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圣朝公主
宴席结束后, 虽然天黑的像是大半夜, 但实际上只是七点多左右，只是因为古代没有光污染，才显得这么暗，要是在现代，才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呢。
尚衣局很多女工在备着大量的衣料, 听闻公主召见，屁颠颠拿着最全的样料本子过去了。
这次是奉御女官带着两个直长女官，以及一众女工一起来的。
因为原公主很少有鲜艳的常服，所以金晶晶只能在晚上赶制。而大量精密的刺绣是不可能赶出来的, 她得用别的法子来让衣服更好看。
“把红色的料子都给我看看。”这次金晶晶已经有经验了, 直接拿来尚衣局的料子样本, 亲自选可能适用的布料。
她一边翻看着，一边问尚衣局的女官, “你们各宫妃子做不同风格的衣服时，是怎么控制版型的？”
“回公主殿下, 我们直长、奉御都是需要会画图的，在制衣前，我们会先把服饰的效果画出来, 再让女工们制作。”
金晶晶点点头, 这才比较正常嘛，不然都靠经验，以这个圣朝对服饰如此开放的态度，女工们要活几百年才能对这么多衣服都有制作经验。
“我跟你说要求, 你现场画给我看。”金晶晶指着一片红色丝绸样料，“这次大面积的就用丝绸，剩下的等你画好了我再告诉你拿什么填充。”
奉御女官有点懵，但还是拿出随身的纸笔，“公主殿下，能否……”
“给奉御大人安排桌椅。”金晶晶又不是要欺负人，看人家拿着软纸册那么为难的样子，就知道她得有个好环境来作画。
见女官坐下，金晶晶自个也在贵妃榻上半倚着，一边吃着丫鬟喂的美味水果点心，一边把自己想象中的衣服说给她听。
明天是去见太后，又不是祭祖大典，里面的中衣可以省了，她尽量穿得凉快些也舒服，所以整体的想法，就是做古风版的连衣裙。
“你先想着我平常穿的那些衣裳，首先，把衣袖改一改，从肩膀往下比两指距离，底下的全裁掉，在这段做出不规则荷叶边的形状，最短处就在关节以上，最长处要到手腕这块，内里再加别的里衬，这个待会再说。”
也就是大荷叶状不规则衣袖。
奉御手下画过的衣服不知凡几，金晶晶说的有些抽象，但她画出来的效果，却让金晶晶很是满意。
——不愧是在皇宫里靠这手艺混饭吃的人啊。
“是啊，人家要练到这水平，不知道付出过多少努力，你该学习学习了。”系统冷不丁地插一句，“要不要我把她从小女工爬到最高奉御的奋斗史给你看？”
金晶晶一挑眉，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跟女官说下半身的设计。
公主宫里的灯，一直亮到了亥时，才终于见到尚衣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来了。
她们一起过去，并不是要现场给公主做衣服，只是最好让动手的女工也去听听，这样比只看奉御给的图更好发挥些。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衣服公主明天就要穿了，可不容谁出差错！”奉御亲自盯着女工，直长也参与进去衣服的制作。
好在金晶晶要求有刺绣的地方不多，她们只要做好衣服的花边和连接处的自然效果，这衣服就不会难看。
至于要穿衣服的金晶晶本人，则是在尚衣局的人离开之后，就美美地泡个美容澡，香香地睡在了让人很有安全感的拔步床里。
“真好，回去之后，我也要让机器人学学怎么伺候我，然后也要弄一个漂亮的拔步床……”迷迷糊糊入睡之计，金晶晶都还在想着怎么去享福的事情。
次日，阳光穿进卧室，却没能透过那重重的帐幕，自然是打扰不了里面睡得正香的金晶晶。
候在床外的两个丫头相互看看，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公主殿下，该起了。”
下人喊主人起床总是不太好的，但今天得去见太后，还要试试看衣服要不要改，她们必须得喊醒公主。否则事情不顺了，有过错的还是她们。
好在金晶晶没什么起床气，昨天睡得也不错，被喊醒之后，也只是迷瞪了一会，就掀开薄被坐了起来。
“呼，”两个丫头脸上带了喜意，终于起来了，“公主殿下，尚衣局的人已经把衣服给送来了，是让她们进内室来吗？”
