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斯文败类掉马——生酥熟酥
时间:2019-02-27 09:35:11

  片刻后,他松是松开了,但左手却顺势牢牢握住她右手。
  “饿不饿?饿了就先去吃饭。”说着就牵着宿碧走向马场出口。
  “嗯。”
  察觉宿碧没有挣扎的迹象,宋怀靳心里隐隐放心了些。
  刚才她那句“放开我吧”,没由来的让他心里紧了紧。好在眼下他手里正紧紧握着她的,心里莫名的不安才一点点消散。
  马场那一日回来后,两人之间明显有了什么变化,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并不提起。
  家里气氛的转变,除了两位当事人荣妈是第一个察觉的。差不多一年来,先是僵持,后来家里又静又冷,让人都不敢高声说笑。少夫人生产后孩子夭折大家都跟着悲痛,坐月子的两个月里缓和了些,但等荣妈回过神只觉得先生跟少夫人都像变了个人。
  总之不像新婚那时候一样要好。
  她不知道夫妻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做下人的当然希望他们好起来,因此她好几次想告诉少夫人先生常常闷在厨房里学做饭,可又不敢违背先生“不能说”的意思。
  好在两个人现在终于有明显要和好的迹象了。
  宿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真的将过去许多事当作没有发生,但她下意识好像就这么做了,或许也是贪恋最后一份亲近的人所带来的温暖。
  她现在没有了爷爷,没有了许妈,也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
  只剩一个宋怀靳。
  两人仿佛渐渐处在一种微妙的氛围里。对过去的事都不再提,然后竟然隐约有些像回到了从前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宿碧没有搬回主卧,但宋怀靳颇有些厚脸皮地搬进了客房。
  “你忍心让我睡地上?”
  她坐在床沿上,仰起脸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不忍心?”
  宋怀靳被噎了噎,随即像被气笑了似的抬手一把扯下眼镜扔在一边,然后一掀被子——地上打好的地铺的被子,躺了进去。
  宿碧笑起来。
  “还笑?”他半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反问。
  “我困了。”宿碧抿着嘴角忍着笑意摇了摇头,侧过身关了灯,躺进被子里。
  房间骤然陷入黑暗之中。
  “阿碧。”黑暗里忽然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
  “怎么了。”
  “……我们再要个孩子?”
  宿碧一怔,半晌微微翻了身背对着他,闭上眼轻声说道,“我困了。”
  身后突然传来起身的动静,随着男人俯身靠近,独属于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味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鼻尖。
  宋怀靳看着她闭着眼沉静的侧颜,两只手撑在她身侧,缓缓俯首在她额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晚安。”
  ……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
  这天宿碧刚从艾琳住处回来,刚一进门荣妈就递来一个信封。
  “少夫人,说是给您的。”
  宿碧接过来,有些疑惑,“谁送来的?”
  “送来的人是个黄包车夫,他说他只是个跑腿的,帮人送信。”
  “好,我知道了。”宿碧笑了笑道,“荣妈你接着忙吧。”
  荣妈应了一声走了。宿碧换了鞋,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拆开信封。信封很薄,也很轻,她想不到是谁送的,更对内容没有头绪。
  一张照片?
  她皱着眉仔细看了看,看清的一瞬间,凉意从头灌到脚。
  照片大概拍的是某个珠宝行,沙发上坐着一对男女,姿态亲昵。巧的是这两个人她都认识,也再熟悉不过。
  她的丈夫,和她的好朋友。
  ……
  “看什么呢?”他看见她像是发呆一样,随手把东西扔在一边,低头换鞋。
  宿碧回过神,攥紧手里的书,“没什么。”过了会儿又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宋怀靳扯开领带,又脱了西装外套,“最近工厂订单多。”
  “书汀也忙吗?她不是快订婚了,杂七杂八的事一大堆,我怕她太累。”
  “最近厂里忙,任务是重了些,我明天说一声。”
  她嗯了一声,双手交握,放在那本书上。
  他解着袖口,本来准备上楼,看她心不在焉的,几步走过去,笑了声,“怎么了?怪我这几天没陪你?”
