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学生要不要吃点东西,学生摇头,“不了,要到晚间查房时间了,我得走了。”
宋沫沫在办公室里等了两个小时。
六点,宋熠从手术室出来,手术服的后背都湿透了,他去盥洗室,脱掉了身上的手术服,冲了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宋沫沫等的快睡着了,被他推着才醒。
“睡那么久,还困?”他问。
宋沫沫脸一红,揉揉眼睛。
宋熠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问:“你跟周嘉垣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他跟我说,你们要结婚,我记得最近没有愚人节。”
宋沫沫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宋熠给她一个眼神,宋沫沫乖巧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熠听后,没有多大表情,只问:“为什么会是周嘉垣?你这个年龄的孩子,不是应该喜欢自己身边的男同学。”
“男同学都很幼稚。”宋沫沫悄咪咪还嘴。
宋熠瞧她:“你不幼稚?”
宋沫沫赶紧拿来肉松点心:“哥哥,这个是给你买的,吃一点吧,补补。”
宋熠看了看精美的包装盒,他是不喜欢吃这些小零食的,自己这个妹妹倒是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有时候吃多了,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小时候,两人相依为命,作为哥哥,长兄如父他没少为这事儿操心。
“你确定是给我买的?”
宋沫沫:“......”
宋熠觉得,如果喜欢就先谈着恋爱。他并不反对周嘉垣和宋沫沫在一起,但是结婚尚早,毕竟婚姻不是儿戏,是一辈子的事情,便问她:“为什么想结婚。”
宋沫沫仰着头,抱住哥哥的手臂撒娇:“我觉得,周嘉垣很好。”
想了想,又补充:“至少对我很好。”
宋熠把她魔抓打掉,“沫沫,虽然我说过,即使没有遇见爱人,也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但是这并不代表,你遇见一个很好的人,就马上嫁给她。”
宋沫沫心一颤。
“你值得很好的人,也值得好的爱情,别着急。”
宋沫沫听完,心里有些感触,“哥哥,我觉得周总很好,像哥哥一样对我那么好。”
也那么温柔。
宋熠微愣,没想到渊源在这。
时间不早了,他拍拍她的肩膀,说:“先去吃饭。”
但是不巧,又有人来叫宋医生,说是三号床的病患状态不稳定,请他去看一下。
宋熠赶紧喝了口水,准备赶过去。
宋沫沫着急忙慌站起来,喊道:“哥哥......”
宋熠回头看她,“怎么了?”
“爸爸那边......”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儿抖,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每一次宋沫沫说到爸爸,都变得不是她了。变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宋熠心里很难受,过来抱抱她:“没事。”
“你只要告诉我,喜不喜欢他。剩下的我来帮你处理,哥哥在呢。”
“喜欢的。”
“好。我先和他谈谈。”他有拍怕她的脑袋,赶紧跑着去了住院部。
那天之后,周嘉垣又去出差了,一周。
宋熠也忙,一连好几天都没能回家。
宋沫沫就这样心惊胆战地过了一周。
直到“未婚夫”回来。
第15章
又是一个周六早上,家里三个人。
其实自从上次和宋父吵完架以后,他都没怎么在家里待过,宋沫沫也是,一有时间就出去浪,虽说他气消了,关系也缓和了,但父女俩一周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宋妈妈早早准备早餐,她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家务做得利索,做饭手艺超高,即便是早上,她也能徒手准备五个菜一汤,有荤有素。
宋沫沫坐在饭桌前,翘首以盼等着吃饭,妈妈敲敲她的脑袋,“一起来就知道吃,你是猪吗?爸爸还没下来呢。”
宋沫沫翻了个白眼,故意问:“难道爸爸早上赖床,我们都不用吃饭了吗?”
妈妈:“爸爸昨晚十一点才回来,他多辛苦,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你呢?”
宋沫沫闭嘴了,好吧,她除了是废物,还是饭桶。
不多时,爸爸趿拉着拖鞋,游游逛逛的下来了,脚步踏在实木地板上,敦实又稳健,还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权威。
他大摇大摆的坐下,妈妈招呼:“吃饭啦!”
