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北愣了下,从善如流关了大灯。
沈楠道:“都关了。”
姜雁北只得将所有灯都关掉,连床头灯都没有留下。这会儿已经快八点,外面早已经黑透,熄了灯的卧室,瞬时间变得黑沉沉一片,只有窗外一点霓虹,以及从门缝透进来的客厅灯光。
黑暗给了沈楠安全感。她算是真正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然名义上交过许多男友,但那都是少不经事时,用来和沈光耀置气的荒唐行为,唯一真心喜欢过的人,也就只有曾经以为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姜雁北。
而他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渴望亲密接触的男人。
只是到底是没有实战经验,自然还是有点害怕的。之所以让姜雁北关了灯,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害怕的样子。她是个要面子的人,总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第一次,有点丢人。
温软的躯体从上方覆下来,姜雁北暗哑的声音,在黑暗中想起:“要是不舒服告诉我。”
“嗯。”沈楠低声应道,声音止不住有点颤抖。
只不过姜雁北并没有注意到,他整个人都是混沌的,虽然不想承认,但也必须得承认,向来自制力超然的姜老师,此刻也是精虫上脑,完全被欲望左右。
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是,要将身下的女人狠狠占有,用人类最原始的方式水乳交融,让她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热!额头有汗落下来,在黑暗中滴在沈楠脖颈处,她的身体在黑暗中微微战栗。
姜雁北做事向来有条不紊的,但是现下却彻底失控。
失控的结果就是,没多久就交代在温柔乡中。
姜雁北趴在沈楠上方,急促地喘着气,神思渐渐归位,忽然觉察到不对劲。刚刚沈楠除了呼吸比较急促,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伸手摸了把她的脸,发觉她腮帮子紧绷,似乎是用力咬着牙关,而脸上湿漉漉一片,有点凉,是冷汗。
他赶紧翻身下来,打床头灯,定睛朝身旁的女人一看,却见沈楠双颊是不正常的惨白,显然是刚刚强忍着很大的痛苦。看到他看向自己时,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幽怨地对上他。
姜雁北眉头微蹙,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得打开被子,往两人凌乱的身下看去,然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她:“你第一次?”
沈楠恼羞成怒举起手朝他泄愤,落在他背上的拳头却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委屈道:“你怎么那么粗鲁啊?疼死我了!”
姜雁北脑仁直跳,一股火气蹿上来,坐起身斥责道:“你怎么这么浑?疼不会吭声的吗”
他经历贫乏,加上刚刚太激动,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尽量不要太慌乱,入了门之后,更是被陌生的快感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管了,只一门心思横冲直撞。
他不是女人的,但毕竟有健全的生理常识,知道这种事,如果没有经验,又没有做好十足准备,对女人来说不是什么享受的事,甚至可以说非常痛苦。
沈楠本来刚刚就经历了一场难受,现下还被他怪罪,顿时更加愤懑,干脆翻过身,不再理他,只留给她一个委屈的后脑勺。
姜雁北懊恼地揉了揉额头,也知是为了自己的鲁莽,还是为了她在这事上的逞强。他默默看了看她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弯下身,在她脸侧吻了吻;“对不起,是我不好。”
第53章
沈楠哼了一声, 反手将他推开:“男人上了床才能见人品, 我算是认清你了, 姜教授!”
“我……”姜雁北又好气又好笑, “我没想到你是第一次, 你又不让开灯。”
沈楠愈发怒不可遏:“你以为我像你一样, 谈过一个那么长久的女朋友, 什么都跟人干过啊!”
姜雁北微微一愣, 无奈地叹了口气, 附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沈楠怔了下, 转过头看他, 睁大眼睛惊愕问:“真的?”
姜雁北耳根有点发热, 难得面露羞赧, 点点头, 无奈道:“我要真经验丰富, 肯定能发觉你不对劲。”
沈楠怒火下去大半,却还是不可思议, 皱眉道:“不是, 你都二十八了,也不像我家里遇到过什么变故, 怎么会没经验的?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说完恍然大悟般睁大眼睛,“难怪你刚刚那么快!”
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女朋友, 还是刚刚被自己拆吞入腹的女朋友, 姜雁北简直要打人了, 他瞪了她一眼:“你确定我身体有问题?”
