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番等在试院外面的并不是沈烨,而是周正。
周正见着了霍长歌,就急匆匆的将人拉到了角落,偷偷得回禀道。
“果真如二爷所料,这事里头有猫腻,人证奴才找到了几个,供述都签字画押了,人已经绑了送回四九城了。”
霍长歌点点头,叹息一声。
他这个大伯啊,真的是越老越糊涂了。
不过,他此番怕是还不好回去,最后一票大的那些人怕还是没干呢!
霍长歌敛下眉眼,多问了一句。
“沈少爷通知沈老爷领回去了吗?”
说起这事儿,周正严肃的脸皮子就绷不住了,一抽一抽的。
霍长歌扫他一眼,无奈道。
“绷不住就笑,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了。”
周正闻言,才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将白日里沈老爷来抓沈烨的事情讲了。
“二爷您是没看见。沈老爷接到二爷的消息,就带着人来霍府抓人。结果沈少爷不肯走,被两个家丁架着往外拖,末了非抱着大门的门板大喊着,他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死人。”
说道这儿周正捧着肚子,断断续续的道。
“哈哈,最后实在是闹得沈老爷没脸,被提溜着耳朵,提溜走了。”
对于沈烨这种活宝,霍长歌算是无奈了。
他原本倒是不介意沈烨多带几日,可是府中既然有事,他着实不便留人。
毕竟,沈家还是安全的。
谁曾想到,霍长歌竟一语成箴。
第二日放榜,霍长歌名列第一,被判为县案首,红榜是县衙门的师爷亲自带人送到霍府老宅的。
霍长歌这一次也算得上是扬眉吐气了。
按理来说,县案首但凡没有什么大错,是保送秀才的,虽说到时候还是要参加院试,但是会轻松许多。
霍家上下都挺高兴。
倒是霍长益站在边上始终黑着脸,一言不发。
霍长歌知道霍长益烦心什么,霍长益的成绩到现在还无人来报,怕是难了。
霍长歌想了想,还是帮霍长益在师爷那儿问了一句。
“不知家弟长益考得如何?”
师爷扫一眼站在角落的霍长益,眼神里有几分轻蔑,面上却仍旧保持着恭敬亲近。
“若我没有记错,三少爷怕也是上了的,恐是送信的一路过来人太多,耽搁了,三少爷再等等便是。”
此话一出,霍长益脸色好了些。
倒也终于知道好歹了,对着霍长歌道。
“谢谢二哥。”
霍长歌不和小孩子计较。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霍长歌立刻提交了任务,拿到了系统的四万积分。
望着负六万点的积分,霍长歌深觉任重而道远。
【积分尚未正数,宿主还需努力。】
之前霍长歌收了红榜,还有县衙师爷亲自送来的请柬,参加明晚的相识宴。
谁知道,还没等到第二日,周正就急急来报,说是沈老爷有事求见。
霍长歌疑惑。
心想着是不是沈烨回去之后又跑了?
他在正堂见了沈老爷,一见面,沈老爷就一脸焦虑的险些就要给霍长歌跪下了。
“霍二少爷,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霍长歌见此,连忙扶住了即将要给自己下跪的沈老爷。
“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沈兄帮过我许多,如果长歌帮得上忙,必定不会推辞。”
沈老爷看看霍长歌,再想想自己的倒霉儿子,不住叹息。
他将昨日将沈烨领回去之后的事情讲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
“霍二少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生性顽劣,但是心性不差,是绝对不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
沈老爷说到这里,已经哽咽的不能成句。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忽然打死一个乞丐,但是却听闻和您有关,我知道您的身份,还请你救救犬子。”
霍长歌断断续续的听着,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无奈一笑,安慰沈老爷。
“是我不好,连累沈兄了。此番对方怕是冲着我来的,想必很快衙役就要上我霍家门了。”
霍长歌话音刚落,就听人来报。
“二爷,府衙来人了。”
第30章
霍长歌示意沈老爷先离开, 自己则出去见县衙过来的衙役。
巧的是,这一次带着人过来的, 竟然还是那天发榜的那个师爷。
那师爷瞧见霍长歌, 仍旧是一脸客客气气的样子。
“二爷,真是抱歉, 今日县衙来一老妪状告沈家少爷和您合谋害死她丈夫,二告您县试舞弊,这事儿闹大了不好,所以县太爷让我亲自来请您走一趟。”
霍长歌听到这话,挑挑眉, “哦”了一声。
他唇角带笑, 对着师爷伸出双手,懒散道。
“我可以跟着师爷走一趟。只是, 师爷是不是要把我拷走?”
