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休想本王再踏入她的院子一步!”
“啊,真被赶出来了。”韩风有点惊讶。
“什么赶出来?借她个胆儿!”楚慕瞪了一眼没点儿眼力见识的韩风,他像是会被女人赶出来的人吗?
“这女人就是疯了,居然敢当着本王妄议朝政,只为她爹高兴!齐振南那张老脸高兴了,对本王有什么好处!”
韩风也觉得很讶异,王妃看着不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啊。除非……
嗯,看来王爷,确实被赶出来了。韩风笃定的想,不过看王爷这指天骂地的样子,韩风觉得还是别把话说透,免得火上浇油。
王爷现在是当局者迷,总有一天会想到的。
“王爷,要不还是去如夫人那里吧。”至少人家如夫人是欢迎你的。
说到这个,楚慕更暴躁:“去什么去,回书房。”
“是。”
韩风是知情人,知道王爷现在就算睡马路,也不可能去如夫人那里过夜的,只是提个建议,让王爷换个话题,别总盯着被王妃赶出来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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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如水,照在古朴的雕花窗棂上,衬托着夜越发清寒。
楚慕在书房的卧榻上翻来覆去大半个时辰,就是睡不着,齐妤在他脑子里跑东跑西,楚慕就是没办法把她从脑子里赶出去,回想他离开时齐妤的神情,还有她今晚一反常态的行为。
齐妤身为齐国公府嫡长女,齐振南那个老贼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谙世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他和齐振南不对付,齐妤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既知道自己与齐振南有嫌隙,还故意在他面前提起让罗涛担任五城兵马统领的事情,不是蠢到家就是蓄意挑衅,而如果这两样都不是,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楚慕猛然从榻上坐起,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涮了。
齐妤哪里是妄议朝政,她根本就是变相的拒绝自己留宿啊。她算准了楚慕的反应,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容忍有人想从他手里争权夺利。
这个狡猾的女人,还真是齐振南亲生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楚慕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肝火再次旺盛起来,想下床杀回主院,把齐妤拎起来质问一番,然后再好好的教教她为人|妻的规矩,楚慕连鞋都穿好了,最终还是又脱了躺回床上。
他要现在过去讨说法,明摆着告诉别人他被骗了。
楚慕丢不起这人。
躺在床上想来想去,楚慕居然笑了出来。
有点儿意思,虽说今晚被齐妤给骗了,却也刷新了自己对她的看法,楚慕喜欢聪明有挑战性的女人,至少齐妤今晚的表现,不算太笨。
这多少能挑起一些楚慕对她的征服欲望,就算是中蛊,也要拒绝平庸。齐妤越是抗拒,他就越要让她沦陷,让她臣服。
脑中不自觉的脑补如何征服齐妤的过程,楚慕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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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齐妤正常起床,梳洗换装后,便叫人在饭厅摆上早饭,请薛玉章和齐甯过来一起用早膳。
经过一夜的冷静,小夫妻俩总算把事情说明白了,尽管齐甯还略有不满,但已经没有昨天晚上恨不得掐死薛玉章的冲动。
齐妤把齐甯拉着坐下,对薛玉章招呼:
“郡王别客气,来用些早膳吧。”
薛玉章脸上仍有些淡淡的抓痕,他容貌生的不错,颇有风姿,为人也不是十恶不赦不讲道理,就是老平阳王去的早,薛玉章被他母亲老郡王妃宠的无法无天,任性妄为。
他对齐妤向来还算尊敬,闻言躬身行礼:
“多谢王妃。那我就不客气了。”
昨天晚上去琼脂楼刚喝了两口酒就被齐甯给揪走,里子面子丢了个遍,肚子还一直空着。借住王府一夜,哪好意思麻烦人家小厨房半夜煮东西吃,早就饥肠辘辘。
坐下后接过丫鬟手里的燕窝粥先喝了一大口,拿起一只花卷就大口大口,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齐甯看他这吃相,又来了气,刚要出口训斥,被齐妤按下,手里塞了一把调羹给她,齐妤眼神警告一番,齐甯才忍住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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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外,楚慕从姗姗来迟的韩风手中接过鸿福堂的食盒,见他跑的有些气喘,楚慕随口问了声:
“纪舒什么时候回来?”
