像是新开的,环境还不错,咱俩都很久没回来了,就去放放松。”
“十一月十一?”喻尤思索,觉得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他问:“你们对光棍节有什么执着?”
“我是没有,对方有。听说三婚刚离,老婆分了十个多亿,点名要在十一月十一这天签合同。我一想,他感情不顺也是可怜人,就随他吧。”
“在哪?”
“叫什么罗什么庄园吧好像。”言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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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浪了一圈还是家里好。”言争端了杯香槟小抿一口,又拿了另外一杯给喻尤。喻尤摆摆手:“不了。”
“一会儿你先去我家,咱们一起吃个午饭,我爸妈也挺想你的,吃完饭我再陪你去那看看,行吗?”言争说。
“不用了。”喻尤摇摇头,“下午还有事,有几个人要见一下。”
“真不去?”言争问。
喻尤“恩”了一声。
“行吧。那我去看看那些等待本少爷已久的美人去。”
“是等待你,还是你想她了?”
喻尤一点面子都不给言争留,言争大声嚷嚷:“当然是她等我!我才是很久没回来的人!”
喻尤不和他争,多说了一句:“乌诗意她们应该和秦筠在一起,你下午去的时候多帮我留意些。”
言争勾了勾唇,做了个敬礼的姿势:“遵命。”
车行驶的很快,又过了会儿便能看见来往的游客在胡同口拍着照,东走走西瞧瞧。
喻尤三年没回来,站在这的一刻竟然一阵恍惚。
路两边的银杏成片金黄,落叶洒了一地,有些被环卫工人扫成了堆起的小山包,有些刚落下没多久依然安静躺在地上。
“没事儿吧?”言争问他。
“没事。走吧。”
言争家门口站岗的兵已经不是当年的哥了,喻尤友好的对他敬了个军礼,随即便听到言叔叔浑厚的笑声传来。
“喻小子啊!哈哈哈!快快,让我看看,嘿哟,长这么高了啊?”言叔叔直朝喻尤而去,言争被丢在原地,他气的跺脚:“爸!我在这!!您儿子在这!!”
言叔叔全当他是耳边风,拍着喻尤的肩:“好!喻小子一表人才!好!”
言妈看见儿子回来了,激动的跑过去可劲儿腻歪着:“你可终于回来了,想死妈了。”
言争为了找寻回言家少爷的地位,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妈怀里撒娇:“妈,我也想你啊,我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吃不到你做的菜我都瘦了好多了。”
结果他可怜还没卖完,言妈就看见了喻尤。
“哎呀!”言妈将言争一推,走过去看着喻尤,有些激动:“言民,这是……老喻家的儿子啊?这么俊俏呢!”
“妈。”言争突然打断,“我饿死了,快进去开饭吧。”
言争推着他妈进了中堂间。
言叔叔握着喻尤的手:“回来好,回来好,以后就当这是你家,我和言阿姨随时欢迎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