爸爸说:“你别忙活了,赶紧坐下。我在楼上就听见你乒乒乓乓弄了一早上,累不累啊。”
妈妈:“你们吃的好,我累什么啊。”
父母说着闲话,宋沫沫没插嘴的机会,当然,他们也没给她机会。
爸爸喝了一口面前的粥,配着小咸菜。妈妈皱了皱眉,赶紧说:“你胃不好,早上喝什么粥啊,上午肯定又得胃酸。厨房里有热着的冬瓜羊肉汤,我下点儿面,给你盛一碗来,早上吃面养胃呢。”
“行。”
妈妈去厨房了,餐桌上顿时安静,宋沫沫低头喝粥吃鸡蛋,脸都差点儿埋在碗里了。宋父也沉默的喝着泡了枸杞的白开水,翻阅今天的报纸。
气氛稍稍尴尬。
没一会儿,妈妈端来热汤给爸爸,上面洒了点儿葱花香菜,香气扑鼻,面汤上只有淡淡的一层油花,看上去一点也不油腻。
宋沫沫瞥了一样,咽着口水问:“妈妈还有吗?我也想喝。”
她的意思是,如果有剩的话,她要去端一碗来。
哪知爸爸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多大的人了,还要妈妈给你端饭?要吃自己去厨房拿,两条腿儿是摆设?”
宋沫沫被训,顿时就没胃口了。
宋母见机沉默,不想火上浇油,她本就经常被说宠溺女儿,这下只是轻轻推了下宋父,提醒他父女关系刚刚修复,不要找茬。
宋沫沫难过,连辩解都懒得,“我不喝了,就问问而已。”
宋父又说:“说你两句,饭都不好好吃了,瞧你瘦的跟麻杆儿似的,这样好看?”
宋沫沫:“......”
好不容易对爸爸积攒的好感,这下又全没了。
她沉默地吃了一会儿饭,头都没抬,异常安静,都不像她了。可能宋父也想缓和下气氛,开着玩笑说:“哟,小气包又生气啦?前两天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自己要嫁出去,脱离这个家的么?来来来,告诉我,什么时候嫁啊?我好给你准备嫁妆,”
宋沫沫心里憋着一口气,堵得慌,她又有点讨厌爸爸了,因为他的狂妄自大,还有倚老卖老。
宋妈妈笑着调侃:“等我们小沫沫真嫁了,我看你心不心疼?”
宋爸爸脸一撇,傲娇道:“我巴不得她早点嫁人,省得在我面前碍眼。”
如果当时有旁人在场,任谁都能听出爸爸的语气里,是带着调侃的,意思当然是反的了。
可当时宋沫沫根本没心思开玩笑,宋爸爸还这样。她就认真了。
她把自己面前的粥喝掉,包子鸡蛋全部吃掉,然后把盘子收拾一下,放到洗碗池里,做这一切,爸爸妈妈都没有发现异常。
她看了爸爸一眼,低声说:“我马上就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当然,爸爸肯定没听见。
她又回到餐厅,坐下来。
跟妈妈闲聊了一会儿,才正式回答爸爸的刚刚的问题:“我很快就结婚了,你别着急。”
宋父一愣,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哟哟哟。”
那天上午,宋沫沫收拾了背包,出了门,告诉妈妈她回学习图书馆看书。
妈妈说:“晚上早点回来,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呢。”
“好。”
宋沫沫出了家门,仰头看天,些许无奈。
看来哥哥还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她是真的要跟周嘉垣结婚,而非开玩笑或者赌气。
她上了公交车。
周末,她坐的那班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偶有一两个去批发市场买菜的老人,拉着小推车上来,坐在爱心座椅里大肆说笑着。
她给周嘉垣发了短信:“我有点无聊,可以去找你玩吗?”
没过一分钟,周嘉垣的电话就打进来。
“怎么了?”
“我好无聊啊,周总。”宋沫沫手指敲打着车窗玻璃,没打算说自己不开心。
“嗯。”周嘉垣看了下时间,说:“我刚从外地回来,现在刚在公司,你在哪,我去接你?”
原来周总又要过一个加班的周末啊。
宋沫沫刚刚被伤过心,人都变得谨慎起来,忙问:“那,打扰你吗?”
周嘉垣一愣,忽觉这么懂事哪是那只小妖女啊,又淡淡笑着:“不碍事。”
宋沫沫:“你不要来接我了,我知道你公司的地址,我自己坐公交车过去。”
周嘉垣确实也忙,手脚不沾地,就没坚持,只说:“路上小心,到了找不到地方给我打电话。”
“拜拜。”
“待会见。”
公交车开过了十几站,便到了市中心,商圈。
她来过一回,只知道他所在的是哪一幢大楼,倒还真不记得是哪个门,几楼了。
她背着双肩包,踟蹰了会儿,决定听天由命,指哪算哪。
一跺脚,就前面这个入口吧,毕竟刚刚夸下海口,都不好意思再打给他问了,宋沫沫最怕人说她笨,哪怕在心里想想也不行,她接受不了。
没走两步,身后有个脚步声紧随,高大的身体都遮住了她背后的阳光。
下一秒,她的小背包被人拎起来,重量顿时消失。宋沫沫一转身,便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周嘉垣低头看她,脸上难得带着笑。
“不是说来找我么,这是要去哪?”
