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
羞耻了。
底下是冰凉坚硬的办公桌,旁边放着文件,钢笔的笔盖还没盖上便被主人随手掷在了桌面,散到一边,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引发了男人的这种动作。
她整个人往办公桌上缩了缩,声音弱弱的:“要不回家吧,回家再弄……”
“回家也要的。”沈远肆眼神沉而深,不给钟意拒绝的机会,扣着她的腿兀地欺身向上。
沈远肆捏着钟意的下颚,细碎的吻时不时落在双颊上、眼上,钟意面色赧红,断断续续溢出低吟,被折磨得狠了,又怕自己喊出声,指甲深深掐进男人的肉里。
男人贴在她柔软的红唇上模糊说着:“其实我有点生气。”
“嗯……我知道。”钟意含糊应着,脑袋里一片浆糊,理不清沈远肆说这话是何用意。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不就是说了一句爆蛋吗,那还是您老人家怎么都不搭理我我才说的,情急之下,结果你就……”
“我气得是上午的对话,不是因为你不愿意办婚礼,而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叫做理由就是不想办,直接说明担心我不能喝酒不就可以了吗,我会胡思乱想的,也会害怕。”沈远肆在这个时候声音却是冷静得吓人,黑眸沉得吓人,撞得愈发得狠,钟意抱着他的胳膊,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低低应着单音节词。
至于男人说什么,是听不清的。
沈远肆沉着嗓音,再次缓声道:“以后不要瞒着我了,知道吗?”
钟意隐隐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她睁开眼看向身上的男人,朦胧的视线里,男人的眸底像是盈着沉而深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头。
心头忽然微微一震,似乎意识到为什么了。
为什么男人会冷脸离开。
为什么闺蜜也觉得她做的不对。
他们都是没有多少安全感的人,会因为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想的
“嗯,不会了。”钟意咬着唇,低低弱弱应着声,难得地软了下来,乖乖巧巧真诚保证,“以后我上厕所也会告诉你的!”
沈远肆:“……”
“看来体力还挺好的,居然还能想这事。”沈远肆轻笑了声,俯首贴上钟意唇瓣,轻轻沿着唇线边缘,和风细雨般。
身下却是截然不同的节奏,感官强烈得几乎要把钟意淹没。
钟意抬起手,环住沈远肆的脖颈,嗓音透着娇憨和软媚,“说好了我要欺负你,你,不许动。”
沈远肆眼神一怔,没了动作。
说话间,钟意抬头去啃男人的下巴,手也抬起,触到炽热的胸膛,手感极好,不觉钟意溢出一声喟叹,心头却腾起一阵忿忿,为啥这人整天坐办公室身材还那么好。
她不满般戳了下肌肉。
“算了,我累了。”
沈远肆:“……”
钟意翻身想要离开,刚有个动作便被抓了回去。
男人呼吸变得更加浓重,倾身咬住小女人的唇瓣,近乎要掠夺她的呼吸,掌心拂过之处,像是炽热的火焰将钟意烧成了灰烬。
……
-
钟意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激了男人,被男人从里到外都折腾了一遍,几乎失声。
白日转暗,暮色开始四合,隐隐听到门外传来匆匆的步子声,像是到了下班时间了,沈远肆这会儿才放过她,抱着她去休息室里清理,却又暗暗动着手脚,撩拨得差点就喊出声再来一次得了……
最后男人却是揉了揉她脑袋,让她在休息室里睡会儿,他去办公室处理一点公事。
钟意:???
男人处理公事一直处理到了夜深,这会儿才才抱着她从沈氏出来,回了家。
钟意浑身都没了力气,被撩起的火已经降下来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什么时候回的家,是怎么回去的,晚饭吃的是什么都记不太清了,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记忆缓慢回笼,反应过来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踹旁边那人。
哪有这种禽兽的!
脚却扑了个空。
钟意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旁边床铺是空的,而自己身上被换上了干净柔软的睡衣,再看时间,已是早上八点多了。
她捂着唇打着哈欠,踩着拖鞋慢悠悠走下楼,走到厨房。
果不其然,沈远肆在厨房里。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形匀称修长,腰窄腿长,随便在那儿一站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如果忽略他手上锅铲和西装外的围裙。
似是听到声响,沈远肆淡淡瞥了她一眼:“醒了?来吃早饭吧。”
钟意忽然觉得自己赚到了。
沈远肆并不喜欢动不动送花送宝石的那种浪漫,却把一腔深情融入日常里,话并不多,可总能用细枝末节的细节让她感动至深。
心间一暖,钟意欢快地跑过去,从身后拥住沈远肆,语气微软:“老公早啊!”
