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钟意挣开沈远肆的手,手往背后避了避。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烟花过后四周的路灯亮起,钟意正仰着脑袋看他,恰巧能看清他瞳仁里盈着她的影子。
小小的,模糊一片。
钟意唇角上扬的弧度更甚,吐字愈发的轻缓,“自作多情了。”
沈远肆虚眸,嘴唇动了动。
“听我说完,”钟意笑容愈发灿烂,沉吟半晌,才说,“那个赌约也是我输了,趁着还能抽身,我就先跑了,等离婚那天,赌注一并奉上哈。”
说完就迈着步子走了。
小小身形融入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沈远肆想追都追不得。
他按了下眉角,泄了气般,对准空气说,“这种事不该让男人主动的吗,你抢什么呢。”
懊恼忙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
沈总你嘴硬吧嘴硬吧你就嘴硬吧,还主动个屁(嫌弃脸.jpg)
其实就想说明一件事,沟通很重要呀=。=
总感觉我的每一篇文都会强调这点,噗。
第39章 无所适从
钟意自诩是个很怂的人。
做所有决定之前都要再三斟酌, 企图从差不多的选择之中找到最佳选择。
难得冲动了一回。
结果却一点也不尽人意。
那就算了, 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
该怎么来就怎么走。
钟意任凭人流推着自己往前走,仰头看向夜色, 沉浓的夜色慢慢变得迷蒙,她拼命眨眼,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鼻子却开始发酸。
说好的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哭个屁呢。
钟意用力吸了下鼻子,把围巾往上拉了点, 挡住大半张脸。
许是隐藏的好, 回去的车上, 工作人员都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当她有些晕车。
回去之后钟意直接找了程糯,开门见山道:“手机给我,我要回去了。”
闻言程糯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好友。
钟意没等程糯再问便解释了, 语调低淡, “我和他之间, 无论旅游几次都没可能的。”
程糯心头咯吱一下, 几分心虚,“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过了,没可能的。”钟意面色无波无澜,向程糯伸出手,再次重复,“手机, 我要订机票了。”
“诶,什么时候走?”程糯慢吞吞找出钟意的手机,交还给她,“和沈总说了吗?”
程糯是知道钟意性子的,平时有多随和,较真起来便有多认真,加之心里几分虚,嗫嚅着唇,愣是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
“最早的航班是什么时候,我就什么时候走。”钟意接过手机,淡淡回答。
刚按下开机键,手机便被人夺了去。
钟意面无表情转身看去,便见到了同样面无表情的沈远肆。
视线相撞。
一人目光沉如水,另一人淡如水。
程糯见状,低声说了句“我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便走了。
甚至还带上了门。
沈远肆嘴唇翕动,声音低哑,“你要去哪里?”
“回南城。”钟意依言回答,伸手想从沈远肆手里拿过手机。
“不许回。”沈远肆下意识握紧手机,把手机背在身后。
“沈远肆,”钟意安安静静唤他,“别闹了。”
沈远肆皱了皱眉,黑眸里翻涌着复杂沉浓的情绪,许久没说话。
钟意也不想等他开口。
她踱步绕到他身后,抿着唇去拿手机。
沈远肆的力气很大,攥着手机的手指骨节也泛了白色,钟意掰了会儿愣是没掰开沈远肆的手指,顿时发了狠,用力咬向他的手背。
沈远肆喉结动了动,终是没阻止钟意的动作,任凭她咬着。
虎牙深深掐进手背的肉里,沈远肆依旧没送开手机。
过了会儿,若有似无的弥散着一股血腥气。
钟意骤然回过神,长睫颤了下,猛地推开男人的手,泄气般脱口而出——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说啊?”
