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任他叔冲喜——绿药
时间:2019-02-26 11:07:37

  是啊,真是好主意。她断了腿的这两个月的确乖得很,哪里也不会乱跑。他醒来时她会乖乖躺在他身侧,再也不会突然不见了踪影。不会像以前那样不是吵着回娘家就是入了宫,还把自己的腿摔断了。一点都不听话。
  姬无镜阴暗地想如果顾见骊也染了毒,和他一起死去,无际黑暗的鬼界倒也不寂寞。
  “顾见骊——” 姬无镜声音沙哑,“你说你会陪我到死,是因为你知道我活不久。倘若我活得久,你就不会愿意一辈子困在我这里。”
  顾见骊愣住了。
  没错,当初父亲带她回家,她思虑许久,念着姬无镜对她的帮助,怀着一颗报恩的心,愿意在姬无镜余下短暂的生命里陪着他。也是因为她知道他命不由已,她对他多了些包容,陪着他,哄着他。不气不恼,凡事不多计较。
  可若有一天姬无镜解了毒呢?若她原本以为的几年,变成十几年亦或是几十年呢?那么她又是否真的愿意一辈子留在广平伯府,归不得家?
  归不得家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父亲、姐姐、陶氏和小川的脸浮现眼前。顾见骊忽然惧得很。
  顾见骊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她迟疑了。
  她微微的迟疑,让姬无镜藏在眼底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淡了。
  姬无镜将她拽起来,伴着水声。浴桶里的水溅出来,染湿姬无镜身上松松垮垮的雪衣。
  顾见骊松了握住姬无镜手腕的手,撑在浴桶的边缘,心里慌乱。
  姬无镜掐着她脖子的手转而捏住她的后颈,将她迫到面前,撕咬一般去吻她。
  顾见骊吓坏了,胡乱去推他,换来得却是姬无镜跨入浴桶,更为固执地禁锢。
  为什么要对她好?她哪里值得他对她好?她的欢喜与眼泪又有什么关系。落入了他的掌中,就是他的东西,逃不掉,除非被他毁掉。
  毁了她,让她和自己一样衰败下去——这样的声音在姬无镜心底阴暗地叫嚣。
  这世上有一种人将自己层层伪装,刀枪不入,唯一惧怕地就是被人撕下伪装。被别人看透会让他极其没有安全感。就像上了战场的将士被撕下了盔甲,任为鱼肉。
  而让他更没有安全感的,是他惊觉自己太过在意她。
  不能割舍,那就毁灭。
  毁了她,让她和自己一样衰败下去——这道声音越发粗重。连带着,姬无镜的喘息也粗重起来。
  他一手禁锢着顾见骊,另一只手抚过她的身体。柔腻湿软的肌肤入掌,掌心便也跟着酥麻起来。那肖想许久的温柔尽在掌中,他竟可笑得纵了她那么久。
  顾见骊从未被姬无镜这般对待过,她怕了,哽咽地哭。口中氤着血腥味儿,顾见骊吐字不清地喊着 “放开”,还有些别的求饶的话。而所有的哭声又尽数被姬无镜吞入腹中。
  随着顾见骊的挣扎,水花四溅,弄湿了姬无镜身上的宽松雪衣。水珠儿溅到他的脸上,随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颊慢慢滚落,又滑进他的衣襟。他微眯的狐狸眼没有温度,只有想要摧毁美好的戾气。
  顾见骊趁着姬无镜解束带时慌张转身,想要逃出禁锢着她的浴桶。然而她刚刚转身,胳膊就被姬无镜握住,将她向后拉去,三千墨发贴在姬无镜的胸膛,沾了水,湿漉漉的。
  姬无镜凑近她的耳朵,口气阴森:“顾见骊,我是太纵着你了?竟让你胆敢怜悯我。”
  “你不要这样对我!” 顾见骊语气坚决。
  她听见姬无镜在她耳畔轻笑。
  他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她腰臀拉近,紧密相贴。
  炙热与坚硬的触觉让顾见骊一瞬间慌乱起来。与慌乱相伴的,还有茫然无措。顾见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水的湿滑,她转过身去,正对着姬无镜,望着他的眼睛。
  姬无镜身上已经湿透了,上身雪色寝衣解开了系带,松松垮垮又湿漉漉地挂在身上,露出同样湿漉漉的胸膛。他面无表情,眼底却渗着丝丝缕缕阴暗的红。
  顾见骊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问:“你、你想做什么?打我吗?”
