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给明漫卷了头发,盘起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完全露出来,几缕卷发垂在颊边,玉也似的耳垂上是两颗漂亮的珍珠。
化妆师率先进来,没忍住惊艳出声,“哇……林太太您真的……”化妆师见过太多人穿礼服,其中不乏女明星,可是明漫给人的感觉和他们完全不同。
无论是细白如瓷皮肤,还是精致诱人的锁骨,亦或是胸前那道幽深迷人的沟壑,都让她散发着无比性感的魅力。
可是那双眼睛那般干净,像是迷茫的小鹿,含着水光,无辜的模样像是飘渺仙子,不染纤尘。
纯净与性感碰撞出奇异的火花。
化妆师半天没找到形容词,绞尽脑汁之际,门锁响动,林斯寒走了进来。
看到明漫先是一愣。
紧接着目光变得越来越深沉。
明漫被他看得有些毛了,“不、不好看吗?”
林斯寒生硬的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嗯,好看。”
说话间,喉结上下动了动。
明漫还想说什么,林斯寒却已开门出去,走得很快。
临走时丢给化妆师一句话,“给她找个披肩。”
化妆师疑惑的想,这么漂亮的肩膀线条为什么要加上披肩遮住呢。
可是想归想,林家三少爷提出的要求,也不能不遵循。
林斯寒拿起水杯直直的把整杯凉水灌下去。
一身精致礼服的林远时刚好路过,“这是干嘛呢?”
林斯寒声音有些沙哑,“有点渴。”
十分钟后林老爷子下楼,叶樱正在吃葡萄,林家三兄弟在一旁,老爷子问了一句:“漫漫呢?”
“在化妆间。”
林老爷子“嗯”了一声,对身旁的勤务员说:“准备开始吧。”
一行人从里面的走廊进入宴会厅,林斯寒路过化妆间接上了明漫。
化妆师给明漫配了一件白色披肩,遮住了她白皙的脖颈和大片的肩膀,林斯寒满意不少。
“走吧。”
即使明漫穿着高跟鞋,可还是和林斯寒差了一头多,从林斯寒的角度,一低头,就能看到她胸前若隐若现的沟壑。
身上那种密密麻麻的热度再一次袭来。
林斯寒暗中捻了捻手指,想要撇掉这种感觉。
却无济于事。
“一会儿我们是不是要跳舞。”明漫小声问林斯寒。
林斯寒目光不看明漫:“嗯,不用紧张。随便跳一下就行。”
明漫是会跳舞的,只是跳的不好,她天生肢体不大协调。
等林老爷子宣布宴会正式开始,林家三个优秀的后辈分别走向自己的女伴。
罗丽英拼命把罗迟溪往前推,罗迟溪看到林泽宴往这个方向走来,他英俊无比,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
罗迟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可是林泽宴的目光轻柔落在罗迟溪的旁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身上。
他看着她,倾尽毕生温柔。
罗丽英也看傻了眼,罗迟溪死死咬着嘴唇,此时她已被母亲推到人群最前端,都快要挤到台上去。
无尽的屈辱与不甘在心底融化开来。
再看台上,林斯寒绅士的朝明漫微微颔首,明漫仰头看着他笑了笑。
罗迟溪死死地咬着牙,恨意与恶毒全数转移到了明漫的身上。
要不是她们罗家!她明漫能到今天的地位?
林家三夫人算什么,那是她罗迟溪不屑坐上的位置。
真的以为登上枝头就能成凤凰了?
在台上和林家兄弟跳舞的,本来就该是她!
罗迟溪愤恨的盯着明漫,转身离开。
罗丽英一惊,“你去哪?”
林斯寒的手放在明漫纤细的腰间,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礼服布料传递到她的皮肤,微微有些灼人。
明漫不太会,跟着林斯寒的步伐轻旋,裙摆像是蝶翼在她身后飞舞。
一曲舞毕,众人可以上台喝酒跳舞谈天。
林斯寒拉着明漫的手下台,“好玩么?”
明漫真情实感的皱眉,摇头。
林斯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确实没什么意思——这是鹅肝,尝尝吗?”
“这个味道,有点奇怪。”
林斯寒:“你不是喜欢鹅肉吗?”
