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部几乎贴墙上,求助映沙“怎么办警察吗是警察吗”
映沙脸色不算好看, 但也不算难看, 不乱阵脚。
易胭是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中带来的, 她看向易胭,笑里三分阴森“你带来的”
没待易胭说话她眼风便刮向苏岸“苏警官,你女人知道这是你家乡”
苏岸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想说便懒得开口, 没看映沙也没看易胭。
映沙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啊,她可是你合法妻子呢, 肯定知道。”
映沙猜中了一半,易胭的确知道这是苏岸家乡, 但苏岸从来没对她提起过。
与其说她是知道苏岸家乡,不如说她是知道小哑巴旧乡。
她知道苏岸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可她不能看着苏岸自己找死。
苏岸不联系她,不接她电话,她能做的,便是主动出击,她知道苏岸会在哪里。
一个没留神,钱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易胭身后,枪口抵上易胭太阳穴,手圈住她脖子狠狠一带“给我老实点,别动。”
他暗骂一声,责问这几天看着易胭那两个男人“你们他妈的不是一直好好管着她吗”
“废物,人联系上警察了都不知道”
男人们被钱宇骂得抬不起头来。
这时是苏岸出了声“走,马上离开。”
“离开”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闻言一惊,“现在出去外面有警察啊我们出去是要我们出去找死吗”
钱宇第一次没跟苏岸呛,倒是这个来买货的男人引起他不满,他极度厌恶窝囊的男人。
钱宇皱眉“我他妈让你去死了吗”
说完朝外面山洞扬了扬下巴“我打掩护先出去,你们从我身后走。”
而打掩护必定是拿易胭做掩体,警察明显在护着她。
钱宇率先出山洞,枪支抵在易胭太阳穴,即使方才狙击枪枪响经过消声器小了些,但钱宇还是大致知道了方位。
这里山体环绕,就在对面。
他推着易胭往前,明目张胆地朝那个方向示威,丝毫没有畏惧意思。
人陆续从山洞里出来,易胭余光注意到苏岸出来时没有停顿,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
混蛋。
周凛跟在苏岸身后出来,瞥了眼对面山。
他皱眉,方才苏岸在上山前脚步顿住那瞬,看的便是这个方向。
周凛没再多看,跟在苏岸身后离开。
映沙最后一个出来,不慌不急,手插兜里,朝钱宇看的那个方向瞥了眼。
“走了,人也带走。”
人在这里那帮警察才不会轻举妄动。
“嗯,”钱宇点点头,“你先走。”
映沙没有异议,转身懒散往前走了。
树林林密,植物往天直指,树荫浓密但不至于遮天蔽日。
钱宇早将易胭交给两个手下,自己在前面带路。
来这里几天,钱宇早就把这山路径山势给摸清了,一路轻而易举便甩掉身后跟踪的人。
两个受人委托过来买货的人一路上又是吓又是跑,路上跑着脚都打颤。
做这行见过的世面不少,也遇过警察,但没一次真动枪火,这是第一次。
虽然这笔生意大,能中间捞到的钱不少,但他们还是后怕了。
钱宇在前面带路,那个稍胖点的男子在后面念念有词“我不会死吧也不会被抓吧”
如果被抓进去,以他的贩毒数量,活不了几天。
钱宇讥讽道“做这行,就别怕什么死不死”
“从你干这行起,每天都该死,做了恶人还想好命醒醒。”
男人有点怕钱宇,倾诉欲瞬间消失。
苏岸和映沙在中间,易胭就在他们前面。
映沙道“待会儿速战速决,货交了拿钱,迅速走人。”
她瞥了眼前面叽叽喳喳的两个男人“不用管其他人,反正钱拿到就行。”
像映沙这种毒贩,合作不存在她字典里,只有利益,一旦没了利益,对方什么都不是。
苏岸嗯了声。
映沙听他这么简单的回答,闲闲转下头“怎么,你有别的意见”
易胭离他们不远,他们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苏岸冷淡道“没有,没用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他声线阴冷,不沾一丝人情味,冷得不似人类。
