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助理嘴角抽了抽，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 清秀的脸庞红了不少, 几秒后道：“……你还是赶紧进去吧。”
学校门口不少同学, 宋沫沫不做停留，抓着包带子就冲进去了。
送完了人，孙助理一路开回公司，周嘉垣在自己办公室给几个高层开会, 资管一部的最近有几笔单子接连做的都不太顺利，创业公司只想融资，扩大规模, 而忽略了自身所能够创造的价值。
但任何一个领域的黑马，绝非偶然, 其中的无数积淀, 只有创业者自己知道。
周嘉垣揉了揉眼睛，道：“加强风控催收业务，速度要快, 千万别拖。合作初期, 别为了眼前的单子, 放松风险评估标准。”
一部的高总说：“行。下面的人放款的时候，为了赶业绩，急功近利了些，下次我加强监督力度。”
闻言周嘉垣蹙眉看他，沉默几秒，同坐的另几位同事屏住呼吸，都知道周总不高兴了，过后他说的毫不留情面：“有事别推给下面的人，没你的签字，谁敢做主？”
这倒是真的，他如此洞悉。高总脸一红，忙说：“是是是！我自己也注意。”
周嘉垣：“目前行业在风口浪尖，各个管理层自己带好头。”
下面回应道：“是，一定注意。”
周嘉垣开会不喜欢废话，或者长篇大论的讲，不多时便散了会，他最近自己做了一个投资项目，一家科技公司，也是做借贷平台，对互联网诈骗这一块监控十分严格。
公司的老总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计算机专业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到了十点，他出发去那家科技公司，孙助理刚好赶上来。
周嘉垣问：“送到了？”
孙助理钻进车里，在副驾、转头说：“送到了。还没给她迟到。”
前面开车的是公司的司机，周嘉垣没有自己的专职司机，大多时候他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但不免有时候太累，或者应酬喝酒，因此司机没事儿的时候会跟着他。
孙助理一直挺好奇周嘉垣和宋沫沫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明明三个月前，他们刚刚认识，而且是自己和宋沫沫比较熟吧，周总一天都做不出几个表情来，也不会搭讪女孩子，讨欢心，除了长得帅有钱，真就没别的优点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长得帅还有钱，还是个总裁，不就是最大的优点吗？
他颤颤巍巍问：“周总啊，你和宋沫沫，真结婚了？”
“嗯。”周嘉垣低头看资料，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并不介意被谁知道。
“好快啊，她还很小。”
周嘉垣抬头，“慢慢会长大。”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不经意的柔和，与在办公室判若两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这样，好像爸爸带女儿啊。”孙助理忍不住说。
“什么？”周嘉垣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悦。
孙助理笑了一声，讨好脸，“我说宋沫沫很可爱，你对她好点儿，她蛮喜欢你的。”
“嗯。”他的脸又恢复平静，他的老婆，当然可爱。
孙助理不由羡慕周总，这么快就结婚了。但是整个公司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包括他手上都没带结婚戒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孙助理看了一眼司机，低声问：“周总，你结婚的事需要保密吗？我看你谁也没告诉。”要不是今早帮忙送人，他都不知道呢。
周嘉垣放下手里的文件，缓缓道：“顺其自然吧，公开的事以后再说。”
“你不带戒指，不把她送进学校里，也是因为……”后半句他没说，怕是周嘉垣给自己留后路，万一哪天和宋沫沫闹崩，他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孙助理不由替宋沫沫感到寒凉，不送她去校门口怕别人看见捅破两人的关系，可惜宋沫沫这个傻瓜没看透，还以为是周嘉垣犯懒。
孙助理笑声咕哝：“其实那个路口距离她学校还是蛮远的，得走十分钟左右呢。”
周嘉言抬眼看他：“你给她送进去了？”
“送到门口。”忙又补充：“我看她要迟到了，一直命令我。”