师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连忙摆手。
“不敢不敢,您是今年的童生,受历律保护, 我怎么敢。”
师爷侧了侧身子,让出了身后大门口停着的轿子。
霍长歌也乐得接受。
等到了县衙门的时候, 衙门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从衙门里面传来了沈烨清晰的声音。
“人就是本少爷打的, 和霍长歌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们休要听这恶妇胡说八道!”
霍长歌摇摇头。
哎, 这个世界上架不住真有这种看见狗屎就要往上踩几脚的人。
衙门大堂里。
在沈烨一句话之后, 便是莺哥娘的大哭嚎啕声和撒泼声。
一时间大堂里热闹非凡。
霍长歌进去的时候,县太爷张宇手里的惊堂木拍的震天响。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们放肆!”
县太爷刚说完,师爷就匆匆上前。
县太爷听完师爷的话,就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霍长歌,立即叫了一声。
“带另一名被告,霍长歌。”
霍长歌闻言就自己走了进去。
沈烨听到霍长歌的名字,立刻回头,一脸的着急。
“你怎么来了?这事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啊!这糊涂县令这点儿明辨是非的眼力劲儿都没有,怪不得这么多年没升迁上去。”
沈烨这一番话县太爷自然也是听见了,他气得不行,手里的惊堂木再次落下来。
“沈烨,跪好。你在当堂侮辱本县,本县有权掌你的嘴。”
沈烨瘪嘴,乖乖跪好。
县太爷这才继续说。
“来人,给霍长歌搬把椅子。”
椅子很快搬上来,霍长歌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县衙大堂里,半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
沈烨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满得叫道。
“凭什么爷要跪着,霍长歌却能坐着。”
县太爷瞪了一眼沈烨,倒还是解答了。
“我朝历律,县试、府试两试通过之后,便为‘童生’,文县是直隶州县,不必府试直接院试。”
坐在椅子上的霍长歌嘲笑他。
“这就是好好读书的好处。”
沈烨哼一声,表示自己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两人这边厢眉来眼去,那边厢的莺哥娘再次哭开了。
县太爷目光扫向地上的莺哥娘,语气冷冽。
“霍长歌得县案首,无出意外院试必过,也算的上半个秀才,既有功名在身,自与尔等不同,若是被诬告……”
这分明是在警告莺哥娘,勿要随意攀咬,这个结果她负担不起。
莺哥娘却不知为何,像是咬死了一般。
“县太爷,青天大老爷,民妇说的句句属实,还有人证数名,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伸冤啊!”
“沈家少爷一向来横行乡里,这一次他下手没轻重的,打了我家那口子,当晚我家那口子就咽气了。”
她说到这里,又开始哭。
她丈夫死得好惨啊,云云。
县太爷不胜其烦,拍下惊堂木,让人带证人。
很快就有几个人跪在了堂上,一一细数沈烨往年罪过。
其中便说到了前几日的事情。
“回青天大老爷,前几日沈家少爷当街纵马行凶,还一边放肆高喊他爹是沈裕,之后扬长而去。”
之后来了几人,果真证实。
知道事情始末的霍长歌失笑。
这是要上演穿越版我爸是李刚了?
他不禁有些想要替沈裕喊冤了。
不过也不用霍长歌喊冤,地上的沈烨自己就已经高声叫了起来。
“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我这是血溅三尺、三年大旱、六月飞雪啊,稀世大冤啊,青天大老爷!”
沈烨这一嗓子,险些没把霍长歌从椅子上笑得坐到地上去。
他侧目瞧着沈戏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眼泪是说来就来啊。
“青天大老爷,我打的是恶霸,抢得是妓院里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子,收粮是为了开粥厂,当街纵马是为了兄弟义气!”
