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南陆“嘁”了声,没再说这个话题了。
王哥到底是因为生意才接近南穆家人的,还是因为其他,这对她来说都不是太过紧要。王哥生意上的事她向来不过问,但她知道,王哥从来没有害过人就是了。
所以,他不会对南穆家里造成什么伤害。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事后王强也没再去那边了。于他来说,只要南陆现在过的好,只要她不再纠结于过去,他便足以安心。而那个女人,她过的好与坏,多年前就与他无关了…….
一到假期,人总是比较懒散。
南陆很是难得的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后她下楼洗了个澡吃了个午饭,再上来时,就看到江远已经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秋千都快承受不住他那人高马大的力量,摇摇欲坠了。
她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来了?”
就见江远嘴角一咧,道:“当然是来补课了呗,南老师。”
南穆支招之死皮赖脸招数——
“敌”不来,我方便主动贴上去。
既然南陆不肯去给他补课,他就只好每天绕在她身边烦她了。
学习是其次,培养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寒假这么长,他可受不了好多天见不到她这种日子。
横竖拿他没办法,南陆先把人从自己岌岌可危的秋千上给赶了下来,后安慰的拍了拍吊着秋千的藤蔓,“辛苦了。”
江远:“……”
忽略面部扭曲的江大爷,南陆憋着笑进屋把东西放好,“进来吧,我今天下午可,可以给你补一会,明天开始我,要去兼,兼职。”
江远一听,急忙问,“兼职?什么兼职?在什么地方?几点上班?你做多久?”
取课本的手抖了抖,南陆默了一阵,问他,“你是十万个为,为什么吗?”后她又道,“网管。王者网吧。时间不,不定。一个寒假吧应,应该。”
江远一听这个地方离他家近才算是罢休,没再问话。没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喜的道,“你现在说话比之前好太多了啊。”
被他一点,南陆也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好像说话利索了很多,“那是江老师教,教导有方。”
煲电话粥这个方案很奏效,江远被南陆吹嘘了一波后,洋洋得意了一番。
两人又互相扯了半天的皮,才正式开始补课。
先前南陆也不是没给江远辅导过作业,所以她对江远的水平还是有所了解的。江远小聪明很多,记忆力也很强,就是一碰上学习这事,这些在别人眼里的优势都自动退化了。他上课经常打瞌睡,也就物理老师的课比较有趣,他才能听进去一点。
眼下,南陆根据江远的情况,让他先从基础的做起。比如今天补的是数学,他带的这一套试卷里,选择题的前三道都是最基础的内容,那么她先给他讲第一张试卷的前三道题,后面的就让他自己做自己总结规律,这样要比她把自己的方法强加灌输给他要强。
打算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身边的人没听几分钟就昏昏欲睡了。
南陆秀眉一拧,拿笔杆在桌上敲了敲,板着脸,“如果你听不,进去,就不要浪,浪费我打工的,时间。”
江远立马精神抖擞,喊口号似的给自己打精神,“没有,我没睡,我只是在思考这道题有没有其他方法,你继续我听着。”
本来还因为他的不专心而头疼的南陆,见他这幅滑稽的模样,不禁撇过脑袋,浅笑了一下,后又严肃的回过头,“那你想出其,其他方法了,吗?”
江远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没。”
“没有就专心听讲。”
之后江远的确是在认真听,刚开始他还能做两个选择题,等到后面稍微比前几张试卷复杂一点儿,他就要抓耳挠腮很久。
以至于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连二十道选择题都没做完。
南陆欲言又止,最后叹声,“为师终究还是教,教不了你。怪就怪,怪你天资聪,慧,为师配,配不上你。”
江远哪能听不出来南陆在损他,只是这些试卷实在太枯燥了。丢开试卷,他抱着膀子在那儿沉思了一会后,心生一计。
“这样做题太没意思了,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他说这话时,双眸亮晶晶的。
南陆嘴角抽搐,“什么?”
