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是我老公——漫步长安
时间:2019-03-01 11:11:18

  顾安站在浴桶中,张长着手臂,似乎在等人侍候擦身。
  高瘦的身体,皮肤好到吹弹可破,水珠从他的脖颈处滚落,一直滚到两腿之间。她的视线从上自下,看了个透彻。
  “看完了吗?”他的声音没有起伏,“看完滚出去!”
  男人的声音并无震怒,然而平静底下的杀气她倒是能感觉得到。不由浑身一个激灵,忙低头跑出去。
  之前的画面还在脑中,想不到他瘦归瘦,那个地方还真不小。
  出了门外,清咳一声,耿今来不知和那小丫头说了什么,那小丫头把头垂得低低的,小跑着离开。
  “少夫人,你刚回来?”
  周月上摇摇头,指指里面,“你家少爷洗好了。”
  耿今来脑子“嗡”一下,暗骂自己大意,急急地冲进去。
  顾安已从浴桶出来,自己擦干身体换好衣服。
  “主子,奴才该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干布巾去替顾安绞头发,顾安坐在凳子上,眼眸深如浓墨,看不出一丝情绪。
  “主子…厨房的小莲来找奴才讨药,王婆子又打了她…”
  顾安不说话,他心里越发没底。
  头发绞到半干时,外面的周月上想着应该差不多,于是进了屋。在外间询问,“相公,你们好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不大一会儿,就见耿今来垂头丧气地出来。
  经过她时,还幽怨地看她一眼。她觉得有些不对,跟着出去。只见耿今来对着墙,直直地跪下去。
  这是被罚面壁思过?
  她走过去,弯着腰,问道:“你家少爷要处罚你?”
  耿今来更是幽怨,别过头去。自家主子虽然身份高贵,但绝不会随意责罚下人。自打他们来到万陵县,主子好多事情都会自己做。
  像这样处罚自己,还是头一回。
  不知少夫人之前做过什么,她怎么知道少爷洗好了?莫不是她进去撞见,所以主子才动怒生气?
  周月上有些好笑,耿小子这么大块头的人居然闹别扭。不过顾安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些?寻常的皇子公子身边哪里没有宫女丫头服侍过,身子应该早就被下人瞧得精光。
  为何自己看了一眼,就要责罚耿小子?
  不会是嫌自己出身太低,不配看他高贵的身体吧?
  “我害你罚跪,我去求他。”
  她丢下一句话,跑进屋去。耿今来在后面叫不急,心里暗自叫苦。主子的命令岂是能违抗的,她去求情,只会适得其反。
  他认命地叹口气,神色更加幽怨。
  内室中,顾安已坐到床上。披散的墨发,还未干透,垂着眼眸盯在书上,自她进屋后,自始自终没有看一眼。
  她坐到床边,大眼看着他。他的中衣领襟处有些松,能看见完美的锁骨。她的脑海中不由泛现出之前的场景,尤其是那与瘦弱身体不太匹配的某处。
  “相公,方才是我不对,我没有经你允许就进来。因为我的失误你责罚今来,恐怕以后今来会怨上我。我好歹是他的主子,他居然被我所累,以后哪里还敢听我的话。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我以后在下人面前没有威信。”
  顾安还是不为所动。
  她想了想,接着道:“相公若是恼我看光你身子,那我就更得叫屈。我是你妻子,夫妻一体,本就应该坦诚相见。你不让我看,莫不是想休掉我?”
  这一次,顾安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望着她。
  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尤其是瞳仁漆黑如上好的墨玉,灵动慧黠。这不应该是一个三餐不继的穷苦女子该有的眼神。
  在她的墨玉般的瞳孔中,他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相公,你真的想休掉我吗?”
  这可不行,要是被他休掉,她怎么办?穿来那晚在梦中,她已梦到原主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苦。
  无论如何,她暂时都不能离开他。
  如此想着,大眼开始蒙上水雾。她眼睛本就很大,这一泛起水气,看着楚楚可怜。就像要被遗弃的动物般,让人不忍。
  良久,他终于出声,“让他起来吧。”
  “相公,您真是英明。”
  她擦着眼泪,暗道刚才没有白掐自己的腿,果然男人都怕泪水攻势。边擦着边起身,轻快地跑出屋去。
  身后的顾安,眼神微闪,最终垂下。
  耿今来跪得笔直,正盯着墙角数地上的蚂蚁。见她出来,立马端着脸,别过去不看一眼。
  “起来吧。”她好笑地说着。
  他狐疑地看过来,她挑着眉,抱胸靠在门边,“怎么?我这个少夫人说话不管用吗?我既然敢叫你起来,自是你家少爷同意的。”
  “少爷同意了?”