  宿碧仰起脸看着他,“……你过几天忙完了好好陪陪我?”
  他接着解右手的袖口,俯下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然后笑了笑直起身往楼上走。
  宿碧仰着脸,心底一片死寂。眼泪不受控制地扑扑簌簌落下来,脸颊上冰凉一片。半晌她抬手,用力擦了擦他刚才吻过的地方。
  这天夜里,宿碧睁着眼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让人递了消息,然后先一步去了咖啡厅等人来赴约。眼前好友明明该是熟悉的,但宿碧却觉得仿佛从未认识过。
  至少她不明白邓书汀为什么会这样做。从前周欢利用自己,她只觉得气愤,因为对方不过是认识不久的同学,但邓书汀跟她已经是多年的好友。
  “你做这样的事之前,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宿碧神情近乎木然。
  被朋友狠狠捅一刀的滋味已经不是心寒两个字可以形容,既痛且恨,更何况那个像是一门心思希望两人回到从前的男人,转眼就跟自己的朋友纠缠在一起。
  宿碧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歇斯底里地站起身质问面前的人。
  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攥住。
  “那我的感受呢?”邓书汀轻笑一声,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总有人时时刻刻提醒我,与你相比我就是完完全全的落魄!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属于我?而你就能拥有一切?阿碧,你就当这样能帮我一把,能拯救我逃离苦海。”
  “我也想像你一样……能拥有一个这样的依靠,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因为你的不幸,所以我就要把我的东西让给你,对吗?”宿碧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忍不住哽咽,但她睁着眼没让自己流泪。
  每当她以为自己遭遇的痛苦已经是尽头时,就能再次知道自己的天真。
  她幸福?她拥有一切?
  宿碧只觉得可笑,只觉得恶心。
  她垂首从手提袋里拿出钱放在桌上,直直地盯着邓书汀缓缓道,“你要,那就让给你。”
  ……
  进了门,宿碧听见厨房里传来动静,下一秒宋怀靳就从里面走出来,大概因为已经被揭穿,所以这回索性就将面碗端在手里。
  “回来了?过来尝尝。”
  宿碧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还没挑起面条,忽然往旁边一扔,端起碗,往地上狠狠一砸。
  哐当,碎了一地。瓷片飞溅起来,巨大响动吓了荣妈一跳,她快步走过来,却迟疑着没再上前。
  宋怀靳先是愣住,看着费心费力准备半天的东西变成碎片残羹,脸色也有些不大好,“怎么了?”
  宿碧浑身发冷没法思考,倏的蹲下身随手抓起地上撒开的面条,狠狠扔到他身上,“你们两个……”喉间一阵哽咽,她忽然脱力,说不下去了。
  面条弄了一身。
  他闭上的眼睛睁开,看着她,没说话。
  宿碧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心底刻意掩盖过去种种的那块石板仿佛也跟着崩塌,碎了一地,那一刻她脑海里闪过豁然一个念头。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四千多字!就是为了你们期待的第一章,我肥肥的浓缩在一起了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章大家都不来按个爪吗!快多出现几个爪印
 
  ☆、第 65 章
 
  一堆碎瓷片静静躺在两人之间。
  宋怀靳垂眸看一眼身上一片狼藉, 然后抬眼看向宿碧,“到底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宿碧就忍不住笑了, 她今天才知道人愤怒难过到极点有时是没有眼泪的。
  “怎么了?”她不断深呼吸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宋怀靳,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目光沉了沉, “当然是我的妻子。”
  “妻子......妻子对你来说又能算什么呢?大概对宋少没有半点影响,毕竟只是婚约罢了, 父母之命,接受了对你无关痛痒。”
  依旧多的是女人前赴后继,包括她几年的朋友。而他竟然也欣然接受了。
  宿碧觉得这张照片......还有邓书汀的那番话, 犹如一个耳光将她打醒了。
  “这段日子以来, 一切好像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但实际你我都明白, 不提不代表不存在,存在于你我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曾解决过。”
  一道裂痕即便得到暂时的粉饰,然而等新的裂痕产生时爆发的冲突只会加倍严重。
  “我做了什么......你至少说清楚, 别不明不白判我死刑。”他额角隐隐作痛,说话时隐忍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做了什么?”宿碧冷笑, “从前的事, 跟杜红音的事, 还有现在!跟邓书汀的事!”
