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密点点头。
放下电话，忽然泪水就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不希望他会有事儿。
走的时候他们说好的，她等他回来，可是现在等来的居然是这个消息。
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把他放走，如果她在无理取闹一些，是不是项寒羽就能够不离开。
可是这个问题谁也不会知道答案。
在飞机上，李小白木然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坐在他旁边的吉密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她看起来很很悲伤，也很疲倦，出奇的脆弱。
这样年轻的女孩儿让她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是不是他们太残忍了。
下了飞机，他们乘车抵达了医院。
吉密没有下车，已经有人从里面出来接李小白，这里有其他人负责，和李小白简短的道别，他们开车走了。
李小白跟着这个便衣，走上楼梯，一直走到了五楼。
五楼的楼走廊非常寂静。
“这里是加护病区，他的病房就在最里面。”
他们走到了最右边，拐弯之后，病房门前有两个身穿制服的彪形大汉在守卫，他们显然知道，李小白是来干什么的。
其中的一个人立刻替他们打开了门。
加护病区里除了监视维生装置以及查看病人的护士以外，根本看不到其他闲杂人等，而她听到一阵低沉的呻吟声音，几乎和哼哼没什么区别，还没有蚊子的叫声更大，她才看到了项寒羽。
床上的项寒羽看起来简直恐怕的像个木乃伊，两条腿上都打上了石膏，用滑轮和吊带固定起来，双手和手肘都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头上包扎着纱布，眼睛上还垫着棉垫，只有他的嘴和下巴露在外面，就算这样，那上面也是伤痕累累，血色全无，从他的喉咙底下插着通气管中发出微弱而规则的吸气声，身上几乎插满了一些其他的管子，整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对不起，我们应该给你一个心理准备，他伤得非常重，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严重。”
李小白听不到对方再说什么，只能木然地盯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巴。
她的喉咙里发干，不仅仅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眼泪思想，感觉都没有办法作出反应。
“抱歉我知道你一定受到了惊吓，可是他需要你。”
对方同情的注视着她，努力想让她坚强起来。
李小白点点头，“那好，我在外面等，有任何需要就来找我。”
他走出去关上门，把李小白一个人留下来，独自面对病床上毫无动静的项寒羽。
她握紧双拳，泪水又涌上眼睛，她缓慢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管子和导线，目光巡视在他的脸上。
轻轻的把手放在他插着静脉注射针头的手掌心里，没想到他手心里温热。
他是温暖的，他还活着，她的心底涌起一种无法克制的痛楚，想到他仍然在顽强的抵抗，挣扎着活下去，他甚至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依然没有忘记她，她看着这样的他心如刀割，对他受到的痛苦，她也仿佛感同身受。
此刻，世界上除了她眼前病床上的这个男人，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
第480章 息息相关
她昨晚没能在医院里陪着项寒羽，项寒羽现在还在加护病房里加护病房并不能让家属陪伴。
警察给她安排了就近的旅馆。
她几乎是精疲力尽的倒头就睡，并且睡得很熟，可是醒来的时候，她望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还是那么明显，似乎一夜之间，她发现自己脸上瘦骨嶙峋，倦容满面，她努力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
无论如何，从今天开始，她将陪伴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
一切都会好的。
项寒羽只是受伤，现在的情况自己根本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
他能不能活得下来还是个未知之数。
她要他活下来，哪怕最后他为了活下来可能变成了残废，他的脑部也可能受了伤搞不好再也不会说话或者走路，可是只要他活下来。
李小白猛然发现自己的热泪又潸潸而下，现在自己只要一想到他就会落泪，她强迫自己不许再哭，开始准备。
