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缺功德——糖中猫
时间:2019-03-09 09:46:58

  即使路过的护士病人们都对他视而不见,他一个人也挺高兴,就这么起劲的说了一下午。
  眼看着暂时再没有病人被护士带过来,那家伙居然凑到了正在清理针线的顾时临面前,对着他上下打量。
  “诶呀,这么帅居然是医生,太可惜了,我要是有这张脸,早就红遍全球了。”
  顾时临没搭理他,他也不在意,而是又凑得近了近,去看面前穿着白大褂医生的胸牌,“顾时临……”
  “名字挺好听的,人也长得这么好看,不出道可惜了,要不要认识一下?”
  伴随着耳边聒噪的声音,顾时临撕下一张纸,面无表情的用圆珠笔在上面熟练画下一道符咒。
  一旁的“人”好奇的凑上来看,“你画的这是什么,鬼画符一样,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秦,叫秦政,秦呢,是秦国的……”
  穿着白大褂的俊美医生拿着手中的纸,转头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正在喋喋不休的秦政立刻僵住了。
  “你,你看得见我?”
  顾时临冲着他皮笑肉不笑一秒,眼盯着秦臻,修长指尖捏着的那张纸无风自燃,转瞬间便化为了烟灰。
  这是在干嘛?
  秦政迷茫一瞬后继续惊喜起来,他从上午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四处找人搭话,可惜没一个人能看得见他,他这人一紧张了就话痨,等明白自己死了又找不到身体后,索性就这么自言自语起来。
  没想到,这个他一直在看着埋头工作的医生居然能看到他!
  他兴奋又激动,张开嘴就要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发不出声音。
  秦政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试探着说了句话,“——”
  他明明说话了,怎么听不到声音?
  顾时临瞥了一眼正在努力嘴巴开合的秦政一眼,继续清理台面。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没人能看到还这么聒噪的生魂。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顾医生,有新的病人,大|腿缝针。”
  小护士又领来一个病人,顾时临抬起头,礼貌的点了点头,温和笑道:“好,你去忙。”
  眼见着那能看见自己的医生又快速给一个病人缝好伤口,秦政满肚子的话一个字都蹦不出来,着急的他伸着双手在顾时临面前一阵挥舞。
  等到那病人走了,这小屋里只剩下了顾时临自己,他走到台子前慢条斯理的洗着手,秦政连忙跟了过去一阵手舞足蹈。
  ——你为什么可以看到我?
  ——我不能说话是因为刚才那张纸吗?
  ——神仙?妖怪?
  顾时临洗完手,戴好眼镜,对着镜子理了理白大褂,淡声道,“不想被剁掉的话,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这话轻飘飘的,却充满了威胁。
  秦政浑身一僵,立刻飞速的将自己双手藏在了背后。
  只是手不敢乱动了,双脚还不死心的跟在了这个能看见自己的医生身后,一直到了黄昏,医院楼下路灯亮起,走廊中也不复白天忙乱。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应该算是【父爱】,因为太短了,就融到忠犬里面了。
  本来想把这部分篇章直接叫【地震记事】,但是我用睿智的大脑思考了一下,叫这个的话,估计没多少人会想看的
 
 
第36章 
  张友在被确认已经死亡后, 被蒙上了白布停放, 张蓓蓓也被交给了医护人员悉心照顾着。
  秦政离开帐篷时,总忍不住的回头去看那条四肢都打着绷带,侧着身子躺在布料上的黑犬。
  现在是深夜,但和白天没什么分别的忙碌让帐篷中没什么人, 最多只有几个熬不住的人躺在铺出来的床上小睡,大家都处在精神最疲累的时刻, 这条低声呜咽的黑犬自然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它身体很虚弱了,就算是呜咽也没了白天的声音大,听着嗓子也像是哑了的样子,秦政听着这低低无力又满是沙哑的声音,十分怀疑这条黑犬是不是从白天一直叫到了晚上。
  是疼吗?
