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她猜,她笨,猜不着。
朝曦匆匆跑到客栈楼下,正好瞧见镜花姐姐手里拿着几个酒壶往外走,朝曦没多想,拉住镜花姐姐问她沈斐在哪?
镜花姐姐看了看她没说话。
“怎么了?”朝曦不解。
镜花姐姐摇头,“公子在书房批阅奏折,谁都不见。”
“我也不见吗?”朝曦皱眉。
“那倒没说。”镜花叹气,“你要不去试试吧。”
朝曦点头,别了镜花姐姐,提起下摆朝沈斐的书房走去,岐州繁华,客栈也大,只要出得起钱,书房要多少有多少,沈斐要批阅的奏折太多,每次都弄得很晚,怕打扰她,刻意买了间单独的书房处理公务,就在俩人睡觉的寝屋旁边,走两步就到。
朝曦先将药箱搁在睡觉的寝屋内,然后才轻手轻脚去了隔壁,小心翼翼推开门,一眼瞧见赤脚坐在榻上的沈斐,屋里燃着火盆,又没开窗,一股子酒味瞬间充斥鼻腔。
沈斐喝酒了?
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喝酒,似乎喝了不少,地上全是酒壶,方才镜花姐姐拿出去的那些空壶,该不会都是他喝的吧?
那他现在……怕是已经醉了。
朝曦走过去,果然发现这人眼神迷离,带着几分醉意,慵懒的靠在榻上,修长白皙的指头弹桌上的酒杯。
清醒状态下的他绝对不可能干出这么孩子气的事,说明真的醉了。
第76章 什么情况
他平时正经惯了, 就像一个容貌不老,心已经老的爷爷, 无论发生什么, 也没见他动摇半分, 脸上自始自终都是那副死样子,几乎没怎么变过。
陡然醉酒,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懒散的气息,与平时判若两人, 朝曦居然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干什么,着实看了一会儿他弹酒杯。
小巧的酒杯在桌上转来转去,一会儿竖着,一会儿倒着,没掉在地上很快就会被他拉回来,继续弹。
这回不知道是不是使的力气太大,那杯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被朝曦接住。
沈斐似乎才注意到她似的,身子晃了晃, 迎面躺在榻上, 一只腿曲起, 一只腿挂在榻沿, 轻轻摇晃。
他也不说话, 只歪头看着朝曦。
朝曦把杯子搁在桌子上, 走过来摸摸他的额头, 面色发白,额头却是烫的,喝的太多?
“沈斐……”朝曦喊了一声,“你还好吧?”
这个躺姿似乎不太舒服,沈斐用手扶了一把桌子,动作大了,长袖自臂上滑落,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他皮肤太白,如玉一般,手腕上的咬痕便显得格外明显。
刚开始朝曦每天给他抹好几遍,只要药效一过,立马洗掉涂新的,这伤总算好得快了些,不过还是有疤,这两天没给他涂,疤痕瞧着好像越发刺眼。
这个伤其实也与朝曦有关,如果不是她粗心大意把披风随便搁在角落,那个黑大个就不会披着披风顺利进了沈斐的帐篷,沈斐以为她被那个黑大个制服,披风才会到黑大个手里,所以格外配合。
本以为是来谈条件,要权要钱之类的,谁料那黑大个居然是冲着他来的。
说是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长得这般好看,气质出尘的人,忍不住便动了歪念。
仔细一想,她师傅,她,可不都是被沈斐的美色吸引,师傅第一眼见到沈斐时便失了魂似的,说什么非他不可,朝曦本来只打算与他做个假夫妻,应付应付旁人便是,结果也没忍住沦陷。
美色误人啊!