她到达病房的时候！门外的两个守卫对她甚至很友善。
进去之后，她见到了医生。
“有好消息，他的生命迹象似乎有进步，虽然他仍旧昏迷不醒，不过脑电波的活动已经增加，他的情况出乎意料的好，我们觉得我们可以乐观的认为他应该可以活下去。”
医生的话让李小白再一次热泪盈眶。
医生离开之后，李小白搬了一个椅子坐在床边，“项寒羽！”她低声呼喊他，语音陈颤抖。
他一动不动得躺着，就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项寒羽被无知觉的黑暗包围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很虚弱，似乎整个人会被捆绑束缚着，哪怕连一个小指头都动不了，可是他依然听到了那个声音。
镇静而且温柔无比，他能感觉到那个声音穿透了黑暗，温暖的浸润进他的身体和肌肤，他听到了，“项大哥！”
这依稀熟悉的声音让他感觉到不再那么孤寂，身体里某一部分的神经忽然苏醒，努力的想要冲破那片黑暗，拥抱那个声音。
即使周围阴险恶毒的黑暗正在张牙舞爪地等待他，那里面潜藏着无数的危险，可是他依然义无反顾的。想要接触那片声音。
那个声音呼唤着他，就像是磁铁一样牢牢地吸住了他，牵引着他脱离那深沉的无知觉黑暗。
“知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是那么傲慢，话不是很多，冷冰冰，非常无趣的一个人。可是第二次的时候，我却因为你被绑架了，当时我被绑的时候，心里无数的咒骂，为什么人家买一送一，偏偏送的是我？问题是我们两个人甚至根本不算认识。”
“我趴在你的背上睡着了，真的很温暖，很安全，我伏在你的背上的时候，心里就在想，这个男孩儿虽然还不是男人。但是他已经拥有一个男人的潜质，宽厚的后背，将来会是哪一个女人安全的港湾？”她温柔的笑了，笑声温暖，在安静的病房里，掩盖过了机器的声音，似乎整个病房里都充满了温度。
护士悄悄地打开了病房门，在门口驻足，倾听到她低沉的喃喃自语，她坐在床边已经三个小时了，都有移动过一下。不由得眼睛有些湿润，从她的目光里可以看到，那种温暖的爱意。
“李小姐，我们要给病人做护理，你到外面休息一下，喝点儿水。”护士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跟她说，并不想吓到这个一心一意，眼里只有自己爱人的女人。
李小白离开床边，又不停地回头张望，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结。
“非常谢谢你们照顾他，离开他让我感觉似乎是抛弃了他。”
“他现在还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什么都不会知道，而且目前他这个状况来说昏迷对他反而是件好事，如果他醒来，痛苦的程度会加倍。”护士善意的安慰小白。
是啊。如果他现在有知觉，肯定会痛苦难当。
身上这么多的伤，正常人都会难以忍受。
那一丝微弱的知觉光芒已经熄灭，那一缕温暖的声音扔下了他，瞬间他失去了牵引又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吃过了午饭，她才被允许再次可以回到他的病床边，当她再一次，站在他的病床边，如释重负的轻轻抚摸他的手臂，“项寒羽，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天已经快黑了。
她整个下午都在他的床边坐着，有几次护士要求她暂时出去一块儿，她非常配合，剩下的时间他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不断的跟他说话，说到自己口干舌燥，说的都是，他们过去的每一件事，点点滴滴，似乎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就在他身边。
第二天，第三天。
李小白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在他身边的陪伴。
医生惊奇的对她说，“因为他两条腿都骨折了，手和手臂受到灼伤，不过这种灼伤程度并不严重，弹片穿透了他的胸口，好在没有伤及心脏，头部和脸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碎裂，我们已经为他施行了手术，是整合了省里所有的外科专家做的会诊，现在他的昏迷状态是因为我们使用了大量的镇定剂。
使用药物让他陷入一种深度昏迷状态。这样可以减少他脑部的活动，避免因为他的清醒造成脑部活跃，引起的其他损害。再过一阵子我们会慢慢减少药量，让他从昏迷不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不过这两天我们监测他的心电图包括各部分的仪器显示，他已经在慢慢的恢复状态。
而且你每次在他身边说话，他的脑部活跃，包括心跳都会加速，我们认为，这种状态显示他术后的恢复非常顺利，起码绝对不会有失去记忆的这个问题。”
