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过来接你。”
和林奕茂打了招呼，人便下楼了。
下午林奕茂在书房看书，她在准备一个资格考试，现在有点忙。陆启航吃饱喝足很乖，没来打扰她，就自己坐在客厅看电视。
一个小时后，林奕茂出来，把电视机关了，勒令他去读一篇课外故事，小学生撇撇嘴，去了。
下午陆启航的奶奶给他的电话手表里打电话，问他在老师家的情况，是林奕茂接的，说：“您放心，陆启航在我这里很乖，对对对，我会好好督促他的。”
陆奶奶说：“老师，你不用对他那么温柔，不听话就打骂好了。”
林老师：“陆奶奶，我建议还是以语言教育为主。不提倡体罚。”
陆奶奶：“我怕老师对他没耐心了。”
“不会的。”陆启航站在书房的门后，听到这段对话，他能想象出，奶奶说这话的表情和语气。他们总是宠爱着他，对他非常好，但是也总说：“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爸爸了，让他来揍你。
每次对他说这种话，陆启航都会觉得很烦，他爱爷爷奶奶。
但是能不能不要老是说揍他呀。
他生下来是挨揍的么？
小少年无语的望望天，可真丢脸哎。
在林老师这么好看的人面前被家长喊揍，再小的孩子都会丢面子。
陆启航走出来问林奕茂：“老师你会听我奶奶的话吗？”
她忽然觉得心疼，她能告诉陆启航她从小也是被揍到大的么？哪怕爸爸妈妈没有打得很严重，但那种恐吓，也会让胆小的女孩子恐惧至今。
林奕茂觉得他的担心多余，反问：“老师有打过你吗？”
“没有。”陆启航摇头。
林奕茂捏捏他的小脸：“小孩子怎么想那么多呀。”
陆启航忽然伤感，觉得难以启齿，说：“张老师打过我呢。”
“什么时候？”林奕茂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打你哪里了？”
陆启航伸出胳膊，林奕茂把他的袖子卷起来，小小的胳膊上有一道青色的痕迹，横亘在细嫩的皮肉上。
陆启航也觉得有点搞笑：“不过是我奶奶授权的。他可以打。”
张老师是陆启航班的数学老师。那道痕迹是他用三角尺狠狠敲的，小孩子细细的胳膊差点皮肉都划伤了。
那么细，肯定会碰到骨头啊，当时得有多疼啊。毛毛想起小时候，妈妈拿着擀面杖追着她满院子打，打在她小腿的迎面骨上。
她摸摸那道疤痕问：“还疼么？”
陆启航没什么感觉，很搞笑地问：“老师你要替我报仇吗？”
“什么？”
陆启航：“算了，你肯定打不过张老师。”
林奕茂：“.......”
但她还是决定要找张老师谈一谈，虽然她不是班主任。
因为怜悯和同情，林奕茂没有逼着陆启航学习，而是放任他玩了一下午。
对此陆启航是没抱有什么期待的，因为他同样觉得林老师被大家欺负得也很厉害。他对她也有同情和怜悯。因此他才决定要每天带好吃的给她，然后还要让小卢叔叔和她结婚。
有个金钟罩保护她才行。
晚上，陆启航吃了晚饭才走，卢景瑞来接他。
陆启航恋恋不舍。对小孩子来说因为吃别人家的饭总是香的，睡别人的床也是舒服的，别人家的玩具也是最好玩的。
临走前他故意把自己的乐高“落”在林奕茂的饭桌上，说:“等我明天来的时候接着玩。”
卢景瑞挑眉问：“还有明天？”
这是要累死他么？
陆启航说：“我明天要来的。”
林奕茂：“......”
陆启航：“虽然林老师家很小，也没什么玩具，但是我很喜欢。”
林奕茂：“.......”
我谢谢你了。
卢景瑞看林奕茂的脸色，在暗处掐了一把陆启航，太没眼力界了。说这样的话，林老师是不会欢迎他俩来了。
陆启航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哆哆嗦嗦地下楼了，卢景瑞冲她淡淡地点点头，再次道：“今天麻烦了。”
林奕茂说：“没关系。”
她微笑着。
她的屋子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是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来，落在她柔软的头发，脸颊。
卢景瑞的心有一点摇动。
女孩儿很可爱，搞得他很想去摸一摸她的脸。
不过这样太猥琐了。
他更想在一个适当的时宜，或是等这样的心情更加明朗，他再做进一步决定。
但是手里的动作更快。
一袋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出现在林奕茂的面前，怪不得她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
卢景瑞说：“在路边买的。”
林奕茂眨眨眼睛：“全给我的？”
“对。”
林奕茂推辞了一下：“太多啦，给陆启航吧。”
卢景瑞被拒绝，凝眉道：“不用。他吃多了撑着。”
“.......”
