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没有扔手机，那是因为他反应过来要拿着电话骂人呢。
他就站在异国他乡的机场，打远洋电话，把章雨欣骂的个狗血淋头，直到最后没电自动关机。
章雨欣拿着电话，一句都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听着老板训斥。
好不容易电话挂掉，她才瘫坐在办公椅上。
怎么自己会遇见这么倒霉的事情！
这个董春，原本以为是个人才，没想到竟然这么没用，连个客户都搞不定，之前都同意给折扣了，竟然也会把客人给跟丢。
这件事情以后，一定要把他开除才行！
只是......
她的饭碗能不能保住还未可知......
痛定思痛，她只能找熟人打听这个美国旧金山JF贸易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在旧金山也没有熟人，什么时候能打听到消息也不知道。
对了......
之前董春是为什么要跳槽来着？
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立刻把董春叫来问话。
“当初你在灿美服饰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做这笔订单呢？”她凌厉的目光锁定董春，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端倪。
这个董春......该不会是方灿灿派来的奸细？
董春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就有问题，赶紧撇清道：“当初我也很想做这笔订单的，结果，我们部门经理你也认识，宫海洋，他跟我过不去，把这笔订单给驳回了。”
“他当初驳回的理由是什么？”
章雨欣这次没有轻易被糊弄过去，想要问个清楚。
“还能因为什么，不过就是忌惮我，怕我跟他抢经理的位置。”
“不对，他一定发现订单不对劲了，所以才驳回的对不对？”章雨欣厉声问道。
“那倒不是......当时我跟他汇报的时候，连这家客户是谁都没有说，他也没有细问，只说有风险。”
“他都不知道客户是谁，怎么会说有风险？”
董春被问住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当时气得七窍冒烟，只想尽快离开这家破公司，谁又能想到这笔订单真的出现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老实回答。
章雨欣想了想，又问道：“那这笔订单方灿灿知不知道？”
董春摇头，这笔订单连宫海洋都没见过，邮件是发到他的邮箱，他当时有了跳槽的想法，而猎头之前就告诉过他，带着订单跳槽瑞华贸易待遇直接可以上一个台阶。他便谁都没有提，直接跳槽了。
章雨欣见没有石锤，心烦意乱挥手，让董春出去。
也只能寄希望于让朋友去问问，究竟这个客户是什么情况。
安楠国际写字楼原本里面的租户就是外贸公司居多，灿美服饰和瑞华贸易都是其中比较大的公司。
由于基本上都是同行，而五楼又是酒店健身房，六楼是spa中心，这两个地方便是各家外贸公司信息传播中心，当然也是八卦中心。
这其中，人数最多的自然是灿美服饰。
毕竟灿美的福利好，健身卡人手一张。
安楠国际里的别家公司都戏称灿美服饰的员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因为身材最好，皮肤状态也好。当然，最明显的就是，精神面貌也非常好。
除了包吃包住常运动之外，灿美服饰的员工个个都是斗志昂扬的，这要归功于小组化结构，这种组织结构极大的释放了员工的激情和热情。
这天大家又在一起八卦。
“哎，你们听说没有，灿美也做外贸了呢。”
“你哪家公司的？贵公司没连宽带？这都是哪年的旧闻了......”
“噗，人家都出了一笔50万美金的订单了，你竟然才知道人家在做外贸......”
“噢哟，50万美金，厉害的，哪的订单啊？”
“尼日利亚。”
“啧啧，厉害的，胆子也真大。”八卦的是个gay里gay气的小哥。
他转身瞄了一圈，目光锁定在身材贼好的安泽伦身上。
“哎，你是灿美的对？你们公司这次亏了多少啊？”
安泽伦原本懒得搭理的，可发现想要听八卦的人不少，便简单说了几句。
“什么！这笔订单你们做成了！？这怎么可能呢？尼日利亚的不都是骗子吗？”
“你们也太孤陋寡闻了，怎么可能一个国家的人都是骗子呢。我们做了详细的调查，对方是难得的优质客户，50万的订单不过是试水，将来还会有更多的订单的。”
“骗人的？”
“假的，我也觉得肯定灿美被骗钱了，所以强行撒谎挽尊......”
安泽伦耸耸肩：“信不信由你们，不过今天灿美服饰外贸部的全体员工都去火锅店庆功去了。你们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众人脸色一变，心想这怕是真的......