一句话不带喘气儿的说下来,沈烨一个大喘气。
“更重要的是我都是给了钱的啊!”
沈烨说完,又是嚎了一嗓子。
“老天爷把我生在首富之家还是我的错了,我娘都死了,我总不能再钻回我娘肚子里,再投胎。”
县太爷瞧着沈烨越说越激动,再下去都能一个人来一场戏了,急忙阻止。
“废话少说!”
张宇发誓,要不是这兔崽子是他几十年世交故友的独子,他非把人拖出去先打一顿不可!
见张宇发火了。
沈烨哭声一止,迅速而简洁。
“人是我打的,绝对不是我打死的!没怨没仇的,我犯不着。”
话音一落,莺哥娘再一次大哭起来。
“你和我没仇,但是霍长歌有,必是霍长歌让你给他报仇。”
莺哥娘目露厌憎,凶狠异常的指向了霍长歌。
“是他,一定是他!他毁我女儿清白,害死我女儿,现在还想要杀人灭口,你好狠的心啊!”
霍长歌扫她一眼,不咸不淡得问道。
“那你怎么还活着,你这么会说,如果真是我指使的,第一个杀你才是啊。”
莺哥娘被那淡薄冰冷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道。
“青天大老爷,他……他……他……他还想要杀我!”
霍长歌冷哼。
“行了,别嚎了,明明是你逼死莺哥,又诬陷栽赃到我身上,我好歹是相府嫡子,什么国色天香没见过,还需要觊觎一个丫头?”
霍长歌起身,对着县太爷张宇深深一礼,随后道。
“县令大人,既然有理说不清,那就验尸。”
张宇闻言微微蹙眉。
“霍二少爷,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死者身上除了被沈烨打伤的地方,的确没有其他任何伤口。”
霍长歌摇头。
“县令大人,如今各执一词,您也很难做,不如给长歌一个机会自证清白,如何?”
县太爷还没说话,莺哥娘就抢先大闹起来。
“霍二少爷,我家那口子死都已经死了,你难道还想要对他作什么?你好狠的心啊,连死人都不让安息!”
莺哥娘又哭又闹,吵得人头疼,就连县太爷也看出来这事儿有诡异了。
县太爷原本还有些疑虑,此刻已经敲定了。
“本县就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莺哥爹的尸体很快就被抬了上来。
霍长歌此刻脑中又循环的播放起了系统的广告词。
【亲爱的宿主……】
穷逼小少爷呵呵了系统一脸。
“不存在的,花钱是不存在的。”
系统隐遁。
霍二少爷苦逼兮兮的按着小心脏,将那具尸体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边,甚至连头皮都没有放过。
果然。
霍二少爷拉过师爷,同他耳语几句。
很快,师爷就拿来了一个小布包。
霍长歌接过,打开了小布包,里面放着一块小小的黑色的石头。
他将石头捏在手心里,又将尸体的头皮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忽然听见细微的叮的一声。
霍长歌再次摊开手掌心的时候,只看见一枚粗粗长长的缝衣针正吸在了那块黑色的石头上。
“县令大人,这便是证据,沈烨没有殴打人致死的证据。至于这枚针到底是谁扎的,恐怕大人只需要好好审一审这个恶婆子就能知道了。”
霍长歌这样说着,便将证据呈了上去。
县太爷虎目圆瞪,又对莺哥娘审讯了一番,用不着动刑,莺哥娘已经老老实实将所有的话都招了。
这一次的事,甚至连莺哥的事也一股脑吐了。
“大人饶命啊,我不过是一时间贪财,是有人吩咐我这么做的!!!”
莺哥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把知道的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那人嘱咐我,先告杀人,再告作弊,人证物证都帮我预备齐了,一定要告的霍家少爷回不了京。”
真相大白,莺哥娘被判了处斩,不过人命案件县内不能独自处理,需要批报。
最快秋后,最慢也不过明年开春,莺哥娘是活不了了。
原本以为这样就好了。
谁知道县太爷惊堂木一拍。
“来人,沈烨闹市骑马,行凶伤人,按律,拖出去打十五棍子,以儆效尤。”
沈烨原本正高兴,谁知道被忽然砸在脑袋上的审判一下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