明漫:“味道不一样。”
林斯寒:“这边小点心比较多,那边是饮品。”
明漫从一堆小点心中拿了一块满是巧克力的。
林斯寒扬了扬眉,“喜欢巧克力?”
明漫点了点头。
林斯寒笑了笑,“你先吃点东西,我过去一下。”
明漫:“好。”
明漫在宴会厅溜达了一圈,她是林三少的妻子,所以不少人过来跟她套近乎,明漫不擅长这些,好在二嫂看到了,三言两语聊了两句之后,把她拉走了。
自打那天晚上被二嫂灌醉之后,明漫就有点怕她。
“你喜欢应酬就只管吃东西就好了,”二嫂的肚子高高隆起,笑容温柔可人,“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怎么样啊?没难受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挺难受的。”明漫老老实实回答。
叶樱眸光一闪,“怎么难受?酸疼酸疼的吗?”
明漫想了一下,当时头却是很疼,至于是不是酸疼,她想大概差不多吧。
于是点了点头。
叶樱突然笑了开来,眼神狡黠,嘴里念叨着,“老三也太不知道节制了。”
明漫:“?”
叶婴摸了摸明漫的肚子,目光竟有些慈爱。
慈爱??
叶樱:“行了,没事了。”
林斯寒应酬一圈回来,看到叶樱正跟明漫说话,赶忙快走几步过来,拉着明漫的胳膊把她拽到自己身后。
“二嫂。”
叶樱皱皱眉,“这是什么表情?我能吃了你小媳妇?”
林斯寒没说话。
叶樱抿唇笑,“还不知道是谁吃了她呢,都不好好谢谢我的。”
林斯寒听出话里味道不对,转头问明漫:“你跟二嫂聊什么了?”
明漫一脸无辜,“没聊什么啊。”
叶樱怀着孕,林远时一刻也不愿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没一会儿就给人接走了。
林斯寒也不问了,从裤兜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塞到明漫手中。
“巧克力?”
林斯寒:“远处拿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口味,快要抢光了,我就给你留了几个。”
明漫实在无法想象林斯寒面无表情,单手抄兜和一群商业精英聊天的时候,实际手心攥着几枚巧克力的样子。
“尝尝?”
明漫打开其中一个包装纸,圆形的巧克力塞进嘴里,甜蜜融化在舌尖,使她不禁弯了眉眼,“好吃。”
林斯寒又给了她几个,“拿着吃吧。”
林斯寒太忙了,冯子阳来找他说是有人要和他谈事情。
明漫说:“你去吧,我有点累了,一会儿去休息室那边待一会儿。”
林斯寒点点头,“那你在休息室等我。”
明漫:“好。”
明漫不大适应穿高跟鞋,穿久了脚趾很累,扶着墙壁慢吞吞的走到休息室,推开门,发现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明漫会来,稍微愣了一下。
明漫敛下眉眼,“姐。”
罗迟溪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淡淡的移开目光。
明漫想走,罗迟溪说:“现在厉害了?和我呆在一个屋子里都不行了?”
明漫迟疑着,走了进来。
“姐,最近过得还好吗?”
罗迟溪很讨厌明漫。
在她十岁时,母亲再婚,继父带着一个女儿进来,那是罗迟溪第一次看到明漫。
小姑娘生得很乖,大眼睛,皮肤白白的,有些害羞,见人说话细声细气。
有亲戚无心一句“这孩子真乖”,让罗迟溪更加讨厌这个妹妹。
罗迟溪是独女,虽然很小的时候亲生父亲就去世了,可是母亲罗迟溪一直把她当做公主一样的养着,罗迟溪聪明懂事,在长辈面前很会说话,学习成绩优异,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是明漫来了。
虽然这个妹妹反应总是慢吞吞,成绩也不好,影子一样跟在身后,没有人夸奖过她,不知妈妈是为了她还是真正不喜欢这个孩子,一直对她疾言厉色,没有半点重视。
可是罗迟溪就是不喜欢她,总觉得她占掉了她原本的宠爱与关注。
明漫也不爱吭声,罗迟溪开始只是使唤她,发现明漫并不会去告状,只是默默受着,于是变本加厉,在大人不在的时候尽情欺负她,把心中所有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可是明漫就像一团棉花,一拳打下去,不声不响,还是这么默不作声又坚韧不拔的存在着。
明漫在罗家的地位甚至连普通的佣人都不如,明成祥性格懦弱,全指望罗丽英养着,敢怒不敢言。
罗迟溪以为明漫这一辈子都会被她踩在脚底下,像一只蝼蚁一样的活着。
可是没想到,罗家提出的婚约,林斯寒同意之后,选择的人居然是明漫?!