八卦很快就从灿美服饰做成了尼日利亚50万美金订单转移到了瑞华贸易巨亏一笔的事情上。
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对比，还真是微妙。
首先负责旧金山巨亏订单的员工是从灿美跳槽到瑞华的，其次两家公司两笔订单都是50万美金，而且都是牛仔裤！
又过了段时间，健身房又在流传着一种说法，说灿美服饰的那个尼日利亚的订单，竟然是从灿美跳槽去瑞华的员工介绍的！
吃瓜群众纷纷闻到了瓜的味道。
“哎呀呀呀，还有这操作，你说这个业务员是故意想整自己的老东家？”
“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人家跳槽以后，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惦记着老东家呢。有优质客户也想给老东家一点礼物。”
“噗，你这是什么逻辑？根本说不通嘛。如果这个业务员分辨得出谁是好客户的话，就不会连累瑞华损失这么多钱了。”
“哈哈哈哈，对啊，感觉这个业务员就是个黑洞！好赖不分，坑货留下当个宝，好客户往外推想要整别人呢。这太明显了！”
“也不知道瑞华贸易的老总知道以后究竟要怎么才能咽的下这口气......”
很快，瑞华贸易老总余朋度假回来了，他得知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关于美国客户的，另一条简直让他差点没气得晕过去。原来灿美服饰最近拿下的大订单竟然是自家人送过去的。
章雨欣还在狡辩：“余总，这一定是误会！这绝对不可能，我们放弃订单还有可能，毕竟尼日利亚的客户，我们公司之前吃过大亏。可是我们怎么可能给竞争对手送客户过去？这一定是谣言！”
第276章 未雨绸缪
余朋感觉自己快要爆血管：“误会！我连邮件截图都看到了, 现在整栋楼各家外贸公司都在私下传这张截图！你到现在还不给我句实话！”
章雨欣只好说道：“余总......当初的确是我让董春把这个客户发给灿美服饰的，那是因为他们之前挖走了我部门的宫海洋，我这不也是想整他们一下, 好替公司出一口恶气的......谁知道他们的运气竟然这么好，这个客户竟然是个优质客户。”
“蠢货！你干了这么久了，好坏客户都分不出来，捡了垃圾丢了宝，我怎么会提拔你这么蠢的女人当主管的！”余朋感觉自己一口气上不来，快要被气死了。
章雨欣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南城外贸圈子小, 如果真的被瑞华贸易开除的话，她的脸往哪搁？
而且这次竟然还是被方灿灿的公司摆了一道, 要是被家里知道的话，那简直就是灾难。
爸妈都是要强的性子, 她可不想被说死。
“老板, 现在也不能肯定他们的那个客户就真的是优质客户，毕竟尼日利亚的骗子那么多, 或许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章雨欣只能这么说了。
余朋：“这件事先不说，之前你部门的那个美国旧金山JF贸易公司的单子, 最后究竟怎么处理的？”
章雨欣这时才感觉到冷汗涟涟。
看来今天老板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 可是事情已经出了, 逃避是没有用的，她只能硬着头皮汇报道：“老板，对方恶意拖着不去港口提货, 如今我们能用的办法已经都用过了，每天都在催对方去提货，也尝试提出更高的折扣，可是所有的邮件都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音。而且他们的电话也无人接听......”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感觉办公室里如同一个□□桶，随时可能引爆......
余朋冷笑道：“对方不要这批货，放弃订单，可是损失15万美金，你觉得是为什么？”
章雨欣埋着头，天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况以前公司也不是没遇到过，可是通常也就是延后几天，借此要挟想要更低的折扣，可是这次的客户压根不按照套路出牌，直接不联系了。这还真不好办。
“我找人问过了，旧金山我们货物停靠的港口，如今有个新规定，如果一个月之内不去提货，不进行处理的话，将由港口出面把货物进行拍卖。”
章雨欣脸色大变：“一个月！”
“哼，这客户最开始找了质量的借口想要压价，可后来谈好了却突然变卦，大概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而他之前一直拖着我们，大概也在找关系打通海关方面，后来突然消失，估计也是因为跟海关勾结成功，就等着将来拍卖，走内部渠道便宜拍下这批货。”
章雨欣面如纸色：“那......这......”
