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侯爷宠妻日常——沉琴绝酒
时间:2019-02-26 10:56:11

  钱英领会林涧的意思,便让林涧放心,他自会将此事办妥。
  林涧这病还不到好的时候,自然还得继续病下去。
  可他也答应了乔氏和林黛玉,再不熬夜看公文了。这一点他倒是做到了,不过公务上他也不曾懈怠,每日公务依旧繁忙,况又是接近年底的时候了,再过不久便是除夕,又有十来天的封印日,这封印时是不办公的,衙门各自都放假了,林涧便想着,要在此之前将他这里积压的公务都处理掉。
  这年底一忙,再加上天气越来越冷,林涧的病时断时续好不了,太医开的药方药照喝着,但这咳嗽却天天都有,压也压不住,反而似乎还咳得厉害了些,这上朝的时候,别说是承圣帝,便是文武百官都瞧他这单薄病恹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都瞧习惯了。
  朝野上下对林涧自然有些议论,可他皆不理会,只管放任自流。承圣帝也不理会,只管照旧派太医诊治,这关心的人担心他,而那些看不惯他的人,自然巴不得他病得越厉害越好了。
  腊月十七这天,都中迎来一场大雪,天地间雪白一片,到处银装素裹犹如仙境一般。
  前些日虽有几场小雪,但多是雨夹雪,落在地上就化了,也没积起来。
  林涧到了都察院,眼瞧着时辰还早,便没有看公文,只是站在窗前瞧着外头沉沉天色出神。
  离他的冠礼还有五日,都中该请的人都请了,这些人自然确定是要来的。只是那些尚在外地的人,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也尚未到都中。
  他其实也不担心,他早知道冠礼时会有事,即便没有事情那也不会一切顺利,因为他自己就要搞事情。他自不能让这个冠礼一切顺利的。
  “侯爷,下官有事求见。”屋外,有人立在门前突然出声,打断了林涧窗前沉思。
  林涧听出来人声音,便扬声让人进来:“贾都事进来吧。”
  来人正是贾琏。
  贾琏挑帘进了门,他身上还带着外头的雪意寒气,他知道林涧还病着,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冲撞了林涧,便站在门边,想等身上暖和些了再进去。
  林涧见贾琏冷得面色发白,不住喘气,他便起身将小几上的另一个备用手炉塞给了贾琏。
  “这么冷的天气,你来了不在值房里暖一暖,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瞧你这个样子,像是跑过来的,怎么,这一路都没有坐轿吗?”
  贾琏只待手脚稍稍暖和了些,气也稍稍喘匀了些,就开口道:“侯爷,下官家中/出事了。下官是坐轿来的,但因事情紧急,下官想求侯爷做主,所以在落轿后便着急了些,这才匆忙跑来侯爷这里的。”
  贾琏说今日大雪,纵时辰差不多了,但众人都还没到,他来的时候,这都察院里就没几个人,也没人看见他跑过来,他是看见了林涧的马,确定林涧在这里,就匆匆跑来了。
  林涧听了就笑道:“你家里出了事,找我做什么?你家中尚有长辈在,你寻他们拿主意便是,我一个外人,你寻我有何用?我又不能替你们府里做主。”
  贾琏道:“侯爷,这件事只有侯爷可以做主!莫说家中长辈不能做主,便能做主,下官也不能将此事告知他们呀!下官与二叔商议过,这件事,只能求侯爷做主。若侯爷执意不肯,那便是看着我贾家覆灭了!下官恳求侯爷援手!”
  林涧听贾琏言辞恳切,又听他提及贾政,又说什么贾家覆灭之类的话,似是事情到了十分紧急的地步,林涧不由心中一动,他一撩衣摆坐下,又对着贾琏招了招手,让贾琏过来坐下细说。
  “你先莫急。有什么事同我细细讲清楚。若我能做主的,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但若涉及你们府里的家事,那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样的事情,我可是不管的。”
  贾琏连连称是,又饮了一大口热茶,才从头说起:“这事儿还得从宝玉身上说起。侯爷可知,宝玉身上的那块玉,前几日忽然就不见了!”
