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哭,众人笑得更欢了。
长公主的眼泪都笑出来了,说道,“哎哟,傻侄孙孙,你是人家的表叔叔,岔辈分了。”
姜展雁也刮着脸笑道,“羞羞羞,这么小就想媳妇。”
宋默还闭着眼睛大哭道,“我不当表叔叔嘛,我要当表哥哥嘛……呜呜……”
陆漫见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显见是真伤心了。只得把他拉过来,给他擦着眼泪说道,“人家说笑话呢,偏你当了真。”
宋默就势爬在她的怀里说,“嫂嫂,我是真伤心。”
今天人多,榆青院的厨房只能做主子的饭菜,而下人们的饭菜就由东辉院做了送过来。下人们多,院子里装不下,许多护卫小厮都坐在榆青院的门外,饭菜也摆在门外。
菜单是陆漫帮着拟的,菜品不算很精致,却是很别致,王嬷嬷又亲自下厨炒了几个拿手菜,让这些人吃得很是满意。
谢老国公非常喜欢牛肉铁板烧和鱿鱼铁板烧这两道菜,大呼好吃。他喜欢去东辉院,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吃这两道菜。而姜老驸马和几个孩子,则更喜欢黄金虾球和珍珠甜汤,觉得又好看又好吃。
饭后,又让新玉堂和小采和来唱了两出折子戏,这些人才尽兴回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 硬拽进去
为丢丢剪剪和氏璧+
晚上,又请了李掌柜和陈贺两位大夫、黄老师傅祖孙三人来榆青院吃饭。
陆漫已经非常疲惫了,也没有留下吃晚饭,只把王嬷嬷一家和绿绫几人留下了,她带着小兄妹回东辉院歇息。
之后,何承每天辰时来东辉院,要跟冯先生上一个时辰的课,还要在书房里抄医书,以及跟着陆漫学习医术,他每天至少要来东辉院两趟以上。何氏每天也至少要来东辉院一次,主要是来陪闺女聊聊天,再看看那对小兄妹。他们偶尔也会在东辉院里吃顿饭,但绝大多数还是在自己家里吃。
何家只有母子两人,吴叔一家四口,主子奴才加起来一共六人。
他们现在一个月能固定拿五十两的房租,何承之前手里有几十两银子,之后陆漫又给了他二百两房租,搬家那天贺仪就收了一千二两百两银子,家里的巨款让何氏和何承蒙了好久。有了这么多银子,陆漫又经常给他们东西,再加上何承会计划,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当时何氏看到那么多贺仪直咂舌,“他们都是贵人,能来咱们家捧场,还送了这么多贺仪,都是看在你姐的情面上。”
何承点头道,“嗯,姐姐真不简单。那么艰难的开始,一年时间,人脉就经营得这么好。不止姐姐有一手好医术,还因为她会做人……我要向姐姐学习。”
因为吴婶和王嬷嬷的宣传,何承会医术的名声渐渐在长亭长公主府的下人中传扬开来。那些下人知道何承是御医何晃的后人,又是“神医”姜三奶奶的弟弟,肯定医术了得,便有人来找他看病。何承看得好的就给他们看,看不好的就让他们去医馆,之后还会请教陆漫。
何承医术还行,态度温和,没有一点架子,离他们住的后街也近,再加上人长得好看,找他看病的下人就越来越多了。
特别是一些小娘子,没病装病都要来榆青院看看传说中的美少年。他不会揭穿她们,但也不会给她们开药,只和声细雨地说,她们没有大毛病,平时注意饮食即可,并以没有开药方为由拒收她们的诊费。而且,他给小娘子们看病也很讲究,还要在她们的腕上搭一块白色绫帕,再去摸脉。
何承看病并没有提出收诊金,但经常找人看病不给钱就不好意思了,他们绝大多数也不差钱,就照着街头那家医馆的收费标准给。
付钱,何承当然不会拒绝。他给人看病,不仅付出了时间和技艺,还出了笔墨纸砚。不付钱,何承也不会开口讨要,依然态度和蔼。有个别家庭实在困难的,拿两个鸡蛋当诊费,他也会笑眯眯地收下,毫无嫌弃之色。
这样漂亮讨喜又医术不错的少年,就没有人不喜欢的。因为他姐姐是长公主府的三奶奶,连长公主和老驸马都对他喜爱有加,个别心思龌蹉的人也不敢打他的歪主意。
渐渐地,连平国公刘府的一些下人也来找何承看病了。平国公府和长亭长公主府离得近,下人们住得也近,甚至有些人家还互相连了姻。
这天下晌,暮色四合,彩霞满天。何承从东辉陆回家,走在那条僻静的小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医书快抄完了,他的心情格外轻松。
住在这里真不错,离姐姐近,母子俩天天都能跟姐姐见面。日子过得好,自己的医术、课业都有了长足进步,还交了几个趣味相同的好朋友……
他知道这都是姐姐给他安排好的,他现在也只得倚靠姐姐。等到自己以后出息了,就能好好地供养母亲,为姐姐撑腰了……想到以后的好日子,他的心情更加雀跃了几分。
远远地,他就看到榆青院的房顶飘起了袅袅炊烟,他又加快了脚步。
快要走到榆青院的那扇小门时,就听见另一面传来一个声音,“何公子,何公子,这边。”
声音脆生生的,极力压制着,生怕别人听见。
何承停下脚步向右一望去,刘府那堵墙上的小侧门开了一条缝,只伸出一个小脑袋,正是当初求陆漫看病的那个丫头。
见何承看向她,那个丫头又招手道,“何公子,求你来给我家姑娘看看病吧。”
何承摇头拒绝道,“不好的,还是让你家姑娘去医馆里看吧。”
丫头说道,“若能去医馆看病,我也就不会求何公子了。你能帮别人看病,也能帮别的小娘子看了病,为何不能帮我家姑娘看?”
