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桐盏
时间:2019-02-28 11:40:48

  而此时的长春宫里,穆氏震惊极了。
  同时,她又有些不安。
  内务府和礼部打的什么主意,她不傻,怎会不明白他们是在和皇后娘娘表忠心。
  即便没有主动表忠心,也是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不至于招了皇后娘娘的嫉恨。
  惠安公主见她脸上的不安,缓步上前坐下,挽着她的手,道:“母妃,您便安心吧。这次,恐怕要让皇后娘娘大失所望了。颜氏既然前些日子肯在父皇面前提及您,那便不会甘心当皇后娘娘手中的棋子。她眼瞅着年后就要生了,太医院那边的人也说,八成是个皇子。她又如何能不替自己打算。”
  “如今,她帮您,便是帮她自己。所以您完全没必须要因为此事战战兢兢。您也看到了,父皇对您,到底是有愧疚的。内务府和礼部这样安排,即便皇后娘娘这次心里没鬼,父皇如何能不疑心是皇后故意要给您下马威,恐现在对皇后更是不悦的。”
  闻言,穆氏暗暗叹息一声。
  她这几日都几乎觉得自己活在梦中。
  比起第一日皇上差了太医院的人给她请平安脉,之后皇上又来长春宫用午膳,这样的皇上,便是潜邸那会儿,她都不敢想。
  她好怕,怕皇上回过神来之后,又和往日一样厌恶自己。
  也因着这原因,她已经给阳陵侯府递了话,让他们一如既往的小心。
  看她这样不安,惠安公主也知自己说再多,也无益。
  可她却觉得母妃的荣宠还在后头呢。
  除了母妃毕竟是父皇的发妻,这个父皇根本无法否认,郑皇后一次又一次的自作聪明也给母妃带来了机会。
  而只要等到父皇彻底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失去耐心,那长春宫真正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来了。
  惠安公主自幼就看多了宫里的起起伏伏,所以在婳嫔和父皇提及母妃晕过去的事情时,她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婳嫔真正的用意。
  她相信,婳嫔这样的选择,不会有错的。
  凤昭院里
  谢元姝闻着这消息,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芷东低声道:“郡主,这次礼部和内务府的安排,这根本是故意给恭妃娘娘下套呢。这谁人不知道婳嫔娘娘如今圣眷优渥,那潇湘阁却偏偏安排给恭妃娘娘住。这不是让婳嫔故意和恭妃斗吗?”
  “内务府和礼部这些人,倒也真是会和皇后娘娘表忠心。来了这么一招,把自己摘出来不说,还能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这若真的等到太子殿下登基,办这事儿的人,可不要高升了。”
  谢元姝幽幽道:“你放心,婳嫔没那么傻。她虽年轻,可你也看,她得宠都快一年了,可曾故意和皇后娘娘拉近关系。”
  想到婳嫔肚子里是郑家的种,谢元姝就不得不承认,这婳嫔还算是有脑子的。
  身上藏了这么大的秘密,若遇上个头脑简单的,早就借此让皇后娘娘护着她了。可她非但没有,还竭力的和皇后撇清关系。可想而知,她根本就不相信皇后,为了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她更相信不争不抢的恭妃。
  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盟友。
  婳嫔真是深谙此道呢。
  闻言,芷东点了点头,又道:“也是,这婳嫔的心思,倒是不好琢磨呢。不过,她如今也只是嫔位,若真的以位份论,恭妃娘娘住在潇湘阁,也没什么不妥的。”
  说罢,她突然又看着自家郡主道:“郡主,这阖宫内外可都在传呢,若这次婳嫔娘娘真的给皇上生了幼子,恐晋升为妃位呢。”
  谢元姝轻笑一声:“毕竟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子。若真是皇子,这妃位,也无可厚非。”
  话才说完,有丫鬟进来回禀:“郡主,方才乾清宫传了话出来,说是皇上宣您入宫,往东暖阁一同用膳。”
  芷东不由有些惊讶。
  皇上怎么会突然选郡主一同用膳呢?