沈楠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看着他阴恻恻的脸,狡黠一笑,伸手在他鼻子摸了摸:“鼻梁高挺,说明硬件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软实力实在是……”啧啧两声后,又说,“我觉得可能得重新试试。”
姜雁北被她气笑了:“你别撩我,撩出了火,吃苦的是你自己。”
沈楠刚刚确实是痛了一回,不过后来也来了点感觉,可那感觉还没真正上来,就结束了,想想,总有点不甘心。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咬咬唇,将手往下探去。
姜雁北捉住她:“别闹了,我带你去洗个澡。”
沈楠看他有反应,红着脸哼哼唧唧不甘:“反正都疼过了,再试一下吧!”
姜雁北皱眉看着她,想了想道:“要是疼,你要说。”
沈楠用力点头:“只要感觉有针扎那么疼,我就马上告诉你。”
姜雁北脸色一垮:“针?”
沈楠:“……”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回姜老师终于还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失控发疯,全程动作温柔且缓慢,循序渐进,时刻注意着自己女朋友的反应,沈楠虽然还是有点疼,但比之前好了太多,并且在这种温柔中真真实实体会到了一点陌生的乐趣。
结束后,她满意地瘫在床上,笑道:“嗯,确定了,姜老师软实力也没问题。”
姜雁北一个正经人,也实在没法正经了,哭笑不得地拉着她起来:“一身汗,我带你去洗澡。”
沈楠其实也就是嘴巴厉害点,新手上路到底还是有点害羞,起身将他推开,自己钻进了浴室。
这一折腾,就到了快十点。沈楠虽然浑身上下酸疼,但家里一老一小,她也不敢夜不归宿,姜雁北只得送她回家。
坐上车后,沈楠又想起姜雁北前女友这件事,不过这回倒没那么嫉妒了。毕竟比起那位交往多时的前女友,她这位现女友不仅得到了他的心,还完完整整得到了他的人。
她瞅了眼驾驶座开车的男人,佯装不经意开口:“我记得你和你大学时女朋友交往挺长时间的吧?”
姜雁北看了她一眼,如实道:“大二到大三,一年多。”
“呦呵,记得还挺清楚的嘛!”沈楠酸溜溜道。
姜雁北对于她这种吃陈年老醋的行为,实在是有点头大,无奈地笑了笑:“就是大学时谈个恋爱而已,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沈楠哼哼两声:“我记得当年你俩是模范情侣吧,给人拎包打饭,骑单车带人家还在后座加个垫子,每天打水送到女生楼下,大冷天地等人一等等半个小时。”
“是吗?”姜雁北有点记不起来了,如果真是这样,大概也就是自己从小养成的习惯而已。
沈楠道:“你少装了,当时很喜欢人家吧?”
姜雁北叹了口气,好笑道:“你要我怎么回答?说不喜欢,你肯定说我是渣男不喜欢还跟人在一起,说不怎么喜欢你肯定又不相信。”
“不怎么喜欢还对人那么好?”说完发觉栽进了他的逻辑坑里,撇撇嘴,“那你们俩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也没去开个房什么的?”
姜雁北轻笑了笑,道:“学生谈个恋爱也不一定要做什么吧?”
沈楠嗤了一声:“还真是挺心疼人家姑娘的。”
姜雁北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女人的不可理喻,正好一个红灯,他停下来,转头无奈地看向她。
沈楠梗着脖子继续问:“那你们怎么会分手的?”
姜雁北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沈楠勃然大怒:“有你这么碰瓷的吗?你俩分手后我才骚扰你的。”
姜雁北叹道:“那你非得问,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咱俩这么谈论一个陌生人,你觉得合适吗?”