“......”
看来她找错方向了。
宋沫沫有点囧,马上给自己找补回来:“我先随便逛逛行不行啊,哪那么多话?”
瞧她奶凶奶凶的样儿,周嘉垣情不自禁地在她脸上捏了捏,嗯,柔柔软软的,滑滑的,满满的胶原蛋白。
可是那么嫩的小孩儿,这双眼睛又黑又媚,能让人沉溺进去。尤其是她无意间的一颦一笑,还有她假装恭敬的喊“周总”时。
哪怕周嘉垣知道,每一次她假惺惺地喊周总,与她卖酒卖票时喊人王总,张总,无异。
她要是能真心待他就好了。
一捏完,两人均是愣了一愣,宋沫沫都忘记拍掉他的手了,刚想说你把我脸上的粉都捏掉了,看周嘉垣指间还是干干净净的,哪怕一点油都没有,这才想起来今儿自己是素颜出的门。
周嘉垣直接把她的背包取下来了,看着虽小,还是有点重的,把她的肩都坠得有点垮。
宋沫沫转了个身,跟小鸡儿脱壳似的,顿时轻松不少。
刚刚她凶了周总,他也没多说话,还给她拎包。
这一点,宋沫沫很满意,她的心情愉悦起来。
周嘉垣直接给她带回了办公室,一路进大厅,上电梯。
半路,他弯弯腰,牵了她的手,攥住。电梯里半路进了人,周嘉垣退后一点儿,把宋沫沫也往后拉了拉,手却没松开。
宋沫沫发现,周嘉垣的公司,这周还是有人加班的,这一次比上周加班的人还多。周嘉垣比较低调,他办公室所在楼层,也是几个高管的办公室,大办公室都在下面,他带着她静静绕到自己办公室里,关上了门。
“抱歉,我今天有点事儿处理,还是得让你在这等会儿。”周嘉垣有些抱歉的开口。
其实宋沫沫自己的生活也是挺无趣的,在周嘉垣的办公室里玩儿好像也不错的样子,她摆摆手:“你去忙吧。”
周嘉垣洗了手,解开自己的衬衫领口,领带取下来,扔到一旁的挂衣架上。
宋沫沫没坐在沙发上,她蹲在茶几前,托腮看着窗外。
周嘉垣来到她跟前儿,站着,忽然想去摸摸她的头发,下一秒就实施了,嗯,圆圆的,毛茸茸的脑袋,好乖。
“想什么呢?”
“没什么。”
“我先去开会,无线网密码是:******,你看看电视,上上网,冰箱里有饮料。”
宋沫沫仰头看他,弯弯眼睛:“好哇。”
“我去开会了。”
宋沫沫煞有其事得摆手:“周总再见哦!”
周嘉垣笑了。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她,又折返回来,宋沫沫不明白。
他去了办公桌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东西,对宋沫沫说:“手伸出来。”
“干嘛?”
“给你个东西,伸出来。”
于是宋沫沫只好伸出爪子。
周嘉垣把东西放在她手心里,触觉是个小袋子,不是棉的,像纱,硬硬的,带着金线的那种。
放开手以后,宋沫沫展开自己的手掌看,真是一个金色的小网袋,里面装了几颗糖果。两个费列罗,两个悠哈,还有两个小脆梅。
是新人给宾客的伴手礼:喜糖。
他这段时间去参加婚礼了,嗯,还不忘给她带了袋儿喜糖。
当她是小孩子吗?
宋沫沫心里一甜,拆了颗费列罗放进嘴里。
浓郁的巧克力醇香,坚果,脆皮,都融合在一起,刺激着味蕾,甜的很。
周嘉垣笑了笑,起身离开。
三分钟后,他发来消息:糖吃太多,会蛀牙。
没过几秒,又发:糖分氧化快,吃多也会有痘,皮肤长皱纹。
宋沫沫:“......”
她又气,心里又甜。
嘴里含的东西,咽下去不是,吐掉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