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哑巴——荔枝很甜
时间:2019-02-26 11:04:44

  沈绪好奇的捏了一把,果真是软的不像话,像滩泥沙似的。
  ——
  马车车顶噼里啪啦的砸着雨,方才淅淅沥沥的小雨眼看就有转大的趋势,他们赶的就更急了。
  终于到了梁府,驾车的人猛地一拉缰绳,马车堪堪停下,狠狠晃了一下。
  车子本就不宽敞,这么一阵动静直摇的睡着的芮毓往边上一倒,狠狠撞在沈绪身上,她揉着眼睛清醒过来,懵懵的看向沈绪。
  沈绪推了推她的身子,让她坐好,“下车了。”
  马车是停在一条偏僻的小巷中,这是梁府的后门。为不引起别人注意,其他几人骑的马在城外就已经弃了。
  右相梁安不知沈绪要来,这会儿一听消息,惊得连饭都吃不下,急匆匆跑过来。
  马车上先下了一个人,梁安愣了一下,这才看到沈绪下来,他忙俯身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沈绪拍了拍衣袖的雨水,从秋水那接了伞替芮毓撑着,敛了敛神色:“右相何出此言,近日朝中多亏有右相帮衬。”
  梁安难为情的抬了头,蓦地一见这样一番情形,想问问这姑娘的来历,梁夫人忽然从后头赶来,同是先朝沈绪行了个大礼,才说:“殿下快请进。”
  梁安回过神,也忙将沈绪招进去。
  梁夫人不愧是梁右相的贤内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闲置了两年的冬雪园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在沈绪伞下走着的小姑娘是谁不得而知,也就不知把她的屋子安排在哪里好。
  梁夫人亲自带着沈绪到冬雪园,梁右相在书房命人备了茶水和点心,想也知道殿下此次回城是要为进宫做打算,这一谈不知要谈到什么时候。
  沈绪是太子,梁夫人肯定要仔细着些,便想着将他的屋子隔出来,不让旁人打扰到。
  指着最后一间屋子问芮毓:“不知姑娘住的惯住不惯,若是还缺什么,尽管开口。”
  沈绪立马打断说:“给她安排的近些,再安排个识字的丫鬟伺候。”
  闻言,梁夫人一愣,秋水也是一愣。
  秋水偷偷低下头弯了弯嘴角,她不用伺候这个莫名其妙的芮姑娘,可以回到太子身边了吧。
  梁夫人一边点头应下,一边试探的问:“不知道姑娘是哪里人,应该不是平城人氏。”
  沈绪看芮毓肩膀湿了一片,紧了紧眉头:“去换身衣服。”
  芮毓似乎没被这么多人围着过,从下了马车之后就心不在焉的出神,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她听着听着就不知道听哪儿去了,这会儿沈绪和她说话她也没反应过来。
  众人站在长廊上,一片静默。
  梁夫人若有所思的抬眸看了芮毓一眼,再看沈绪一眼,殿下竟没有不悦,看来这姑娘身份不一般。
  梁夫人扬着笑,打破了这阵沉默:“这样,臣妇让人先伺候姑娘沐浴,待收拾完再带她见殿下。”
  沈绪点点头,不放心的又看她一眼,这才抬脚朝书房走去,梁安早早等在里头。
  沈绪推门而入,梁安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又规规矩矩的一拜:“殿下。”
  自从太沃帝驾崩之,沈绪失踪,属于沈绪一党的梁安便寝食难安,好不容把人盼回来,他迫不及待问:“殿下可有打算了?何时进宫?微臣听说康廉王之所以未顺利登基是因为玉玺不见了,难不成是先帝临终前将玉玺藏起来了?”
  沈绪脑中闪过一刹那当日在皇宫的场面,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一个死去的女人,竟然让他的父皇交出了玉玺和诏书……
  他淡淡道:“今日来,不是要说这个。”
  梁安一愣,这时梁夫人带着芮毓缓缓走来,芮毓已经换了一身衣物,也是昨日沈绪让人进城买的。
  看这衣物的布料梁夫人便移不开眼,这是周黎坊的样式,还不是一般的样式,这个布料一共就进了两匹,听说原本那两匹布料该送去窦家的,掌柜不知何缘故失了约,引的窦家那位庶小姐在店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梁夫人请芮毓在主位右下坐下,自己也在一旁落了座。
  便听沈绪停了一瞬,朝芮毓道:“芮毓,过来。”
  芮毓眨了眨眼,唔,他不喊阿毓了么?阿毓好听呢。
  梁安与梁夫人第一次知道这女子的名字,默契的在心下稍稍默念一遍,心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绪看了这二位一眼,让芮毓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缓缓道:“这是芮太傅的女儿,不知梁相与夫人可有印象?”
