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弥漫着令人松弛的香味,她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突然间,小腿无意识地抽动了下,阮萌惊地睁开眼睛,有一股力量拉着她整个人往下,将她拖入了浴缸之中。
“呜呜呜呜,什么东西!救命!”阮萌呛进去一口水,双手扒着浴缸沿,浴缸沿湿滑无比,她根本抓不牢,就算头从水里出来一会,也会被按进水里。
是谁?是谁要杀她?竟然跑到了她家里?没有人,那就是鬼,或者说咒术了。
李若非察觉到动静,径直走上三楼,他转了几下门把手,浴室门竟然打不开了,有一股无形之力在阻挠他开门,他冷声念了咒语,破坏了门把手,里面的无形之物得知他进来了,立马消失了。
“咳咳咳……”阮萌气喘吁吁地咳出些水,她好累,软软地趴在浴缸旁,从里面翻了出来,李若非拿起大浴巾将她一把裹住,她惊恐地说道:“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把我往下拖,是什么东西?难道说,难道说是道满的诅咒吗?”
芦屋道满最擅长诅咒了,一定是他在诅咒她,诅咒她死于意外。
“有没有什么平安符?”阮萌可怜巴巴地询问道。
李若非正要冷笑下,阮萌指着他浅色的眼睛说道:“你看的见了!你明明看的见,非装作看不见,害我说看电影都不行,生怕你难过你看不了,我这么照顾你,平时就听听有声读物,还念新闻给你听。结果你骗我!”
她捶了几下他的胸膛,又觉得不解气,脸红得厉害,“你在床上都骗我!”光是想想那些姿势,她就羞耻地要死了。
她又惊又气,胸前的柔软随着呼吸起伏着,李若非模样乖巧地挨着骂,眉眼染上情|欲,温柔道:“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我怎么能不着迷。”
“那也不能这样。”阮萌拿起浴袍裹到身上,她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李若非斯文轻柔的声音。
“不和我在一起,要是再遇上这些事怎么办,还是待在我身边安全点。”
她脚步不由一顿,嘴上说着“我才不怕死”,其实心里怕的要命,她就是个普通人,之前能封印住芦屋道满是因为晴明在帮她。
那种被一股力量狠狠按在水里的恐惧感此刻窜出,是什么东西要杀她?现在的她好似身处一部真实恐怖片之中,死神来了,没错,就是这样。
从三楼回到卧室,阮萌连头发都不敢吹干,生怕吹风机变成凶器,要么勒死她,要么触电身亡,她穿好睡衣,瞥了眼李若非的卧室,逐步逐步地靠近,敲了下房门,他正在躺椅上看古书。
“唔,我想想,这几天睡前都和你聊了微博上的新闻,我再念给你听吧。”
“好。”李若非浅笑了下。
他关了灯,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阮萌打开微博,看下实时热点,刚说了一句话,“诶?今天的热点竟然是明星结婚……”
她话没说完,李若非搂过她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很晚了,睡了吧。”
可她什么都没说啊,他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她睡意全无,亲热的心思更没有,“我没这个心情,我只想抱着你睡觉,和以前一样。”
李若非这次连哄骗都懒得哄了,他垂着眼眸,细细地吻她,声音低哑磁性,“不,你想的。”
他的手很灵巧,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俯视着她,“做这件事有益于放松身心。”
“……”
窗外的树枝上,有个黑影停在上方,他看不见卧室里的景象,有结界阻挡住了他,望着窗户,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道黑影出现在他旁边,“怎么办?有她男朋友在,你杀不了她。”
“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去杀另一个男人,只要他们中的其中一个死了就行了。”黑影声音沙哑。
另一个黑影笑嘻嘻地说道:“好,那我就帮帮你,把他从梵蒂冈召回来,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两道黑影很快消失在半空中。
第二天,阮萌去学校上课,她本来草木皆兵,害怕自己会无辜丧命,结果李若非对她说不会有事,邪灵已经离开她,她将信将疑地去了学校。
一路上,果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哪怕过斑马线也不会遭遇危险,警惕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她逐渐放松下来,可还是不敢马虎大意,恶灵最喜欢趁着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作乱。
下午没课,阮萌和安蕾去了附近的商场逛街,秋冬款的衣服已经上了,两人逛了逛,再去书店转了一圈,买了画集,去美术用品商店,购买画具和纸,一直逛到了晚上。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阮萌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昨晚难道是她腿抽筋,她反应过度?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和李若非打完电话,她看向窗外,斑马线那边站着一位全身黑色的男人,他苍白英俊,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手腕上缠绕着十字架,旁边等红绿灯的女孩子们直愣愣地望着他,他垂着黑眸,像是没有察觉自己的魅力何其大。
当出租车转弯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目光和阮萌的对上了,她莫名有些发虚,不知道是该微笑打招呼,还是撇过头装作没看见。
听谢飞舟说沈牧洵去梵蒂冈了,他现在是回来了?
