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冬天的柳叶
时间:2019-03-03 09:57:10

  小余这个骗子!
  姜大老爷第无数次默默唾骂。
  郁谨坐在燕王府的书房里,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龙旦——”
  守在门外的龙旦推门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反过来?”
  “当然是——”龙旦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小心翼翼问,“您是哪只眼睛跳?”
  当然是主子哪只眼睛跳,哪只眼睛就跳财啦。
  郁谨哪里不知道龙旦的滑头,脸一沉:“说!”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郁谨冷着脸站了起来。
  不行,他要和阿似见一面。
 
 
第334章 愿意
 
  天冷得厉害,到了夜里,只听到呼啸的北风拍打着窗,想从一切缝隙钻进来。
  海棠居的灯还是亮着的。
  姜似拿了一本游记歪靠在熏笼上看,暖意夹杂着淡淡的炭香袭来,熏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书其实看不进去几页,不过是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后那种无所事事的悠闲,让她有几分无聊与茫然。
  这样的无聊,姜似很享受。
  谁不享受呢,无聊往往是没有压力、没有危机之下生出的奢侈情绪。
  比如之前,二哥与大姐前世的厄运犹如两柄利剑悬在她头顶,令她只感到急迫与担忧,又哪里有时间无聊?
  而茫然,则是对她与郁七的未来。
  以前只想着远离那个男人,这些都无须烦心,而现在决定与他重新开始,又担心困难重重。
  父亲显然是不赞成她嫁入皇室的,至于皇室那边,当然也不会中意她。
  姜似把书往脸上一放,闭上了眼睛。
  罢了,这些交给郁七烦心就好,她想出力也使不上劲,总不能跑到皇上面前毛遂自荐吧。
  有节奏的敲窗声响了起来。
  姜似抬手把书卷从脸上拿下来,看向窗子。
  冬日天黑得早,此时早已漆黑一片,纱窗朦朦胧胧,时而晃过道道暗影,是枯萎的芭蕉叶随风一扫而过。
  “姑娘?”这一夜是阿巧当值,听到动静抄起花瓶向窗子走去。
  停了片刻的敲窗声再次响起。
  姜似示意阿巧把窗打开。
  阿巧一手拎着花瓶,一手打开窗。
  随着寒风涌进来,利落跳进一个人。
  从黑夜中走出来的少年眉眼如墨,衬得唇红齿白,风华无双。
  阿巧淡定把窗子合拢,对郁谨略略屈膝,抱着花瓶往外间走去。
  郁谨微讶,走到姜似身边坐下来,笑道:“阿似,你这丫鬟很自觉嘛,我还以为她要拿花瓶砸我呢。”
  姜似斜睨了他一眼,把书卷搁到一旁。
  “真冷。”郁谨把手贴到熏笼上,可怜兮兮道。
  阿似嘴硬心软,见他这样,或许就不生气他又爬墙了。
  “阿似。”
  “嗯?”
  少女笑意盈盈,给了少年莫大勇气。
  “我想你了,过来看看。”
  他右眼一直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见到阿似安然无恙就放心了。
  姜似沉默了片刻,笑意更深,那话如此随意就说了出来:“我也是。”
  郁谨攸地愣住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阿似说我也是——
  “阿似,你说什么?”他一定是听岔了。
  姜似笑着:“我说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