沈远肆低晲着她,手指无意识在手机背面摩挲了下,“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钟意后退两步,视线定格在沈远肆的手背上。
方才用了十足的力,他的手背上有个深深的圆弧,隐约还看到几分红血丝。
“我也不想和你吵架。”钟意好不容易控制好的情绪再次爆发,眼眶微微泛红,长睫扑闪,沾了水意,她咬着唇,“你让我走好吗,求你了。”
低低的,像是从鼻腔里挤出来的声音。
沈远肆心跳似是滞了滞,沉默片刻,把手机递给钟意。
钟意迅速接过手机,绕过他出了房间,往帐篷走去。
沈远肆走到帐篷门口,里面传来收拾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一会儿钟意拖着箱子从帐篷里出来,抬头淡瞥了沈远肆一眼。
方才小女人红着眼眶冲他吼的情形恍若只是一种幻觉,这会儿钟意神采奕奕的,眉眼低垂,面上甚至上了全妆,眼线睫毛腮红一个不少,全然没看见哭过的痕迹。
红唇向上扯了个小小的弧度,她朝他点了点头。
似是告别。
沈远肆愣在原地,直愣愣看着钟意走到路边打了一台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躲在屋子里观察的程糯见这样情况不对劲了,忙跑出来,看着远去的车,又看向出了神的沈远肆,“你们俩怎么了?去烟火大会前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小意一个人走了?”
“你怎么还不追上去呢?”
程糯一边问一边打钟意电话,钟意却掐了。
“大概,”沈远肆扶额,“大概是在不适合的场合说了不适合的话吧。”
而且好像还不止一次。
见沈远肆也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程糯也急了,翻了个大白眼,“大哥,那你还在这里干嘛呢,赶紧追啊,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干嘛呢。”
沈远肆黑眼沉浓,声音压的沉,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现在追上去有用吗?”
“你不追怎么知道呢。”正巧来了辆出租车,程糯扬手拦下了公交车,给自家男人一个眼色,连拖带拽把沈远肆塞进了车里,恨铁不成钢道。
“可急死个人了,好歹也要把事情说清楚呐,小意死心眼,你还智商低吗?”
程糯把沈远肆的证件和手机都丢了给他,和司机报了去机场后又看向沈远肆,语调微微提高,“好歹也要说清楚吧,不说清楚别回来了。”
“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出租车呼啸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程糯讪讪,第一次有了不确定的想法。
她看向自家男人,“我……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把小意和沈总骗过来。”
非但没有起到好的作用,反而把两个人推得更远。
裴皓轻轻拍了下程糯的肩侧,安抚道:“没事的。”
程糯半信半疑:“可是他们都那样了……”
裴皓想起那日晚上沈远肆和自己说的话,淡淡笑着,“没事的。”
那天沈远肆怎么说来着。
“能有什么好误会的,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一句话解释不清楚的那就两句话,实在三两句话都解释不清楚,那就说上一辈子吧。”
-
钟意运气还算好。
本着最坏的打算是在机场坐上一宿,结果刚到机场不久正好有一班飞机去南城。
只是一个人坐飞机总有点不适应,一个人拿登机牌,一个人办理好托运手续,好在时间掐的还算不错,堪堪赶上飞机。
问空姐要了水之后摸了下口袋,空空的,这会儿才想起来晕机药落在民宿没带走。
诶。
屋漏偏逢连夜雨。
许是心理暗示,飞机起飞之后脑子里那股晕眩感更加强烈了,钟意喝了一口水,缓缓闭上眼。
按捺从腹间到脑子那股不适应的感觉。
没过多久,肩侧被人轻轻拍了拍,钟意掀眼皮,发现是方才给自己倒水的空姐。
空姐手里微微笑着,低声开口:“这是那位先生让我送给您的。”
说完,把一盒晕机药搁在钟意的小桌板上。
钟意低低说了声谢谢,没看空姐指向那位所谓先生坐的方向,也没动桌板上的晕机药。
继续闭目养神。
又过了会儿,察觉到身侧空着的座位微微往下凹陷,一个男人在她旁边坐下了。
声音微沉,很淡:“因为药是我给你送的,所以不想吃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用的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钟意半掀眼皮子,晲了旁边的人一眼。
是沈远肆。
他还真的跟上来了。
沈远肆示意空姐换掉已经凉了的水,斟了杯热水连着药一并递给她,“不要和自己身体过不去,不值得。”
呵。
那什么是值得的。
钟意扯了扯唇,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沈远肆还要再说话之前丢了几颗药进嘴里,干咽下去。
“这样可以了吧?”