念头刚一闪过,阮萌突然睁大了眼睛,朝他大喊道:“小心!”
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是恶灵吗?
沈牧洵望见她惊恐的表情,有所警觉,不知道被谁推了下,推到了斑马线上,他急忙后退,闪避开一辆飞驰而过的车。
这还不算完,后一辆车按着喇叭开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才冒出来下,司机踩了刹车,试图放慢车速,拐弯的时候原本捆的好好的钢管突然散开,掉下来了几根,直直地戳向旁边的沈牧洵,围观群众发出惊呼声。
死神来了,这绝对是死神来了!阮萌马上叫司机停车,从出租车上下来了,她躲开往外奔跑的人群,“让一让,让一让!”
在被钢管戳中的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沈牧洵赶紧弯下腰,躲过了这夺命钢管。
“没事吧?”她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往后。
他很快回过神,沉着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意外。”
见她神情焦急,心里难免一动,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刚才谢谢你提醒我,不然的话……”
随着他的话,两人一起看向事发现场,货车司机把车停了下来,站到路边,另一边的交警打开鸣笛,赶了过来。货车司机手忙脚乱地向交警解释着事故原因,交警叫了同事过来,先设立路障,再将司机带回去配合调查。
“这看上去不是意外,是有什么东西要你死。”阮萌心有余悸地说道。
沈牧洵没有回答,他沉思起来,不说话气氛越发尴尬,阮萌没话找话道:“谢飞舟说你在梵蒂冈,你怎么回来了?”
“教廷派我回来调查一件事情,具体的我不方便透露,我遇险可能和这件事有关。”沈牧洵冷淡地说道。
从语气上听起来他不是很想和她聊聊,阮萌识趣地说道:“哦,那我走了,拜。”
她转身离开了,沈牧洵也转过身,不去看她,可是就刚刚谈话的瞬间,他的视线不免停留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点点的淡粉色吻痕令他心神不宁。
“嫉妒是骨中的朽烂。”
“你要专心仰赖耶和华,不可心生嫉妒……”他轻声念着经文,强迫自己沉静下来。
穿过人行道,走了一段很长的路,他来到了一间教会。哥特风格的教堂有些年头,久经风霜,外墙斑驳,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他走进其中。
第63章 孤儿院01
沈牧洵到的时候已是深夜, 在老神父的带领下,他住进了一间小房间,房间中有一张单人床,床旁边是木桌和木椅,非常简朴, 唯一不变的便是墙上的十字架。
他朝老神父道了谢, 老神父和蔼地笑了下, 很快离开了。
夜很深了, 教会里一片安静,沈牧洵尽量放轻脚步, 他来到走廊尽头的洗漱室。
一楼尽头的洗漱室极大, 嘀嗒嘀嗒的水声在寂静的夜中尤为突兀,水滴滴在水槽中,他拧紧了水龙头。
往里头的公共浴室走去,他脱下黑色衬衫,露出满是伤痕的宽阔背部, 他拧开花洒,冷水洒了出来, 时间太晚,热水已经不供应了。
他快速地冲了个澡,脸埋在双手之中, 拂开脸上的水珠, 不知不觉间, 浴室昏黄的灯熄灭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水变成了鲜红的血液,那血液正从花洒之中倾泻而下,他如同沐浴在血液之中。
沈牧洵没有惊慌,他关掉花洒,再次闭上眼睛,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不过是恶灵的诡计。
闭眼后,听觉尤其灵敏,他听到走廊外传来跑动的声音,正要转身追去,从浴室顶部缓缓升下来一个黑影,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近了他身后,沈牧洵果断拿起浴巾,将下半身围上,拿上衣服,从浴室里跑出去,他跑回自己房间,发现门打不开了。
整个走廊倾斜了一般,头顶的灯忽明忽暗,是什么邪灵,竟能进入教会。
难道说……
沈牧洵神色冷凝,他手握着十字架,不疾不徐地念起了驱魔的咒语,很快,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他打开门,回到房间,换上就寝的衣服,坐到书桌前,他在笔记上记录下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是前来调查的第一晚。
第二天一早,沈牧洵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大堂,老神父带着他参观,路过的孩子们好奇地张望着新来的神父。
