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那时候怀孕了,她身体不好,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静养,但是每周都操心着给他寄东西。
这让同住的人很不解:“你家明明惦记你,怎么还会把你送到这里来?”
第47章 洗三
对啊, 来这里的人, 基本上都被家族放弃了。想想看, 一堆有不良嗜好的人圈养在一起,只会交叉感染, 怎么可能变好?所以,谁有是真心期待他们悔过的呢。
他没说话,他的父亲早已不管他,是那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她还天真地不愿放弃他。
他盯着那堆用品,突然就清醒了。
他努力去戒,终于可以回家,那时候, 他的妹妹已经出生了,他看着靠在床上,脸色虚弱苍白的女人, 终于心甘情愿开口:“妈。”
后来他才知道, 女人以前过得不好, 丈夫出轨,她不得不在刚刚小产之后接了护工的活儿养活自己, 直到遇到了父亲。
他知道她感激父亲, 在她最无依无靠的时候给她庇护给她一个家。所以她希望田父好,希望他们好。
她总是奇怪她的女儿傻, 但是田岳他们没有说出口的是,田甜是那么的像她, 把别人的好无限放大,认准了谁就义无反顾。
……
田家别墅园子门口,田甜嘟着嘴闷闷不乐:“那我走了。”
嘴上说着走,身体还磨磨蹭蹭不愿行动
易博涵看了看手表:“还有四分钟。”
他解开她的安全扣,把人拉进怀里,吻了下去,不是以往的压抑克制地一触即离,而是紧紧纠缠在一起,从激烈到缠绵再到温存。
他很少接吻,在他心里,吻是比性更神圣的事。性可以关于钱,可以关于色,亲吻却关于承诺。
他们慢慢分开,银丝勾连,他气息微喘喘,捧着她的脸,拇指摩挲:“去吧。”
田甜恋恋不舍地和人道别,去见自家大哥。
“我是为你好。”田岳蹙眉。
“我知道。”田甜闷闷的。
“去看看你妈吧。”
“妈妈怎么了?”田甜顿时紧张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的小女儿心思了。
“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有些感冒。”
田甜松了一口气,去父母的卧房看了睡着的母亲,见没什么事,才回到房间。
田母身体不好,但是嫁给田父这几年悉心调养已经好了不少,这次算是虚惊一场。
田甜担心母亲,后来几天都没有出门,守在母亲身边,等她彻底好了才应了沈珺的约去逛街。
她们逛了逛新开的品牌店,又去给顾晗霜的孩子挑满月礼。
“超级可爱,手只有这么小。”田甜比划:“小嘴巴一动一动的。”
“第一个孩子,肯定会大办。”沈珺道,端详着柜台里的小金锁:“请把这个拿出来我看看。”
“不是第一个也会大办的,陆爷爷和陆哥可喜欢了,我们去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吵呢,陆爷爷说为什么不叫陆宝钗,他最喜欢宝钗,陆大哥说让他省省,他的女儿怎么能捡别人的名字,万一遇到个贾宝玉怎么办。他要是实在喜欢,家里八哥还没名字,可以对着它喊。气得陆爷爷要拿拐杖敲他,又怕打到陆哥怀里的孩子,只能莘莘作罢,说陆哥没品味。”
沈珺也笑了,她本来还担心,陆家那样的情况,肯定想要男丁,担心顾晗霜境遇会不好,现在听田甜的话,也就放心了。
“你跟那个易博涵怎么样?”她问。
“别提了,”田甜咬牙切齿:“我上次都快要推倒啦,我哥哥不让。”
沈珺“噗”一口奶茶喷在柜台上:“你,你你你,你推谁?”
“还能是谁,博涵哥哥呀。”田甜莫名其妙。
沈珺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去推他?……他什么表情?”
圈子里两大怪人她早有耳闻,一个易博涵,一个陆文星。和常见的玩儿咖不同。
陆文星是龟毛,据说当初和人去会所,带了伴回房间,让人家里里外外涮了三遍,最后还是嫌弃,不上了,让人家滚。
不上了你早点说啊,让人家白白折腾那么久,合着耍人玩儿呐。
那人也是圈子里有些名气的,被人摆了一道儿气不过,回去就跟人吐槽,说陆文星神经质。
没多久都传遍了,有些人甚至恶意揣测,说别是不行,让人家去洗澡自己偷偷在外边嗑药,结果还是硬不起来才找借口让人走了。不然哪儿有这样的?