江远对她挑眉,“规定的时间内,如果我做完你布置的题目,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相反,如果做不完,我就答应你的要求。怎么样?”说话间,他扯了一页草稿纸,把这张草稿纸一分为二,一张写上“江远的要求”,另一张写“南陆的要求”,写好后,他把纸张往南陆面前一推。
南陆:“…………”
这个人,给他补课已经很勉强了,为什么屁事这么多?还有,她为什么要陪他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没等南陆同意,江远已经开始吧啦吧啦的讲游戏规则了。
第一轮,南陆勾了二十道选择题,只要江远能在一个小时内做完,就算他赢。
一个小时后。
【南陆的要求】
1.不想给傻逼补课。
江远:“……”
第42章
江远浑然不在意的把试卷翻了翻, “重新来, 你再给我讲一遍这几道题吧。”
他话说完,就见南陆拿笔敲了敲她的要求单,“你看不到吗?”
江远算了一道选择题, 把答案选上去后, 满眼赤诚的看着她,“看得到啊,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摊手,“这个房间有叫“傻逼”的人吗?为什么我看不到?”
南陆:“……”
靠着耍无赖, 江远成功让南陆把那一个要求消掉了。之后他认认真真的听南陆把那几道题重新讲了一遍,然后在一个小时内,成功解决了南陆给他勾出来的20道选择题。
当最后一个“B”写上去的时候, 江远笔一丢,激动的为自己鼓起了掌。
能坐着学习三个小时这件事,就已经够他发个朋友圈炫耀了。
一边的南陆把试卷批改了一下,发现只错了三个后, 眼里流露出了半点喜色, 随即又遮遮掩掩的挂上一副淡漠的表情,在江远疯狂问她自己牛不牛的时候, 敷敷衍衍的点头鼓掌,“棒棒棒。”
这位大爷不能夸,一夸就膨胀,下次估计就不这么认真对待了。
江远的嘚瑟劲被她的毫不热情给浇灭了,憋着气在“要求单”上写写划划。最后, 目光在四下扫射了一圈后,落了笔。
【江远的要求】
1.布置南陆的房间。
(附加要求:以后南陆批完试卷,必须要吹嘘我,还是很真诚的吹嘘,要夸15字以上,不能敷衍。)
“给,看看。”江远翘腿环胸,把单子往南陆面前一拍,扬着下巴道。
看了眼单子,南陆嘴角抽搐,“什么意思?”
江远抬手拍了拍黑白壁纸,“你房间太单调了,而且这壁纸也太丑了……谁挑的?”
想起自己刚见到这个房间后也同样吐槽过跟灵堂一样的壁纸时,南陆不禁莞尔,后又板起脸,指了指括号里的字,“我是问你这个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附加要,要求?”
江远理不直气也壮,“二十道题我只错了三道,有附加要求很过分吗?”
南陆:“……你可要点脸,脸吧。”
架不住江远的厚脸皮,南陆被逼在“江远要求单”的第一项上盖了手印。
之后她又讲了另外两种题型,在江远听懂了后,勾了几道差不多的,算作今晚的作业。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特别快,这才不到六点,外面就已经蒙蒙黑了。
被江远折磨了一下午,南陆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想着待会儿送他下去顺便吃个饭再上来,没想到江大爷一听她要去吃饭,死活都要说她“吃独食,不带他”。
也不知道这位爷这段时间是吃了什么药,脸皮的厚度堪比城墙。
“你们这儿附近有一家冒菜还不错,我们今天就吃他家吧。”江远说完,收拾好书包,在前边开路。
学校放假后,南陆的三餐都是随便应付的,基本上就在楼下吃,或者澡堂的几位大哥有时候多做一个人的饭也会叫她一起。
这会儿,江远轻车熟路的带她进了一家附近的成都冒菜时,南陆心情很是复杂。
店里的生意还可以,这会儿他们坐下后,客桌刚好坐满。
老板见有客人来了,热情的招呼了上来,“两位要吃点什么?这是我们……咦?小伙子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啊,怎么样?你要等的那个人回来了没?”老板递菜单的时候,看到了熟人,笑容憨厚的问。
江远勾了自己经常吃的那几个,把菜单推到南陆面前,对她展颜一笑,侧脸对老板说,“回来了,这不,你家东西好吃,今天就带她过来尝尝。”
老板闻言,眼神来回在二人之间溜达了几圈,然后目光锁定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啧,小伙子眼光真好。小姑娘你是不知道啊,这小伙子有段时间天天往我这儿跑,喝点酒就哭,那家伙——”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远急里忙慌的拦截了,“什么味道?老板你家菜糊了。”为了表现的很真实,他还十分夸张的在空气中嗅了嗅。
老板也跟着邹了邹鼻子,心里正想着没有啊,在看到江远怨念十足的盯着他时,瞬间了然,大掌落在江远肩上,感叹道,“没想到你还挺害羞,在我这儿哭天喊地的时候可……行行行,你们先等着,我去给你们煮菜。”说完,老板笑嘻嘻的拿着菜单回了后厨。
他一走,饭桌便陷入了死寂,跟四周吵吵闹闹吃饭的人格格不入。
江远心里简直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多次被人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哭,怎么想怎么觉得没面儿。更何况,他就哭了那一次好吗?怎么就变成了天天哭了?
