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回去看孩子,要回去也是你回去,我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在地里割麦子,我回家看孩子做饭吗?那太丢脸了!你回去……”
那知道李林海说什么也不肯回去,还把外套脱了,露出了里头穿着的衣裳,就这衣裳险些没把顾晓窗给逗乐了,是一件白色的汗衫,看着有年头了 ,汗衫上不少的窟窿,大窟窿套着小窟窿,汗衫倒是洗的挺干净的,只是破旧得不成样子。
“呵呵,这是隔壁大爷借给我穿的,怎样?够农夫样儿吧?”李林海有点窘。
“你也是厉害了,能去借大爷的衣裳穿,大爷一年到头就那么几件衣裳……”顾晓窗白了他一眼,那意思,穿坏了,你赔啊?
“我已经打算好了,回去就给赵德贵打电话,让他给我送几件白汗衫来,我只留一件,穿着干活,其他几件都送给大爷!”李林海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顾晓窗哑然。
既然人家什么时候都想好了,那她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就割吗?
割吧。
弯下腰,她拿了镰刀往前兜麦子,知道麦子短,所以也没敢多兜,就兜了一点,手下再一用力,这一小兜儿麦子就被割下来了,她将这兜儿麦子齐整地放在身边,然后拿起两小撮麦子,把麦秸秆儿缠绕一块儿,算是打了一个捆麦子的绳儿,接着割下来的麦子就都往这麦绳儿上放,放得差不多了了,把麦子绳儿两边一收,扭在中间打结,如此一个小捆儿的麦个子就弄好了。
割麦子的过程大多是这样,麦子最后被捆成一个个的麦个子,然后或者是把十个八个麦个子捆在一起,人拿了扁担,一边挑一个麦捆子,就那么往家里挑,也有的是用小推车来推的,但大都得先把麦子割下来,捆吧成麦个子,一个个麦个子再被怎样运输,那都是可行的。
日头这会儿逐渐地变得毒辣起来,炙热的阳光洒下来,顾晓窗都有种要被烤焦了的感觉,这麦子麦芒又是很扎人的,她怀中抱着一捆麦子,那感觉跟浑身长了刺儿似的那么难受,再看手背上,胳膊上,但凡是露着皮肤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灰尘,这麦子在地里长了几个月,经过了冬天的雪,夏季的雨水,还有春天的大风刮来的灰尘,想要干净那是不可能的!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脸上的黑灰就被洗刷得一道儿一道儿的,看起来很是滑稽。
她热得不行,想要到地头上去拿水喝,这回头一看,就傻眼了。
身背后李大少爷跟着也在割麦子,他是怎么割的呢?拿了镰刀一棵一棵的割,割得那叫一个仔细,割完了,还把麦子随手一丢,满地都是零散的麦秸秆儿,这到头来还要别人重新过来理顺了再捆扎成麦个子,那得费多大劲啊!
“喂,你……你疯啦,有你这样割麦子的吗?”顾晓窗喊了一嗓子。
人家老大还抬起头来,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懵懂地问,“我怎么了?管怎么割,能割下来不就成了?”
顾晓窗本来想发火,可这会儿看他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模糊得跟大花脸似的,一下子没忍住,就低低地笑起来。
李林海见她笑自己,也讪笑,“你笑什么?我是不会割,我这不是在学习当中吗?今年体验一年,明年咱家再派割麦子任务,你就不用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现在……现在,你就容我放飞自己,好好发挥,怎么顺手怎么割……”
啥?你还想着明年割麦子?
顾晓窗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心说,你明年这个时候还不走,那我就走!
她走到地头上,拿起水壶来喝水,边琢磨着,怎样才能把这个家伙给弄走?
喝着喝着水,她就有了主意了。
“哎呀,哎呀,我……我肚子疼,疼死我了……”她喊着,就顺势蹲在地上了。
李林海正起劲儿地跟麦子在较量呢,一听她喊,急忙跑过来,“咋啦?哪儿疼?”
“我……肚子疼……”顾晓窗抬头看他,他也看着她,看着看着他就乐了,“哈哈,顾晓窗,你的脸跟大花猫似的,太好笑了!”
“你……没同情心,人家都疼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笑?”顾晓窗翻脸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好笑,肚子疼,那……那你回去吧?”
“你废话,我若是能走动道儿,还用疼得哭啊?”说着,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拼尽了力气在眼角那里挤出一滴眼泪来。
额?眼泪是有,但只有一滴,真疼吗?
李林海看着她 ,心里有些嘀咕。
“你……这种人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就心狠手辣……我这都疼成什么样儿了,你还舔着脸在那里说三道四的,滚……我家容不下你这种不长心的家伙,别给我把孩子带坏了!”顾晓窗作势想要站起来,但站到半截,她又蹲下,继续哎哟哎哟地叫疼。
“那……我咋办啊?”