“我已经托人问过了，对方在当地是有名的骗子公司，在当地都列入了不诚信名单，你们在跟对方签订合同之前竟然也不打听清楚，而且各种工作做的不到位，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发生。章雨欣，我对你很失望。”
老板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章雨欣赶紧认错：“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余总，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公司的损失，如果我们部门接下来表现的不好，我愿意从主管做回到普通的外贸业务员。”
其实余朋已经在考虑让章雨欣直接走人的。这次的事情亏钱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章雨欣操作失误，让瑞华贸易沦为行业笑柄，这让余朋无法容忍。
他原本的意思也是将章雨欣降职，可是话到嘴边，她竟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便多了几分好奇。也不知道章雨欣究竟能不能完成任务。
“好，我就姑且再容忍你一段时间，到年底为止，如果你再做不出什么成绩的话，那你就自动离职。”
章雨欣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老板只是想把她降职，没想到他竟然将她一军，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过去余朋对她还是非常信任和器重的，没想到这次损失竟然这么惨重，让她压上了自己的前程。
章雨欣拳头捏紧：“余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余朋对这种话一点兴趣都没有，烦躁的挥挥手让她滚了。
章雨欣回到办公室，痛定思痛，把整件事捋了一遍。
她还是觉得灿美服饰内部有问题。
当初这个订单任谁看上去都没有什么问题，宫海洋为什么连看都没看，直接就驳回呢。
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么？
这是不可能的，章雨欣从来就不是个会信邪的人，这件事总要有人负责，如果不是宫海洋能未卜先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董春有问题。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是唯一的一种可能性了，都怪自己当初太相信猎头的说法，猎头为了提高自己的业绩，把说服董春的过程说得特别曲折，而董春进公司以后也说过他是为什么进公司的。当初她就是听到他说对宫海洋不满，才特别信任他。
因为当初宫海洋在瑞华贸易的时候也跟她处不来。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这个说法很有问题，如果董春说谎了，那么他便极有可能是方灿灿派来搞鬼的。
章雨欣越想越气，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整治董春。
而且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天知道他下一次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她直接把董春叫来办公室，跟他讲了让他离职的事情。
董春还在试用期，原本就还不是瑞华贸易的正式员工，这次的订单出了这么多的纰漏，他也早就在网上更新了自己的简历，虽说他如今在外贸圈子的口碑不好，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不完全是业务员的错，公司主管对订单把控能力很有问题，才最终酿成了这次的事件。
如今正是外贸公司的用人之际，所以董春一把简历放到网上以后，便有几家公司邀他面谈。
他刚和两家公司约了面试时间，章雨欣这边便找他谈话了。
有了下家，董春心里也比较坦然。
“章主管，我也知道有人需要为这次的事情负责，所以我原本也打算主动提出辞职的，没能跟你继续接着往下合作，非常抱歉，以后大家再见还是朋友。”
董春潇潇洒洒的告别，章雨欣却越想越气。
他的表现压根就不像是被踢出公司的样子，反倒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那么更说明董春有问题，可是董春离职以后，她也拿他没办法了，所以章雨欣只能把这笔账都记在了方灿灿头上。
和瑞华贸易的倒霉相比，灿美服饰外贸部简直就是气势如虹。
自从尼日利亚GN贸易公司订单全额付款，经历宫海洋自掏腰包请全部门吃火锅以后，整个外贸部人人都码足了劲，希望自己也能尽快出单。
而跨境电商的小组也在全力为欧美国家的“黑五”购物狂欢节做准备。
可是这就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下半年，无论是国内贸易的淘宝、批发业务，还是国外的零售、订单，都是属于旺季。
哪怕黎杰带着团队开足马力拓展供应链，可是此时原本就是整个服装行业的旺季，产能有限，黎杰能做的也非常有限。
那么一个艰难的选择题摆在了方灿灿的面前。
究竟是优先发展国内市场，还是开足马力进攻外贸市场。
厉芸、宫海洋和黎杰坐在她办公室，等着她安排。
方灿灿其实从内心来讲，还是希望可以尽可能发展外贸的，毕竟2007年是外贸的黄金年，此时的美元全年平均汇率是7.6，她要是没记错的话，2008年是外贸受到重创的一年，汇率将跌破7，此时若是抓紧时间打开市场，灿美就更有可能度过外贸的严冬。而此时的淘宝团队已经发展稳定，只需要继续做下去，一定会成为行业翘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