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总是对这些威胁不上心,但苏岸却不以为然。
之前易胭还未意识到崔环杰的报复,苏岸便已经对她与崔环杰的恩怨知根知底,还用盐酸曲马多告诫她对身边的可疑人员警惕。
他轻飘飘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开门进屋。
易胭找出家里医药箱,让苏岸在客厅沙发坐下。
“手伸过来。”
易胭蹲地板上,让苏岸伸手。
苏岸手伸出,易胭纤细手指隔着一层衬衫布料握着他手腕。
她拆掉他手上胡乱缠着的纱布。
伤口赫然血红一片,掺着点玻璃碎渣。
易胭倒吸一口凉气。
平时纵使处理过再多病人伤口,但一旦是身边人受伤,感官会放大多倍。
“那毒贩用玻璃瓶扎你手了?”易胭问。
苏岸轻摇头:“不是。”
“她想伤自己。”
女毒贩因为害怕,紧急之时逃不了命,便想自尽。
后面的苏岸不用说,易胭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苏岸伤口是因为夺走那人酒瓶。
易胭没再问,将纱布全拆下来扔旁边,她没看苏岸,从旁边药箱里拿药出来。
“以后受伤别这样随便缠绷带上去,要先清洗消炎。”
易胭将手里药物朝他示意一下。
“买这种,消炎防止发炎。”
自两人再见面后,易胭已不少次看到苏岸受伤,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医院,他背部带伤。
后来受伤次数也不少。
这职业本就危险,易胭也不制止他,只是让他多注意一点。
苏岸眼神看一眼易胭手里的药:“知道了。”
易胭这才放下手里药,低头帮他处理伤口。
夹出玻璃碎渣后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动作熟练,不消几分钟完成。
易胭给苏岸处理好伤口后,收拾东西。
收着收着突然说一声:“好想自己做饭。”
她话落,苏岸明显不相信,淡淡瞥她一眼:“你会做饭?”
易胭很诚实:“不会。”
苏岸:“……”
易胭盖上药箱,仰头看苏岸:“你会做吗?”
苏岸没回答,只是问:“家里有菜吗?”
问完才觉得多余。
易胭家里似多年没有生火,厨房连基本的柴米油盐都没有。
他换了个问题:“想吃什么?”
易胭说:“三菜一汤,要两个肉菜。”
“但你手受伤了,”易胭说,“这顿先欠着,你也还没吃吧,今晚先煮个方便面一起吃。”
苏岸倒不觉得这点伤有什么,但易胭这么说便是不同意,他没有异议。
易胭起身去厨房,打开顶上橱柜,拿出两包方便面看了眼。
苏岸在身后出声:“看看过没过期。”
易胭翻看了眼:“没有。”
苏岸手从她身后伸出,拿过方便面。
易胭说:“我烧水。”
苏岸抬眸:“我自己来。”
易胭:“苏警官,你这什么眼神,嫌弃我给你捣乱呢。”
苏岸转身拿锅装水:“嗯。”
易胭:“……”
易胭没再在吧台那儿给苏岸捣乱。
客厅有点安静,易胭开电视调了个台。
她坐沙发上,看着吧台那边苏岸的背影。
苏岸这些年还是变了很多。
越发肩宽腿长,长高了些。
性格相较以前只有更冷。
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只不过褪去了年少感,多了深邃。
易胭一直记得会所里林希芋跟她说过的话。
他们都说,苏岸这些年一直在找她。
电视开着,却落寞无人观看。
易胭看着厨房那边,看着看着,从沙发上起来,赤脚朝那边走过去。
地板凉意淌进易胭脚心。
苏岸正下方便面,身后忽然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苏岸拿筷子的手一顿。
易胭搂着他腰,脸慢慢贴在他肩背上。
炉火上热水滚沸,白烟湿润。
苏岸手悬空上方,修长骨感指节被热烟熏红,仿若未觉。
易胭没松手。
脸感受男人衬衫下的温热体温,背部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满室只有沸水咕咚声,泡起泡碎。
寂静些许时间后,易胭声音响起。
“苏岸。”
苏岸一时没回答。
易胭自顾自又唤了他一声:“苏岸。”
她脸侧轻轻摩挲他肩背:“你想我吗?”