何承说道,“你能求到我姐姐头上,想来你家姑娘的病一定很严重。我只会看些小病,疑难杂症看不好的。”
那个丫头急道,“何公子看都没看,凭什么就断定我家姑娘得的是疑难杂症?”
何承想想也是,又道“那就让你家姑娘移步来我家吧,我给她看。”说着,他抬脚就走。
丫头赶紧说道,“医者父母心,何公子忍心我家姑娘大好年华病死不成?”
何承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丫头一喜,又说道,“我家姑娘实在不方便出门,她就住在离这扇门不远的院子里。求公子发发慈悲,帮着看看,看她的病能不能治好。若有希望,我们再想办法。求你了!”
何承犹豫了一下,向那扇小门走去。到了门口,他又站定,不知到底该不该进去,就被丫头一把硬拽进去。
小门“咯吱”一声关上了。除了鸟鸣,路上寂静无声,似乎没有发生刚才的那一幕。
何承被硬拽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眼前是满目苍翠,立即感觉到一阵潮湿的气息。丫头拉着他出了小树林,向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走去。
这里是平国公府的西北角,平时少有人走,此时更是静谧。
那扇西北侧门,是夜里婆子专门倒夜香的,只有负责倒夜香的姚婆子才有这个门的钥匙。又因为西北侧门离刘四姑娘住的流华居近,刘府里除了几个主子,也只有姚婆子才被告之刘四姑娘住在那里,还让她管好自己的腿和嘴。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刘四姑娘
姚婆子从来没见到过那位四姑娘,但跟四姑娘的丫头小喜很熟悉。
小喜有时候要出去在货郎手里买点小东西,为了方便行事,也为了知道一些府中的消息,就经常给姚婆子一点贿赂,久而久之跟她套上了关系。
二月的时候,小喜听到货郎的叫卖声,就拿着碎银出了小门,却发现对面府里传来乒乒乓乓打家具的声音。
她问姚婆子,姚婆子果真知道。因为姚婆子的女儿嫁给了长亭长公主府的下人,也知道一些长亭长公主府的事情。就说了“神医”姜三奶奶的母亲和弟弟会住去对面那个榆青院,还八赶卦了一番姜三奶奶的母亲如何漂亮,如何被休,如何休了之后还生下一个儿子的事。
小喜的心思可不在姜三奶奶的母亲身上,而是“神医”姜三奶奶。她又重点打听了姜三奶奶的情况后,便跑回去跟刘四姑娘说了。说姜三奶奶的医术高超,治好了老驸马的离魂症,把快要死了的老和王妃救活了,治好了多例不能生孩子的妇人,现在许多贵人都争着请她看病,还开着同仁堂那样的大医馆……
刘四姑娘死水一样的眼里有了一丝光泽,“真的?姜三奶奶的医术真的有那么厉害,她外祖真的是何晃何御医?”