韩风一愣,知道王爷是嫌自己动作慢了。
纪舒和韩风都是楚慕的贴身护卫,在朝廷也有官职,楚慕身边的大事小事基本都交由他们去做,平时韩风主内,纪舒主外,一般像楚慕这种突发奇想,需要人跑腿的工作都是纪舒去做的,纪舒那小子轻车熟路跑得快,动作自然比韩风迅速很多。
韩风抹了一把汗:“昨儿来口信说到了大兴府衙,约莫这两天就能回来。”
楚慕没说什么,沉吟一声,然后拎着食盒就要走,韩风忍不住追上去问:
“王爷不是去兵部吗?”楚慕有时候起晚了,会带着食盒直接去衙门。
“用完早膳去。”楚慕说。
韩风看了看楚慕走的方向,不解问:“王爷准备去哪里用早膳?”
楚慕回头瞥了他一眼,韩风就心领神会。
“王妃那里?”
“不可以吗?”
“呃,可以。”
简短的对话让韩风云里雾里,王爷昨晚刚说今后再也不会踏入王妃的院子……这才一个晚上,男人心海底针,变得忒快了。
饭厅里,齐妤劝没什么胃口的齐甯多吃点,齐甯却总打不起精神,楚慕提着食盒进来,第一眼就落在一夜不见如隔三秋的齐妤脸上。
“哟,都在呢。”
看见齐妤,楚慕心情就拨云见日,瞬间飞跃,一切就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齐妤看到一脸笑意的楚慕,疑惑重重,等到楚慕把食盒放到餐桌上,齐妤就更搞不懂了。难道她的方法没奏效?又或者被楚慕发现了真实目的?
“姐夫早。”齐甯跟楚慕打招呼。
“王……姐夫早。”薛玉章本想称呼楚慕为‘王爷’,但还不算太笨,赶忙改口跟着媳妇儿喊‘姐夫’。
这两声‘姐夫’叫的楚慕心花怒放。
“来来来,我刚让人去买的鸿福堂早点,刚出炉的。一起吃点儿。”楚慕让丫鬟把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来。
正要在齐妤和齐甯中间坐下,瞥见齐甯腰间坠的香囊后,又默默的换了个座位,坐到齐妤和另一边去了。
在齐妤疑惑的目光中,楚慕将一盘香甜白软的桂花糕送到她面前:
“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尝尝。”他派专人调查过,齐妤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齐妤目光落在桂花糕上,一旁齐甯发出一声疑惑:
“咦,姐姐何时喜欢吃桂花糕的,我竟不知。”
齐妤没说什么,接过楚慕递来的桂花糕,放到面前,不动声色微微一笑。
齐甯忍不住递来艳羡的目光,叹道:“姐夫对姐姐真好,一大早竟去给姐姐买早点。不像某些人……”
齐甯目光看向埋头苦吃的薛玉章,没忍住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薛玉章惨叫一声,嘴里包着东西,含糊不清的怒道:
“我又怎么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齐妤赶忙劝道:“好了好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齐甯,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耍小姐脾气。”
齐甯谁都不服,就服姐姐,也只肯在姐姐面前低头,闻言小声嘟囔应声:
“知道了。”
薛玉章柔柔被狠踩的脚,郁闷的继续埋头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楚慕义愤填膺:从今往后休想本王再踏入她的院子一步!
一个晚上过去了。
真香!
小剧场2:
薛玉章:王……姐夫早。
楚慕:王姐夫是谁?
第15章
楚慕的到来让饭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齐甯的目光在齐妤和楚慕之间回望两眼,最终还是决定找点话题说一下。
“姐,初六我不是很想去。”齐甯说。
齐妤知道她说的什么,回道:“你当自己还是小孩子,不想去就不去了?”
齐甯嘟嘴叹息:“去了又能怎么样,谁会正眼看我。到时候还不是尴尬。”
“你是齐国公府嫡小姐,你去了谁会不拿正眼看你?莫要妄自菲薄,说这等幼稚之言。”
楚慕看着齐妤训齐甯,感觉跟平日的温顺气质颇有差别,虽是训斥,却能听出情真意切,看来姐妹俩感情甚笃。
楚慕问:“你们在说什么?”
齐妤这才想起楚慕还在场,不想透露太多,遂摇了摇头,可那边齐甯却毫不掩饰的开口了。
“安国公府办喜事,彩芝姐姐成亲。”齐甯说。
一句话就让楚慕明白过来,如今的齐国公夫人安氏并不是齐妤和齐甯两姐妹的生母,她们的生母出身宣威将军府,去世以后,齐振南才续了安国公府出身的安氏,安国公府便是姐妹俩继母的娘家,怪道齐甯不愿去了。
安国公虽为一等国公,但在朝中并无实权,跟楚慕接触不多,唯一的印象就是当年京城动荡,京中不少府邸皆出府兵于皇城前抵御叛军,唯安国公府一兵未出,安国涛那个老匹夫,自私自利,近年来更是以齐国公岳丈自居,狐假虎威。
“我觉得你姐姐说的不错,他们安国公府还要仰仗齐振……咳咳,仰仗齐国公的声威,不拿正眼看谁,也不敢不拿正眼看你啊。”楚慕平心而论。
齐甯却又是一叹:“唉,姐夫你不懂……”
“我如何不懂,你倒说与我听听。”楚慕笑问。
齐甯还真想说给他听,可还没开口就被齐妤阻拦:“行了,王爷日理万机,哪有空听你那些小家子气的话。你与郡王用完早膳了吗?”