  姜似靠着熏笼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笑道:“我也想你了。”
  郁谨再次愣住,这一次愣的时间更久,久到姜似都想打呵欠了,他猛然靠近了她。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暖意洋洋,使顾不上脱下外衣的男人很快出了汗。
  那沁出的汗珠不及他此刻燥热的心情。
  郁谨猛然拉开系带,把玄色大氅随手一扔,露出合身的石青色夹袍。
  “阿似。”他认认真真打量着她,想要捕捉对方每一分表情。
  “你是不是心里生气,故意逗弄我?”
  被压在熏笼上的少女偏着头微笑:“你又不是小猫小狗,我逗弄你作甚?”
  郁谨悻悻摸了摸鼻子。
  对啊,论讨喜,他大概及不上二牛,阿似没必要逗弄他。
  若是这样,那阿似刚刚说的是真心话?
  可这种感觉还是太不真实了,有种白日做梦的荒谬感。
  “阿似,你真的也会想我?”他更靠近了些,目光灼灼。
  姜似点头。
  “可,可怎么会……”
  “不信?”
  郁谨想点头,可又舍不得,唯恐他一点头,对方就顺势告诉他是假的。
  要是那样,他会非常不开心。
  眼下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要是很不开心他说不定就要干点让自己开心的事……
  姜似仰头印上他的唇。
  屋子里很热,二人纠缠碰撞在一起的唇更热,可怜二人身下的熏笼被越压越弯,越压越弯,渐渐向炭火靠近。
  姜似觉得后背要被烤化了,含糊喊了一声:“热……”
  男人抱着她,一个翻身就滚落在一旁的床榻上,碰掉了枕头与被褥。
  紧接着二人就掉到了地上,刚好落在柔软的被褥上。
  纠缠的唇始终不曾分离。
  他越来越热烈,似乎要把拥着的少女生吞入腹。
  她也不甘示弱,手向下摸索,熟练握住那柄昂扬的剑。
  好似不及前世那般……
  念头才闪过,少年猛然松开她翻身而起,手撑着地面急促呼吸。
  “可信了?”姜似气息微乱,双颊如盛开的桃花,轻声问他。
  郁谨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她刚刚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略一细想,他就有种爆炸的感觉,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什么礼仪规矩,统统都是狗屁,他想现在就与她洞房……
  也因此,呼吸声更急了,他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不对,明明他才是那个想占便宜的登徒子……
  用尽了所有克制渐渐恢复了冷静,郁谨抹了一把脸,坐直了身体。
  姜似淡定整理着弄乱的衣裳。
  许久之后,屋里的暖没有那么逼人,郁谨才开口:“阿似,我会当真的。”
  姜似靠过来。
  郁谨警惕看着她。
  他现在意志力无比薄弱,已经做不到再克制一次了。
  少女看着他笑,眼波熠熠生辉:“要我再亲一次吗?”
  那颗悬着的大石,随着这一问终于落地。
  郁谨揉了揉发僵的脸,用力捶了一下地面,喜悦排山倒海袭来。
  “阿似,那你愿意嫁给我么?”
  姜似点了头,声音很轻,令人听着莫名有些伤感:“愿意的。”
  这一世,她终于用光明正大的身份告诉他,她愿意嫁给他,也清清楚楚知道他想娶的人是姜似。
  这样可真好。
  “太好了!”郁谨心花怒放,用力拥着她,“你父亲今日还问起我的年纪,想来他对我很中意,有心把你许配给我……”
  姜似抿了抿唇,好心提醒道:“我爹知道你的身份了。”
  郁谨一怔,抱着一丝侥幸问:“然后呢?”
 