“给你。”执拗地语气。
林老师小心翼翼地碰过那袋栗子。都被炸开了口，很好剥。里面果肉黄橙橙的，透亮，饱满，纹理清晰，每一颗都完好无损。
她悄悄地咽了下口水，道：“那就不好意思啦。”
第104章 番外
番外
毛毛与卢卢
毛毛感觉卢景瑞可能是喜欢她。
虽然她只有一次的恋爱经历, 但她就是知道。因为在她身边也有男生，喜欢她与不喜欢她, 从眼神中就可以大致分辨清楚。
男老师们人也都很好，但从来不会温柔地递出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想当初，另外一个人对她的心动，也是从那样的眼神开始的。
不过同样, 他们都是比较成熟的男性, 会对她好, 但不会太过于主动。
现在，林奕茂就是不太确认卢景瑞的心情。只是能想到，这个男人对她大概有些好感, 喜欢估计谈不上。
但是林奕茂也不在乎。谈恋爱结婚这种事情, 宁缺毋滥。她的好朋友曾经说过，这辈子呢, 能找到相爱的人最好, 找不到也要尽力让自己幸福。
对于现在的林奕茂来说, 即使是拥有另一半, 她也会把自己的幸福放在第一位。
她不会再为人失去自我了。
痛苦一次就够了。
有一件事压在她的心底, 那就是二年二班的数学老师张老师，曾经打过陆启航这件事。
陆小孩儿说过, 他的爷爷奶奶都知道张老师打孩子，并且默认了。
她找到二年二班的班主任, 商量着解决这件事。
林奕茂说：“我觉得要找张老师和孩子的爸爸妈妈谈一下。无论如何, 打小孩儿也不行啊。”
班主任毕竟是带过好几年孩子的有经验的小学教师, 与她观念不一样，他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你怎么谈？孩子的家长都是默认的，并且也赞同了这样的教育方式。况且孩子不也是没问题么？”
“那也不行。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林老师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是要问责谁，只是想解决。”
班主任一点都不想解决这个问题，太麻烦了，他问林奕茂：“林老师，你只是一个语文老师而已，关系刚转到我们学校，你自己也清楚现在还不稳定，随时有被调走的可能。”这多少有点威胁的意味。
毛毛软弱地找不到反驳的话。
“再者说，你有什么立场去责问这件事？”
林奕茂：“......”
班主任苦口婆心地：“我知道你是好心的，毕竟每一个老师都有自己喜欢的学生。林老师你比较特别，竟偏爱一个问题儿童。但是得明白，张老师是不会平白无故地打孩子的，你了解前因后果吗？万一是孩子特别淘气？”林奕茂更不说话了，是她考虑问题比较片面。当初来的时候，只想着好好对待每一位同学，因为她偶尔也会把孩子代入自己。
每个人都不希望被忽略，当然也不希望被区别对待。
这是林奕茂老师最初的想法。
班主任想了想又道，“不说张老师，反而我要说说你。是不是与陆启航走得太近啦？你做了什么孩子们都看在眼里。孩子也都是有想法的，他们在父母身边也会耳濡目染，不禁想想，林老师为什么要对陆启航那么好？难道是因为他上课说小话吗？还是因为他每天给林老师送吃的？原来给林老师送吃的坏孩子也可以得到喜欢啊。”
坐在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里，看着老资格教师条条是道地分析着，林奕茂忽然觉得很羞愧。
也委屈。
他们说的这些，都不是。
全班二十几个孩子，只是因为陆启航比较特殊，他是真的没人管，林奕茂就管了。
她不想让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得不到关爱，以后要是走偏了怎么办呢？
林奕茂强忍着委屈说：“知道了，我以后注意。”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眼睛湿润着。
倒不是因为挨骂，也不是因为别人的目光。
班主任就像一面镜子，让她清楚地认清自己，她根本就没有做好一个老师。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做好。