周嘉垣微微叹气，他不想招眼。很多时候，他开的车子都算是豪车了，对普通学生来说更甚，他做互联网借贷这一块儿的，最近接二连三爆出校园贷丑闻，年轻小姑娘爱慕虚荣，搞到最后家破人亡，父母伤心不已。除了社会，学校也是一个大染缸，他不想宋沫沫沾染一丝一毫，她是清清白白的，可管不住旁人的嘴。
“下不为例。”
“嗯，你是怕被人看见说闲话吗？可是你和宋小姐是夫妻啊，比男女朋友的关系更稳固。”现在说女大学生是某某的女朋友，都会常被说三到四了，以他这样的身份，和一个女学生在一起，总显轻浮。可见社会舆论的威力，造谣的成本太低。
周嘉垣略微沉吟，还是解释清楚：“我和沫沫是领证结婚了，跟正常人比还是太早。我可以公开说我们已经结婚，但不可能通知每个人，累不累？每天早上来那么一遭，总归有人会指指点点。我希望她这两年过的自在些，低调些，至少没拘束。”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她，跟旁人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她现在每天多开心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看到也高兴。
孙助理暗叹，周嘉垣看着什么都不说，实际上思量还是很多的，且考虑也周到。他说：“周总，你给她操心了。”
周嘉垣叹了口气：“你以后就知道了。”
当她真变成了他的责任，那一刻，他身上忽然有了压力也有了保护欲，忍不住想管她，照顾她，保护她，舍不得她受一点儿指责。
为此受累操心也不在乎。
一想到宋沫沫，妖艳的眉眼，古灵精怪，又会撩人。每天都把他撩的不要不要的，想到这，周嘉垣的心思忽而变得柔软细腻，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自己没发现。
歇神的功夫，他又点开宋沫沫的朋友圈“偷窥”。她发动态还是挺频繁的，中午在食堂吃饭碰见蟑螂了，宋沫沫同学凭一己之力抓住蟑螂，获得同学们的喝彩，还拍了个照，配文：想逃过我的法眼？比考大学还难！哼哼！
无聊又好笑，周嘉垣退出来，抿着唇。
忽然，手机亮了下，竟是宋沫沫。
周嘉垣点开一看，是求表扬的，说她中午拍死了蟑螂，还拍了蟑螂尸体照片给他，问道：屌不屌？
周嘉垣无语，这么美艳的小姑娘，竟是这么社会气。
他面无表情的回复了一个：嗯。
宋沫沫不高兴地回：切！
宋沫沫估计在吃饭，就跟他聊了起来。
她问周嘉垣在干嘛。
周嘉垣说自己在坐车，坐车干嘛去他没说。
宋沫沫想起周嘉垣好像有好几辆车，有的还是跑车，她认识几款车型，当初爸爸也琢磨了好久，说买辆贵点的车吧，妈妈没同意，说把钱多购置几处房产。房子是升值的，而车子却贬值，他一个中年老男人，开一个老宝马就够了，开这么好的车招摇什么啊，爸爸为这事儿赌气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买，毕竟几百万的车子，挺舍不得的。
宋沫沫问：为什么你那么多车？
周嘉垣不知道回复什么，他不是爱车，只是做他这个行业的，这些排场还是需要的，一没刹住手，就多买了几辆。
想了几秒，他说出一个令人窒息的回答：因为我买得起。
看得宋沫沫想打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那么大。
MOMO：周总，不要装逼～
周嘉垣想不通自己哪里回复错了。
过了会，宋沫沫嘟着气。
MOMO：我也要买！
ZJY：以后买。
呸！小时候爸爸妈妈也是这么骗她的，她看上的东西都是以后买，以后买。
后来她才发现，是没有以后的。
不过她也没想周嘉垣帮她买车，不太需要，只是赌气说一说。不过周嘉垣这样哄她，她也觉得好高兴。
她在一点点进入婚姻生活状态。
过后宋沫沫吃完了饭，准备下午课结束后去浪一浪，周嘉垣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她放学早的话就打电话给他，他去接。
宋沫沫忙说不用了，她晚上还得去古城酒吧帮忙，开业在即，赵奔一个人忙不过来。
周嘉垣说好。
宋沫沫收了手机，继续下午上课。
临近四五点才闲下来。匆匆坐了公交车往古城跑。她有点儿天真，想到周嘉垣这么忙，自己也要忙一点，这样才不像一个废物。
要是能在大学毕业前，把自己的事业做一点出来就好了，那大学毕业就不用去找工作了，也能让爸爸妈妈高看她一眼，想到这，她又浑身充满了斗志，跟打了鸡血似的。
第26章
傍晚，周嘉垣打电话来说自己晚点回家, 宋沫沫问多晚。
几点他倒是没说, 只叮嘱：“事情办完早点回家, 记得吃饭，不要瞎逛, 在家等我。”
宋沫沫回：“哦。”
他们的酒吧下周开, 取得名字叫“奔跑遇见吧”
名字来源当然是赵奔的名字啦，宋沫沫呸了一声：“凭什么？”
