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来点了菜就匆匆离去,那两人腰间佩刀,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还是莫要多事的好。
芮毓脱了绣鞋踩在垫子上,轻轻落座。沈绪睨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给她添了杯茶。
“若是不喜欢那宅子也不打紧,反正没这么快要搬进去。”他忽然说。
芮毓掀了掀眸中,撑着脑袋看窗外,正好有一排大雁飞过去,她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随后自己都宛若未闻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在沈绪听起来那么不快,好像是他强行把她从山上骗下来似的。
不过,确实也是如此。
沈绪喝下一口茶,压住了心中的不满意。直到小二上了菜,一只金灿灿油腻腻的烤鸭,上头还撒了些盐和辣椒籽,直让芮毓看直了眼。
芮毓心下动了动,难得没有伸手去拿,似乎还端着架子。
沈绪蹙眉,用筷子敲打了下她额头,随后顾不得油不油,直接掰下一只鸭腿放进她碗里:
“这股子拿捏劲跟谁学的,快吃。”
芮毓不知道他说的拿捏劲是什么,只看到一只鸭腿在碗里,心下有气也消了大半,伸手拿了起来在嘴边啃着,毫无形象可言,嘴边的油渍看起来像只贪嘴的猫。
沈绪像带小孩儿似的,提醒她:“帕子呢,擦一擦嘴。”
芮毓听话的拿起帕子胡乱擦了几下,又继续吃,一只烤鸭大半都落入芮毓腹中。又陆陆续续上了一些菜,不仅是菜式她没见过,连味道都出奇的好。
在山上时,最美味的就是烤兔肉。其实山上还有更大的猎物,但师父不让捉,怕伤着,于是兔子成了芮毓的最爱。
芮毓盯着剩下半只烤鸭,原来鸭子也是好吃的。
沈绪看她停了下来,不由问:“不吃了?”
芮毓伸手把剩下半只移了出来,指了指,意思是她要带走。不用沈绪吩咐,赫北立马会了意,寻来小二打包。
沈绪看着剩下半只烤鸭:“要带回去给谁?”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芮毓送来的最后一块凉糕,也是被她吃完剩下的。这丫头,还挺有心有肺。
芮毓指了指自己额间的鹅黄,沈绪神色淡淡的点点头,是给凝香的。
凝香给她描妆,她给凝香烤鸭,芮毓觉得再正常不过。
只是到了府中,凝香从芮毓手中接过半只烤鸭时僵了僵身子,手足无措道:“姑娘这是?”
凝香看了看芮毓,又扭头看看沈绪,却见那位公子神色不善的盯着她手中的半只烤鸭,好像她抢了他什么宝贝似的。
凝香:“………”
芮毓又从兜里掏出一只帕子,里头包裹着一块榴莲酥,她一通塞进凝香怀中,郑重的点点头,这个好吃的。
凝香反应过来,感动的就差痛哭流涕了:“姑娘这是给奴婢带的?”
芮毓点头,凝香更感动了,不管主子带回来什么,总归都是赏赐。
正当凝香要回谢时,沈绪不耐烦得打断,朝芮毓说:“跟我去屋里。”
门被轻轻拍上,沈绪才认真说:“可知道银两是什么?”
芮毓猛地听到这样的问题,一脸茫然的点头,就听立在她面前,遮住了大半光影的人说:“刚才那只烤鸭,那块榴莲酥,还有被你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用银两买的。”
芮毓不解,然后呢?
“你师父有没有教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嗯?”
芮毓反应了一下,皱着眉头摇了摇,唔,这么一看,师父有好多没教过呢。
沈绪再次点点头,大气不带喘的:“此意为,你吃了我那么多东西,就要听我的,知道么?”
芮毓又顿了一下,似懂非懂的、僵硬的点点头,是这样么?
沈绪满意的舒了口气:“所以不生气了。”
芮毓揪了揪裙边,那,那好吧。
她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张开手抱抱面前的男人,一抬眼就见沈绪朝她勾了勾嘴角……
气真的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拿手技能:强行哄,强行求原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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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古言《容氏楚虞》
文案:
容家来了个表姑娘,众人玩笑说是给那个容二公子找的童养媳。
容二公子冷笑:谁要谁领走。
也正是那日,楚虞初到容家,躲在老太太身后,探出个脑袋,怯生生喊了句庭哥哥。
四年后,楚虞过了笈礼,提亲之人络绎不绝,容老太太热热闹闹在为楚虞择婿。
楚虞偷偷说:淮家三公子挺好的,而且离得近,外祖母还能给我撑撑腰,庭哥哥你说呢?
容庭:……林楚虞你他妈再说一遍?
容二公子内心:离得近?撑腰?当我容庭是死的?说好我的小媳妇儿呢?
后来,容庭隔着盖头对人说:容楚虞好听吧?