“我走不动道儿了,你回去……找姜大夫,问他要点药来……”顾晓窗说道。
“那……好吧,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啊?”李林海看她满头满脸的汗,觉得她一定很疼,不能再耽搁了、
“你快回吧……”顾晓窗做疼得受不了的样子,朝着他喊。
好。李林海急急忙忙地丢下镰刀就往村里跑去了。
顾晓窗看着他背影,默默地在心里给他算,从冈山岭到村里怎么也有十里地,这十里地打一个来回那就是二十里,算你跑得快,一小时十里地,那来回也要俩小时,有这俩小时,这一块地的麦子就割完了!
她嗖地站起身来,召唤出透明盒子,西一卫左瞧瞧右看看,“主人,那个讨厌的人呢?”
“走了,被我哄走了,你快点动手吧,累死我了!”顾晓窗说道。
“好,我这都憋得手痒痒了!”西一卫说着,继续念动咒语,嗡麻里麻里轰,轰死你!
这一声之后,奇异的一幕就出现了,如果这会儿有卫星拍摄,那能看到的画面就是诡异的,麦田旁边站着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少女身前的麦田里这会儿麦子都自动倒下,然后瞬间,倒下的麦子都汇聚到一块儿,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把它们都给捆绑在一起,麦田里一大片一大片的麦子就这样自动地倒下,捆好,然后捆好的麦个子又齐刷刷地站起来,跟长了腿似的都往麦田地头上归拢,分分钟都归拢到了少女跟前,少女咧嘴乐,冲着麦田大喊大叫,“西豆子,好样儿的……”
等李林海气喘吁吁地赶回来,天已经快晌午了。
“顾晓窗,你……你怎样了?”他跑的汗衫后面前面都给汗水湿透了,整个人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脸都是汗水。
“我……好了!”顾晓窗说了这话,有点心虚,看他汗津津的,心里有些不忍。“你……擦把汗吧!”她把自己的毛巾递给他。
“老天,可累死我了,回到村儿姜大夫不在家,也到田里割麦子去了,我打听了下他在哪儿,又跑到山里去找,找到他,跟他俩一起又跑回村子,拿了药,再跑回来……喂,你真的一粒药都不吃啊?你好歹吃一粒,我也觉得我跑这一头午还算是有点成效啊?”
对于顾晓窗说好了,不需要吃药了,李林海很是愤懑。“你耍我呢?”一抹这脑门的汗珠子,脸色就不好看了。
“我怎么耍你了?肚子疼是真的,好了也是真的,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肚子疼这辈子就别好了?”
“我……”李林海刚要再说话,却眼神无意中一瞥,就看到身边的麦子地了,这一看,顿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抬手指着麦地里被捆扎的一个个结结实实的麦个子,“你……你都把麦子割完了?”
“对呀,我肚子不疼了,也不能老搁这儿玩儿啊,就把麦子给割了,你回来不说句好听的,还说些让人膈应的,真不明白你这人怎么那么……”顾晓窗一边说,一边拿眼神去偷瞄他,终究这事儿透着些诡异,哄哄仨小孩子还成,这李林海可是个贼精贼精的城里人,乡下人都说,城里人那头顶上都是长犄角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心眼子多,鬼头鬼脑的,能不能把这一切给圆滑过去,还是个事儿?
“顾晓窗,你说你可真……”李林海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原本他是真怀疑,这一块地怎么也有六七分的样子吧,就是割麦子老手,那也未必能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就割完了,可转头又想想,这小丫头可不是一般人,她力大无比,能抓野兔野鸡,这哪儿能用寻常的死路去琢磨她啊?
如此这般的想了又想,似乎她一小时割完一块麦田那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不用说谢谢,我这也是给自家干活!”顾晓窗明白,他这是接受现实了。不由地心下愉悦,就调侃了他一句。
李林海瘪瘪嘴,“我也没想说谢谢,你把我糊弄家去,累得跟傻小子似的,我不怪你你就该谢谢我了,还我谢你?”他白了她一眼,说,“那这会儿再咋办?”
“你还有劲儿不?”
“啥意思?”面对顾晓窗似笑非笑的眼神,李林海觉得这臭丫头下句话不是好话。
果然,她说,“你要是还有劲儿,那再跑一趟,回去跟大爷借辆小推车来,咱们把麦个子往家推……”
啊?
“我没劲儿了,我可是跑不动了!”李林海当即耍赖,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
顾晓窗偷笑,心说,累死你个二傻子!