操!流言蜚语“害死人”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纵使他心中有十万个不爽,现在怕是他在南陆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娘们吧唧的爱哭鬼了吧。
南陆猜到对面的人这会应该是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不过这些放以前她铁定吐槽到他面红耳赤的点,现在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那件事事发突然,她离开的太过匆忙,根本没来得及跟任何人打招呼。本来在那之前她,不管是来还是走她不必知会任何人,可当当时葬完了杨阿姨后,她却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事还没做,现在细想起来,应该是在临走前忘记跟江远他们见一面了吧。
南穆他们也说过,在她消失的那段时间,江远一直在等她,本来她是觉得这人可能有点傻,今天从老板这又听了点,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傻,是傻到没边儿了。
她从未给他过任何承诺,倘若她不回来,他要一直等吗?
从未尝试过被人等待的滋味的南陆,这一刻,心脏突地跳的飞快。
店里很热闹,冬天吃热辣的冒菜再合适不过,这会空气里满是冒菜的香味,配合着客人们的喧哗声,整个店面都变得有生气了起来。
江远骚着后脑勺,咬着牙齿在那里想着如何才能打破饭桌上这沉默的气氛,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就听坐在他对面的人叫了他一声。
“啊?”
他抬头,蓦地,脸上便多了一丝冰凉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南陆的那双眼睛被刘海遮了半点,此刻,她歪着脑袋,那张不添任何脂粉却依旧好看的脸上带着些许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她目光沉沉的看着江远,说,“墨水。”
“啊?”江远目光呆滞,完全沉溺在了她的眼眸中,连跟着反应也慢了好几拍,“什么?”
脸上的那只冰凉的小手动了动,指腹跟皮肤接触摩擦,让他的脸瞬间烧红了一片。
这时,南陆收回了手,她说,“你脸上有墨,水。”
回过神的江远,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埋着头低声“操”了句。他刚才的表情八成跟个智障一样……
好在这时老板上了菜,有美食的加持,气氛缓和了很多,只不过两人很有默契的没再提方才的事。
南陆自己也是,如果不是店里太吵闹,自己刚刚本来是帮他擦脸上的东西,却捧着他的脸看着出神,还有她心跳如鼓的声音早就把她暴露个干净了。
万幸的是,向来能被自己骚话先骚脸红的江大爷,似乎没注意到她。
暗自松了口气,南陆夹了一块藕片放到嘴里,藕片甜丝丝的味道没有被冒菜的辣味完全掩盖掉,再配合上上面的几粒小芝麻,口感特别好。
这家店里的冒菜确实很好吃,南陆默默把它加入了自己的餐食行列。
两人吃完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的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路灯,颇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意思。
门一拉开,外面的冷风灌了人满怀,跟店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南陆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把自己的羽绒服拉链往上拉了拉。
“注意安全。”站在店门口,她对江远挥了挥手。
江远“嗯”了声,取下自己脖子上围脖,“过来。”
南陆道,“不用,我很快就,到。”
江远“嘶”了声,往前一大步,又顺带把她拉了带到了自己面前,责备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一天天的怎么废话这么多?”说话间,他已经把围脖戴在了南陆脖子上,严严实实把她包裹好后,才满意道,“行了,快回去吧。对了,你明天下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接你回来,你们这边道街不太安全。”
围脖上吸附的冒菜味被冷风吹淡了点,钻进南陆鼻子的就只有它原本就带有的味道。
很熟悉,是江远身上总能闻到的橙子味。
从围脖里露出小半张脸,南陆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回来。你好好学习,我会定时抽,抽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