罗丽英已经通知了意大利赶工制作罗迟溪的婚纱,可是这一切竟然都被明漫这样一个卑微的人给夺了去。
罗迟溪又怎能不恨。
“在林家,生活的还好吗?”罗迟溪眼角瞥着明漫,“林家的人瞧得起你么?”
罗家的势力谁都知道,亲戚们自然有在背后议论明漫出身家世的,可是林斯寒摆明了态度不想听到这些,便没有人敢再说。
所以明漫并不知道这些事。
“还好,他们对我都很尊重。”
罗迟溪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尊重?就你这地位?你跟我谈尊重?”
明漫在某些方面敏感得很,怎会听不出罗迟溪的意思,她要她进来,估计就是为了羞辱她。
明漫垂下眼眸,“我现在的地位是林家的太太。”
罗迟溪万没想到这个闷葫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竟然还敢反驳她了!
“笑话!”罗迟溪道:“明漫,你醒醒吧,好好听听外界的声音,你真觉得人林家瞧得上你啊?”
明漫无法避免的想起那天在林斯寒亲生母亲的墓前,他说出的那番话。
罗家本就是高攀,林家老爷子一开始看上的也是罗家长女罗迟溪。
林斯寒娶她,不过是为了母亲的遗言,他亦恨透了这场婚姻。
明漫沉默很久,罗迟溪以为她被打败了。
明漫突然开口,“我们全家都很好,包括我的丈夫。”
“丈夫?”罗迟溪大笑道:“你看看林家老三什么时候把你带出去过?什么时候在公众场合提起你过?我告诉你明漫,林斯寒恨不得没有你这个人存在,恨不得全世界都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狠狠剜在明漫的心上。
因为罗迟溪全都说对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两人一起回过头去。
“罗小姐对我的家务事很感兴趣?”
声音低沉,带着高级的金属质感,此时的语调沁着冰碴,就连罗迟溪都是一愣。
林斯寒目光落在明漫身上,声音柔和了许多:“明漫,过来。”
第19章
明漫迟疑了一下, 走到林斯寒身边, 林斯寒顺势把她揽到怀中。
“即使我没有公开宣布,可是晋城名门谁不知道明漫是我林斯寒的妻子?”林斯寒淡淡笑了笑, “林家办喜事, 还需要公开宣布?罗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和我的妻子开这种玩笑。”
几句话, 没有一点疾言厉色, 甚至还是笑着说的。
可罗迟溪还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被无限贬低, 一直低到尘土里, 让她觉得在林斯寒这里,她连明漫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宴会厅在外面,休息室不对外开放, ”林斯寒停顿了一下,“罗小姐,请便?”
罗迟溪气红了眼眶, 都快要哭出来。
踩着高跟鞋, 快步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关上门,林斯寒低头看着明漫。
“怎么这么好欺负?”
责备的语气,眼中却是无限宠溺。
明漫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林斯寒声音微哑,“要哭了?”
明漫转过头去不看他。
心里还有别的话想说, 可是看她这个样子, 林斯寒也不忍心。
其实明漫没有要哭,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心似乎也在颤抖。
只是长这么大, 从来没有人在罗迟溪面前替她说过话,包括她的亲生父亲。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就是比不上罗迟溪的,即使不是,可是身边所有人都这样说,三人成虎,明漫的心里便埋下了一颗自卑的种子。
生根,发芽,一直到今天。
可是方才他护在明漫面前,他问她怎么那么好欺负的时候,明晃晃的温柔使得明漫整颗心都是软的,快要融化了似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漫声音太小,林斯寒没听清,“什么?”
明漫垂下头,“走吧。”
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明知道这段婚姻根本走不到最后,可她还是忍不住沉沦。
林斯寒说,“好,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