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餐厅，临海远眺，可以望见远处飞驰的游艇，还有椰子树，碧海蓝天，室内环境优雅，奢华而又不失低调，对方的王总是个煤气罐子身材，谢顶，肚子巨大。不过人倒是非常有实力，说话做事很到位。
王总是做能源行业的，家境殷实，并非暴发户，有契约精神，这也是周嘉垣看上的一点。
同去的还有周嘉垣公司的一个高管，一位秘书。对方公司人就比较多了，各种陪同接待，多以女士为主。
吃饭过程王总十分客气，竟也没多劝酒，周嘉垣对谁都不是很热情，话不太多，工作也没讲透。他来之前，王总就已经知晓周嘉垣这人，对工作认真，定不会在娱乐场合详谈细节。
饭后安排是去会所开会，侍者领他进去。竟先引到休息室，看来王总的套路很深，随后几个人进来，王总身边换了一位秘书，几个动作下来，才发现并非秘书，而是女伴。
其中一个高挑个子的女生，来到周嘉垣身边。
王总介绍道：“周总，这位是叶小姐，**公司的首席模特。”
周嘉垣了然，态度十分冷淡，微颔首。叶小姐想上来勾一下她的手腕，被周嘉垣轻轻避开。
王总道：“叶小姐非常欣赏周总，大家交个朋友。”
闻言，周嘉垣脸上表情更加疏离，笑的也冷，闲适坐下，叶小姐坐在他旁边，到了杯茶递给他：“周总，请。”
她露出八颗牙齿，很职业的微笑，手也很自然的抬起，想往他的肩上放，这时，周嘉垣扬了扬手，露出白金戒指，安静地呆在无名指上，一丝一毫都没让姓叶的女生碰到，轻声笑语气里不乏调侃：“抱歉，已婚。交朋友是不方便了。”
这下，叶小姐尴尬了。
周嘉垣已经给足了面子，并未挑破这其中的套路和原由。
王总到底久经沙场，一句话就能听出周嘉垣的意思，他并不是这个圈子里玩儿的人。当下就改变了接待的路线，赶紧让模特和接待门出去，换了一拨财务部的人进来谈正事。
周嘉垣面无表情。
王总道歉：“抱歉周总，接待不周。”
周嘉垣：“没事。尽快处理完，我赶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好的项目不多。王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安排模特陪周嘉垣应该是得罪了他，但是周总并没有拔腿就走，还愿意给他投资的份额，说明这事儿还是有谱的。
不过，他安排这一出，也无非是想搞清周嘉垣的喜好而已，没想到人家连逢场做戏都懒得做。
会一直开到下午六点，在一个海边的小餐馆吃的，王总做东。
气氛没那么假了，很接地气。
饭后王总带着几个人去附近的酒吧小坐，周嘉垣没什么兴趣，看到沿边有许多小店，在卖东西。
捕梦网，海螺之类的纪念品。
他走上去看了看，挑了一个口哨，下面拴着黑绳，可以挂在脖子上，应该挺符合宋沫沫喜好的。还有树脂海盗船，贝壳工艺品项链。尽管他自己知道这些东西非常傻，很简单的工艺，甚至浙江义乌小商品市场都能买到。但出来出差么，总得带点小东西，逗她开心。
上午来找过他的女生跟上来，是王总公司的产品经理，姓赵。她取下那个捕梦网，买下来。
周嘉垣看了一眼，赵经理说：“梦幻的东西，很少女心，我现在都还喜欢。”
周嘉垣动了动唇，难免羞涩，低声问：“女生都喜欢吗？”
赵总：“一般都喜欢。”她看了周嘉垣满满一袋子的东西：“您家里有小孩子吗？买了这么大的海盗船？”
“没有。”周嘉垣说：“给我太太的。”
赵总笑了，摇摇头。
小店老板说，“捕梦网起源于18世纪，是印第安人用来捕捉美丽的梦幻，将梦过滤，噩梦消失。”
听着还挺有意思的，但明显周嘉垣不信这些的，如果宋沫沫来就不一定了，周嘉垣可以想象她天真的样子“哇塞，真的嘛真的嘛？”
周嘉垣第一次有了从众心理。
赵总是本地人，自然给周嘉垣当起了导游，一路走来，他看见什么都会买点，都是小东西。想逗她开心。
如果宋沫沫惊喜的抱着周嘉垣的手臂乱晃，他一定会假装高冷的撇过脸。
赵总问：“你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吗？”
周嘉垣承认：“不算知道。”
赵总：“女孩子喜欢衣服，化妆品，包，首饰。”
这些都是一般的女孩子，可宋沫沫不一样，她是个小孩子。
赵总摇头，“错！再小的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个这些的。”都结婚了，能有多小呢？
周嘉垣知道宋沫沫喜欢弄这些，但搞不懂她的品味，只觉得她的脸好看，身材好，性格更好，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赵总说：“度假村有一条街名品店，我带您去看看吧。”
周嘉垣点头。
他第一次知道，一个品牌的口红有几十款色号；宋沫沫每天早上在脸蛋上涂涂抹抹的东西并不都是一样的，会分隔离，防晒，粉底，高光，腮红......