  谢元姝见她眼中的疑惑,自嘲道:“自打韩家世子爷御前请旨赐婚之后,皇上表哥还未宣我往乾清宫去。没想到,今个儿倒是记起我这个表妹来了。”
  听着郡主这话,芷东也不好说什么。忙侍奉自家郡主重新梳妆打扮。
  很快,谢家的马车就到了宫门口。
  瞧着眼前的十米宫墙,红墙绿瓦,谢元姝缓步走下马车。
  巧的是,这才下马车,就遇上了正要出宫的太子。
  “姑母。”朱崇缓步上前,恭敬的请安问好。
  谢元姝笑着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这宫外可都在传,太子因为承平帝的冷落郁郁寡欢,此刻她瞧着,确实是呢。
  往日里的趾高气昂,像是一下子都消散了。
  可谢元姝却知道,这也只是一时的。即便他藏了自己所有的锋芒,内心深处,肯定积压了更多的不甘和怨恨。
  听说她要往东暖阁去,太子的脸色微微一白,想必是又想到了承平帝对他的冷落。
  谢元姝瞧着,心中暗暗冷笑一声。
  也不再耽搁,就往东暖阁去了。
  朱崇盯着谢元姝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股莫名的愠怒。
  这时,只见不远处,韩砺缓步走了过来。
  瞅着这时辰,该是他换班的时辰。
  “殿下!”韩砺双手抱拳,恭敬道。
  这阖宫都是父皇的眼线,朱崇被承平帝给了没脸,这个时候,虽然心里不喜这韩家世子爷,可这个时候,却再不敢众目睽睽之下给他没脸。
  他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淡淡道:“世子爷这是轮班完了?”
  韩砺笑笑:“一会儿还要往畅春园去一趟,眼瞅着太后娘娘寿辰就要到了,畅春园那边,御林军自然得确保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安危。”
  话音刚落,朱崇脸色一红,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激起了怒火。
  不等韩砺再开口,他一把抽了他腰间的剑就架在韩砺头上。
  身边的小太监见状,噗通跪在地上,惶恐道:“殿下,万万使不得啊!”
  韩砺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殿下,您可否提点我一下,韩某哪里得罪殿下了?”
  看他还敢在这里装傻充愣,太子的脸色更是阴沉。
  什么叫做为了确保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安危?!
  这不是故意让他难堪吗?
  这阖宫内外谁不知道他是因为御前失仪,差点儿伤了父皇,才往佑安寺去修行。
  可没哪一个人敢当面提及此事,更不要说这样意有所指。
  偏偏这韩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讽刺自己。
 
 
第205章 真假试探
  慈宁宫里,郑皇后正陪着郭太后打叶子牌,这往日里,她是没这样的心静的。可内务府和礼部既然已经这么急着把自己摘干净,郑皇后也无需自己费心,动长春宫了。
  也因为太后寿辰临近,郑皇后便和郭太后提及内务府对于内外命妇的安排。
  郭太后知道郑皇后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可她却不甚感兴趣。郑皇后是为了借着自己寿辰挽回颜面,郭太后如何能不了解。
  郑皇后看郭太后兴致缺缺,顿了顿,便把话题引到了谢元姝今个儿往东暖阁的事情上。
  “皇上待郡主到底是不同呢,这婚都指了,这个时候才晃过神来,宣了郡主往东暖阁去。”
  郑皇后言语间意有所指,却是让郭太后瞬间变了脸色,她不悦的开口道:“皇后慎言。这段时间烦心事儿已经够多了,难不成皇后还想招惹了麻烦不成?”
  郑皇后撇撇嘴,道:“姨母,这里只有您和景嬷嬷,还有赖嬷嬷,还有人敢偷听墙角不成?我这不憋在心里许久,今个儿才终于没忍住说出来了吗?”
  “皇上被韩家世子爷逼着把郡主指给他,心里如何能甘心。被他这么一搅合,卢家这次灰溜溜离京,怕是在两广的势力,愈发没有人约束了。”
  郭太后眉头微蹙道:“两广远在西南,又岂是你能插手的。至于永昭郡主,不管皇上今个儿宣她入宫是何用意,我们只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了。哪里那么多的糊涂话。”
  郭太后鲜少这样疾言厉色的,可见,是被宫里近来的事情给惹的烦躁了。
  郑皇后脸色讪讪,道:“姨母,我也就这么一说。既然您不愿意听那我日后再不说了就是。”
  这嘴上虽是示弱了,可郑皇后心里却是冷哼一声,觉得郭太后太小心翼翼了。
  这慈宁宫可都是太后的人,还有谁敢窥探不成?
  这时,有宫女急急走了进来,战战兢兢回禀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发作了韩家世子爷,这会儿,正在宫门口呢。”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郑皇后猛的一拍桌子,“细细给本宫说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子和韩家世子爷,怎么搅合到一起了?”
  这自打韩砺御前请旨,她是知道太子的,心中难免对韩家世子爷心怀芥蒂。
  可即便是这样,他经过佑安寺修行一事,也不该当面给韩家世子爷难堪。
  更别提,还是发作韩家世子爷了。
  郑皇后不由有些心惊,这太子,莫不是糊涂了不成。
  那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细细回禀着:“具体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方才殿下在宫门口遇上了永昭郡主,之后韩家世子爷换班离宫,恰巧又被殿下撞上了。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殿下夺了世子爷腰间的剑就架在了世子爷脖子上。随行的小太监吓坏了,急急就差人往慈宁宫来传消息。怕事情闹大了,传到皇上耳中去。”
  郑皇后听着,差点儿没有晕厥过去。
  这太子,她只以为他经此一事懂事了,起码有些收敛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这样不知所谓。
  这可是宫里,那么多人看着。这传出去,岂不惹了更多流言蜚语。
  这若是传出他对永昭郡主存了不该有的心思,皇上只怕是会愈发的忌惮他。
  这个心结,怕是一辈子都要梗在皇上心里了。
  “梁禺顺呢?还不让梁禺顺马上往宫门去?”