  他走到了黑犬身侧, 想要下手摸一摸它, 却发现他身上的伤到处都有,除了头根本无处下手。
  秦政只好摸了摸它的头,给它一点安慰。
  “呜呜……”
  黑犬可怜的小声呜咽着, 一双水润的眼眸抬起与秦政对视。
  看着就跟哭了一样。
  秦政没养过狗, 但也有不少哥们养过,知道狗通人性, 摸着摸着就忍不住轻声道:“是不是很疼?再忍忍, 等到这边忙得差不多了, 你就能回部队了。”
  “呜……”
  黑犬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四肢摆动着,眼中哀求更重, 可怜低低呜咽着像是要说什么。
  秦政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诡异的感觉,“你不会是想跟我说话?”
  “呜……”
  见黑犬又是低低的一声,他自己就先被自己逗笑了。
  真是疯了,狗怎么可能会说话。
  恰好此时有穿着制服的人走进来,看到秦政正在摸黑犬的头,上前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毛毛,我来看看你。”
  “呜呜……”
  叫做毛毛的黑犬低低叫了一声,撇过了头,那人见秦政看着这一幕,解释道:“它估计在生闷气。”
  “生闷气?”
  秦政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狗生闷气,顿时愣愣的重复了一声。
  “毛毛从小就接受锻炼,一直都是一条特别优秀的搜救犬,像是每次发生这种大事,它能靠着嗅觉救出不少人。”
  他继续说着:“因为从小接受锻炼救人,像是毛毛这样的搜救犬都很害怕受伤,因为受伤了就不能再继续救人,所以受了伤都藏着一声不吭怕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带去不让继续去搜救,就会生闷气。”
  秦政听的忍不住又摸了摸黑犬的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他夸了一句:“真是条好狗。”
  “是啊。”
  这个人的神情却并没有搜救犬被夸耀的高兴,只是沉重的叹了口气:“有时候狗和人一样重情,毛毛闹着要出去,估计就是要去救一直带着它的那名军人。”
  秦政放在黑犬上的手顿了顿:“他怎么了?”
  “失联了。”
  他也伸出手,温柔的摸着毛毛的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毛毛和那个军人关系好,就连这次搜救都是他们搭档,本来好好地,结果前天不是余震吗,到处都乱糟糟的,毛毛是在另一个地找回来的,那名军人就没消息了。”
  “自从被找回来,它就不吃不喝的到处去找,也救了不少人,但是就是不肯休息,我们猜着,它估计是想找到那个失联的军人。”
  “昨天它被一截木板打在身上,好悬捡回了一条命来,看看,四肢都被打了纱布,还想着要出去。”
  秦政的目光落在了黑犬身上,他微微侧着头,一双润湿的眸子满是哀伤,喉咙中不停发出可怜细小的呜咽声,再加上这一身的伤口,听着就让人觉得伤心极了。
  他问道:“毛毛这伤重不重?能好吗?”
  “好好养着也能养回来,但是以后不能再去搜救了,你可能不了解,搜救犬每次遇到这样的灾难事件,到了最后收工,几乎每一条的四肢都是伤口,就像是这次,到处都是石块废墟还有玻璃渣,我们人能穿鞋,它们不能,平时能避过去,在这样的地方避不过去的,而且它们的使命就是为了救人,一旦闻到人的味道,就算是脚下踩的再痛也要过去。”
  “搜救犬的平均寿命比起普通人家养的狗低太多了,退役之后也需要找领养,一般都是留在部队养老,也有退役军人领养,只是这年头,人都养不活更别提养狗了,而且搜救犬从小就进行大量训练,它们比起普通的狗更加喜欢运动,遛狗就是个麻烦事。”
  “还有它因为参加了各种搜救而留下的伤口和暗病,万一病发就需要钱治疗,我见过有人想治却没钱的,也见过有人有钱却不想治的,所以留在部队犬舍的多,至少也有人会给它们养老。”
  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我之前还想着,退伍之后把毛毛带回家呢,我打算以后在老家开个淘宝店,卖卖山货什么的,老家地方大,它可以随便跑。”
  秦政赞同的点头:“是啊,那你到时候带它回去。”
  那个人笑了笑,没说话。
  “呜呜……”
  被他摸着头,黑犬突然转过了头,低低的冲着他叫了几声。
  “真有灵性。”
  他夸了一句,眼中满是喜爱。
  帘子再次被掀开,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人端着盆走了进来,蹲在黑犬身前,“毛毛,来吃饭了。”
  他刚把盆放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抬起头来却发现秦政正在用瞠目结舌的模样直勾勾盯着自己。