在卧室里直接换也方便，金晶晶点点头，想起外头看不见，才说：“让她们进来吧。”
奉御亲自捧着一个精致的黄花梨托盘，上面用红绸盖着防灰，里面就是公主的衣服了。
宫里人的手艺还是相当高超的，金晶晶被伺候着换上，对着镜子看看，十分满意。这衣服简直就是量身定做，没一点不合适，呈现的效果也跟她想象的一样。
“就这样了，花笼，待会给我梳个头，不要高髻，上面梳对称的两个圆髻，然后两边用红绳点缀，下边弄个流苏髻的样式。”
花笼是负责梳头的丫鬟，她能灵巧地梳出各种好看的发型。金晶晶提的流苏髻本是高髻，但她又不要梳高又要流苏，就只能考验她的技术，要让公主头发从两边耳上开始，往下垂着，做出那种少女的效果。
公主手下的都是美妆达人，金晶晶随口那么一说，等她洗漱好，丫鬟真的把她按照要求打扮好时，她觉得效果比她自己想的都要好。
果然都是专业的。
“这日子过得可真舒服啊……”之前的甄家同样是大小姐，但人家那是现代社会，不会有封建这种一堆人伺候的场景。
金晶晶以前学历史时，也唾弃那些穿衣洗澡拉粑粑都要人帮忙的贵族们，但当自己享受之后……真的好难拒绝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真香定律。
金晶晶对着梳妆镜，看专门负责给她化妆的丫鬟在她脸上描画，让这张本就灵秀的少女脸庞，变得更加活泼动人，就很想让这丫鬟也给她本人弄一次。
“公主殿下，该去皇后宫里了。”见一切都准备好了，大丫鬟提醒道。
金晶晶抖抖衣袖，轻轻甩甩脑门两边能晃动的发髻，让丫鬟扶着她站起来，“走吧。”
因为是皇上要三个人一起过去，金晶晶只能先去皇后宫里候着。
昨儿皇上肯定是在皇后那睡的，这样他们才能一起行动。
宫里其他妃子并不知道皇上有安排，一定位份之上的，还是按照宫规，都到了皇后宫里请安。
金晶晶到那的时候，里面正热闹着呢。
“公主殿下到！”
一屋的莺声燕语顿了会，全都目光炙热地盯着门口。
昨天公主穿了那身羽毛衣，她们还想再看看呢。
但公主怎么可能会连续两天穿类似的衣服啊，这一身新裙子，丝绸的光亮与轻绡的透彻，将正红呈现出极其炙热的效果，一步一摇地，跟捧开了朵红莲花的小火焰似的，步步带风地走入众人眼帘。
“父皇、母后，晶儿是来早了吗？”
一直望眼欲穿的众妃，这才能见到皇帝掀开帘子出来，皇后紧随其后。
“你这机灵鬼，父皇都等了一会了。”皇上笑着招金晶晶过去，似是才看见一屋子的美女一样，嫌弃地挥挥手，“今儿我与皇后要去给太后请安，没你们事，都回吧。”
妃子们面上笑着告退了，其实各个心里跟窜进去一个金晶晶一样，通红的热火要把她们烧炸了。
皇上总是这样，有女儿在的时候，就不喜欢有乱七八糟的妃子晃悠。
皇后真心愉快地看着一众女人接连离开，笑着握住金晶晶的手，“公主今儿可真活泼，这红色正着呢，想必母上看了也觉得精神。”
“嗯，”皇上心情不错，还拿手扯扯金晶晶袖子上的荷叶边，“你这是旧衣服破了改的么？怪好看的。”
金晶晶眼角一抽，古代原来也是有直男语言的么？
居然说她新衣服是因为衣服破了而改造的？！
“父皇，这明明是尚衣局花一晚上赶出来的，我喜欢着呢，您怎么这么埋汰我！”
皇后掩嘴笑出了声，“你父皇就是这样，其实是想夸你呢。”
“哼！”金晶晶对这个皇帝爹其实是有点怂的，顺势就揽住皇后的胳膊，“母后，我昨儿跟尚衣局的人说，叫他们给您做件百鸟朝凤的美衣，到时候拿出来，父皇可别说是拔鸡毛弄得呢，那多叫人生气。”
皇上自己捧腹笑了，“你要是不事先提了，到时我还真说不定要那样说了。鸡鸭鹅跟飞的鸟都一样嘛，只是有的飞的高、飞的远而已。”
“行了皇上，可别逗公主了，小孩子气性大呢。”皇后笑着拍拍两人的手，“走吧，高僧估计已经候着了。”
僧人也是男人，所以进不了后宫，只是从宫外被接进来，在他们要路过的御园亭中等候。
御园和宫妃游园相邻，金晶晶他们走过宫妃游园时，里面聚集了大量的妃子。
——估计是想着皇上要路过这里，都等着被多看一眼呢。
但皇上一个眼神都没偏过去给她们。
宫妃们只能看穿着龙袍凤袍的皇上皇后相携走着，金晶晶则是跟在后面好奇地到处望望。跟和谐的一家三口一样。
“哼！”
老熟人翊妃也在，见公主今天又穿的这么热闹，顿时不爽地拿细绢团扇半遮着脸，小小地啐了一口，“好好的衣服非得弄成破烂一样，又是堆在一起废好料子，又是拿两种料子拼在一起……是有多无聊才这么干？”
