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谨鸢
时间:2019-03-04 09:32:33

  她为了写折子,连晚饭都没用,好不容易写完,细细再重读一遍又觉得不够皇帝动心,准备再写一份。
  此时管事的来说有陈老夫人的信送来,只好搁下笔先去看信。
  哪知才看了几行,整个人就入定一般,信笺都没拿稳,飘落在地。
  ——这怎么可能?!
  圣上怎么就赐婚了?!
  偏在她震惊的时候,又一位管事连滚带爬跑进来说:“殿下,不好了,外边武安伯的母亲绑着一个丫鬟在门口撒泼哭闹,说是夫人害了她!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来了。”
  长公主当下就狠狠皱了眉,敢到国公府来闹,这武安伯老夫人疯了吗?
  可武安伯老夫人就是疯了,她儿子四处奔波送礼都送不进去,搞不好就是要被抓了坐牢,听到自己被人算计能不疯吗?肯定是能攀咬就攀咬,何况还有证据,当然是撒泼闹大,拉着国公府想办法庇佑她才有活路。
  武安伯老夫人这回可一点也不糊涂。
  对方是有爵位的人家,长公主再不悦也只能先请人进来问过清楚,同时去把长媳喊来。
  卫国公夫人听到武安伯府的人上门,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心头跳了跳,觉得不安。等到了婆母那里,看到撒泼撒得披头散发的武安伯老夫人,连话都还没问,就被婆母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甩一巴掌。
  卫国公夫人直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听到婆母厉声叫骂:“你个蠢货!!”居然坏她孙儿的前程!
  是夜,卫国公府里头有多热闹,梓妤那边很快就有人给来禀得清清楚楚。
  绿茵心里痛快,可还觉得不够:“只是打肿了她的脸,就该打掉她的牙,看她还敢不敢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小东西站在窗边也直喊:“打她!打她!”
  梓妤捏着个瓜子就丢它身上:“不许乱学。”
  小东西忙闭嘴,想到上回学嘴自己被关,情急之下居然一把啄开窗子,要拼命挤出去。
  绿茵被它精怪的样子逗得直笑,想把它抱回来,省得飞出去要冻着。
  结果小东西吓得一下就钻了出去,绿茵突然听到它大喊一声:“煞神,煞神!!”
  刚刚翻进墙的许嘉玄被撞出来的小东西惊了一下,忙伏低身子,绿茵冲着窗外喊:“回来,什么煞神,以后要喊姑爷!”
  小东西还真的往回飞,补救地喊:“姑爷!姑爷!”
  但许嘉玄却感觉到有什么吧嗒一声落在肩头,被风一吹,还有股骚臭味。
  外头天黑,绿茵并没发现有人当了宵小潜在窗下,等小东西回来就关上窗。小东西被吓得还在屋里拼命飞,追得绿茵气喘吁吁。
  听着屋里的闹腾,要来问梓妤用了什么手段让赐婚的许嘉玄也恨不得冲去宰了那只鹦鹉,居然敢拉在他身上!
  可是顶着鸟粪,许嘉玄冷脸着在寒风里呆了许久,还是一咬牙走了。
  管这个表姑娘用了什么手段,她都邪乎得很。以为这样就能解许陈两家的仇怨,那就走着瞧,即便有着赐婚,许家妇也不是她想的那么好当!
  梓妤突然就打了喷嚏,耳根也在发热,心想又有谁在唠叨她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东西:吓尿了!
  梓妤:立flag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许嘉玄:士可杀不可辱。
  不久后,许嘉玄:求辱!