  姬无镜凝视着顾见骊的眼睛,回她对视。他古怪地扯起嘴角,表情莫名。他怎么忘了,这个孩子连他想对她做什么都不知道。
  姬无镜忽然就笑了。
  顾见骊可没有因为他的笑而放松,反而觉得他笑得阴森鬼翳。她悄悄地,向后退一点。
  姬无镜搭在她纤腰的手逐渐下移。
  “你不要这样……” 顾见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本能地慌乱窘迫起来。
  姬无镜的手指沿着缝隙下移,指腹沿着入口捻了一圈。
  唔,小得很。
  奇异的感觉窜上来,一下子在顾见骊头顶炸开,陌生的羞窘让她瞬间红透了脸:“你、你不要这样…… 我不喜欢……”
  她胡乱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眼泪也莫名其妙跟着落下来。
  姬无镜恹恹皱眉,不想再看见顾见骊这双什么都不懂的眼睛。他推着她,让她转过身去,不看她的眼睛。她柔软的长发披在背上,发尾软软浮在水面。
  姬无镜拉过顾见骊的手,掰着她的手在她身后握住他。
  顾见骊身子僵了僵,这次倒是知道姬无镜要做什么。短暂的犹豫之后,她没有挣脱。
  姬无镜垂眸,望着她浮在水面上的缎发,挑起一把,放在她的手心,再让她的手心包裹而动。
  当姬无镜松开顾见骊的时候,顾见骊的手心脏了,连头发也脏了,粘腻在一起。她跌坐在水中,望着自己的头发,委屈得直哭:“姬昭,你……”
  她湿着眼睛抬眼去望姬无镜,却见姬无镜脸色苍白如纸。
  姬无镜一口血吐出来,染红了早已凉透的水。
  “你怎么了!” 顾见骊惊慌地想要去扶他。
  姬无镜却嫌恶地再一次说:“离我远点!”
  从这一日起,姬无镜的身体忽然坏了起来,纪敬意带着罗慕歌每隔一日就会过来一趟,可姬无镜的身体毫无起色。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咳血,不能久行,变得嗜睡,神情恹恹。一如顾见骊嫁过来他刚苏醒的日子。
  他也不怎么理顾见骊。
  再过两个月,到了六月初,姬无镜的身体不仅没好,反而更差。
  顾见骊坐在床侧,望着睡着的姬无镜,喃喃自语:“是我把你气到了?可是我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顾见骊想了两个月,也想不明白那一日姬无镜忽然的暴戾。
  姬星澜抓着风筝小跑着进来,顾见骊竖起食指暗示她噤声。姬星澜懂事地点头。顾见骊给姬无镜掖了掖被角,悄声走出去。她如今已经可以走路了,只是走太久还是会疼。
  她答应了姬星澜今日带她放风筝。
  顾见骊带着姬星澜到广平伯府后山上放风筝,姬星漏也默不作声地跟了去。
  “爹爹什么时候能好?” 姬星澜奶声奶气地问。
  顾见骊摇着手中的细线,望着空中飘着的蝴蝶风筝发怔,她温声细语:“你爹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一阵风忽然吹来,空中的蝴蝶风筝摇摇晃晃。顾见骊急忙将细绳往回扯,那细线却断了。
  “我的风筝!” 姬星澜急得跳了跳。
  “不急。” 顾见骊揉了揉姬星澜的头,“我们去山下捡回来就是。”
  顾见骊不敢走太急,带着两个孩子沿着小径缓步下去,刚好看见姬玄恪弯腰拾起蝴蝶风筝。
 
 
第85章 
  “风筝!我们的风筝!” 姬星漏大声喊。
  姬玄恪直起身, 转头望过去。逆着光,有些刺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来。即使看不真切,他还是一眼看见了站在光影里的顾见骊。
  顾见骊却将姬玄恪的五官看了个清清楚楚。姬玄恪完全脱了型, 黑了, 也瘦了, 眉宇之间不见了昔日风光霁月的温润风华, 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稳。
  姬星漏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过去, 抢了姬玄恪手里的风筝。
  “居然破了!” 他挥着小胳膊晃了晃, 蝴蝶风筝落下时被树枝刮破了,碎了一边的翅膀。
  顾见骊犹豫了一下,牵着姬星澜走过去。她的腿还没有完全好,每日不能走太久,今日来这里已经走了许久, 此时越发走不快。
  “三哥哥。” 姬星澜甜甜地喊人。
  姬玄恪颔首,望向小姑娘的目光稍微带了一丝暖意。
  “三郎回家了。” 顾见骊目光坦荡地看向姬玄恪。
  “这是我的家,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姬玄恪回望着她。
  “那是自然的。” 顾见骊浅浅笑着,垂下眉眼, 牵着姬星澜向后退了一步让开路。简单的见面礼之后, 她已不想再多有交谈。可她低下眉眼时, 不经意间一瞥, 见到姬玄恪的断指, 心里顿了顿。
  当然,她没问。她也没让姬玄恪看出来任何端倪。
  姬玄恪深看了她一眼, 知她之意,也不留,缓步离开。
  顾见骊蹲下来,对苦着脸的姬星澜说:“这个风筝坏了,今天不能玩了。回去以后我重新给你做一个,咱们改日再来放风筝。”
  “哇!” 姬星澜的眼睛里浮现亮色,“你会做风筝!这么棒呀,澜澜不会!是谁教你的呀?”
  姬玄恪的脚步微顿。
  ——“囡囡,我不是已经教过你多次了?怎地还只会做蝴蝶这一种样式。”
  ——她笑,软甜的声线里带着一贯的小骄傲:“谁说我不会的?改日做个雄鹰给你看!”