她垂着眼睫,看向男人。
沈远肆抿着唇,低声说着,“喝水。”
“我去上厕所。”钟意起身,从另一侧绕了出去,“不想喝水。”
沈远肆:“那快去快回。”
他看着那个说要上厕所的人走到最前面,低声和座位上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便起身,她坐到了那个位置,那处的座位都坐的满当当的。
沈远肆:“……”
钟意刚把位置布置好,沈远肆就走了过来。
黑影笼罩。
她不搭理他,沈远肆也就在那站着。
半晌。
钟意终于有了反应,却是用围巾捂着头。
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沈远肆:“……”
这会儿空姐走过来了,轻声问沈远肆怎么回事。
钟意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眼,闷声说:“他骚扰我,我不认识他。”
声音不低不高,却正好让周围的人听见了。
一下子,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远肆的身上,有诧异的,有好奇的,甚至还有探究的,似乎在想这个好看的男人和这个好看的女人之间的故事。
钟意语调委委屈屈的,捏紧了围巾,慢吞吞补了句,“我都换座位了,他还是过来了。”
空姐会意,微笑着问沈远肆座位在哪,是不是不会走,她带他过去。
沈远肆深深看了钟意一眼,没说话,和空姐说了自己的位置,顺着空姐给了台阶下了。
好不容易到了下机。
钟意走得飞快,想着避开沈远肆,不料想在安检口被媒体堵着了,一窝蜂的涌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她和沈远肆之间的关系,更有记者甩了她几张她和沈远肆同框照片的。
她蹙眉,心念自己这番回来也没有和谁说。
再看出现的那几家媒体,钟意认得出来,都是钟家投资的媒体。
想起前些天大伯给她打过电话,恰好她在拍戏便没有接,那会儿正是她和沈远肆不回应传闻的时候,大概是大伯也急了。
怕急了她和沈远肆真的离婚。
而临上机前大伯也来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她也没细想,如实说了。
原来是存着这么一个心思啊。
想在媒体面前逼她承认和沈远肆之间的关系。
现在她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又算是陈导新戏里的新人,如果有大新闻爆出来会很影响声誉的,可能是觉得她在媒体面前就会乖乖承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关系一旦在媒体面前曝光,再离婚就要接受世俗的抨击了。
这样难度就加大了。
她怎么就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钟家人其实挺天真的呢?
真当她会听他们摆布一辈子吗?
她看着递到她嘴边的话筒,勾唇浅笑,“对,我和沈总认识。”
记者逼问:“只是认识吗?那出入民政局怎么解释?直播间沈总抱着钟小姐走了又怎么解释?这不是单纯认识能做出来的事情吧?”
钟意笑容更浓,反问:“那你想怎么关系啊?”
记者愣了下,可能是没想到钟意这般淡定,“听说你们两人隐婚了。”
“对。”钟意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见沈远肆从安检口出来了。
这还来的真巧啊。
前有记者后有沈远肆的。
顿了顿,又道,“我们曾经有段婚姻。”
记者敏锐抓住了关键词,“曾经?”
“嗯。”钟意落落大方,再次微笑地点了点头。
她走到中间,视线不紧不慢的扫了媒体们,弯着睫笑,唇角勾着弧度,眼眸却幽深,气场压人,“意思就是,现在已经结束了。”
“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沈总,他在后面。”钟意声音轻柔,拉着行李箱往前推了推,语调里带着点解气的轻柔,“我还有事,能先走了吗?”
“诶,好……”记者微微愣住。
被钟意的气场惊到了,不自觉的让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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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那天钟意机场自爆引起了轩然大波。
热搜一个接着一个爆,各大头条媒体都是钟意和沈远肆,钟意锁了微博评论权限后就断了网,干脆什么也不看。
也不接钟家的电话。
顶多是与母亲和好友们报个平安,让她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