平时沈斐清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有想法,看到他那张脸也蔫了,今儿跟中了邪似的,越看沈斐越觉得像等着人调戏一般。
空门大开,安安静静躺着也不说话,只一双含了醉意的瞳子来回盯着她看。
朝曦不知道要做什么,将地上被他丢的到处都是的奏折整理整理,搁回桌子上。
空的酒壶也捡了回来,地上铺了毛毡,没有摔碎,瞧着还能用,便放在高一些的地方,省得再被沈斐摸到。
沈斐懒,只丢搁在手边的东西,远一些的打死不碰。
他也不挑,有什么丢什么,酒杯酒壶,茶杯,丢到后来没东西了干脆将腰上的玉佩解下来,一点不心疼,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然后是头上的玉簪,玉冠。
似乎还没过瘾,摸了摸身上,发现脖子上的玉佩,刚拿出来,又塞了回去。
嗯,还没有醉糊涂,知道这玩意儿不能丢,丢了朝曦立马跟他翻脸。
能丢的都丢完,沈斐找不着东西,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把外衣脱了。
朝曦认命的矮下身子捡回来,放在沈斐摸不着的地方。
沈斐醉成这样,她想问的问题也没机会问,无论她说什么,沈斐都一言不发,只顾玩自己的,丢东西丢的不亦乐乎。
她捡衣裳的功夫这厮又脱了一件,被朝曦捡走,他还有,不知道是真的怕冷,还是上回险些被人……,这厮吃了教训,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脱了好几件,身上还有两三件,被他一股脑全扒了下来。
朝曦以为没有了,打眼一瞧,身上还有一件,这回是真真正正的亵衣,再脱就光了。
说起来也好久没瞧见他光着身子,让他脱吧,正好过过眼瘾。
朝曦站在一边,等着他把最后一件也脱下来,谁料这人脱累了,脑袋朝后一扬,直直向下倒去。
他后面可不是枕头,是榻沿,这一下摔着,脑袋上怎么也要留个包,第二天疼死他。
朝曦眼疾手快,赶在沈斐倒下前用手撑住他的身子,用力一拉,将人直接拉坐起来。
沈斐喝的太多,根本坐不稳,脑袋晃晃悠悠,瞧着摇摇欲坠似的。
“是不是困了?”
朝曦想了想,一手绕到他膝盖处,一手穿过他腋下,微微使劲,将他整个人打包抱起来。
“这边没有被子,困了回寝屋睡。”
沈斐没说话,脑袋软软的垂在她肩上。
这应该是没有意见的意思吧?
其实就算他有意见也没用,朝曦还是会把他弄过去。
只穿了薄薄一层亵衣,还赤着脚,本来身体就差,这是嫌自己命长了还是怎么地?这么任性?
沈斐哪都好,就是有些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生气就不吃东西不喝水,现在干脆喝起了酒,酒品还不好,喝完会扔东西,什么都扔,连奏折都没放过。
朝曦用脚勾开门出去,又用脚顶开门进了隔壁,把沈斐放在床上,被子一盖准备打水给他擦把脸,身上都是酒气,不洗干净这人半夜怕是会被自己熏醒。
人刚出去,镜花姐姐已经打来了水,许是听到了楼上的动静,恰好出现在楼梯口,将水和方巾给她,让她照顾好沈斐,又下了楼。
自从朝曦来了之后,伺候沈斐的重任似乎交给了她,其他人自觉避嫌,镜花姐姐也很少在她面前给沈斐打下手,基本大大小小的活都交给了她,偏朝曦好像并不讨厌。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心甘情愿给他做些事情?做不到还有些不开心,就像沈斐没穿她送的衣裳似的,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准确的说是酸,酸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莫名生气。
那沈斐给她做事,做不到,是不是心里也很酸?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好受多了,大家同病相怜也好有个照应,不能她一个人难受。
朝曦回来的时候这人还没睡,睁着一双眼睛看她。
朝曦方巾洗好展开,糊在他脸上,像擦花瓶似的,搬动他的脸细细擦拭起来,动作大时沈斐难受的闭上眼,脸被她擦到变形。
朝曦也不管,顺着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和脸颊一路擦过来,手拿开时沈斐以为好了,刚睁开眼又是一张帕子糊过来,朝曦给他洗了两遍。
然后擦擦脖子和手,手腕上的疤痕抹了药,又用布包了一圈,免得药膏弄得到处都是。
差不多后才放过这人。
沈斐喝醉酒前很乖,几乎任她折腾,喝过酒之后……更乖,小孩子似的,只一颗脑袋露在外面,朝曦往左边走,他视线便跟在左边,朝曦挪到右边,这人视线跟到右边。
“沈斐。”脸洗了,脖子也洗了,这人应该清醒很多,“你今天傍晚说是我还没有完全接受你,还有那句,咱俩不像夫妻,是什么意思?”
朝曦叉腰,“我哪没有接受你了?咱俩又哪点不像夫妻了?”
沈斐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张张嘴,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没有,朝曦没听见,凑过去听,“说了什么?”
脸上突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亲了一下,朝曦受到惊吓,险些跌坐在地,一回头发现沈斐无辜的瞅着她。
“干什么?”朝曦擦了擦脸,蹙眉问。
沈斐纯洁干净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模样,脸上有些红,都是沈斐搞得鬼,朝曦气不过,伸手拧了他一把。
这人也不挣扎,拧了左脸他将右脸也凑了过来。
这么乖?