沈远肆身形一僵,微微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不自在地回了句:“早。”
钟意轻笑了声松开沈远肆,哼着不成调的歌凑过脑袋看向锅里,馄饨在水里跳腾着,慢慢变皱变大,水汽氤氲,钟意看得来了兴致,脑袋凑得更近了。
忽然一只大掌盖住了她的眼睛,止住了她的动作。
“诶?”
“很烫,小心点。”
“噢,对耶。”钟意悻悻点了点头,挪远了一些,在厨房里转了两转,忽然觉得所有的事都是男人做而她只是干看,有点不好意思。
走出厨房没两步又走了回来,巴巴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沈远肆觑了钟意一眼,随口道:“那你拿碗出来烫一下吧,等会儿装馄饨用。”
“好。”钟意乖乖应了声,从消毒柜里拿出碗,正要去洗,起身那刻忽然觉得腿有些软,身形一顿,碗直直磕向地面。
沈远肆眼疾手快,把钟意捞了起来并接过碗,放在灶台上。
钟意揉着腰,面上染上赧然地红色,小声嘀咕着解释:“失手了。”
沈远肆眸底掠过两分笑意,接过碗开始洗,语气却很是淡然:“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
钟意没反应过来:“?”
沈远肆顿住,沉默两秒:“因为昨天欺负你欺负得太过了,所以今天你要摔碗泄愤。”
“……”
钟意:滚。
谁说这男人贴心的,她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
正如沈远肆所说的,婚礼并不麻烦。
两位妈妈承包了所有婚礼流程,钟意只要提供个人试婚纱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钟意操心,两位妈妈都会解决的。
原本钟意还担心苏婉和脱线的沈母会聊不来,未料两位非但很聊得来,沈母似乎还把苏婉隐藏起来的那些脱线给挖掘出来了,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还会去逛个街。
商议之下,两位妈妈决定采用中式婚礼好了,西式之前就办过了,这次正好试个不一样的,而且婚礼也能在祖宅举行,规模不需要太大,只需要请亲朋好友过来就可以了,省了不少麻烦。
正好这段时间钟意接了一部新戏,非通告时间,便窝在家里琢磨剧本,婚礼事宜全部交给了两位妈妈,自己正好偷了个闲。
沈远肆也是一样的,正值年末,沈氏的事务很多,整天忙到十点多才回来。
因为太忙,沈远肆把先前请退的保姆再次请了回来,让她给钟意做晚饭,免得钟意整天吃外卖,并让保姆把钟意偷偷藏起来的巧克力都给丢了。
钟意腹诽,这人还真了解她。
她能不要这份了解吗,她想要零食啊喂。
……
夜晚十点多,沈远肆回到家。
客厅亮着小小一盏灯,光线昏黄,在地上映出或深或浅的光圈。
沈远肆走了进去,走到沙发处发现钟意抱着剧本在沙发上睡着了,头枕在胳膊上,长发盖住半边脸,好看的眉微微蹙着,似乎睡得不□□稳。
沈远肆瞥见剧本上还贴着张便利贴,便撕了下来。
便利贴上写了句:第176页第17段。
沈远肆轻轻从钟意手里抽出剧本,翻到176页,寻到17段,是段女主角的台词。
——工作再忙,也要早点回家呀。
沈远肆莞尔,手在钟意头上揉了揉,把人抱回了卧室。
第93章 婚后那些事(五)
沈远肆和钟意的婚礼, 与其说是婚礼, 倒不如说是老一辈的狂欢。
婚礼行程有沈母和苏婉安排,沈老爷子亲自把关宴请的宾客, 自觉要冒个头的沈父承担了婚庆场所的布置,小两口该干嘛的干嘛去,丝毫没有要举办婚礼的自觉。
婚礼前一天, 沈远肆还在外地开会。
婚礼的那天,钟意才结束综艺录制。
刚下飞机,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沈母安排的车接走了, 随口问了一句沈远肆呢, 苏婉便回答说婚礼前小两口不能见面。
见钟意划开手机,还把手机给收了,说是也不让联系,要保持神秘感。
既然这样,钟意只好听苏婉的话, 任凭几个化妆师在身上围着上妆, 随即换上嫁衣, 带上厚重繁复的头饰, 手上还带着几个金镯子。
钟意一开始嫌金镯子太土太重了,听苏婉说了价格后,顿时安静如鸡,默默挺直腰板。
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体模特。
吗惹。
就这几个金灿灿的镯子竟然抵得上她一部戏的片酬。
怕了怕了。
婚礼举行地点定在了祖宅。