这是一间天主教的孤儿院,由一位天主教耶稣会神父创办,成立以来接受到了来自社会上天主教徒的捐助,肖夫人便是其中之一,教会接收孤儿,创办学校,孩子们可在这里念到高中。
这里的教师是天主教的修士们,教会会为孤儿们提供日用饮食起居,教授他们知识,培养他们成为正直善良的人,而非灌输竞争意识,争强好胜,一定要在外面的社会出人头地,更多的是教育他们为人之道,不要放弃人性美好的那一面。
穿过草坪,来到了教学楼,教学楼是一幢三层楼的红砖小楼,门口摆放着《最后的晚餐》的木雕作品,画中人物栩栩如生,拾级而上,转角处放着圣母玛利亚的木雕。
“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一切都没有变。”老神父胡子花白,脖子上戴着十字架项链。
沈牧洵站在走廊上,颔首道:“是,一切都没有变。”
他是从这间孤儿院出来的,旧地重回,这里的一切一如以往,教廷派他来调查的原因便是这个。
“请带我去事发的地方看看。”沈牧洵说道。
“跟我来。”老神父带着他来到教学楼里的一间小房间,这是供修士和孩子们早晨祈祷、默思的场所,而现在,木地板上出现了一圈黑色印迹。
沈牧洵惊愕了下,望向老神父,对方神情肃穆,他冷声道:“仪式的痕迹。”
竟然是召唤恶魔的魔法阵!
在神圣的教会中,怪不得会有恶灵出没的痕迹,他过来的时候遭遇意外,像是恶灵在阻挠他前来。
“然后我在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中发现了……”老神父话说到一半,转身从小房间离开,两人来到教学楼一楼的杂货间,这里摆放着一些打扫工具,工具旁摆放着一台冰柜,白色的,式样有些古老,以前是用于存放夏天的冷饮,后来有捐赠者捐了新的,这款冰箱就闲置在此。
老神父神情凝重地打开冰柜,一股冷气从里窜出,只见几只猫狗的尸体躺在其中,它们睁着眼睛,全身僵硬。
沈牧洵戴上手套,拿出一条狗的尸体,狗的肚子被开膛了,流血而死,“是献祭。”
“是的,它们死后被埋入了空地之中,都是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老神父沉吟了下,“我担心,再这么下去,恶魔崇拜者们会用人来献祭。学校里一共有150个学生,我不知道是谁,也许是个人,也许是小团体,他们正在出卖自己的灵魂,借助魔鬼的力量,达成心愿。”
“因此我向教廷申请,选派你来调查此事,切勿不要张扬,引起社会恐慌。”老神父有他的难处,“孤儿院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一定会迫于压力关闭,我们这些成年人没什么问题,可孩子们呢,他们会被送去其他孤儿院,孤儿院的资源本就紧张,他们不知道会遭到什么苛待。”
沈牧洵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暗中调查这件事,查出是哪些人在召唤恶魔。”
“麻烦你了。”老神父转身离开,回到他的院长室。
150个学生的档案摆放在沈牧洵的面前,他得通过档案记下他们,趁着学生们在食堂用餐时偷偷调查,就算如此,还是有学生发现了这位英俊的神父。
他来做什么的?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有人猜测是他们新来的老师,也有人猜测他只是路过。有几个孩子在图书室里翻出了旧照片,当时的学生们在校舍前的合影,他们发现新来的神父就在其中。
“原来他也是这孤儿院出来的,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他好帅。”
“女孩子就知道看帅哥。”
有个女生拿着相册前去找他,沈牧洵冷静地打发了女孩子,他在教会待了两日,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许得等他们再次行动。
他走在教学楼后面,这里有一大片草坪,两旁栽种了松树,在小道上有供人休息的长椅,他走过去,围墙那边似乎蹲着什么人。
“你在做什么。”沈牧洵冷声问道。
被吓了一跳的女生慌忙转身,她看上去十五六岁,脸庞稚嫩,扎了个马尾,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我,我在喂流浪猫,以前都有猫咪过来的,我没有浪费食物,这些猫粮是我向流浪猫公益组织申请的。”
望着那袋猫粮,沈牧洵不由想到,他和阮萌曾经收留了一只小橘猫,可是它被人害了,死状极其凄惨,那些没开封的猫粮也许就被她捐赠给了猫咪公益组织。
他走神了下,眼睛漆黑,那眼镜女孩不由看呆了,他比电视上的男明星更好看,语气不由扭捏起来,“你是新来的神父,会教哪一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