 
 
第13章 (捉虫)
  陈家表姑娘被赐婚给许嘉玄的消息一夜不胫而走,引来京城官宦人家热议。
  两家有仇怨众所周知,皇帝怎么就这样凑一对了。众人免不得四处打听,奈何两家都极低调,只打听到威武侯的继室刘氏今日一早就去了陈家。
  未来的婆母上门,梓妤自然是要见,一番梳妆,盈盈来到厅堂。
  厅堂里已经坐满人,她的两位舅母都在,这几日被拘在屋里做针线的陈莹玉也在。正朝她抿嘴笑,眼珠子一劲往高坐上的刘氏瞥。
  梓妤当没懂她的打趣,来到老人跟前福一礼,陈老夫人就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威武侯夫人。”
  刘氏早在她进来的时候就眼前一亮。前两日有听闻陈家表姑娘貌美,今日一见确实惊艳,特别是笑起来时那双眼,从眸底深处涌出的光柔柔笼罩着你,如雾似风,竟让人止不住心跳。
  “快快别多礼。”刘氏伸手扶她,这样一个儿媳妇谁瞧着不喜欢。
  梓妤重新站好,不卑不亢地微笑谢过,落落大方。
  等到落坐,刘氏这边就缓缓道明来意:“钦天鉴那边说明日是吉日,世子明日就过来下聘,一并议定婚期。”
  陈老夫人对不端架子的刘氏颇有好感,这种事情其实派个人来报信就成,偏她本人来了,这会也是笑容满面:“往后小鱼就劳你多照顾了。”
  赐婚已定,老人心里再不满意许嘉玄,为了外孙女能在许家舒心些,当然知道不能一味强势。
  刘氏闻言有些受宠若惊的笑,嘴里连连道应当的:“那么个可人儿,我这是多了个闺女呢。”
  陈老夫人稍稍放下心来,就说带她到园子里转转。刘氏婉拒:“不怕您见笑,府里头正乱着呢,我这边得早些回去。”
  赐婚到下聘的时间太短,其实谁不是措手不及。
  陈老夫人也就不多留,笑吟吟让梓妤相送。
  走在游廊下,刘氏侧头打量梓妤精致的五官,想了想,还是宽她的心说道:“外头那些流言非语你不必要理会,侯爷不是那种迁怒的人。世子爷是不大爱笑,却也没有外边说的那么不讲理,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梓妤倒没想到刘氏会跟她说这些,可见刚才在外祖母跟前不是假意,遂笑道:“我只管听您的,外头的那些话不理会。”
  这也是她表示亲近,刘氏大喜过望,拉着她手一直笑。其实刘氏有担心自己这个继母身份尴尬,眼下是真正松一口气。
  梓妤将人送到垂花门,结果正好撞上前来的卫国公老夫人婆媳下车来。
  她神色一顿,刘氏更是愣了愣,没想到会见到大长公主,忙朝她见礼。
  乐平大长公主表情有一瞬的尴尬,很快又被挤出的笑掩盖,跟刘氏道喜,寒暄几句匆忙先往内宅去了。
  梓妤送走刘氏并没有着急往里头赶,而是走得慢慢悠悠。她知道大长公主来是做什么的,武安伯的事情肯定压不住,大长公主不能装聋作哑,再丢脸也得先拉着儿媳妇过来说明白。
  所以她要是赶回去了,那才叫一个尴尬。
  陈老夫人是在来迎人的半途就遇上她们婆媳,见到卫国公夫人低垂的脸颊隐约还红肿,先是怔愣,听到大长公主说明来意有气也不好发了,只能干笑着说就是个误会。
  等到梓妤回到厅堂,乐平大长公主已经要回去,临离开前拉着她手说一定会添份厚礼祝贺,即便笑着眼里还有浓重化不开的惆怅。
  两府准备着婚事,许嘉玄却面无表情抓了武安伯入宫,告诉明德帝已经去查看过武安伯发妻的尸骨,头骨有裂缝为钝器所伤。
  武安伯直接吓瘫软在大殿里,明德帝当场就削他的爵位和夺了官职,又让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可是老武安伯功绩在那里,明德帝不好做得太难看,想起许嘉玄生母的嫡亲妹妹是武安伯府三夫人,直接就把爵位转到三房头上。
  许嘉玄哪里不知明德帝这是在施恩,替姨母谢恩。
  等到从宫里出来,鲁兵就候在宫门,跟他说起别的事情:“兵部那个主事在牢里自尽了,刺杀的兵器怎么流出去一句未提,此事太子那头恐怕没法避责。”
  那日从兵部拿来帐,顺着一查就抓到了一个主事,结果那是个硬骨头,居然到死也不开口说是谁指使。
  许嘉玄心里正为定亲一事烦着呢,太子那头的事情还理不清,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一拂袖策马离开了。
  鲁兵被甩在宫门口,低头摸了摸鼻子,可怜他们副使了,居然被乱点鸳鸯谱。
  许嘉玄策马无目地走,正准备出城跑一圈的时候,那么巧遇到收到消息回城来的方景铄。
  方景铄喊住他,又拉了他到芸娘那里喝酒,不知该是说恭喜还是同情。
  “怎么才两三天,她就成你未婚妻了!”
  许嘉玄抿酒不语,方景铄又道:“其实你也不算太吃亏,她成了你媳妇儿,陈家又疼她,怕你们过不好,以后不就得低三下四哄着你?”
  就是那个姑娘有点怪力。
  方景铄想着要提醒一下好友,可当初拍胸脯保证过不外扬,这下憋得那一个叫难受。
  许嘉玄还是没说话,芸娘就在边上积极地给倒酒,不过一个时辰桌上已经空了四个壶。
  等两人从芸娘那出来的时候,满街找许嘉玄的锦衣卫终于见到人,一个红色的小册子就送到他手里,上面赫然是他与那个表姑娘的婚期。
  “翻了年的元月二十六?!那不就只剩一个多月?谁择的日子?!”
  方景铄瞅了一眼,惊出声。
  来送东西的锦衣卫说:“是钦天鉴那头择的,似乎陈首辅也已经知道了。”
  陈家明知道仓促,居然没有换日子?
  许嘉玄握着红册子,被酒意冲得微红的眼眸眯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他们是嫁,哪由得他们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说罢,把册子往身上一揣,打马又走了。
  方景铄紧张地在他身后喊:“你上哪?”