  闻言,二人大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梁家与芮家本是世交,当年芮太傅病逝的突然,丧礼办完没几天,梁夫人便提议将年仅七岁的芮家姑娘接到梁家来照顾,左右他们夫妻二人只有一个儿子,倒是缺一个女儿。
  可等他们派人到芮府去接芮家姑娘时,人早就不见了,这事儿梁夫人还念叨了许多年。
  现在,这……
  被二人这样打量,芮毓下意识抬手挡住脸,往沈绪身边挤了挤,沈绪顺势把手搭在她身后轻拍两下,以示安抚。
  梁安最先回过神,但还是惊讶的不得不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竟然红了眼眶,欣喜万分:“好,好,若是青山兄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梁夫人也说:“殿下还请放心,往后芮姑娘便住在梁府,就当自己家一样。”最后一句是同芮毓说的。
  芮毓把头从沈绪的袖子旁探了出来,怯生生的看着梁夫人,满脸疑惑,但梁夫人朝她笑,她便也抿着嘴朝她笑笑,乖的不得了,引得梁夫人心下有几分欢喜。
  沈绪喊她坐好,才继续说:“她不会说话,往后还请梁夫人多费心思。”
  梁夫人一顿,更心疼了,好好的姑娘,长的这样貌若天仙却不会说话,老天可真是……
  可她记得,从前芮府的姑娘明明不是个哑巴啊。
  不过也是,这么多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梁夫人走近牵起芮毓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拍了两下:“我让厨房做了几道点心,要不要去用用看?”
  芮毓咽了下口水,忽闪着大眼睛往旁边看,直到沈绪点头,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朝梁夫人也点点头。
  肚子好饿,有点心可以吃呢。
  她在门口停住,回头朝沈绪招了招手,你不去吃吗?
  
 
  第12章
 
  12
  芮毓站在门口疯狂朝沈绪眨眼,梁夫人马上笑道:“姑娘是想同殿下一起用?”
  芮毓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只是沈绪还是坐在那儿没起身,端着身子,眉间松动了半分:“自己去吃。”
  芮毓嘴角一耷拉,眼底散落星星点点的失落,被梁夫人牵着去偏厅,把书房留出来给他二人商议朝事。
  不得不说梁夫人是个聪明又贤惠的女人。
  丫鬟端上来几道点心,都是夏日解暑的糯米糕、绿豆糕还有凉糕,每块糕点上都雕有精美的纹路,一层层叠起来,漂亮的不得了。
  连装糕点用的碟子都是绘有花鸟的图案,看的芮毓移不开眼。
  梁夫人以为她是端着规矩不敢拿,就亲自捏起一块递到芮毓面前。芮毓顿了顿,伸手拿过,另一只手却在碟子的边沿顺着彩釉细细描过,嘴角还恬着笑。
  梁夫人看过去,顿悟:“喜欢这个碟子?过会儿让丫鬟搬一套到你屋里好不好?”
  芮毓闻言,腼腆的笑着点点头,然后才小口啃着糯米糕。
  从落云村到平城一路颠簸,舟车劳顿,她这会儿也是饿极了,一下就吃了大半糕点,最后一块凉糕静静躺在碟子里,芮毓伸手在刚触到的那一下,顿在半空中。
  梁夫人坐在一旁,芮毓吃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活像个刚得了女儿的母亲,慈爱的不得了,这会儿看到芮毓不吃了,一颗心吊了起来。
  “怎么了,不合胃口?还是腻了?要不要喝点汤?”
  芮毓蹙着眉头摇了摇,手从凉糕处收了回来,然后兀自起身端起这仅剩一块凉糕的碟子,护在怀里。
  梁夫人看她起身往门外走,惊诧之下也追了上去,问她:“是要给殿下的?”
  殿下……
  芮毓思考一下,点点头,对,是要给殿下的。
  梁夫人哭笑不得,没想到芮毓对太子殿下倒是极好,还懂得留一块糕点给殿下。
  梁夫人想到沈绪那个人,以前芮太傅在时常带沈绪出宫去芮府读书写字,那时候在宫外梁夫人也常常能同那位太子说上几句话,只觉得是个谦和有礼的孩子,但是总是透着几分冷意,许是养在东宫,纯德皇后又早逝,难免养成那个性子。
  如今又多了一人关心体贴他,梁夫人也乐的高兴,就领着芮毓原路返回,只是看着芮毓一路上认真护着那块糕点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可真是孩子心性。
  去而复返的二人打断了在议事的沈绪和梁安。
  芮毓径直朝沈绪走去,稳稳的将端了一路的凉糕放下,还捏了捏自己有些反酸的手臂。
  沈绪一愣:“给我的?”
  嗯,芮毓点头。
  沈绪盯着那块凉糕,不知道说什么好,眉毛拧成一道,然后才打趣说:“一碟满满的糕点,就剩一块给我了?”