而易博涵纯粹是个性冷淡,整日里阴沉沉的,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给沈珺的感觉就像是一条蛇,冰冷黏腻又致命。
老实说,在沈珺看来,田甜跟张晨比跟易博涵好,不说别的,张晨没心眼儿,虽然爱玩儿,但张家大哥是个明白人,有他看着犯不了大错。
但是易博涵,别说田甜,好多男人都玩儿不过他。
田甜完全不知道沈珺的想法,她捧脸:“他害羞啊,他可害羞了,好可爱。”
沈珺盯了她一眼,确定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以及好友不是得了臆想症:“你怎么看出来他在害羞?”
田甜想了想,模仿起易博涵的表情:“就像这样,不说话,睫毛垂着,耳朵红。”
沈珺:“……,行了行了,不要顶着张包子脸阴沉沉又含羞带怯地看着我,别扭得慌。”
田甜哼了哼,不说话了。
……
W市的已经不流行洗三了。但是在大金朝,无论是生下来三天的“洗三”,还是死去三天时的“ 接三”都是很重要的。
顾晗霜不愿孩子缺了,自己给孩子洗了洗。又嘱咐刘妈置办一桌好饭菜。
洗三能洗去前世的污秽,消免灾难,除了“添盆儿”和“响盆儿”,如果生的是小女孩,还应当用红丝线穿好的绣花针,在酒盅里用香油泡三天,以便“洗三”时给女婴扎耳朵眼儿。
陆文星看着她泡着的针:“这是要干什么?”
“扎耳洞。”顾晗霜答。
耳洞是这样扎的?他想了想:“去美容院扎吧,激光的是不是不疼?这样就挺好看的,别去学那些人扎一串儿,跟筛子似得看着瘆得慌。”
“不是给我,给婧宁扎。”
陆文星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给谁?”
顾晗霜指了指摇篮:“婧宁。”
“不行”陆文星不同意:“这么小,扎下去多疼啊,别感染了。”
“就是小才不记疼,也好的快,她现在每天就用毛巾擦擦脸,不沾水,长大了就要每天洗脸,扎起来才容易坏事。”
“不,”陆文星还是不同意,扎他都不能扎他闺女:“坏事就不扎,我们可以给她买不用耳洞的耳环。”
哪有这样的耳环?但是顾晗霜见他跟护犊子的老牛一样拦在摇篮前,绝不让步的样子,只能作罢。
端了香油出去倒掉。
陆文星松了一口气,转身用食指点一点女儿的小拳头,等食指被小手紧紧抓住,顿时心满意足。
顾晗霜把碗放回厨房,回到卧室,就看到陆文星拿着东西坐在摇篮前。
“你在干什么呢?”她走过去。
男人这两天有空就守在摇篮前,去书房办公还要把小床拖上,如果不是大家都反对,还想把人带到公司。
这走哪儿带到哪儿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当初养八哥的时候。让顾晗霜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陆文星手上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个穿着老虎兜兜的奶娃娃。
“你看,”陆文星指了指照片,又指了指女儿淡得看不见的眉毛:“像不像我?”
顾晗霜挑眉,这人:“你不是说不要像你么?”现在这喜滋滋地是要闹哪样?
“那肯定是不能全像。”但是有些地方像会让他觉得奇妙又愉悦。
正说着,宝宝睁开眼睛,听到爸爸的声音,循着声音望过来,她前两天睁眼了,和她父亲一样,眼线拉的很长,瞳仁黑亮。
明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看不见什么东西,陆文星还是很高兴,握着她的小手去逗她“咿咿呀呀”地说话。
顾晗霜笑着摇了摇头。
……
张晨哼着歌走进家门,意外看见这个点了他爸妈,还有平常忙的不见人影,只有修理他的时候会准时出现的大哥都在。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听到开门声一起扭头看着他,脸色更加凝重。
张晨被这阵仗吓到了:“怎,怎么了吗?”
张家父母对视一眼,张母踟躇着开口:“小晨,我们家好像快要破产了……”
第48章 阮黎
张晨被这消息打蒙了, 下意识就去看他哥:“开, 开玩笑的吧?之前没听到风声啊……”
张家大哥俊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消息还没走漏出去,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很不妙了。”
“我,我还有钱……”张喃喃:“我们可以去卖房子。”
张家大哥操持着公司, 占了大半股份,但张父张母也没亏待小儿子,张晨的各种基金和不动产足够他三辈子富贵闲人了。
张家大哥摇摇头:“你那点东西杯水车薪,陆文星现在手里也很紧张吧?我们需要大笔的资金注入。但是银行已经不愿意贷款。”
“那要怎么办?”