  “没错,起来吧,赶紧干活。那浴桶的水还没有倒呢。”
  耿今来闻言,犹豫地起身,迟疑地进去。见自家主子坐着床头看书,果然没有说什么,心道少夫人还真厉害,竟然能说服主子。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主子的脾气。主子是嫡皇子,身份尊贵,自出生起就是众星捧月。如此高贵的出身,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无人敢质疑。
  他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衣物,把浴桶里的水提着倒出去。
  周月上还靠在门边上,瞄着那桶里的水,水还很清,散发着一股药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洗个澡能洗成黑水,味道自己都不敢多闻。
  隐约听到宅门那里门房问安的声音。
  她心下一动,跑了过去。
 
 
第10章 算账
  顾澹将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长随。脚还未迈进垂花门,就看到西边跑来一个人,打眼一看,原是成礼媳妇。
  “二叔,请留步。”
  周月上疾步过来,站在他面前,行了一个礼。
  还算知礼,行的礼像模像样的。顾澹心想着,面色缓和。
  “可是成礼有什么事?”
  “不是相公有事,而是我找二叔。”她说着,面上开始为难起来,期期艾艾地道:“二叔…我和相公想搬出去…”
  顾澹面色一怔,“你们怎么会突然要搬走?”
  “也不是突然,是婶娘…”
  她这一含糊,顾澹就知道必是自家夫人说过什么。他心里有气,明明交待过那妇人不得亏待成礼他们。哪里想到,居然在背后使手段。
  “是你婶娘要你们搬走的?”
  “二叔,你莫要怪婶娘,她也是为我们好,说我们的八字与宅子相冲…而且她还许了半年的口粮让我们带走…相公说,半年的嚼用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二叔,什么是聊胜于无?”
  顾澹被她问住,成礼可是恼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传到大哥耳中,必会来信训斥自己。
  “大概是不错的意思,你先别急,待我问过你婶娘。你放心,二叔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先安心住着莫要多想。”
  他说完,急急进门。
  秦氏母女也在等他,见他进屋,顾鸾立马先告状。把周月上说成一个粗俗不堪,肆意恶言中伤他人的狠毒女子。
  顾澹皱着眉,方才那女子明明很知礼的模样,不像恶毒之人。
  但自己的女儿,自是不会怀疑的,只想着或许是有什么误会。眼神看向秦氏,秦氏原以为鸾娘先说,她在后面添补一二必会事半功倍。
  谁知老爷根本不接鸾娘的话,反倒是略带责备地看着自己。
  “老爷,鸾娘刚才也对妾身说过,妾身觉得四丫到底不开教化,言语间很是不妥。长此以往,恐给咱们家招来是非。再说她与鸾娘处不来,鸾娘忍不住想指正她,她又端着嫂子的架子很是不服。与其两看相厌,叫别人看出端倪,还不如分开住的好。”
  “所以,你想把他们赶出去?你可知成礼是大哥唯一的子嗣,大哥将他托付给我的这个叔叔,是何等的慎重?你一句合不来,就要将他们赶出去,传扬出去我要如何做人,将来怎么跟大哥交待?”
  “爹,大堂伯父不过是个养马倌,他以后不拖累你都是好的,你何必怕他?”
  “住口!”顾澹青着脸,“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般目无尊长?你大堂伯父的事情岂是你能置喙的?赶紧回屋去,我与你娘要议事!”
  顾鸾跺下脚,见娘不帮着自己,掩着面跑进后屋。
  她一走,秦氏小意讨好着,想替女儿圆辩几句。
  “老爷…”
  “鸾娘就是被你惯坏了。”
  秦氏被顾澹截了话,脸色难看起来。
  顾澹不理她,妇人之见,鼠目寸光,只看眼前不看今后。大堂哥落魄是不假,但大堂哥是卫州府百年难见的大才子,无论是在市井还是官场都颇有才名。
  那新上任的知州虽是因为大哥的缘故被贬,却并不曾有怨,反倒叮嘱县令大人关照自己。自己还能留任师父,都是托大哥的福。
  秦氏不知他心里的弯绕,只当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想着说服老爷几乎不可能,还得从那边入手。安哥儿那里她不敢去说,少不得还得与那死丫头磨几天嘴皮子。
  西屋中,周月上正与顾安与耿今来说起秦氏早先寻她之事,言语间颇为随意,甚至有些轻慢,“她倒是寻的好借口,说我们八字与这宅子相冲,真把我们当傻子。”
  “八字相冲?”耿今来疑惑地问着。
  “没错,她是这么说的。要说我的八字与这宅子再合不过,原本都踏进鬼门关的人,一进这宅子就活过来,哪里相冲?说是相旺还差不多。”
  耿今来深以为然,不停点头。
  而顾安,则若有所思,垂眸不语。
  “她想赶我们出去,也不是不行,至少得有所表示,所以我还讹了她半年的米粮。”她昂着头,神情有些得意。
  耿今来再一次肯定,他家少夫人是精明人。
  周月上接收到他的眼神,略有些失笑。再看到一脸沉思的顾安,心中警醒。作为一个无知的乡野丫头,她是不可能知道这主仆二人的底细,那么她的反应不应该如此随意。
  于是装出忧心的样子,低着头,“相公,这半年米粮吃完,我们怎么办?”