  军人:“……有什么事吗?”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摸了一手灰,神情讪讪起来:“那个,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想着一会还要出去,就没洗脸。”
  说完了,秦政却还是在震惊脸看着他。
  不,准确的说,他是在看被这名后进来军人直接穿过的灵体。
  这名给他科普了搜救犬的军人缓缓起身,退后一步,笑了笑:“你放心,我没恶意,就是想着要走了,过来摸摸毛毛解馋。”
  说着,他换了个边,俯下身摸了摸黑犬,“毛毛,我祝福你找到他啊。”
  秦政僵硬的看着这名聊了半天都没看出他是灵体的军人站起身,向着外面的册子下而去。
  过来喂狗的军人奇怪的看着他和黑犬一致的视线回头,“你们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秦政还是有点不习惯自己这看见人了聊了半天才知道不是人的体质,搓了搓身上一瞬间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干笑几声,赶紧起身往外面走去。
  “奇奇怪怪的。”
  军人挠挠头,转头对着正直勾勾盯着秦政背影看的黑犬道:“毛毛你说是。”
  黑犬低声呜咽着,眼望向那半空中发着光的册子,一双润湿的眼眸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
  “真的吓我一跳,看着就跟个正常人一样,怎么就是个鬼呢,要不是当时他身体被穿过去,我根本看不出来。”
  秦政一边搬着石头开路,一边小声的和一边同样在搬石头的顾时临嘀咕着:“大师,我记得灵体死了之后不都会是生前的样子吗?而且差不多透明的样子,当时我死,不对,我魂魄离体的时候,手臂上也有伤啊。”
  “怎么他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因为他是军人。”
  顾时临毫不费力的搬开面前石块,淡声道:“他救过人,身上有功德,这丝功德保他即使死去也能保持神志清醒。”
  秦政若有所思的望着一个个麻木面容赶来的灵体们:“那他们这样面无表情的就是没有功德的?”
  “没有执念,没有功德,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顾时临很快清理出了一小片道路,他望着废墟上正在忙碌着的活人们,突然道:“那条狗很通灵性。”
  “对啊,那眼神真的跟个人一样。”
  秦政接话道:“它真的看上去很着急,像是在求着什么,但是我又听不懂狗语,要不一会大师您去帐篷里面试试?”
  “你不会狗语,我就会了吗?”
  “不是,我是说您可以算啊,您不是拿着龟壳一算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时临轻笑一声:“我只算的出生死,它还活着,我怎么算?”
  “说起来。”
  长相俊美的年轻医生偏过头,神情淡淡的与满脸懵的秦政对视:“你是天煞孤星,按理来说,算吉凶应该不错,是个好苗子。”
  秦政:“……”
  “……您是在夸我?”
  “还有啊,我真的不觉得我是天煞孤星,大师您也说了,这是高配版的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所有亲近的人,但是您也看到了,我父母都在,还有个哥哥,身边朋友遍地,要多么潇洒多么潇洒,就算您要说是玉佩庇护我,这枚玉佩可是我一岁大的时候才戴着的,那岂不是在那之前把亲人都克光了。”
  顾时临看着秦政眼中的坚决,笑了笑:“你比我上一个见过的天煞孤星要幸福。”
  秦政:“那当然了,我根本就不是天煞孤星,大师您也有算错的时候。”
  他坚决的否认完,突然灵光一闪:“大师,您刚刚是不是说我是好苗子了?还说我算吉凶不错,那要不……”
  秦政说到这里,厚脸皮的嘿嘿笑了几声,讨好道:“要不您收我为徒!”
  “我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虚心好学,然后人缘也特别好,而且您要是收我为徒,您要什么孝敬直接说,我肯定给您办到。”
  “还有啊,您不是总嫌弃我去烦您吗?要是我学会了这些,以后岂不是就不用去烦您了!”
  他越说越觉得美,却见顾时临淡淡笑着,“我曾经有个徒弟。”
  秦政依稀记得曾经他也说过有个徒弟来着,再往前就记不清了,反正现在说话也是干活不说话也是干活,他好奇的问了句:“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你有担当,比你聪明,也比你受人尊敬。”
  秦政:“……大师,能不和我比吗?”
  “比你有钱,比你有能力。”
  顾时临看了他的脸一眼:“长得也比你有男子气概,当时,整个京城的女子很少没有不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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