易胭知道自己就是坏,即使很多人都说苏岸这些年一直在念着她,可她还是想从苏岸亲口承认。
旁人怎么说都抵不过对方亲口一句。
易胭像是着了迷,束着苏岸腰腹的手渐渐不安分,指尖在男人质感冷凉的皮带上摩挲。
“这些年来,你除了恨过我,你想过我吗?”
她等不及。
衬衫束进皮带,禁欲不可亵渎。
可易胭偏偏纵火,拉他跌入俗情。
她指尖灵活钻进男人皮带和衬衫之间,撩起他衣摆。
筷子啪嗒一声被压在大理石上,炉火被关。
紧接着易胭手被苏岸擒住。
“别闹。”
低嗓音克制后的沙哑。
“我没闹啊,苏警官,我很正经。”易胭声音染上情色,略带几分调戏。
她微踮脚尖,昂头与苏岸交颈,朝他耳朵靠近。
热息氤氲苏岸耳廓。
“很正经想跟你上床。”
易胭仅话落,惊呼一声,下一秒被苏岸压在了瓷台边缘。
他不给易胭任何反应机会,俯身封住她唇。
他轻车熟路钻进她唇间。
易胭勾住他纠缠。
苏岸和以前一样,没闭眼观赏她脸上神色。
易胭对苏岸全然无招架之力,不过一会儿浑身发软,眼眸微阖。
易胭腿脚发软,站不稳。
她搂紧苏岸脖子。
苏岸却是手伸出托住她臀部。
易胭瞬间腾空,被苏岸抱起放在大理石台面上。
大理石冰凉硬实。
但她没分神,搂着苏岸的手松开,捧住他的脸亲吻。
思绪迷离之际,易胭想。
他怎么就这么坏呢。
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在情事上他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可她却沉迷不已。
她腿环住他腰身,束缚得越发紧。
吻得正尽兴,某一刻,苏岸在易胭唇瓣上微咬了下。
易胭唔一声,眉心蹙起。
苏岸松开她唇瓣,易胭再次与他索吻。
可不过几秒之间,苏岸又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易胭唇上微疼,被打扰后的小脾气,她伸手欲推开苏岸。
苏岸却禁锢住她手。
唇与她分开。
他目光沉冷,紧盯她双眸。
“下次不准理别的男人。”
易胭想,来了。
她本来还有几分遗憾苏岸为什么没跟她算账。
刚才风平浪静,逮着现在才教训她。
她很乐意,同时又觉得这样的苏岸有趣。
易胭故意逗他:“凭什么。”
“为什么不能理。”
话落唇上再次被苏岸一咬。
易胭眉心再次蹙起,可却是没躲开了。
苏岸声音沉得可怕:“我说不准。”
任何对你有情愫的男人都不准。
“一句话都不准。”
字字都是占有欲,眼里隐隐泛出红丝。
易胭看着他眼睛。
半晌抬手,十指穿过他发间,指腹微动,抓抓他短发。
“好。”
易胭凑过去,鼻尖碰了碰他鼻尖。
“不理。”
“都听你的,好不好?”