张家大哥走过来,一脸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晨,是时候轮到你为家族做出牺牲了。”
张晨手里的钥匙“吧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张母看着小儿子失魂落魄的背影:“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张家大哥,揉揉额头:“他把铜锣巷子的那几间铺子给卖了, 以三年前的价格。”
“什么!?”张母捂住心口。
W市这两年开始着力发展旅游业,铜锣巷子是一片青朝留下的老街道,房子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官府想要开发成旅游消费景点。巷子里的门面价值也节节攀升。如今已是千金难求。
三年前的价格, 几乎等于白送了。
当时张家大哥废了很大劲儿弄到手一些, 出于关爱制杖弟弟的心思,给张晨了几间, 特地嘱咐他不要送人。
“以前他跟着陆文星易博涵, 有他们看着,出去玩儿也就花花钱, 没有太离谱,但是现在陆文星娶妻生子, 易博涵好事将近,哪个有心思管他,这才没几天马上给我惹事。”张家大哥冷笑一声:“东西我找土地管理局的朋友拦下了,但是管的住一次,管不住天天。”
“他不是不喜欢田甜那样单纯的么?那就给他找个最厉害的。这是难得的机会,除了阮总,哪个人降得住他?他这么傻,等着哪天看到他被人骗了嫁妆再卖去挖矿吗?”
张父张母对视一眼,顿时冷硬起心肠。
张母拿纸巾抹着眼泪:“都怪我,把你们兄弟俩的智商都生在了你一个人头上。”
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智商的张家大哥:“……”
……
张晨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拿着文件袋往指定的房间走去。
脑海里回响着他哥的话:“现在能拿出那么多钱的只有阮氏,我已经和阮总打好招呼,你直接去就行,机不可失,你一定要让她看上你,能不能救家里,就看这一次了。”
张晨走着走着,居然有了些英勇就义的悲壮感,以及世界上怎么会有我泡不到的妞的迷之自信。
顿时挺胸抬头,等到了门口,特地摆好姿势,清清喉咙,才去敲门。
开门的是阮黎的秘书,看了他一眼,礼貌地请他进来。
这是酒店最豪华的总统套房。
秘书带着张晨穿过会客厅,在玻璃阳台上见到了身披睡袍,端着高脚杯看着窗外夜景的阮黎。
“阮总,张家二公子到了。”秘书对着背影恭敬道。
女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当一个人的气势足够强盛,往往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阮黎明显就属于这一类人,明明五官清秀,一照面却让人觉得一股金戈铮鸣之气扑面而来。
张晨那点儿悲壮感立马烟消云散,好在迷之自信还在。
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露出一个招牌性的俊朗笑容:“我哥叫我送来的。”
阮黎唇角淡淡勾起,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喝一杯?”
喝酒?这他可没怕过谁。张晨立马点头,让你见识见识哥的厉害。
两人坐在阳台,阮黎没开口,张晨也就憋住了不说话,两人就那么你一杯我一杯的,一瓶白兰地渐渐见了底。
张晨不算醉,但是酒壮怂人胆这句话是真的,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试图和人谈判:
“你看,我们虽然是联姻,但是没有感情基础,可以和其他家一样各玩儿各的嘛,对不对?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阮黎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起身去洗手间,张晨觉得被漠视了,伸手就要把人拉回来,手还没碰到人的肩膀,突然就觉得天旋地转。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被一个看起来纤细的女人过肩摔扔在了地摊上。
张晨眨眨眼,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
阮黎扣着他的一只胳膊,凑近:“如果我同意这场联姻,你在外面怎么玩儿我不管,但是不能做任何有损我面子的事情,每天干干净净地出去,干干净净地回来。我不是你哥哥,不会无限纵容你。懂了吗?”
言下之意,可以出去浪,但是寻找真爱就算了。
她拍拍手站起来:“刘琳,送客。”
张晨出了包间,以前哪怕他喜欢蛇精,那些人为了从他这里掏些东西,也无不是小心奉承的,如今见到个这么厉害的,武力精神都全面压制他的,顿时觉得前途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