前面的易胭没有回头。
映沙闻言勾下唇,没说话了。
在这种危险状态下,走一步都觉得远,前面的胖男子实在没忍住,又问了钱宇一句“什么时候到啊,还很远吗”
钱宇没回答他。
男子自言自语道“远的话可不可以走快点”
钱宇终于出声,挑眉“嫌不够快”
男子见他这神态和言语,声音小了下来“没、没有没有。”
地方不远,十几分钟后一行人便到了。
周围树林环绕,一片空地上停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厢上放了东西,上面盖了一层黑布。
有四个备着枪支弹药的人守在车边,映沙手下。
男子看到三轮,眼睛放光“到了吗”
说着就要往车那边去,被钱宇拦下“做什么。”
“看货啊,”男子说,“赶紧的,看完离开这破地方。”
映沙漫悠悠走上去,道“不知道规矩钱呢”
男子一路过来一直死守着箱子,直到这刻才肯将手里箱子交出去“行,给。”
映沙示意钱宇接过。
钱宇接过箱子,打开箱子看了下里面的红钞票。
男子迫不及待“这下我可以过去看了吧”
钱宇这才撩了眼皮,下巴往空地那边抬了抬“过去。”
然后对守着车那四名男人道“让他走。”
钱宇不说的时候男子根本不敢动,他话一落,男子朝三轮车那边跑过去。
这时苏岸忽然瞥了眼身旁周凛。
周凛接收到眼神,几乎是同一瞬间,一步向前,一枪击中三轮轮胎。
而与此同时易胭只感觉自己手腕被人往后一扯,紧接着后背撞入一个胸膛。
易胭一愣。
因为周凛枪声引开注意,看守易胭的两个男人竟然没察觉到易胭已经被人带走。
枪声便是冲突开始,敌对方枪口瞬间都朝这边转了过来。
周凛往旁边一滚躲过了射过来的子弹。
而易胭早就被苏岸拖至隐蔽处,他后背靠在粗壮树干上,易胭后背被他紧紧压至怀里。
苏岸左手箍住易胭下巴,让她看着前面那条小路。
左手受伤带血,易胭白皙皮肤上瞬间被蹭上血。
她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打在他们身后的树干上。
苏岸伏她耳旁,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条灌木丛生的小路。
“往前跑,别回头。”
易胭后背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耳边是他低冷的声音。
易胭一下便预料到他要做什么,身体微颤“苏岸”
苏岸侧头,唇狠狠吻了下她耳廓“听话。”
易胭的话来不及说,苏岸已经将她推了出去“跑”
易胭知道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咬牙往小路冲了过去。
在她跑出去那刻,余光似乎注意到苏岸扔了原来在山洞里拿的那把手枪。
左手拿了另一把枪,走出树后,抬手,扣动扳机。
不知为何,易胭心尖酸涩到发颤。
苏岸方才在山洞里指着她的那把枪没有子弹。
她会听他的话。
易胭没回头,卖力往前跑。
第104章 撕裂
不管身后枪声多密集,易胭没再回过头。
灌木丛层层叠叠, 树干遮挡视线, 杂草岔道繁多。
易胭不知自己跑了多远, 身后没枪声了她也没停下来。
胸口积郁到快让人喘不过气,这几天映沙没让她吃过一口饭,易胭体力不支。
但她没有停下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 只照着苏岸说的往前跑。
他说的, 往前跑不要回头。
直到某刻前方出现一角作战迷彩服, 易胭已是浑身酸痛乏力,眼前隐隐发黑。
在自己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她看到了朝这边跑来的警察。
三轮车车胎被打泄一个。
男子正准备掀黑布查货, 被枪声吓得往旁边一跳。
紧接着四周砰砰枪响。
钱已经交了, 对胆小又贪婪的男子来说货跟命一样重要, 他情急之下跑车前往车座上一跨,钥匙还插在车上,男子一转车把启动“快、快走。”
他的同伙立马蹿上货架。
刚蹿出两米的三轮忽然一震, 然后一动不动了。
苏岸射穿了其他两个完好轮胎。
在苏岸朝车开枪那刻,一枚子弹正正打穿苏岸受伤的左手臂。
苏岸左手一松,枪支从手中脱落。
从山洞里出来过去这么长时间,由于苏岸太过镇定, 也不喊疼, 大家都快忘了苏岸还受伤的事实。