  林涧微微挑眉,他淡声道:“这事儿我知道。”
  这件事情,林涧确实听说过的。
  贾宝玉身上的那块玉是从他生下来就带来的,他是衔玉而生,也正是这份特别和矜贵,这贾府上下才会这般疼他纵着他。那块上头还刻着字的玉也不知道有什么神通,总之被荣国府上下当做宝贝,天天挂在贾宝玉身上不离身的。
  可前几日贾宝玉悄悄出门一趟,不但人出了事,这玉也跟着出了事。
 
 
第74章 
  其实那天, 就是林黛玉同贾宝玉将话说开的那天。
  贾宝玉失魂落魄的从潇湘馆离开,他并没有回贾母处, 直接从曲径通幽处的大门出了府。
  他谁也没有告诉, 自己一个人待着又觉得特别伤心, 想着自己无处可去, 又无人可以倾诉,干脆让茗烟悄悄跑去约了水溶冯紫英蒋玉菡等人一起喝酒取乐。
  茗烟倒是把人都给约来了,这回他交好的几个人来得十分齐全,就在他们素常取乐聚饮的地方,贾宝玉酒入愁肠心如刀绞,但不论冯紫英等人怎么问,贾宝玉都不曾把他这失魂落魄的原因说出来,只自己独个喝酒消愁,时间久了, 冯紫英等人看他苦闷, 也就不问了。
  倒是水溶心细善于观察, 他猜测贾宝玉的苦闷八成是因为林黛玉,后来私底下一问果然如此,水溶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含笑讲了两句话。
  “宝玉,你是争不过林涧的。既然争不过, 不如趁早丢开手。”
  就这么两句话,倒惹得贾宝玉嚎啕大哭起来,冯紫英等人吓了一跳, 都要赶忙去劝,水溶却不许他们去劝,只说让贾宝玉哭一场,好好哭过这一场,过后自然就好了。
  贾宝玉从贾母处偷跑出来,谁都没告诉,贾母王夫人等人知道贾宝玉不见了之后都急疯了,整个园子里到处派人去找。她们听说贾宝玉来过潇湘馆,便派人来林黛玉这里询问,看看林黛玉是否知道贾宝玉的去处。
  林黛玉这里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她们来询问,还能问到林黛玉跟前去,如今来了人,紫鹃不想让林黛玉瞧见,便让香雾和纤柔出去应承,好好回了话,也不叫林黛玉知道。
  如今荣国府上下对林涧在府里闹出的事儿都心有余悸,贾母王夫人派来的人也不敢对林黛玉如何,听说贾宝玉来了一会儿便走了,见问不出什么了,她们便往别处去查了。
  最终查到茗烟那里,才晓得贾宝玉是出门去了。
  等贾府的人找到贾宝玉时,贾宝玉已经是烂醉如泥了,来人连忙将贾宝玉带回府里。
  贾宝玉醉的不省人事,府里自然又是一片兵荒马乱,贾母王夫人是心疼贾宝玉,贾政知道后却是十分生气,这前不久才狠狠的打过,这伤才好转眼又故态复萌,怎么能不叫人生气呢?
  贾政琢磨着等贾宝玉清醒过后再去教训他。
  结果贾宝玉喝了醒酒汤也未清醒过来,贾母王夫人守了他一夜,清晨的时候,贾宝玉这酒是醒了,但人却傻了,连贾母王夫人都不认得了,整个人痴痴傻傻的像是丢了魂似的。
  这兵荒马乱一夜,到了清晨时分,服侍宝玉的丫头才发现贾宝玉身上的那块玉不见了。这件事一闹出来,自然又是一番天翻地覆。
  贾母王夫人把这块玉看得就如同是贾宝玉的命/根子,一听说不见了,又见贾宝玉这般模样,便一叠声的派人去找,贾政原本对这块玉没有那么看重,甚至因为贾宝玉出生时就带着这块玉,贾政心里便觉得不痛快。
  可如今瞧见玉丢了人也傻了,贾政这不信怪力乱神的人心里也有些着急起来。
  林涧知道这件事,听过一耳朵也就罢了,这事与他无关,他不过当做新鲜事,听过也就罢了。
  此时听贾琏将事情重又与他说了一遍,林涧似笑非笑的望着贾琏道:“你该不会是想请我替你们把那块玉找回来吧?”
  这天地茫茫的,一点线索也没有,让他怎么找?
  贾琏忙道:“侯爷,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家中遍地都已经寻过了,并没有那块玉的踪迹。二叔猜测,那块玉应该是在外头丢的。家中本来各处张贴告示,想将那块玉给找回来,可这些时日以来,要不然就一点线索也没有,要不然拿着玉来的人都是骗子,那些玉也全不是宝玉的那块玉。府里都没了头绪,老太太和二婶为了这事都着急上火,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就在前不久,二叔有了这块玉的下落,可是要想把玉找回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可以说,这玉恐怕是要不回来了。二叔也实在是没了办法,他进退两难,只好私下来寻我,将事情悄悄与我讲了,我这才来请侯爷援手的。”
  林涧听到这里笑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连你二叔都给难住了?你说来听听看。”
  贾琏低声道:“前不久,冯紫英派人悄悄找过二叔,说宝玉的那块玉在他手里,若二叔想要取回宝玉的那块玉,就必须帮他做一件事情。若二叔不肯,那块玉就会被毁掉,永不可能再回来。”
  “冯紫英?”
  林涧微微眯了眯眼,他凑近贾琏些,盯着贾琏的眼睛问他,“冯紫英是那天晚上趁着贾宝玉酒醉从他身上取走那块玉的吗?冯紫英想叫你二叔做何事?”