李小白惊喜了，虽然疲惫，可是依然欢喜。
她很高兴他在变好，他一直很懊恼自己帮不上他任何忙，甚至连擦拭身体都是护士在做，她除了每天坐在椅子上陪伴在他的身边，感觉自己一直像是一个废物。
而现在她感觉到了不同，原来他所做的一切，还是非常有用的。
现在虽然他还是意识不清，但是她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的力量，也不会因为没有对他有帮助而感到内疚。
她做到了。
第481章 痛
他似乎知道她就是他的生命线。
现在李小白终于发现，每次她一靠近他，他的确像是有感应，心跳的幅度的确在加快，当她的手指抚摸上他的手臂，那个速度平稳的缓慢温和，似乎预示着他知道她不会离开他。
她的目光坚定温柔，他会好的，很快，她会一直陪伴他的康复。
那个声音去而复返，它缓缓穿透了包裹着他的重重黑暗。
他已经慢慢明白那声音在说些什么，似乎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些跳跃的图案，那些画面似乎让他感到喜悦和悲伤，那些画面开始变得有质感，画面中始终在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就像个那个声音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个声音时而冷静，时而愉悦，似乎也在随着画面在改变，他不仅仅能够明白那是愉悦，也见见能够感觉到音调的变化。
他需要接近那声音，于是他开始挣扎挣扎着摆脱身边的黑暗。但每一次的尝试，对他都会带来一阵强烈灼热的痛苦，像是要侵蚀他的全身，而他发觉已经无法退回到，那一片曾经庇护他的黑暗中。
然后那个声音会再度引诱他，缓慢的，温柔的，直到痛苦又再次袭击他，直到他不得不放弃为止。
似乎想要抓住那个声音，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他的手臂轻微的抽搐了一下，这个动作很轻，几乎是毫无存在感的一个动作，如果不是全神贯注的注意着他，根本不可能觉察。
可是李小白显然注意到了，并且受到了惊吓，让她抽回手。
她沉默不语，死死的盯视着他的手臂。
然后她稍微一迟疑，再一次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感受他掌心的温度，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是谁能知道她的心正在狂跳不已。
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因为保持同样的姿势太久，才会引起肌肉不自觉的抽搐，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也许是他正在试着和她沟通呢，也许是他已经在响应她，告诉她，他在清醒呢？
是不是这样？
“项寒羽，你醒了吗？”她柔声询问道。“如果是这样，你能不能再动动你的手臂？”
可是他的手臂毫无动静。
她叹了口气，又开始自说自话。
刚才她真的差点相信他已经醒过来了。
第二天，已经不知道的第几天，李小白已经在附近租了一个房子，没办法，一直住在旅馆不方便，进出的人员很复杂不说，既不能做饭，也不能洗衣服，各种条件都非常糟糕。
她又不是在这里只呆一天两天，以后等项寒羽醒了，还需要有很长时间的复健，才能康复，她和医生谈了那么久，大概知道就算是项寒羽完全康复也至少需要六个月到一年。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们别想离开这个地方。
就算是想要带他回京都恐怕也需要至少几个月之后。
所以她才租了房子，这个房子是这里的公安帮她找的，就在这里的军区大院儿里，这样人员方面不会很复杂，也可以保证安全，房子是一层，李小白考虑到以后项寒羽上下楼不方便。
一楼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阴暗潮湿，不过在这里气候非常好。
窗户外面种满了鲜花绿树，屋子里常常可以闻到各种鲜花的香味儿，而且只要打开窗子就有阳光可以直接从阳台射进客厅里。
因为新搬的房间，所以昨晚没有睡好，李小白是一个，对陌生环境很有警惕心的人，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她在昨晚一直在回想，项寒羽昨天的那个轻微的动作是不是即将要醒来的征兆。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精神分裂了。
一百个理由都会让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是项寒羽就是没有醒过来。
走进病房，房间的窗子已经打开，窗帘拉开，屋子里阳光灿烂，她走到他的身边，例行的每天早上的打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