还有包包......
衣服......
女生用的东西很复杂。
好在周嘉垣的审美还算不错，挑的几款赵总点头，道：“您太太应该喜欢。”
周嘉垣略尴尬的抿唇，第一次这么笨拙。
不知道宋沫沫收到礼物以后会怎么样。他只送过她一条项链，她很喜欢，立马要戴上。兴奋了半天，高兴地要和他嘿.咻.嘿.咻。
赵总说：“周总，对太太的感情，一定要表达哦。”
*
这几天宋沫沫过得蛮舒服的，周爸爸周妈妈并不像宋家爸妈一样，那么爱管她，动不动凶个两句，吵个一句。他们都很客气，从来不大声说话，尤其是周爸爸，鲜少出现在家里，他工作很忙。偶尔过来也是打了招呼，就进房间休息了。
周妈妈的工作不算忙，但也是领导。他们带了阿姨过来帮忙做饭，宋沫沫早晚两顿，在家吃的很好。
唯一不好，就是没人给她暖被窝，睡到半夜，手脚还是冷的。有的时候口渴了，喊了好几声周总，都没人去给她倒水。
周嘉垣打电话来交代：“洗好澡立马上床，钻到被子里捂着，晚上就不会冷了。空调温度不要开得太高，室外温度低，反而工作效率下降，起不到制热的作用。”
宋沫沫按照他的办法试了试，果然奏效。
她又说：“我在家等你哦，周总。”
“嗯，回来告诉你。”
周总的回程日期推迟了。
宋沫沫本来倾诉衷肠，说着失望。后来她的好朋友，林奕茂同学要回来开城了，她立马又开心起来，高高兴兴地去找朋友。
周总被扔到一边。
林奕茂也是开城人，是宋沫沫的中学同学，六年，关系非常好。她大学考取了另外一个城市，很远，基本上都是两三个月才会回来一次，而且都是趁着国假这种档期。
林奕茂的外号叫毛毛，是宋沫沫取得，听着特像狗。她的家在县城，父母都忙于工作，宋沫沫借了一辆小电驴去客运站接的她。
直接把人带去了古城的酒吧，林奕茂简直不敢相信，这间酒吧已经是宋沫沫的了。看来当初没有抛弃这个难兄难弟是对的，谁能预料到连宋沫沫都能当老板。
毛毛赶紧问：“这个能赚钱吗？”
能赚倒是能赚，但目前在起步阶段，除去所有的店面费用，人工费用，每月余下来的也就是一万多，差不多是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这一万多还要宋沫沫和赵奔两人分，那就更少了。与她们酒吧的员工薪水无异，这个老板当得有些无奈。
宋沫沫相信这些都是暂时的，酒吧生意不稳定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说：“生意不太稳定。还好。“‘
毛毛戳穿她：“那就是不好了？”
宋沫沫：“......”
毛毛：“不过沫沫你真棒！我都为你感到骄傲。”
宋沫沫：“你骄傲有什么用？我赚的钱又不给你。”
毛毛：“呸”坏蛋！
第41章 chapter41
Chapter41
下午五六点, 人少了一会儿, 只有三三两两的坐在里面喝茶, 庭前安静, 门可罗雀。宋沫沫站的久了也没什么毅力了。好朋友来了, 她连生意都不想做了, 只想和毛毛出去玩。
两三个伙计在里面看着她, “小老板, 你这也太那啥了吧。”
毛毛问：“沫沫, 你要干什么呀，站门口当门神吗？”
宋沫沫说：“我在卡客。就是把客人招揽进来。这里酒吧一条街的竞争特别大, 客源都是争抢的，不进你家就是进了别人家。”
说着，一对小年轻从门前走过, 手牵着手, 宋沫沫赶紧递上宣传彩页，道：“帅哥美女，进来感受一下民谣吧。”
女生说：“我不喜欢听民谣。”
听不听无所谓, 反正赵奔唱的也不好, 宋沫沫笑咪咪随机应变：“你想听什么，我们都有, 可以点歌的哇。”
这一片，宋沫沫最热情。因为其他家全部都是伙计站在门口招揽客人, 唯有他们家是小老板自己站门口亲自迎, 积极性自然不一样。
伙计拿的是薪水, 职责所在，完成工作而已。宋沫沫要心心系系酒吧当天的销售额，自己能拿到的收益，以及这个酒吧到底能维持多久。
小年轻最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人家笑脸相迎，总归不好意思拒绝，三言两语就被哄进去了。
林奕茂看得目瞪口呆，从前的宋沫沫是个小太妹，在学校里都是横着走的，跟阳澄湖大闸蟹似的，服个软都不轻易，现在居然在街上发起了传单，还这样卑躬屈膝地迎客。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毛毛忽然有些可怜宋沫沫，觉得她很不容易，眼神怜爱
宋沫沫走进来，问道：“你在看什么啊？”
毛毛实话实说：“你刚刚招揽客人的样子，好像在宜春楼啊。”
宋沫沫：“......”