朝曦手往下滑,捏了捏他的下巴,这人还是那个样子,不挣扎也不拒绝。
朝曦手又往下摸了摸,这人依旧没反应。
她忍不住了,干脆一把扑去,将沈斐压在身下,亲了又亲,这可是个好机会,沈斐醉成这样,明早可能都记不得她做了什么,而且是他主动的,先亲了她一口,朝曦才控制不住兽性大发的。
要真的怪起来,也该怪他自己。
百忙之中朝曦也没忘探探他的脉搏,出奇的强了两分,也许是时候了。
药蛊在他这里放了这么久,再放下去怕是认不得她,不肯归家,今晚就给它取出来。
完事后把沈斐洗干净,明早死不承认,就说这厮做了梦。
这种事看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朝曦手刚掀开沈斐的被子,又顿了顿。
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感觉自己跟强迫良家妇女的恶霸似的,还是趁人家喝醉酒的时候,怎么看怎么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不行,她不是师傅,师傅做事随心,完全不顾别人,朝曦不能跟她一样,就剩那么点道德,怎么也要保护好。
她又将被子放回去,盖在沈斐下巴处,转身去收拾隔壁。
隔壁书房被沈斐弄的很乱,朝曦开始只将扔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并没有收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留下来胡思乱想,不如找点活干,也好冷静冷静。
人刚站起来,手腕突然被人握住,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拉上了床。
???
什么情况?
第77章 夜深人静
头顶压来一道黑影, 离的太近,挡住了朝曦的视线, 什么都瞧不见, 耳边只有沈斐微微的喘息声, 和黑发落在她脖间凉凉的感觉。
“朝曦……”
磁性沙哑的声音平淡异常,听不出半点醉意,“你不是想听别人夸你吗?”
???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谈些别的?
“我只夸一遍。”他那双好看的手摸了过来,顺着朝曦的眉眼,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肤若胜雪,面似桃花, 发如浮云, 眼若星辰。”
顿了顿又继续道,“你长得其实很好看。”
朝曦反应慢, 先是愣了愣,继而红了脸。
“沈斐……”
往常都是她主动,今儿不知道刮了哪阵风, 沈斐突然积极起来, 没人逼, 也没人催, 自个儿亲了她一口, 自个儿将她拉上床, 还夸了她。
从来没人真心夸过她, 要夸也是夸她心灵美,沈斐是第一个用了这么多词,又那么认真夸她的人。
不是心灵美,是夸她外貌。
莫名有些感动。
沈斐矮下身子,额头抵着她的,稍稍错开脑袋,在她唇上落了个轻轻的吻。
像羽毛扫过似的,来的异常突然,朝曦闭上眼,格外配合。
那一吻不知为何,戈然而止,朝曦正待睁眼,瞧一瞧发生了什么?身上陡然一重,沈斐整个人砸来。
“困了……”
朝曦:“……”
他就这样枕着朝曦的肩,呼吸渐渐均匀,不知何时睡深了过去。
朝曦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这么关键的时刻,沈斐居然睡着了!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很困?
朝曦不满的踹他一脚,随即叹息一声,认命似的爬起来,将这人翻过一面,推到床里,自己也跟着脱了衣裳,简单洗漱过后掀开被子挤了进去,还有些不爽,用力捏沈斐的手,揉他的脸,这人始终没醒。
摇摇头吹了蜡烛,身子缩进被子里,腿夹住沈斐的腿,给他暖老寒腿,然后抱着他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朝曦先醒,醒来时沈斐还在睡,她越想越气,惊觉自己对沈斐一点吸引力也没,说睡就睡,半分都没犹豫。
这要是沈斐躺她跟前,她肯定把持不住,因为她喜欢沈斐,觉得沈斐从上到下连头发丝都好看。
就算再苦再累,她也要撑住,睡了沈斐再说。
沈斐呢?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朝曦心里委实不爽,逮住这人一顿好揍,虽然力道用的轻,不过沈斐酒劲过去,轻而易举被她弄醒,皱着好看的眉头,起来瞧了一眼,又躺了回去。
他有赖床的习惯,朝曦知道,在山谷里就表现的很明显了,不爱晒太阳,其实就是不想起床的意思。
睡着多舒服,床上多暖和,谁想起来?
他越是不想起来,朝曦越要将人弄起来,指责他都虚成什么样了?居然在那么关键的时刻累倒,太不中用云云,然后拉着这人一大早晨跑。
还逼他练武,俩人拿了两根棍子,在客栈的后院里比划,沈斐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别说病成这样,就是全盛时期都不一定打得过她,不,应该说他身边的那些所谓高手,一个都打不过她。
对于武功,原来朝曦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很差,谁知出了凤凰山,到了最繁华的京城才晓得,比她差的比比皆是,他们都能当贴身侍卫,拿高月例,朝曦更可以。
过两天就管沈斐要月例,她也要当贴身侍卫,保护这厮。
沈斐并非自愿早起,也并非自愿练武,人有些蔫,他这人很奇怪,说他懒吧,他有时候又很勤快,在南山的时候每次起的都比朝曦早,一大早五更不到出去处理奏折,而且坚持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