外面下雪了，林奕茂躺在自己的小公寓的床上，感觉好孤单。
很熟悉的孤单的感觉，还好，她都能渡过，没关系的。
第二天，卢景瑞送陆启航去上学。
依旧是一瓶热乎乎的旺仔牛奶，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还有奶奶做的煎饺，放在保鲜袋里，是给他路上加餐的，可这孩子准备省下口粮送给林老师。
奇了怪了，谁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儿，天天精心准备着，跟谈恋爱似的。
卢景瑞问：“还是给林老师的？”
陆启航：“难道是给你的么？你都吃饱了。”
卢景瑞：“那么喜欢林老师？”
“嗯。”陆启航说：“对她好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有出息了。
陆启航说：“林老师最近好像不喜欢我了，她对张思涵更好。”
卢景瑞觉得好笑：“喜欢你就不许喜欢被人了？你还挺霸道。”
“你根本就不懂。”陆启航翻了一个白眼。
卢景瑞简直无语了，调笑着说：“昨个儿不还说林老师和我结婚呢么？”
陆启航被人提醒这件事，懊恼道：“我现在都后悔了。”
卢景瑞教育他：“有很多人喜欢林老师，你应该为她开心。不是难过。”
小学生懵懂地看向他，卢景瑞被看的毛骨悚然。小孩子的炽热的眼光也是很有穿透力的，他解释：“这样会有跟多人保护她。”
陆启航点点头，似乎有点道理。
“你不是说有很多人欺负林老师吗？”
陆启航被感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希望大家都喜欢林老师。”
唉，这就对了。
卢景瑞又看看那罐红色的饮料，不禁皱眉，他说：“你确定林老师喜欢喝这玩意儿？“
陆启航说：“喜欢的。”
卢景瑞：“是你习惯，还是林老师喜欢？”
“.......我喜欢，林老师就喜欢。”话是这么说，任谁听得出，说话人的语气已经渐渐地不坚定了。
“......”
路过一家连锁的茶餐厅，卢景瑞看看他上学的时间，现在七点半，距离七点五十分早读还有二十分钟。他下了车，带他进去排队买早餐。
一大一小都吃过了早饭的。
买给谁的可想而知。
卢景瑞要了一杯红茶，一个三明治。
冬天喝红茶暖胃。
卢教授说：“把你的饮料收起来，这个拿给老师，知道吗？”
“知道了。”很明显，红茶把他的旺仔牛奶打败了。陆启航心里不服气也不行，气得他拉开直接把牛奶喝掉了。
到学校也不过七点四十五分，因为林奕茂就住在学校的对面，过个马路就到了，她正好刚进校门，因为今天朗读课没有排上她值班，就不用那么早过去。
陆启航看到了林奕茂，在车里喊她：“林老师，林老师！”
林奕茂走过来，陆启航说：“这是我买给你的早餐。”
卢景瑞笑看他，没反驳什么，正好免去了他的尴尬。只要她看到纸袋，就会知道这份早餐是他买的。
林奕茂看到那个logo，又看了看车里的男人。他不经意的瞥过头，对她点头示意。
林老师也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这是在学校门口，多少考虑到影响不好。但为了一份早餐推辞，又太过矫情。
卢景瑞嘴角上扬，回应不置可否。
陆启航从车上跳下来，林奕茂摸摸他的小脑袋，说：“快进去吧，迟到要罚站的哦。”
“知道啦。”
小狗子一溜烟地跑掉了。
学校门口稍微堵，卢景瑞没走，林奕茂又看了看他，卢景瑞问：“怎么了？”
林奕茂是想跟他商量陆启航的事情的，又顾虑许多。最终还是作罢。
“没什么，谢谢你的早餐。”
“客气。”年轻男人不经意地笑着，还是那个温暖的笑容，“走了。”车子滑出长街。
不过那天还是出了事，上午第二节 课，数学课。
陆启航就被喊到走廊罚站，原因是他扰乱课堂纪律。
陆启航不是听话的小孩子，让他去罚站就乖乖的站过去。没一会儿，他就跑到操场上去玩了。
早上九点多，没有哪个班级是安排了体育课的，可想而知，陆同学跑出去没多久就被抓个现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