  贾琏知道林涧想问什么,他抿唇道:“二叔也怀疑过冯紫英所说是真是假。可冯紫英拿了东西来证明。冯紫英的人给二叔看了那块玉上的穗子,那个穗子二叔认得,一看就是从玉上面直接剪下来的,还有镶玉的那个项圈,他们也给二叔看过了。若非那块玉在他们手里,他们也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至于他们叫二叔做的事情——”
  贾琏抿了抿唇,才将冯紫英要求贾政去做的事情低声对林涧讲了出来。
  林涧在听见冯紫英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将面容上的笑意敛尽了,待听完贾琏的话,林涧面色沉静,眸色如霜。
  贾琏见林涧沉吟不语,贾琏便又低声道:“二叔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不敢随意应承。冯紫英的人有恃无恐,知道有那块玉在手里,二叔不敢将这件事情张扬出来。何况那边还有睿王殿下在背后,还牵扯到我父亲及宁国府在内,二叔不能上报,更不愿意遂了他们的心愿应承他们。”
  “二叔思来想去,唯有悄悄来寻我,将事情同我讲明后,请我来找侯爷援手,期盼侯爷能将此事解决,并将宝玉的玉佩拿回来,再圆满解决此事。毕竟这其中关系国祚传承,二叔不敢有所隐瞒,如若不是干系重大,二叔也不敢拿家中私事来打扰侯爷的。”
  林涧望了望贾琏,不动声色问他道:“照你二叔所言,事情还牵扯到冯家、睿王、令尊及宁国府,既然冯紫英要他去做这件事情,就没说过旁的什么话吗?比如说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又或者是他们有几成胜算呢?这样的事情,若无十成把握,他们怎敢说出来?又怎敢拉你二叔入伙,跟他们一块儿干呢?”
  贾琏道:“冯紫英要拉二叔入伙,便是看中二叔稳重,纵二叔官阶不高,可要他做的这件事情也就只有他这个位置才能做得到。冯紫英说二叔是个关键人物,不能什么都知道,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事情也同他说过一些。如今睿王在朝中支持者颇多,势力极大,近些时日更是压制着诸位亲王,这胜算在他们眼中自然是很大的。二叔说,最迟便在新年元宵之前,他们就一定会动手的。”
  林涧瞧了贾琏半晌,忽而起身亲自给炭盆里加了两块银丝炭,才又回来坐下,袖手挑眉望着贾琏,似笑非笑道:“睿王势大,四王八公势力自然也大,你二叔是国公府的人,怎么反倒愿意将这些事告诉你呢?他明知你是我的人,难道就不怕因此走漏了风声,要么害了你,要么害了他自己,要么打草惊蛇吗?”
  贾琏沉默片刻,才垂眸道:“侯爷是知道的,下官自从跟了侯爷,父亲就不待见下官了。自前番打过下官两次后,见下官不遂了他的心意辞官,反而兢兢业业在都察院里继续做都事,父亲早就放了话出来,是要与下官分道扬镳,他就只当没有生我这个儿子。从此,我的事情他不管,他的事情我也不许过问。如今府中上下,内宅由李氏做主,外头的事情皆是父亲在张罗,但我同二叔私下却并不喜欢他同那些人走得太近,奈何父亲是嫡系大房,我们劝也劝不住,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下官在都察院当差数月,跟着侯爷也看过不少卷宗,虽然有些事情不曾公示,但因侯爷看重,下官也看过不少涉密卷宗。父亲劣迹斑斑,但二叔也并非两袖清风,但比起父亲的所作所为来,还是要好一些的。二叔性情与父亲不同,他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是滔天大罪,自然不能跟随。”
  “但二叔说,冯紫英私下派人盯着他,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能同侯爷接触。二叔与我接触,也是十分小心避开了耳目的。二叔还嘱咐下官,让下官同侯爷说这些事情时也不要被人看见知道,否则事情就真的不成了。所以,请侯爷放心,下官和二叔皆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一直格外小心。”
  林涧也没说信与不信,待贾琏言罢又问他:“你们可知道,你们将这件事说出来,如若他们当真事不能成,你们府上也会跟着受牵连吗?”
  不待自己话音落下,林涧有意味深长的道,“毕竟这里头有些事情,圣上未必肯提前阻止。”
  “你跟着我,你是一直明白圣上与我的心意,可是,你二叔他明白吗?他知道往后等待他的,是个怎样的将来吗?圣上他不会在意他小小一个反水的人,圣上在意的是大局,在意的是他的最终目的。”
  贾琏这回倒回答得很快:“下官跟随侯爷日久,下官知道圣上的心意。但未得侯爷许可,下官并没有将这些都告诉过二叔。不过,二叔也同下官说过了,他说无论结果怎样,但凭圣上裁决,他都领受就是了。”
  林涧淡淡一笑:“你二叔倒是通透。”
  “行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他,事儿我这里记下了,他想要那块玉,事后我会给他拿回来。但从现在起,他不能透露半分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你了的迹象,你们往常如何相处,往后也还如何相处。冯紫英那里,他要继续与之周旋,拖延一段时日后再答应他。等真到了那一日,会有人告诉他如何做的。其余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
  林涧言罢,又特意深深看了贾琏一眼,“你也一样。好好办你的差,其余的不相干的事情,你都不必理会。只不过,这事过后,你大概得委屈一段时日,能保住都察院的差事就不错了,至于升迁之事,这三四年内就不要想了。等你熬过这段时日,往后也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贾琏道:“侯爷放心,下官会谨记侯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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