----毛毛卒，享年21岁。
话说回来，毛毛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好朋友的，有魄力！学渣，也渣的很透彻明白。就像《回家的诱惑》里面的男主洪世贤，21世纪最清醒的渣男，明明白白。
宋沫沫也是这样。高中两年都浪费掉了，最后一年，为了争那么一口气，死命考上了A大——分数最低的一个专业。只是为了给爸爸妈妈争一口气。
进入大学以后，她很会找准定位，学习这条路与她无缘，但并不代表“出色”与她无缘。
所以宋沫沫的目标是，做一个出色的女青年。
两人凑一堆说话，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宋沫沫带着林奕茂去胜哥的烧烤摊吃东西，远远地就看到胜哥光着膀子，叼根烟，站在有油烟最深处，眉头深锁，是个烧烤英雄了。
林奕茂一下午看到宋沫沫的改变，比较有感触。说：“沫沫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都以为咱俩以后只能去商场里做保洁了，我好悲观啊，尤其是你，什么都不会，不学无术，在新东方都呆不下去的。我还想着以后等我学会了挖掘机技术，就可以养你了。”
宋沫沫好奇：“你为什么不偷电动车养我啊。”
“唉，偷东西是违法的嘛。”毛毛说的一本正经：“你知道，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热爱祖国，遵纪守法。”
“难倒也是。”毛毛确实没啥优点特长。
毛毛的学习成绩也不好，是被家里人硬塞进重点中学的，经常被人看不起。
她和宋沫沫两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谁也别嫌弃谁。
两个被嫌弃，又不会讨人喜欢的小可怜虫，经常凑在一起讨论未来，给自己谋出路。
宋沫沫计划去学习新东方烹饪，林奕茂学习挖掘机技术。讨论好了还沾沾自喜，一时之间都忘记了是在自我调侃还是真实的将来。
好在，两个孩子都蛮努力的。宋沫沫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理科不好她就拼命拉高自己的语文和英语成绩，考上了一个蛮不错的大学。林奕茂也不赖，考上了隔壁城市的师范大学。
两人聊着，心酸没了，全是欢声笑语。
“老板，点菜。”
“来了！”
胜哥见是宋沫沫，把手里的串儿给小弟，来到她们这一桌儿：“小宋老板来啦，想吃点儿啥？”
“我想吃一个烤猪脑儿，两对鸡翅，鳊鱼......”
乱七八糟点了一大堆，“马上给你烤。”
胜哥没离开，与两人闲聊起来，注意到林奕茂这个小姑娘，问道：“这是你朋友嘛？”
“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胜哥看了看林奕茂，一个圆圆的黑脑袋，竟然崇拜的看着宋沫沫，傻傻的。
唉，真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胜哥开了个玩笑：“小姑娘有男朋友吗？要不要来我们家？”
“去你家做什么？”
“当我儿媳妇啊。”
林奕茂一口老血喷出来，扯好友下水：“你为什么不叫宋沫沫去啊。”
宋沫沫在一旁高深莫测的笑。
胜哥悲凉道：“小宋老板已经有主了啊，唉。”
“什么玩意儿？”
宋沫沫行云流水般装了个逼，扯出脖子里的钻戒：“优秀，是一种习惯......看看我的大钻戒，贼亮贼亮！好看吧。”
这一年里，她开了店，结了婚，确实优秀。
“......”
吃了这一顿烧烤，宋沫沫拉着林奕茂问，对着这个酒吧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单纯作为一个顾客的角度。
毛毛就知道这顿饭没那么简单，为了朋友好，她提出了几个意见，比如酒吧风格非当今主流，饮料味道一般还贵，店面太小，地理位置不好，宣传少......
当然这些都是片面的考量，实际上开一个店远远比当顾客复杂。其中的艰辛与棘手问题，只有当事人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