楚虞羞红了脸,小声说:还、还行吧。
阅读指南:
1.吃喝玩乐还败家的二世祖×假文静真腹黑的表姑娘
一个控制欲超强,一个把另一个吃的死死的。
2.不是真的表兄妹,文中会交代。
3.架空勿究。
第15章
15
芮毓在梁府这么一住就是好几日,把冬雪园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玩儿遍了,花花草草也失了兴趣。
偏偏就这几日,沈绪忙的日日不见人影,芮毓更发觉得无趣。
凝香在一旁细细打量她,出了个主意说:“要不然奴婢去请示夫人,看看能不能让芮姑娘出府走走?”
芮毓闻言扭过头,像是在询问说,可以吗?
凝香忙就小跑着去了正厅寻梁夫人,同她说了近日芮姑娘的近况,梁夫人也觉得这么天天把人关在园子里不是回事,就自作主张允了,太子那里左右还忙着,不讨扰他比较好。
不过梁夫人还是不放心,说:“你仔细着点,万万不可叫人委屈了阿毓。”
凝香悉心应下,着急的跑回园子里。却见秋水拽着芮毓的手腕,不知道二人在拉扯什么。
凝香心一惊,正要过去制止时,就听秋水一副盛气凌人的嘴脸,道:“都说了让你不要蹲在草丛中,你瞧,裙子又脏了吧!殿下要是看到又该责怪我,我说芮姑娘能不能让奴婢们省点心!”
凝香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个做奴婢的哪里来的胆子这么同主子说话?她吃了豹子胆吧?
殿下?谁是、
凝香面色恍惚的白了两分,想起那个连相爷和夫人都要敬三分的男人,半刻钟的功夫就将里头的牵扯想的一清二楚。
梁夫人说凝香是府中最出挑的丫鬟不是没有道理的。
府中的下人都知道,相爷在朝中其实是属太子一党的,若是府中住了个殿下,那必定是太子殿下。
凝香面上了然,怪不得整个冬雪园除了她被安排来伺候芮姑娘,没有其他家丁丫鬟来伺候人。
凝香一掩脸上的几许震惊,沉着脸厉声道:“秋水姑娘在做什么!”
秋水被吓了一跳,忙松开揪着芮毓的那只手。随后想起来又理直气壮说:“我在教姑娘做事,怎么凝香姑娘有意见?”
芮毓恍惚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后扭过头去瞧裙摆上的污渍,一张小脸皱了起来。
凝香见状忙轻声同她说:“不碍事的姑娘,回屋里换一身就好,我们做奴婢的不就是来伺候您的,谁也不敢责怪姑娘,更何况指教姑娘。”
最后那两句是对秋水说的,秋水脸一阵红一阵白,直到凝香把芮毓带到屋子里,她都没敢再吭声。
生怕被太子知道了这事,可再一想,那个哑巴又不会说话,太子殿下如何知道,呵……
凝香给芮毓梳妆打扮好,想了想还是替她戴了一张面纱,毕竟知道了来人是太子,这个姑娘又与他举止亲密,还是不要叫外人记住容貌好。
芮毓不舒服的扯了扯面纱,凝香轻笑:“奴婢知道姑娘不舒服,一会儿若是没什么人,姑娘就拿下来,那姑娘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芮毓自从上回被沈绪带去珍膳斋吃了一顿后,嘴就被养叼了,连梁府的饭菜都没那么合她胃口。
凝香询问的望着她,就见芮毓点点头,兀自往后门走,好像她知道怎么走似的。
芮毓的步子很快很急,凝香在身后追着喊:“姑娘不乘马车么?”
芮毓摇头,熟门熟路的绕过三条街才堪堪停下。凝香气喘吁吁的仰头一瞧:“是珍膳斋啊,姑娘大可以乘车来……”
上回和沈绪闹别扭,她一心盯着珠帘外的风景,就把这条路给记住了。
刚踏进珍膳斋,就听到一楼一间雅间传来几个女子的笑声,想来应该是平城里的几家小姐约着出来吃点心。
“听说梁相有个私生女,不知真的假的,听我爹说梁相为人正直,没想到,哎!”
另一女子笑说:“十有八九是真的,听说还专门隔了座园子出来,平日里梁夫人都少去,倒是梁相跑的勤,若不是私生女,难不成是外养的通房?”
“那倒不至于吧,上回有人瞧见那姑娘,就在这二楼的窗子外瞥了一眼,年轻着呢,不至于是通房,据说还是和一男子来的,没看清,说不准是梁相。”
凝香气的手都在发抖,相爷夫人小心翼翼的,没想到消息还是泄露出去,还说的这么不堪!
芮毓神色清明,压根不知道旁人在说什么。指着单子上几个菜式,这才款款上楼,熟门熟路的走到二楼上回沈绪带她来的那一间。
恰好的是无人,凝香一上来就把窗子给关了,气呼呼的样子,总之这回不能再让旁人有话说!