  “回府!”
  他丢下两字,方景铄知道他不是去陈家吵架也就不管了,自己半醉半醒地爬上马,亦是往家去。
  次日,许家下聘,不少官员借口祝贺都跑到陈家看热闹。
  这是喜事,陈家也不好赶人,许嘉玄更觉得自己被人当山里猴一样围观,一张脸沉得能滴水。
  “许副使,笑一笑,大家都在看你,传到陛下那头有所误会就不好了。”礼部尚书适时在他边上暗中提醒。
  许嘉玄我行我素,一点面子也没给,仍是板着一张脸。
  陈老太爷跟陈二老爷看在眼里,脸上亦没有什么喜色,陈老太爷甚至朝许嘉玄冷哼一声,催着礼部尚书快走完程序。
  前院热闹得很,绿茵偷偷去瞄了眼,把新姑爷的不耐烦看得真真的,回头就给梓妤告状:“您是没瞧见,许副使的脸和灶里头的锅底一样黑。”
  梓妤正在屋檐下喂小东西吃食,闻言笑道:“他要是面带笑容那才叫可怕。”
  无端被赐婚,还是有仇的人家,谁能笑得出来。
  主仆两这头正说着,管事却是小跑着过来,见到她焦急道:“表姑娘,表姑爷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您,老爷也不好阻拦,这会人就要到了。”
  梓妤就往院门的方向看,已经看到阔步走来的许嘉玄。一身大红的飞鱼服,一副不苟言笑的凶相,可能是因为来下聘要避讳,随身带的绣春刀倒是不见。
  管事见人来得那么快,悄悄站到她身后,仿佛是要保驾护航。
  梓妤在此时说:“前头肯定很忙,你辛苦了,快去帮着些。”
  她这是支开自己,管事踌躇了一下,绿茵就笑吟吟说奴婢送管事,给两人让了地说话。
  许嘉玄在院门口便看到那个明艳的少女,倚着美人靠,大红的裙摆逶逶散开,惊艳了萧瑟的冬日。
  他眯了眯眼,来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
  小东西见到他不安地从架子上飞下来,跳到梓妤裙面,紧紧贴着她。梓妤摸摸它翅膀安抚,抬头冲来人微笑。
  许嘉玄对她的这份淡然绷紧了脸,顿了片刻才说话:“婚期定在年后,元月二十六。”
  “一个月,似乎有些仓促?”梓妤也略惊讶。
  许嘉玄见她吃惊的神色不像作假,心里奇怪,难道陈家没有告诉她?便说道:“那就延后。”
  梓妤眨眨眼,很无所谓地说:“好。”
  她居然连一个字都没有抗议,完全不在乎地就应下,许嘉玄呼吸滞了滞,心头莫名觉得不爽。她要嫁自己并没他想像的欢喜,改婚期也无不悦,那日说要赖上自己的明明是她,怎么现在闹得他像是能被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样。
  他眸光沉沉盯着她看,梓妤被看得也莫名奇妙。
  他不想那么早成亲,她应下了,做什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怕她反悔,还是觉得外祖父那头不好开口。
  她迟疑片刻,说道:“我会与外祖父去说,推迟个半年或者一年。”
  不想看到许嘉玄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是时间太短?
  梓妤就朝他伸出两根手指说:“要不两年?”
  许嘉玄低头看她细白纤长的手指,她还真是觉得无所谓!心里头的不爽就成了一股邪火,他先是狠狠地磨了一下后牙槽,倏地一笑。
  梓妤的两根手指头就被他手掌给捂了下去,他弯着腰凝视她带疑惑地眸子,说:“不,就一个月后。”
  梓妤:“……”不是他说要延后?
  什么毛病。
  但他既然不改,那就不改了,好脾气地再微微一笑:“管事说你过来是有东西给我?”
  许嘉玄在她笑容中心情再度变得诡异,又因为离得她近,竟能在她眼里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她还不知道熏了什么香,甜丝丝地融入到他呼吸里。
  他心头一惊,松开她的手快速直起腰,不想动作太大,放下手时把腰间的玉佩给勾了下来。
  他就眼睁睁看着生母给的玉佩落在她裙面上,还砸了那只讨厌的鹦鹉一下,惊得它飞起来扑他一脸冷风。而且玉佩的穗子勾在它爪子上,这下连着玉佩和鸟都上天了。
  梓妤抬头,正好看到许嘉玄黑着的脸,忙道:“快下来,别把许副使给我的东西摔坏了!”
  许嘉玄:“……”
  他来这趟究竟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许嘉玄: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第14章 
  借口是自己找的,许嘉玄到底没好意思要回玉佩,憋了一肚子窝囊气离开陈家。
  前来看热闹的宾客见主角都走了,留下礼物纷纷告辞,都把许煞神那张黑着的脸记在脑海里。心想许陈两家就算结亲,这个表姑娘嫁过去恐怕也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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