  邓书汀?
  宋怀靳有短暂的怔愣,接着脸色一沉,不顾地上那一堆狼藉,直接大步迈开走到宿碧身旁, “她跟你说了什么?”
  宿碧转过身直接将手提袋里的照片拿出来,指尖捏着一角,“照片是不是真的?”
  宋怀靳看一眼照片,立刻想到那天阿东没追上的那人,“是她自己倒在我旁边。”
  “她故意倒在你怀里,又早有准备拍下了这张照片......这么巧?”宿碧忍不住发笑,“那顾家饭店那一晚呢,又怎么解释?!”
  说完宿碧不想再拿着手里的东西,松了手往旁边一扔。
  宋怀靳从没尝过这种由来的百口莫辩,只觉得头痛不已,又气她不信自己,“什么也没发生,她自己恬不知耻脱光了凑上来......我怎么会碰她?!”
  面前的人仿佛听笑话一样,依旧是冰霜一样的脸色。
  “你不信?”他沉着脸色。
  “你在我这里早没什么可信的。”宿碧退了几步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一处,手死死攥紧,修剪整齐的指甲硌得她手心发疼。
  宋怀靳一把将手里原本握着擦手的手帕狠狠往地上一扔,“你觉得我是那种来者不拒,甚至对妻子朋友下手的蠢货?!”
  “是啊,假设你真的跟邓书汀什么也没发生,”宿碧转过头,仰起脸看着一脸怒火的男人,“所以除了她就可以?像杜红音,像上海那一晚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他们可以?到底有什么区别?非要说起来,大概只是如果是邓书汀的话会更让我恶心。”
  “还要感谢这件事戳破这段日子自欺欺人的假象。”她讥讽地勾了勾嘴角,“那些事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凭什么以为我能若无其事还像从前一样?宋怀靳,你觉得这对我来说公平吗?从前我一心一意对你,但你是怎么对我的?”
  他给了她一个温柔完美的谎言。
  没有爱她的丈夫,更没有一心一意的婚姻。
  宿碧眼眶发烫,喉咙哽咽得发疼。
  宋怀靳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最后嗓音晦涩沙哑地艰难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她对自己的意义早已不同,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二十几年来,宋怀靳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从前爷爷病重,后来又有了身孕,所以我忍耐着。”宿碧木然地扯出一个笑容,“但是,现在爷爷死了,孩子没了,我也明白继续沉浸在这种假象里贪恋一份温暖毫无意义。”
  “宋怀靳,”宿碧眼泪倏的顺着脸颊落下来,“我们离婚吧。”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迟疑着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
  宋怀靳猛地回过神,一把攥住宿碧手腕,语气生硬道,“不可能!”
  宿碧咬紧牙关不回答他。
  “听见没有?我绝不可能答应。”他死死盯着她,手上力气重得过头却不自知。宿碧用了力想挣脱没能如愿,忍不住拔高音量喊道,“宋怀靳,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
  “这样强迫我继续挂着宋太太的名头有什么意思?”
  宋怀靳脱力似的蹲下身,平视着一脸泪痕的宿碧,哑声道,“为什么要坚持离婚?你说的那些事……往后绝不会再有,邓书汀我也根本没有碰她。”
  宿碧闻言使劲摇了摇头,开口时声音颤抖,“我不敢再相信你了……最初结婚时我就是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可结果呢?邓书汀……你们的事是真是假也许没那么重要,没有这件事,我们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
  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
  宋怀靳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心口随着心脏跳动而一下一下传来重击似的闷痛。
  “就不能……再信我一次?”一句话里有微不可察的祈求。
  宋怀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时根本没有细想过,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在她一意孤行去了女校、被人拉着一起去了□□他觉得气急败坏、决心要冷落她时,默许了杜红音提出的“最后一夜”。
  他在想,“多一个太太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是自己曾经的原话。他从不曾被什么所束缚过。
  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只是等她说要离婚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宿碧别开脸不再看他。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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