  郑皇后生怕韩家世子爷出了什么意外,如今镇北王在西北抗敌,若闻着这消息,勾、结了阿穆尔丹攻入京城,可如何是好!
  郑皇后越想越心惊了,若不是她身份在此,不好亲自前去,她早就亲自过去教训那孽障了。
  郭太后的脸色也一片苍白,手中的叶子牌也不知何时落在了桌上。
  郑皇后看着她满眼的阴沉,心里也猛的一咯噔。
  郭太后一瞬不瞬的瞪着她,声音颤颤道:“皇后,这就是你和哀家保证的,太子已经悔过,不会再犯任何的错误。现在好了,你也看到了。这都是在宫里,他都敢这样肆意妄为,他是嫌他这太子的位子坐的太久了吗?”
  被郭太后这样训斥,郑皇后哪里还敢坐着,缓缓跪在地上,哽咽道:“姨母,我知道您气太子不争气。可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管是淮安侯府还是成国公府,都不能看着太子不管啊。”
  说着,郑皇后真的忍不住哭了出来。
  郭太后哪里不知郑皇后这些话也有敲打自己的意思。
  不过是告诫自己,淮安侯府和成国公府有如今的荣宠,也都全仰仗着太子。
  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太后又怎能对太子不管不顾。
  想到皇后都这会儿还敢这样自作聪明,郭太后一口气差点儿没喘过来。
  景嬷嬷忙递了茶水上前:“娘娘,您这个时候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郑皇后也吓坏了,急急认错道:“姨母,您别动怒,方才也是我太心急了。我如何敢对您不敬。”
  东暖阁里,谢元姝正陪承平帝用着午膳。
  屋里静悄悄的,瞧着谢元姝没心没肺吃东西的样子,承平帝暗暗叹息一声。
  见承平帝突然叹气,谢元姝放下手中的筷子,故作天真道:“表哥,您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吃的太多,吓坏您了。”
  这孩子气的话,让承平帝噗嗤笑了出来。
  只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句,可不是,这宫里后宫佳丽三千,可就是连皇后陪她一同用膳,都紧着讨好自己,哪里会真正的动了筷子。
  唯有幼姝,像个孩子似得,说是用膳,眼里就真的只盯着眼前的美食。
  看承平帝不说话,谢元姝眨巴眨巴眼睛,又道:“皇上表哥不许笑话我。”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不过,这御膳房的厨子做的东西,就是比外面的好吃”
  承平帝微笑的看着她,半晌似真似假道:“幼姝,你可怨朕?”
  谢元姝故作惊讶的看着他,半晌才装作回过神来的样子,低声道:“表哥可是在说您赐婚一事?”
  承平帝轻轻点了点头。
  谢元姝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表哥,幼姝虽年纪小,被众人娇宠着,可如何能不明白,当时那个局势下,表哥不可能不答应韩砺。何况,幼姝又怎敢让表哥拿着江山社稷冒险,幼姝一人的荣宠,和江山社稷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说完,她不由有些眼睛红红,又道:“只是,想到韩家世子爷那般咄咄逼人,我心里总免不了动怒。何况还要往西北去。我听人说,西北荒凉的很,比起江南的山清水秀,换做是谁,谁会愿意成天和沙尘一起呢?”
  承平帝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就已经缓缓抓住了谢元姝的手。
  谢元姝故作惊吓的望着他,这样的目光下,承平帝到底是松开了手,倒有几分真情道:“幼姝,表哥只恨你没能早出生几年。”
  谢元姝看他的手离开,不动声色的暗暗松了一口气,装作懵懂道:“表哥,您今天说的话,幼姝怎么好多都不懂。”
  这样的沉默中,只见赵保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承平帝见状,缓缓道:“说吧,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保有些顾及的看了谢元姝一眼,承平帝看着,又道:“这里又没有外人,直接说吧。”
  等听完赵保的回禀,承平帝当即就沉了脸。
  而谢元姝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是开口问道:“韩砺可是得罪太子殿下了?”
  看谢元姝浑然不在乎的样子,承平帝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玩味。
  半晌的沉默之后,承平帝似真似假的对着谢元姝道:“幼姝就丁点儿不担心自己未来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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