浩浩荡荡的迎亲仪仗队过后,大红轿子在祖宅门口停下。
轿子和地面有一定的距离,钟意迟疑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迈脚。
刚迈脚, 手腕便被一只大掌稳稳握住了。
钟意下意识抬头,隔着红盖头隐隐见到一个身形硕长的男人,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轻笑了声,语调沉沉的:“夫人,走路小心。”
钟意一噎,血液流动不自觉地加快了,刻意别开眼不去看沈远肆的表情,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你夫人呢”。
也不知道某人听到没。
沈远肆牵着钟意缓步走到祖宅正厅,此时沈老爷子等人已经在那坐着了,笑盈盈看着两个小辈,嘴里只念着真不错一类的话。
司仪会意,瞅准时机扯着嗓子喊:“拜堂啦——”
“一拜天地——”
眼前是一片红色,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只能从嘈杂声中判断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钟意深呼吸,按捺住跳得愈发欢快的心跳,缓缓跪下。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许是位置没判断好,夫妻对拜时两人还不小心互相磕了脑袋,引得宾客阵阵笑意。
司仪不禁莞尔,最后一句是憋着笑来说的:“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话音刚落,便有人搀着钟意往新房方向走。
进了新房后钟意下意识问,“沈远肆呢?”
旁边那人便笑了笑,这才解释:“新郎还得迎宾呢,你在婚房等一会儿,新郎就会过来了……不过过来之前还得闹一波?”
钟意:“?”
那人回答:“新郎掀盖头之前要给他制造障碍啊,这才好玩。”
钟意若有所思应了一声嗯。
顿了顿,钟意压低嗓音补充道:“那我也能参与这个活动吗,我能举着红盖头在后面呐喊助威。”
那人:“……”
见过活泼的新娘子,没见过活泼成这样的新娘子。
-
把钟意送进新房之后,那人便离开了。
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钟意悄悄掀开头盖,打探四周的环境。
房间贴着大红福字,桌上还放着两根红烛,红烛摇曳,荡漾出细碎且温馨的光,钟意小心翼翼提着嫁衣走到茶几前,四周环顾了下,又清咳了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桌上的苹果拿走背到身后。
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抓上车了,然后就被化妆师各种折腾,稀里糊涂婚礼就开始了,稀里糊涂就开始拜堂了,稀里糊涂地就送入洞房了。
那就稀里糊涂吃个苹果吧。
以为外面的人会闹腾很久,钟意慢悠悠在房内打着转儿,闲来无事还去看墙上贴的对联是什么意思,大多是祝贺新婚的话,还有一部分是祝贺早生贵子的。
床上放有腰果糖果一类的小玩意儿,眼角余光瞥见枕头下还压着一本什么,顺势抽出来看了眼。
《春宫密事》。
钟意:“……”
老脸一红,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把书塞枕头底里。
可抽出来之后才发现,枕头底里还嵌着一个小暗格,书就放在那里面的。
书拿出来容易,现在却怎么都塞不进去了。
这会儿门外传来嬉闹声,伴着凌乱的脚步声,钟意眉头一挑,赶忙把书压在屁股下,端端正正坐好,吃到一半的苹果背在身后,准备好随时让进来的沈远肆砸晕——
门被推开了,喧闹声更大了,隐约听到陈野那独特的嗓子起哄着:“哪有喝到一半就跑进来的,阿远你不够兄弟啊——”
又是重重“啪”的一声,钟意整个人缩了缩。
门被关上了,带起了一阵风,吹开了红盖头。
那个熟悉的人立在门边,偏中式的打扮更衬气质清隽,好看得让人恍惚。
“你们闹你们的,我睡我的。”
低低淡淡的嗓音,却藏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门外的人见状,又是一阵喧闹,但也就闹了会儿,没多久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