  ——“好啊,我等着。”
  顾见骊拍了拍风筝上的尘土,没回答姬星澜,只是说:“走吧,回去了。”
  “好!” 姬星澜去牵顾见骊的手。
  顾见骊带着姬星漏和姬星澜离开,是与姬玄恪相反的方向。姬玄恪走到小径尽头,将要向一侧拐去前一刻停下脚步,他慢慢转过身来,望向顾见骊的背影。他缱绻着无尽想念的目光留恋地望着她越来越小的背影。他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顾见骊的腿上,眉峰轻轻皱起。
  顾见骊走路姿势与寻常无异,可是姬玄恪还是看出了不对劲——她的腿受过伤。
  很快,顾见骊拐过了月门,姬玄恪看不到她的背影了。
  姬玄恪立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月门许久,默然取出玉扣,指腹温柔摩挲。眼前浮现她将这枚玉扣赠给他时的模样。那时七夕节,红绳系满枝蔓随风而动。他忐忑去王府,心惊胆战地顶着顾敬元好半天的审视,才获准接顾见骊去逛七夕夜市。
  灯火阑珊,湖上莲烛随波轻晃。
  他们幼时相识,小时候也曾结伴游玩。可那一日不一样,那一日是七夕,是他们订婚后第一次结伴外出。
  他在喧嚣的人流中侧首望她嫣然的眉眼,心中欢喜难以言喻。他许早前就知道家世衰颓,配不上武贤王的千金。所有的奋发图强换来十五岁金榜题名,而所谓的,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鼓起勇气去提亲的资格罢了。他做到了,终于得到她。
  那一次的七夕夜,时间过得很快,顾敬元派了人催了又催,最后顾敬元亲自驾车来接顾见骊回家。
  他将不舍藏在心里,规矩地立在一旁,看着顾见骊上了马车。
  顾见骊掀开车窗前的垂幔,露出半张脸来。她弯着眉眼,声音又温柔又甜美。她说:“本来这枚玉扣是送给父亲的,可是今日吃了你许多糖果和点心,便送你做回礼了。”
  他慌忙接住玉扣。
  顾见骊迅速放下垂幔,他看见她轻轻翘起的嘴角。
  姬玄恪重重摩挲玉扣,流苏垂在他的断指上。不过是轻信了家人的哄骗,就让他轻易失去她,就让他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姬玄恪胸口发闷,一阵抑痛。
  顾见骊带着姬星漏和姬星澜往回走,只是后山距离五爷的院子稍微有些远,还没走到一半,顾见骊的左腿又开始隐隐发疼,步子越发慢了下来。
  顾见骊远远看见了姬月明,姬月明身后跟了个丫鬟。姬月明也看见了顾见骊,她原本是打算朝这边走来,看见顾见骊的瞬间,脸色变了变,带着丫鬟立刻转了个方向,避开。
  顾见骊假装没看见。
  自从她回来的这几个月,几乎没怎么见过姬月明。前两个月,顾见骊因为腿伤的缘故一直待在院子里很少出来,后来慢慢可以走路了,倒是偶然碰见过姬月明几次,可是每次碰见了,姬月明就当顾见骊是洪水猛兽一般转身就走。
  曾经顾见骊家中落难嫁来时,姬月明几次针对她。那时广平伯府的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甚至于默许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大夫人担心顾见骊找姬月明报仇,千叮咛万嘱咐姬月明千万别再招惹顾见骊,一定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给姬月明草草说了门亲事,要不了多久,她也就要嫁人了。
  顾见骊本来就没有想过对姬月明做什么。若认真说起来,顾见骊倒觉得姬月明比广平伯府其他人可爱得多。如今府中老老小小见了顾见骊都是一副谄媚的脸,顾见骊见了,只觉得讽刺。反而只有姬月明虽然避开,却不掩饰对顾见骊的厌恶,倒也算真实。
  又走了一会儿,还没走到,顾见骊的左腿愈发疼了,她望着远处,微微蹙眉。
  姬星澜仰起脸来,问:“你是不是又腿疼了?我们歇一会儿再走!”
  “没关系,我不疼。慢些走就可以了。”
  “那澜澜领着你走!”姬星澜抬起小手去牵顾见骊的手。袖子滑下去,露出她半截小臂。姬星澜 “哎呀” 了一声,惊呼:“我的镯子不见了!”
  “你确定今日戴着?” 顾见骊问。
  “嗯嗯!戴着了,出门前还让哥哥帮我选哪个好看哩!你说是不是呀哥哥?”
  姬星漏点头。
  “澜澜不急,我们回去找找定然能找回来的。” 顾见骊安慰她。
  姬星漏 “哼” 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就你?走得动吗你!算了算了,我回去找!”
  顾见骊忍俊不禁:“嗯嗯,星漏一定能把妹妹的镯子找回来。”
  姬星漏给了顾见骊一个 “你这不是废话吗” 的表情,一股风似地跑了回去。广平伯府的后山并不高,姬星漏还没跑到一半,就看见了姬星澜的银镯子。他捡起银镯子,鼓起腮,吹了吹上面的尘土,握紧了镯子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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