 
第335章 不给就抢
 
  姜似白了郁谨一眼:“你说呢?”
  郁谨叹了口气:“就说这个身份只会带来麻烦。”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是想看看伯父有没有可能接受。”
  “那你试试吧。不过那是我父亲,你可不能脾气上来打人。”姜似不放心叮嘱。
  郁谨笑了:“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嘛。”
  姜似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可不就是那种无法无天的人,真的触到逆鳞什么事都敢做。
  “真的不会,谁让他是你爹呢。”
  姜似暂且放下一半心。
  “等我的消息。”
  郁谨低头亲了一下少女白皙的额头,视线在那微红的唇上停驻一瞬,恋恋不舍翻窗而出。
  窗外的风涌进来,把一室的旖旎一扫而空。
  姜似站在窗边,默默向外看。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天上的星子闪着清冷的光,不见月亮,显得空旷冷寂。
  可姜似那颗没着没落的心却踏实下来。
  再难再黑的路,有心系之人一同前行,就没那么可怕了。
  “阿似。”
  窗外露出一张俊朗的笑脸。
  姜似后退半步,拧眉看着眸光湛湛的少年。
  “原来你这么舍不得我。”
  一句话让正准备进来的阿巧猛地停住脚步,两颊发烧。
  姜似没有反驳,亦没有嗔怒,反而望着他微微笑了。
  不得不承认,本以为消失在黑夜中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心情甚好。
  她这一笑,反而令郁谨有些无措。
  “窗边凉,早点睡。”他主动关了窗,身影匆匆消失在院落间。
  阿巧硬着头皮走进来:“姑娘,婢子伺候您歇息吧。”
  姜似转身走回去,坐在梳妆台前。
  阿巧替她解开了头发。
  黑鸦鸦的长发散落开,垂过腰际,好似最上等的绸缎泛着光泽。
  阿巧拿着象牙梳,一下一下梳着头发。
  牙白的梳,墨黑的发,昏黄灯光下的梳妆镜中照出少女柔和的眉眼。
  阿巧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看什么?”姜似察觉,抬了抬眼帘。
  阿巧想着无意间听来的那句话有些慌,胡乱找了个理由:“姑娘好看。”
  姜似仿佛看透了阿巧的心思,侧头笑问:“是不是被吓到了?”
  阿巧猛地红了脸。
  姜似起身往床榻走去。
  地上还散落着枕头与锦被。
  阿巧瞧见,脸就更红了,一时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搁。
  要是就这么捡起来,姑娘会害羞吧?
  是捡呢,还是装没看到呢?
  正纠结着,就听姜似淡淡道:“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吧。”
  阿巧忙把枕头被子抱起来放到床榻上。
  “去歇着吧。”
  “是。”
  阿巧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
  姜似静静看着她。
  “姑娘,您会嫁给余公子吧?”
  姜似看着一脸紧张的小丫鬟,微微颔首。
  阿巧松了口气,也不敢看姜似的眼睛,匆匆走了出去。
  姜似笑着摇摇头。
  看来小丫鬟是被吓到了。
  想想也是,像她这样没有出阁就与爬墙的男人耳鬓厮磨,放到守旧的人家一旦被发现是要浸猪笼吧?
  去他娘的浸猪笼!
  姜似拉过锦被盖住脸,心安理得睡着了。
  郁谨回到燕王府却无法入睡,一遍接一遍冲着冷水澡。
  立在一旁递软巾的龙旦忍不住打哆嗦。
  “主子,您这样受得住么?”
  郁谨没搭理龙旦,舀了一瓢水浇下。
  没有衣物遮蔽的年轻身体犹如矫健的豹,每一处隆起的线条都蕴藏着力量。冷水顺着锁骨一路往下淌,淌过平坦结实的小腹,修长有力的双腿,在地上积成水洼。
  主子大概需要一个女人,不,三个……
  龙旦一时走神,盯着某处有些久。
  郁谨察觉,飞起一脚把龙旦踹到门口,抓起外衣披上,冷着脸走过去:“再没规没矩,踹断你第三腿!”
  龙旦下意识夹紧双腿,委委屈屈跟在后边离开浴房。
  都是大男人,他不小心看两眼怎么了?
  走在前边的郁谨很想转身补踹两脚。
  这混账小子,阿似还没看过呢,他还敢胡乱看!
  不过——阿似摸过了……
  这么一想,郁谨忽然觉得冷水澡似乎白洗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要早些把阿似娶回家。
  第二日,郁谨守在姜安诚出门的必经之地晃荡。
  姜安诚一眼瞥见那人高腿长的少年,眼一翻,视而不见往前走。
  “伯父。”郁谨恭恭敬敬作揖。
  “别,别。”姜安诚忙摆手,冷笑道,“我可担不起堂堂王爷这么喊。”
  他琢磨了一宿,总算回过味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这么尊贵的身份,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图什么?总不能图他那个白给都不要的儿子吧?
  思来想去,这小子定然是打他闺女的主意!
  看着姜安诚横眉冷眼,郁谨暗道一声侥幸。
  还好昨夜及时爬墙,心中已经有数,不然现在就要失态了。
  而此时,郁谨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坦然笑道:“原来伯父知道小子身份了。无论小侄什么身份,在您面前都是晚辈,您忘了我与姜湛是好兄弟了。”
  俊朗的少年,优雅的举止,再加上真挚的语气,任谁都无法心生恶感。
  姜安诚暗暗掐了一把大腿。
  挺住,不能被这小子忽悠了!
  姜安诚四下看了一眼,放低声音冷笑:“王爷真的吓着我了,您在我面前自称小侄,让皇上知道了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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