  闻言,芮毓难为情的垂了垂头。双手揪在一起,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好,踌躇着走过去,捏着沈绪的手,断断续续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还有,别的。
  那种痒痒的感觉又来了。
  沈绪抿了抿嘴,默不作声的收回手,当着芮毓的面咬了一口凉糕,芮毓这才高高兴兴跟着梁夫人出去。
  梁安不是个会聊家长里短的人,却也不由多嘴一句:“老臣也算看着殿下长大,还没见殿下对谁这么上心过。”
  沈绪淡淡瞥了一眼小几上被咬了一口的凉糕,面无表情说:“太傅要是在,会比我更上心。”
  梁安顿了一下,提起芮太傅,室内仿佛陷入一阵沉寂。
  ——
  用过晚膳,芮毓蹲在屋外看着平城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手中握着跟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断枝,戳着泥地,很无趣的样子。
  凝香从屋中出来,俯身朝她道:“姑娘,要不要奴婢陪您到园子里走走?”
  凝香是梁夫人在府中挑选出伺候芮毓的奴婢,知书达礼,是丫鬟中最出挑的,只是凝香来的时候便不见原本伺候芮毓的秋水。
  听到凝香的话,芮毓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奴婢……
  唔,奴婢是她自己么?
  她正要点头应下,迎面便撞上了刚从书房回来的沈绪。
  沈绪住到梁府一事除了梁安与梁夫人,并未有其他人知道,就连凝香也只知道这是相爷的贵客,轻易怠慢不得。
  沈绪站定在芮毓跟前,难得说:“要不要去街上走走?”
  平城数十年来的变化都不大,他觉得说不定芮毓能记起一些东西来。
  芮毓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盈盈的点头,自觉把手伸过去让沈绪牵着,沈绪低头瞧一眼,虽觉不妥,却还是握在了手中。
  罢了,毕竟是个小孩心性的,若是同她对着干说不准她要难过个几天。
  沈绪特意选了晚上出门,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来。平城墙上贴了大大小小的告示,沈廉虽还禁足在府中,可不知他那个皇叔是不是故意的,竟也没让人把这些撤下来。
  现在还没到暴露的时候,他也不想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这么出神的牵着芮毓在大街上走着,人来人往,他不觉皱了皱眉头。芮毓却不同了,头一回见这样的景象似的,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把每一处地方都瞧仔细了。
  忽然,沈绪的手被握紧了一些,往后扯了扯。芮毓站定在一处地方不肯挪脚步了。
  她眼中直勾勾去看卖糖人的摊子,整个人呆在那儿。
  沈绪以为她是没见过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便叫身后跟来的凝香去买,凝香买来递给芮毓,芮毓却没伸手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糖人看,可左看右看,偏偏没有想吃的意思。
  凝香举的手都酸了,正要换一只手拿,就见芮毓流了两行泪下来,浸湿了遮脸的面纱。
  她吓了一跳:“姑娘怎么哭了?”
  沈绪心口一紧,抬手另外一只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果然是哭了。
  大眼睛里亮晶晶的蓄满眼泪,让人不由心疼了一下。
  沈绪半蹲下来,问她:“以前有人给你买过,对不对?”
  芮毓茫然的望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从凝香那接过糖人舔了一口。
  好甜。
  她伸手递到沈绪嘴边,好吃的。
  沈绪一顿,失笑的站起身来,可真是小孩心性,刚刚哭过说忘就忘。
  他压着芮毓的头转过去:“自己吃。”
  最后在路过的书摊上,芮毓认认真真挑选了几本话本,便困的睁不开眼,什么都没了兴趣。
  扒拉着沈绪的衣袖一边走一边靠着,凝香在身后看了不由猜想,这一男一女究竟什么身份……
  不像夫妻,兄妹倒是挺像的,可也少有如此亲密的兄妹呢。
  回到芮府,方才困的恨不得边走边睡的芮毓洗漱完反倒清醒了,倚在床头翻着刚买的话本。
  凝香过来替她又点了一盏灯,才说:“姑娘不睡下吗?”
  芮毓抬眼看了她一下,掀开被褥就要下床,凝香忙跟着她出去,见她就这样进了隔壁屋子,不由在外停下脚步,耐心等着。
  忽然想起来,姑娘没披外衣呢……
  屋里头杨威正在禀报宫里的情况,见芮毓又穿着寝衣跑来了,一下噤了声,沈绪也顿了一下,摆手让他先出去。
  芮毓推了推他,让沈绪分一半椅子给自己,然后脱了鞋就爬上来同沈绪挨在一起坐,十分自然熟捻的递给他话本。
  沈绪顺手接了过来,牵着芮毓推开门,对正等在门外的凝香说:“以后睡前给她念话本,念到她睡着为止。”
  然后像交代小孩儿似的,把芮毓交给他,又自己回了屋子。
  坐下再拿起书册时却心不在焉,那小丫头柔软的触感如羊脂玉似的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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