易胭本就不容易被驯服。
她忽然这般乖巧应答,反倒让苏岸怔住。
他看着易胭,眼神慢慢现出迷茫。
易胭忽然觉得好笑,又抓抓他短发。
她早就发现苏岸下半身不安分,可是此刻他却仿若未觉。
易胭看着这样的苏岸,越想欺负。
她盘在苏岸腰上的腿轻轻晃动,不经意触碰到苏岸。
苏岸霎时眉心一皱,神绪归拢。
易胭与他对视,丝毫没有胆怯,动作未停。跟以前一样,总想把他往床上拐。
苏岸强力忍耐着。
易胭能闻到他受伤那边手刺鼻的药水味。
可苏岸终究也不是善茬。
几秒后易胭浑身一颤,苏岸受伤那边手钻进她衣摆,粗粝的纱布在她光滑脊背上擦过。
易胭顿起一阵颤栗。
苏岸明晰指节停在她脊椎上,指节一动。
易胭只觉内衣扣瞬间一松。
她愣住,脸现诧异。
高中时候是易胭教会苏岸解内衣扣。
易胭走后,那些年少情欲勾缠的夜晚成为苏岸为数不多念想她的方式。
三千多个日夜,当年二人交颈缠绵时她的娇吟,她情动时脸上的每一丝神情。
她教会他的所有东西。
他通通记得。
可她就那样走了。
易胭看着苏岸,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苏岸似乎不愿回答这问题。
不知是不是易胭错觉,她觉得苏岸似乎有点不开心。
他没回答易胭,而是俯身,再次吻住她唇。
留在她背后的手没再有动作。
就在易胭以为快把苏岸拐上床的时候,苏岸忽然松开她。
易胭一怔。
他紧固她腰身,将她从大理石上抱了下来。
“我去浴室。”说完苏岸便不再看她,转身。
易胭愣在原地。
她站了一会儿,回到卧室。
浴室里水声隐隐传来。
易胭闭眼休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苏岸从浴室出来。
他看着床上的易胭,走过去。
易胭呼吸很平稳,小声到几乎要抓不住。
半晌苏岸俯身,温热的手扣住她后颈。
他低头,鼻尖轻擦她鼻尖。
又吻了下她的额头。
……
他起身离开,房门轻阖上。
几秒后,床上的易胭睁开了眼睛。
第39章 汪
易胭已经记不清。
高中在一起后和苏岸吵过多少次。
人是永久欲望动物。
得不到时欲望难寝, 得到了不再满足。
一生不停歇觊觎彼岸花。
即便是易胭也难以不落入俗套。
恋爱有其正向一面,同时也有其消极一面。
有时恋爱不过两个感情病人互相拉扯。
矫情、嫉妒、不安、脆弱。
这些不过恋爱中格外正常的消极因素。
可人却常常不自知。
易胭也如此, 那时候的她不满苏岸寡言少语, 不满他似乎看起来总是对她不上心。
一开始总想着把他绑住了便好,管他什么理由。
后来还是跌入欲望牢笼。
那时候苏岸微不足道的一个表现或者言语,都能激怒易胭。
恋爱后变得容易阴晴不定。
那天晚自习后的学校恢复安静。
只有教学楼高三教室几扇窗口还亮着灯。
学校后面那栋废弃老楼宛如黑夜里的佝偻老人。
一间废弃教室里隐隐传来极力压抑又尽情的弱吟声。
月光透过生锈老窗, 洒在蒙尘的课桌上。
废弃教室一个角落里,少女仰躺课桌上, 身下垫着少年的校服外套。
课桌上的尘灰被校服边缘弄得凌乱不堪。
易胭衣物微乱,身上姿色尽显。
苏岸则衣冠齐整, 一丝不苟, 只是气息稍乱。
那天做时苏岸依旧没怎么说话。
以前的易胭也毫不介意,可那天却不知触碰道易胭哪根神经。
即使做时欢愉, 可结束后易胭心里那口气仍旧没能纾解。
她躺在课桌上一时没动, 空气凉意淌上点点红痕的肌肤。
苏岸则是早已恢复惯常,衣物齐整仿佛什么没做过,除了眼尾湿润绯红。
正值深秋, 最容易着凉的季节。
他瞥一眼易胭,抬手, 骨节分明的长指搭上她衣襟,帮她穿好衣服。
微凉指腹不小心擦过易胭肌肤。
她慢悠悠回过神,任由苏岸动作。
几秒后易胭忽然抬手, 拍开了苏岸的手。
力气不小, 苏岸很白, 手背立红。
可是他却似乎没感觉到,甚至毫无停顿,再次伸手将她未穿好的衣服拉上。
易胭再次拍开。
仿佛就是要与他倔。
最近易胭都是如此,苏岸也早已习惯。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这次被拍开直接单手锁住她双腕。
易胭挣扎。
可终究敌不过苏岸力气大。
直到帮她整理好衣服,苏岸才松开她手。
易胭被松开后一会儿没动。
她不动,苏岸也没走。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不知过多久,易胭目光盯着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