“那怎么办?咱们没劲儿往回搬,这割了也白割麦啊?”她做十分发愁的样子,其实刚才西豆子说了,晚上他念动咒语就把麦个子给弄回村了。
但她不能那么做,真的一夜醒来,麦田里的麦子自己长腿儿跑到村前的麦场上了,那这可不单单是诡异,而是闹妖精了,顾晓窗刚再村民们中间落了一个好印象,可不想再让大家以为她是妖精变得。
第六十三章 对峙
“这个……我来想办法!”李林海见小丫头惆怅了, 他的情绪忽然就高涨起来, 是该自己露一手的时候了, 让臭丫头瞧瞧,作为家中的男人, 他可是很有一套的。
可到底怎么弄回去,他这会儿还没想到招儿呢!
“真的啊?那我可不管了, 这事儿就交给你这个大能人了!”顾晓窗故意表现得很崇拜的样子, 歪着脑袋看着他。
李林海瞬时就觉得男子汉气概爆棚, 大手一挥, “行啦,你别啰嗦了!”
“嗯,好, 有你可真好!”这话说的顾晓窗自己都恶心, 故意嗲着声儿说的, 不过,这会儿这词儿,这腔调还真是合适宜, 把个李林海给捧得一愣一愣的。
“不行,我得回村一次!”李林海琢磨了一会儿, 知道待在这里也没用啊,没小推车, 也没谁来帮忙, 总不能看着这堆麦个子吧?
“嗯呢, 你回去吧, 我在这附近看看能不能打只野兔,咱们晚上吃炖好的!”
“成!”一提起吃野兔李林海来了精神了,这野味可不是家养的,肉有嚼劲不说,肉汤还鲜美无比,想想就流口水!
李林海迈步就往村里跑,这会儿也不嫌乎累了,跑的嗖嗖的。
顾晓窗看着他背影就偷笑,谁说城里不好糊弄,这傻小子不就被自己给哄得一愣一愣的吗?看起来啊,但凡是男人都乐意听吹捧的话,你把他捧成了高山,他一准儿自己顺着杆子望山窜,直接窜成喜马拉雅峰。
她也没闲着,真去山中转悠了。
虽说没干多少活儿,可这跋山涉水的也累人,再说家里那几个小崽子也需要吃点肉补充补充能量,早早长个子,她其实还有个盘算,自己家仨孩子就够忙乎的,郝玉敏家里可是五个孩子,虽说大闺女也有十岁了,二闺女呢,也不用看护,甚至能看着照顾妹妹了,但当娘的走哪儿都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啊,她那老婆婆老周婆子还贼眼兮兮地盯着,恨不能找机会把小五给害死……
郝玉敏是背着小五上山干活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自己能抓到一只大兔子,炖出兔子肉来,分给他们一些,总归一家人忙叨了一天晚上能吃点好的,也算是帮她忙儿了。
心下这样盘算着,就暗暗地运用了精神力去观察周遭的地形,不曾想,这一用精神力大为吃惊,几日没用,精神力竟强悍了不少,原本只能看清楚附近十几二十米的地方,现在方圆百八十米的地界画面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由地惊喜万分。
因为重生到了六零年,这里没僵尸,也甚少妖魔邪祟,所以,她这段时间对于精神力是不是壮大了,不是很关心,但一朝使用,真发现这精神力强悍不少,她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当下就发现了一只野兔,就躲藏在距离自己六十米远的一处草丛中,正撅着屁股吃嫩草呢,短小的尾巴朝上撅着,一颤一颤的,她心里高兴,蹑足潜踪,一会儿就走出去五十多米,眼见着往前一扑就能把那大兔子给擒获在手了。
却忽然隐隐的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地停下了,支棱着耳朵听,是个男人跟女人的对话,那女人这会儿正气喘吁吁的哼哼着,这暧昧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没干好事儿,顾晓窗心里鄙夷,这是哪家性起的娘们扯着老爷们在麦地里干不正经的啊?要知道,这麦芒可是刺挠人的,他们还能这样忘情地翻来滚去,也是很了不起的一对儿。
“北瑛,你可想死我了,我……我这几天就盼着我妹子去家里叫我来帮忙割麦子呢!”说话这个男人声音很陌生,顾晓窗确保没听到过!
但他口中提及的女人,顾晓窗却知道,北瑛,是村里李德贵的妻子。
听那男人的话,他不是李德贵?
顾晓窗苦笑,心说,你们可真能找地方,好好的我抓只兔子都要遇上这破事儿!
想到这里,她悄悄转身,欲要离开。
“抓住他们!这对狗男女!”忽然,一阵怒吼声就响起来,顾晓窗心下咯噔一声,心说,完了,女干情破了!
很快就有不少人手里操着家伙从山下往这边跑,边跑边喊着,抓住他们,别让那小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