芮毓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可惜的望着被关了的窗子,没有鸟可以看了,唔,算了。
凝香魂不守舍的陪芮毓用了饭,又逛了几间卖着古董玩意儿的店,满心都扑在方才那些人说的话上。
芮毓忽的停下脚步,凝香忙回神说:“姑娘要不要进去瞧瞧?这是平城最出名的一家首饰店,许多贵家小姐都在这儿打首饰呢。”
芮毓仰头,周黎坊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她被店面里的金丝笼给吸住目光,鬼使神差的抬脚走进去,径直走近笼子边。
原来笼子里还栓了只鸟,浑身羽毛是红绿相间,颇有喜感。芮毓在山间呆了数年,什么飞禽走兽没见过,却还真没见过模样这般精致的鸟。
李老板看来人这一身眼熟的衣裙,不由一顿,忙过来招呼,说:“这是从金陵商贩那买来的百朝鸟,寓意着百鸟朝凤,生意红火。”
芮毓伸手逗了逗它,却被那鸟伸嘴一啄,虽然没什么大碍却还是把凝香吓一跳,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她的手。
李老板什么达官贵人千金小姐没接待过,但好像没见过戴面纱的姑娘,加之她身上的这身苏绣是前不久才被人从周黎坊买去的,说是买去,不如说是几个腰间佩刀的人强买去的,当时可把李老板吓的够呛。
他不由好奇:“姑娘不是平城人吧?”
芮毓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玻璃柜上的一只流花簪上,那花下还坠着两颗红玛瑙,看起来端庄大气,很是漂亮。
李老板会意,忙就开始吹捧:“姑娘好眼力,这只簪子是刚打的,只此一只,方才有位小姐想买,正回去拿了银子过来呢,若是姑娘想要,不妨等几日有货了,本店亲自送去府中,可好?”
李老板说着还从玻璃柜中把簪子细心捧了出来,给芮毓仔细瞧着。凝香在一旁看,也说:“姑娘若是喜欢,回府中让管家过来买,可好?”
芮毓还没回好还是不好,正捏着那两颗玛瑙,觉得冰冰凉凉的,忽然身后冲出一个人,一把就将芮毓手中的簪子夺走,蛮横的那两颗红玛瑙从流花坠中脱落,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芮毓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李老板大喊:“哎哟喂,毁了,毁了……”
接着凝香惊呼:“姑娘手指破了,快,奴婢先拿帕子包一包!”
是方才那人从她手中夺走簪子时,被簪子划到的,伤口不深不长,就是在芮毓这双细腻白皙的手上显得触目惊心。
夺走簪子的是个穿鹅黄色布裙的女子,看她的模样像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她似乎也没想到这簪子这么不经拿,不过就是轻轻一碰怎么玛瑙就掉了?吓的脸色惨白,哆嗦着扭头说:“小、小姐………”
身后有一道愤怒尖锐的嗓音传来:“废物!谁让你急了?”
芮毓的指尖还淌着血,她被这道听着耳膜难受的声音引得抬起头,门那边缓缓过来一个人,拧着眉头凶巴巴的,看得她不由往里缩了一下。
凝香趁机抬头瞧一眼,不由啧了一声,真是冤家,碰到谁不好偏偏是她……
窦左相的庶女窦良俏,明明是个庶女,偏偏窦府属她最难缠。
窦良俏气呼呼的朝李老板说:“哪有李老板这么做生意的?前脚才答应我取了银子来,这簪子给我留着,后脚就要卖给别人了?”
李老板还没从心疼中出来,听到窦良俏这样问,握紧胸口的领子缓了几口气,幽幽说:“窦小姐误会、”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她、”窦良俏蛮不讲理的打断李老板的话,说到芮毓时扭头过去去扫了她一眼,霎时顿住。
哪怕是半掩着面纱,可那双眼睛却跟长了翅膀似的,此时正微微仰起脑袋好奇盯着窦良俏看,那双眼睛里流转着万千波浪,美的像从星河处捞出来的似的。
窦良俏呼吸一滞,哪家的小姐,她怎么没见过?
不过很快窦良俏就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这可不怪我,况且那簪子看着挺好的,没想做工如此粗糙,一拿就坏,李老板还是好好磨练技术……”
说着说着,窦良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她眉间一拧,不悦道:“你是哪家的?不知道周黎坊有规定么,凡是饰品都要预定,平白无故拿着旁人的东西做什么?还弄坏了,真是糟心!”
亏她还专门回府拿了一趟银子,要不是实在喜欢流花簪的样式,她还不乐意跑这一趟。
不过想想省下了十五两银子她又松了口气,要是让娘知道她偷拿私房钱,又是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