只有映沙记得
映沙手持枪从容不迫朝苏岸靠近,子弹一颗颗出膛。
苏岸一路躲避映沙射击, 还不忘捞起地上掉落的手枪,闪进一棵树后,周凛正好靠在另一棵树后,苏岸手臂血流得更快了。
周凛皱眉“少爷,手没事吧”
苏岸却仿若未觉,换右手拿枪“没事,有右手。”
侧前方一颗子弹打在地上,溅起细碎泥土。
他们这样藏着不是事儿,对方人多,一秒钟迟疑都会要了他们命。
苏岸一刻不待,靠声音分辨方位,从树后探出身子,击中一人。
周凛也敛神专注,探出身子回击。
三轮车就在树后侧方不远处,苏岸看向周凛。
周凛正靠在树干上,接收到他眼神,点头。
下一秒苏岸从树后冲出,周凛也同时动作,两人朝三轮车那边奔去。
目标一出现,对方枪弹更加迅猛。
林中树木间隔短,树干粗壮,苏岸和周凛靠这些树木挡住枪林弹雨。
两人顺利到达三轮车边,这是毒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带走。
黑布四角还系了绳子,绑在车架上,两位男客户跑不了,抱头蹲在前方树后瑟瑟发抖。
在这种情况下解个绳子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格外耽误时间很暴露自身。
苏岸直接抬手,枪击断了绳索“快。”
现在这辆车是他们掩体,周凛靠在他旁边,在苏岸击断绳索那刻,迅速掀开了黑布。
一个个纸箱摞在一起,开口全用黄色贴纸紧紧封着,苏岸开枪打破一个箱子,白色粉末从小洞泄出。
这时一颗子弹从车底飞过,打在周凛脚旁。
两人都是故意压低身子,半靠在车上,周凛站直身子越过纸箱打了几枪。
苏岸没管,而是伸手搓了下纸箱漏出的那点粉末,眉心一皱。
这时周凛脚上忽然中了一枪。
敌众我寡,对方早就逼近了他们。
苏岸没再管那些东西,掩护周凛。
他迅速架起周凛胳膊:“走。”
周凛脚受伤行动不便,再在这里拖下去两个人都没活路“少爷,你自己快走,货在这里,我守着。”
守着等警察过来,他知道这是苏岸想要的。
这时车后不远处映沙传来映沙嚣张的声音“啊,苏警官,面粉的手感怎么样”
周凛心里一咯噔,苏岸不作声,架着他便闪进前面草丛。
苏岸这反应便是证实了映沙的话。
周凛也不再问了,他知道苏岸不会把他扔下一个人走,本来就是个累赘了,只能尽量减轻苏岸负担。
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度,苏岸暂时甩开了身后紧逼的人。
周凛这才知道这几天苏岸有时候会出门是因为什么。
记地形去了。
后面的人被甩开得太过容易,周凛一时有点不适应。
直到某刻苏岸终于绕到一个隐蔽地点,灌木丛半人多高,苏岸将周凛放到地上,周凛这才注意到苏岸右腿在流血,中弹了。
大概是在带着他甩掉后面的人时被打到了,可苏岸中途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脚步都没停,不然周凛不会没发现。
看着苏岸将他放下起身,周凛叫了他一声“少爷。”
苏岸眉眼冷淡“在这待着,我引开他们。”
周凛难得一次没听从苏岸命令,皱眉“你受伤了,不行。”
但苏岸一个眼神却又让他接下来闭了嘴,苏岸不可能会答应。
苏岸没再与他说话,一阵草动,迅速消失在他视线里。
天空灰蒙,雨欲下不下。老屋里,苏岸背靠窗下土墙。
火柴跃着刺眼焰团,微映亮苏岸略显苍白冷淡的脸,他在给刀消毒。
锃亮刀尖在火焰上炙烤,空气里淡淡硝烟味。
刀消毒结束,苏岸刀尖扎入肉里,利落剜出小腿上的子弹。
血液淌到地上,伤口血肉模糊。
他似是此时才注意到疼痛,但也仅仅皱了下眉。
苏岸一向比人能忍疼。
将腿上与手臂上的子弹挖出来后,苏岸撕了布条随意包扎了伤口。
做完这些他没再动作,身上衣物沾血,白皙脸上也沾血,他曲一条腿靠着墙,左手懒懒挂在膝盖上。
头颈微低,不知在看地上哪处地方。
这是苏岸的家。
他姿势难得一次没那么正经,颓丧又懒散。
像一个濒临死亡再也不挣扎的人。
恶魔总会降临的。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外面传来噪杂声。
苏岸一直没动,直至此刻才似一个死态的人回魂,那双淡冷的眼睛慢慢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