赵奔说：“因为我是股东。”
“我也是股东！”
“我是大股东, 在公事上我就是你上司, 麻烦你要有上下级观念！”
“呸！”宋沫沫表示不服。
赵奔故作老成的拍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好好努力吧。”
宋沫沫差点把他胳膊给掰折。
不过事情她还是要好好做的，毕竟要赚钱，酒吧的生意不好做, 竞争很大，整个儿一条街全是同类型的酒吧。好在此处是古城，没那么多鱼龙混杂，统一管理也严格。且他们经营的还都是清吧，来的大多是游客, 一般经营到午夜一点就结束了, 没什么烦心事。
宋沫沫是自己算过了账, 才知道经营里有许多门门道道的，到处是坑。以前一直觉得老板开酒吧赚钱, 成本也就是房租水电费和一些人员工资, 其他的全是盈利。
但这么一合计, 除开这些，基本上也赚不了什么钱了。他们只请了三个员工，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周末会有兼职生，宋沫沫作为小老板，掌管财务生杀大权。不过，赵奔总过来找她要钱，这里要打点一下，那里要请人吃个饭，这还没开始赚钱呢，一天天的花钱如流水。宋沫沫眼看着账上的钱一点点减少，痛心疾首，大骂赵奔。
两个人这几天累的跟狗一样，都没舍得请人，还是没能省下来。
两人合计，算上运营，装修的成本，酒吧想赚钱，最起码得养个半年再说。
搞得宋沫沫都想放弃了。
赵奔说：“别呀，万事开头难。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就怕你不赚钱，我当初说开个餐饮，住宿的，都比这个赚钱。”
赵奔有些心虚，古城里餐饮的生意肯定是比酒吧好的。景点餐饮对口味要求低，一般也不要求回头客，只要干净，卫生，有特色即可，最重要的是来钱快。开酒吧，不过是他想满足自己的愿望而已。
宋沫沫当然也知道赵奔的私心，她明白，要干好一件事，必须两个人全心全力的才行。她倒是无所谓，哪个赚钱干哪个，赵奔则是有些执念的，毕竟文艺青年。
因此，她选择牺牲自己，成全赵奔。唉，养一个文艺青年可真难啊。
因为成本有限，赵奔负责前面，宋沫沫则需要负责大后方，各项事宜。进货，仓储，人员，卫生，消防，样样得她操心。
晚上，赵奔跟旅行社的老板在前厅洽谈合作，伙计在前方清理，宋沫沫兼职了财务和采购，和供应商核对酒水饮料。
一共十七八箱的东西，堆在后门。她一口气来回十几趟搬完，最后气喘嘘嘘的半倚在台阶上喘气，回想前面二十年，爸爸妈妈很纵容她，即使陪伴很少，但从未在金钱上亏待过她。
结婚后，周嘉垣也对她很宠溺，哪怕买件内衣都两千以上，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家里什么花销从没让她操过心。现在自己是个小老板，当家方知柴米油盐贵。
哪怕一百块钱请人帮她搬东西都不舍得了，全要核算进自己的运营成本里去。一旦不赚钱，就会觉得自己这一天的付出都是白费的。
现在的宋沫沫，得失心就是这么强。
手臂酸得不行，宋沫沫忽然有点儿想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肯定不是心酸或者怨苦的，一想想可能一年后，自己就是个牛逼哄哄的宋老板了，站在爸爸妈妈和周嘉垣面前神奇的样子，她就高兴。
有了这个指望，她也不觉得累，而是感动。
正花痴着呢，周嘉垣的电话就进来了。
“回家了吗？”
“没啊。”宋沫沫手指拨弄着砖头缝儿里长出来的小杂草。
彼时周嘉垣刚吃过了饭，摁了摁太阳穴，从闷热的会议大厅里出来，随口问：“在做什么？”
宋沫沫思考片刻，仰头，满眼的星光，星星点点的，真可爱。完全可以符合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星星向我眨着眼。”这样的描写。
她笑着说:“我看星星呢，周总。”
周嘉垣笑起来：“这么有闲情逸致？今天上的课没有课外作业吗？你成绩怎么样？”
课外作业，成绩？开玩笑不是。
宋沫沫一本正经：“......额，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我现在在思考一些人生大事的问题。”
接下来的周嘉垣不想听了，因为已经知道她的套路。不是吃什么，就是周末去哪浪。最不济的还是有一次她急匆匆地从卧室跑出去，他拉着她问跑这么急干什么去。
宋沫沫也说：“去办点人生大事。”
最后才知道，她是去客卫上大号。
本来他还有点紧张她的，发现真相的那一瞬间，都有些后悔娶她了。
在宋沫沫的人生信条里，吃喝拉撒，都是人生大事。
周嘉垣觉得宋沫沫可能是自己呆的无聊了，便问：“我今晚还得有会儿才结束，你要不要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