陌生人三个字总算取悦了沈楠,她抿抿唇朝他笑了笑,伸手指了下前方:“马上绿灯了。”
姜雁北笑着摇摇头,转过身启动车子。
关于他大学那段恋爱,无非是青春期的一场跟风行为。他在严苛的教育中长大,从小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到了二十岁,谈恋爱交女朋友这件事,也就如期而至。
童淼是他在社团中认识的,是漂亮优秀性格不错的女生,符合他循规蹈矩人生,对女朋友的设想。所以当她羞涩地对自己表白时,他也就接受了。
那段关系,其实相处还不错,只是相敬如宾意难平,到底还是差了点什么。
直到沈楠出现,他终于知道差了什么。
在大三之前,他对沈楠这位班上的特殊存在,都很是不以为然。偶尔在课堂上看到顶着一脸大妆,面带宿醉的女孩儿,也极为反感。有时候宿舍里几个男生谈女孩子,提到她,他都是一脸不屑。
整整两年,两人没有任何交集,打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来没说过话。他甚至都不太清楚班上那个离经叛道的富家女,到底长什么模样。
直到有一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在大三第一期刚刚开学。
那个晚上,他从图书馆回来,路过学校的一个小操场,看到一群人围着在狂欢。他本来也没在意,却听到有女孩在吉他弹唱,那慵懒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脚步往人堆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他已经凭借身高的优势,看到了人群中坐在草地上弹琴唱歌的女生。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月光和操场旁的夜灯交织在一起,落在那女孩身上,照得她明艳的脸,有种不真实般的动人。
女孩画着浓妆红唇,一头卷发凌乱在肩头,浅吟轻唱着一首外文歌,颓废中带着些肆意张扬。那是与童淼或者他设想过自己会喜欢的女孩,截然不同的一类,也是与自己循规蹈矩生活绝不兼容的女生。
可是,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般,他的心中忽然迸发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好像有什么压抑太久的东西,想要跃跃欲试跳出来。
有点激动,又有点荒谬。
他当然认出了那是谁,正是班上那位让他不屑一顾的叛逆富家女。
当晚,他就做了一个旖旎的梦,第二天起来,惊慌而茫然。
有了这次,沈楠在他生活中出现的频率好像就多了起来。有时候是在校园里,看到花枝招展的她开车载着不同男生,有时候是在校外那家酒店外和他父亲争吵,有时候是在课堂上,她顶着一脸妆坐在最后排睡大觉。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一个生活混乱的坏女孩,强大的自制力也让他勉强在白天能做到,但却无法阻止那个坏女孩,三天两头出现在自己梦中。
这种困扰,让他几乎对她产生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怨憎,而这种怨憎,让他面对她时,脑子有些不受控制。以至于有一天下自习,从图书馆回宿舍,看到她一个人往小山坡走,鬼使神差就跟了上,然后便看到她在喂流浪猫。
那天她素颜朝天,夜灯下,一张脸娴静又柔和。他知道那只是假象,但还是禁不住为这幅风景心脏砰砰直跳。
回到宿舍后,女朋友童淼给他打来电话,邀请他周末去看电影。他这才惊觉自己在这段时间干什么。
从小的严苛教育,让他有着强烈的道德洁癖。哪怕他知道自己和沈楠绝不会有任何交集,却也无法忍受自己这种精神出轨。
他在电话中和童淼提了分手。
对方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生,他沉默着没说话。
童淼没有纠缠,但是在很久之后,来找过他一次。因为分手之后,她并没有看到他追求别的女生,也没有看到他再交新女友,对一直单身的他发出质疑。
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却又发觉无从说起。难道告诉她,分手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一个三天两头换男友,从来没注意过他的坏女孩吗?
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实际上当时他唯一想的,就是赶紧毕业离开,断了这不切实际的念想。
可在离开之前,却又忍不住要做点什么,于是三天两头跑去小山坡喂流浪猫,然后就有了那一次,她走上来和自己打招呼。
沈楠不知道的是,那晚,他一脸高冷地没搭理她,实际上心跳如雷。
再然后,是大四那会儿,偶尔有人提起沈楠,说她又跟男友分手了,开玩笑说几年下来,她好像就没和生科院的男生交往过,会不会最后来个兔子吃窝边草,集齐江大大满贯。
听到这样的谈论,他明知该鄙夷,可是心底却生出了一点忐忑的期待。
结果就是,她最后一个目标,真的是自己。
他那时并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她的猎物,愤怒至极,却还忍不出生出一点期待。只是对她的态度自然是爱答不理,很冷淡。
直到她说想要出国留学,他才有了一点其他的想法。
当时年纪轻,到底很幼稚,想着只要她和自己一起出国,断绝了国内乱七八糟的朋友,到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她身边,他有的是办法管教她。
然而后来才知道,果然还是自己想得太美。
第54章
等车子进了小区停下, 沈楠才忽然发觉姜雁北似乎许久没说话, 转头好奇问:“你想什么呢?不会是我让你勾起了你对初恋女友的怀念吧?”
姜雁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借着车内灯, 定定看着她, 不紧不慢道:“你今天非要跟我翻陈芝麻乱谷子的事吗?那我觉得我也应该礼尚往来一下。”说着,做沉吟状,“让我想想啊,该从哪里翻起,是新闻系的文艺男?还是那位跪地求你的美术男?要不然直接从你骚扰我开始吧?”
沈楠顿觉不妙, 他的旧事说来说起就那么一桩, 自己干过的荒唐事那可真是罄竹难书,而且他竟然还知道什么新闻系的文艺男,她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还不知道他手里有自己多少罪证呢?毕竟当年自己那可是扬名校内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