话是这么说着，可她眼睛却紧紧盯着金晶晶的裙子，记着她不规则的衣袖和裙摆，是怎样的形状，而花边下面承接的透明部分，又是用的什么料子。
金晶晶这身红色主调的衣服，就像一朵热烈盛开的火莲花，那放肆张扬的荷叶与莲瓣，跟透明的水色相接，将金晶晶衬托得是美如花仙子。
等一行人离开了，翊妃才拍拍扇子，呼来身后的小丫头，“我这个月的新衣还没送来呢，去让尚衣局的给我做一件那样的。”
“换个颜色，我爱嫩点的杏仁色。”
说着，顺便还摸摸自己没那么顺滑的头发，“她那头发怎么梳的？你回去给我试试。”
其实是她有异国血，肤色比圣朝的人要黑些，穿大红色总不如人家好看，所以只能找别的颜色。
就在翊妃身边的另一个妃子嗤笑一声，“你也就天天模仿别人的本领了。”
“你！”翊妃气的站起来，但看见这妃子身上穿的什么时，又反讽回去了，“呵，你这身可没公主昨天晚上的好看，人家是怕夜里寒加点绒毛，你这身搞的是什么？鸡毛吗？臭味都还在呢，也不怕把骚味闷进你肌肤里，熏到皇上。”
其他人一边看着这两位的笑话，一边想着，要怎么让底下人想出类似的衣服，却不能被说模仿的。
一场高仿高定服装秀即将开幕，毫无所知的金晶晶却摇曳着火红的裙摆，跟着皇上皇后走进了太后的宫门。
高僧走在金晶晶后面，面上带着悲天悯人式的慈悲表情，道了声“善人哉”。
刚准备看太后长啥样的金晶晶：什么善人？
第34章 圣朝公主
在系统给出的资料中, 这位太后, 其实很少召见公主，就连皇上皇后都比较少见。
因为一年到头，她大约只有十几天没生病。
金晶晶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干瘪的老太太，但没想到，端正坐在厅中最上方的, 居然是一个面色红润的美妇。
金晶晶：……
就这，一年生三百多天的病？现在是刚刚病愈？
比她爸进高级修复舱之前的状态都好多了好吧！
甚至都看不出这位太后已经六十多了，表面上也就四五十的漂亮大婶而已，气色也非常健康有活力。
听说皇帝老爹的第一任皇后, 要还活着的话也是五十呢。
“你们来啦。”老太太说话自带慵懒音效, 颇有些磁性, 还挺好听的。
皇上和皇后屈膝行了一礼，“给母上请安。”
“听说母上身体好了, 儿子心里欢喜，便来见见。免得今年母上又说不许来了。”皇上笑呵呵地说着家常, 金晶晶听这话，却总觉得哪不对。
皇后眼观鼻，跟个木块似的, 动也不动, 没有在路上跟金晶晶说笑的那种活泼样子。
他们还让她穿活泼点，好让太后开心，不会是坑闺女吧？
金晶晶躲在两个明黄色的身影后，祈求不要提到她。
但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太后敷衍地吩咐下人，服侍皇上皇后坐下，然后立刻就问：“公主呢？”
皇帝老爹和皇后落座，徒留金晶晶和高僧一前一后在这干站着。
金晶晶低着头，嘴角一抽，上前两步再次行了一礼，“给太后奶奶请安，祝太后身体安泰。”
“嗯。”太后不冷不淡地应了，抬眼一瞧，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眼睛。
这会门窗都开着，又是阳光从东边照进屋子的时候，金晶晶那身大片用了红色丝绸的衣服，就在这明堂堂的阳光下，光亮得像是一团火。
太后很少出门，一下子被这红光刺了眼，可不眼睛疼么。
金晶晶眼尖地看见太后掩面的动作，小腿就一软。
妈呀，皇帝老爹果然是个坑。
刚刚进来她就觉得不好了，这里面的装饰，全都是很暗淡的颜色。什么藏蓝色啦、暗红色啦、黑色一类的，最亮的颜色居然是有点发黄的白色，那是铺在桌椅上的布……
皇上皇后穿明黄色还好，因为他们俩很多时候，都是穿这种颜色出场的。高僧也是那种朴素的素蓝僧袍加传统的深红袈裟。
整个屋子里，就她跟冰里着了火似的，格格不入。
“这是公主吗？怎么穿这样了，没一点规矩！”太后果然呵斥。
金晶晶咬咬嘴唇，把上面的红脂给抿掉了，这才说：“孩儿觉得太后奶奶身体好了，是喜事，就想热闹点让奶奶开心，这才做了这件衣服的。”
“平日里我也是喜欢和奶奶一样颜色的衣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