  “自有法子,你不用操心。”
  顾安答着,眼底划过异色。
  “相公心中有数,那就好。”
  她抬起头,放心般地笑着。
  这种事情谁主动谁就落了下乘,反正顾家人比他们心急,她相信过不了两天,顾夫人一定会再提此事。
  果然,次日秦氏派人来叫她。
  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问那件事情她考虑得如何。她眼一瞄,看到内屋门边闪过粉色的裙角,应是鸾胖子在偷听她们说话。
  “婶娘,相公有些犹豫…”
  “犹豫什么?事关你们夫妻二人的运道,你一定要拿正主意。你放心,婶娘答应你的半年米粮已经备好。便是让我们一家人节衣缩食,也得让你们小两口吃饱饭。”
  秦氏以为这样说,对方会感动。
  可是周月上半点不为所动,脸色还为难着,只把她看得心头起火,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才没有破口大骂。
  鸾娘哭啼啼的声音还绕在耳边,竟是半点都不想和他们同处一宅。可是老爷那脾气,她思来想去,还是得说动这死丫头。
  要是他们真的执意搬出去,老爷还能拦着不成?
  周月上眼睛四顾看着,似在看那半年的米粮放在哪里。秦氏深吸口气,圆润的脸上都挤出深深的褶子。
  “四丫,东西还在库房放着,待会我让人搬到你们屋子。”
  这还差不多,周月上想着,脸上并不见欣喜。
  “婶娘,四丫舍不得离开。相公以后要回京中,四丫什么都不懂,还想着和婶娘多学学。别人都说大户人家的夫人要会理家,还要会算账。婶娘,要不我们不搬吧。”
  秦氏咬着牙,声音像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四丫,你们夫妻的八字和宅子相冲,要是强留只怕…还是等安哥儿养好病,其它的以后再说。婶娘知道你们的难处,必会事事替你们打算。”
  她说着,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婆子。
  婆子拿出一个荷包,荷包装得鼓鼓的,递到周月上的手中。
  还挺沉的,周月上当下解开封口的绳子,一看差点乐了。顾夫人当真有意思,居然装了满满一荷包的铜子儿。
  若她真是乡下出来的丫头,猛然见到这许多的钱,怕是要乐疯。
  秦氏在等着看她欣喜若狂的脸,想那周家是什么人家,这死丫头一年到头能见到的铜子儿用手指都能数得清。
  等了半天,却见她脸上无半点欣喜,反而紧皱眉头。心里恼怒非常,觉得此女实在不知好歹。
  “婶娘,这几日我与相公处着,学了一些东西。相公教我银钱换算,这一包铜子儿,要是换成银子,不到二两。今来告诉我,说相公曾送给二叔一个什么纸镇,是上好的玉,能值几千两银子。”
  她语气缓慢,还有一丝懵懂,漆黑的大眼珠子盯着秦氏,只把秦氏看得更是懊恼不已。
  内屋的顾鸾再也忍不住,冲出来指着她,“嫂子好生没有规矩,长辈赐不可辞。我娘给你这么多钱,那是抬举你。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都才值二两银子,居然妄想几千两,胃口真大。”
  “鸾娘!”秦氏低斥着,用眼神命令女儿回去。
  “鸾妹妹指着我这个嫂子骂,到底谁没有规矩。我哪里说过要几千两银子,不过是提起相公曾给你们的东西,你们莫非是不想认账。要真是那样,那就算了吧,我们只当豆腐青菜值钱,花了几千两,换了来吃。”
  秦氏脸一沉,“四丫,你说的什么话。一家子骨肉,何必说如此生分的话伤情。那纸镇是安哥儿孝敬他二叔的,值不值钱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便是安哥儿送个几文钱的东西,那也是他的一片孝心。婶娘念你不知世故,不与你计较。你可知这一包铜子儿,换成普通的农家,可是要用上大半年的,偏你还嫌少。”
  她叹口气,一脸的痛惜,“婶娘念你目不识丁,有意将银钱换成铜子儿,全是为你着想,怕你弄错。没想到你还不领情。也罢,到底不是亲儿媳,我这个做婶娘的也不好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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