齐甯本就没什么胃口,吃与不吃都一样,往薛玉章看去,正好看见他在打饱嗝,齐甯暗自叹息。
“用完早膳就回去吧。我派人给你们准备了马车。”齐妤说。
说完,齐甯和薛玉章便起身道谢,并与楚慕辞别,齐妤出去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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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来到王府门前,马车已经等候在外,齐妤让薛玉章先上马车,自己拉着齐甯到一旁不放心的叮嘱:
“回去以后,别再耍脾气了。在府里不比在外面,你那婆母与小姑都不是好相与之人,郡王再有错,他现在也还是你的丈夫,郡王府也是你的婆家,别叫人抓着话柄,齐家的面子也不好看。”
若只是薛玉章不争气也就罢了,平阳郡王府里还有个不明事理的老郡王妃和一个胡搅蛮缠的小郡主,这才是齐甯痛苦的根源。
“我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她们真要把我惹急了,我照样跟她们闹!婆母总拿我生不出孩子的事儿挤兑我,薛玉箐成天挑拨离间,我闹就闹了,最多和离,他还敢休了我不成?”
齐甯火爆性子,受不得半点委屈。
她刚嫁入薛家的时候也不这样,是想做好一个儿媳,想相夫教子的,婚后两个月就有了身孕而不自知,跟薛玉箐发生争执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把孩子给摔没了,流产休养的时候,婆家也没出个像样的人伺候,反而埋怨她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自那之后,齐甯心里就生了怨恨,不再在薛家伏低做小,渐渐霸道起来。
“你要和离,我不拦你,只有一点,别闹得满城风雨,多少顾一顾家里的颜面。今后若无证据的话,别再跟昨晚似的兴师动众,最后什么都没抓着还惹了一身骚。”
齐妤小声警告妹妹。齐甯垂首听从,嘟着嘴,有点委屈的样子,齐妤看了心软,伸手替她整理了一番额前刘海和衣襟,目光落在齐甯腰间的香囊上。
“之前我竟未发觉,香囊上秀的是合欢花,你婆母是不是最不喜这花色?”齐妤突然问。
齐甯低头看了看:“她喜欢不喜欢与我何干,这是姐姐送我的,我喜欢就成。”
齐妤没说什么,将香囊从齐甯腰间抽出来,说道:“你昨晚惹了事,无端于这等小事上再惹她,回头我重新给你绣个花样,这个别戴了。”
齐甯有点不舍得,就算她不戴这香囊,婆母也不会多喜欢她半分,总是姐姐的心血,便想要回来,齐妤却直接放入了袖袋中,又道:
“好了,回去吧。该强硬的时候别退缩,该软和的时候也软和些,骗死人不偿命,砍死人才要。有些账,是要记在心里慢慢算的。和离什么的,太便宜他们了。”齐妤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柔,可说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齐甯听着姐姐教诲,深深感觉自己和姐姐的境界不同,姐姐遇事能冷静的不像个人,可她遇事却一点即燃。
薛玉章在马车里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侵袭,吸了吸鼻子,先开车窗帘子,看见妻子和家姐仍在台阶上说话,姐妹俩容貌出众,站在一起便是一副如花美眷的绝色画章,薛玉章看着家姐那温柔似水,贤良淑德的样子,别提多羡慕了。
真希望齐甯姐姐多教教齐甯,该如何做一个以夫为天的好妻子,要是齐甯能像她家姐那么温柔,薛玉章做梦都要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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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在饭厅等了一会儿齐妤,却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便出了饭厅,准备去兵部。
经过花园时,迎面走来两个手捧木制托盘的小丫鬟,托盘上放着的像是一些旧衣裳,两个丫鬟见了他,赶忙退到一边行礼,楚慕抬手让她们起来,便从她们身边经过。
可走了两步,楚慕突然停下脚步,喊了声:“等等。”
两个丫鬟站在原地不敢动,楚慕疑惑转身,来到她们面前,目光落在右边托盘最上边的一只香囊上。
伸手拿起香囊前后左右看了看,拧眉问道:
“这都谁的东西?”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敢隐瞒:“回王爷的话,全都是王妃的旧衣裳,是捐去慈安堂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