小喜道,“当然是真的。听姚嬷嬷说,她闺女的家就挨着那边府里一户黄姓人家,那家的儿媳妇五年不孕,就是姜三奶奶治好的。姜三奶奶的母亲也是因为何御医获罪被休的,才刚回京……”巴拉巴拉,把关于姜三奶奶的传说又说了一遍。
两人合计着,既然榆青院是姜三奶奶的娘家,她肯定会去那里。
小喜又把刘四姑娘的一副赤金镯子送给姚婆子。姚婆子掂着沉甸甸的金镯子高兴坏了,想着小喜是个妥当人,直接说把西北侧门的钥匙重新配一把,让小喜随时用。
有了钥匙的小喜,就经常偷偷去听“壁角”。
终于等到何氏带着儿女去看榆青院的那天,小喜打开门,直接去求姜三奶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在姜三奶奶愿意给自己姑娘看病前,她们绝对不能透露自己姑娘的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姜三奶奶有所顾忌,还有下人的阻止,并不愿意帮这个忙。
两人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喜又听姚婆子说,姜三奶奶的弟弟何公子也会看病,许多下人都找他看病,少给或者不给诊费他都不会生气。又说何公子如何俊俏无双,如何没架子,如何惹得许多小娘子没病装病去看他,等等。
刘四姑娘听说后,又燃起了希望。若能请动何公子看病,他看不好,说不定还会去请教他的神医姐姐……
于是,小喜就在西北侧门等何承。虽然何承一天几次路过那扇小门,但有时候有经过的路人,小喜都无法跟他单独说话。今天终于等到了只有他一个人,便急不可待地把他拉了进来。
何承心里忐忑,被小喜一路强拽着去了一个小院子。这里非常偏僻,在刘府花园的后面,四周都是绿树翠竹,极目处才能隐约看到大片屋舍。
那个小院非常旧,围墙上的白灰斑驳不堪。进了小院,前后只有六间房子,门和窗棂也非常陈旧,上面的朱漆已经暗淡,还有脱落。
何承被小喜拽进院子,来到了屋门口。
到了这里,何承又后悔起来。他甩掉小喜的手,涨红了脸说道,“我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进姑娘的闺房,这于礼不合。”
屋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何公子,我即使是个女子,也知道医者不分男女。何公子是见过世面的男人,亦是大夫,难道不知道这个理儿吗?”
何承一听,也的确是这个理,但依然有些犹豫。
屋里的姑娘又说话了,“何公子请放宽心,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只因身患恶疾,生母早逝,便被关在这里,不便出去。医者仁心,你都到了门外,就忍心看着我被病痛折磨而不管吗?放心,你看不好,我也不会怪你,只需帮我保密即可。”
何承听了,抱拳向屋里拱了拱手,说道,“姑娘说得对,是何某着相了。在医者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然后,跟着小喜进了屋。
一刻钟后,何承才表情凝重地走出屋子,又被小喜悄悄送出侧门。
看到那位姑娘,听了她的遭遇,何承万分同情。他觉得那位姑娘跟姐姐当初一样无助和凄苦,也跟姐姐一样聪慧和自强。这样的姑娘,他应该帮。帮了这位姑娘,就像帮了当初的姐姐。
当他每每想到姐姐被小陈氏丢进山里,他都后怕不已。若当初姐姐在山里不是遇到姐夫,不是被姐夫搭救,姐姐肯定已经死了。
打完这个比方又觉得不对,姐姐和姐夫终成眷属,自己跟那位姑娘怎么可能……
母亲胆子小,姐姐怀着身孕,他不想让她们费神。再者说,姐姐是大宅门里的少奶奶,有些事不好让她为难。所以,他决定自己想办法偷偷帮刘姑娘治病,而不告诉其他人。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他的小厮白芷。
从这天开始,何承更用功了,每天看医书都要看到将近子时,多是看有关症积方面的治疗。书里有不少这方面的记载,有些看得明白,有些却不太懂。白天,他向陆漫提的问题也多了起来,有些问题还特别刁钻,有时陆漫都要去查查医书或是手札,再考虑半天,才能回答他。
隔个几天,小厮白芷就会去药铺买些中药或者艾炙。天黑后,在没有行人的时候,他会偷偷放在那扇小门口。
隔个十天半个月,何承会在晚饭后,拿着装有银针、草药等物的布包,再带着白芷去一次大院子。
何承还是留了个心眼。第一次一个人被强拽进去令他后怕不已,若真的有个万一,亲人都不知道他死在哪里。他不让白芷跟着他,而是藏在小门里的一颗大树后面等他,若他两刻钟内没回来,就赶紧回去报信。
对何氏的说辞是,他去后街给人治病。
第二百四十章 真理
陆漫没想到弟弟是在偷偷给人治疑难杂症,还很为弟弟的勤奋而倍感欣慰,觉得这个弟弟勤奋,懂事。经常提醒他要注意身体的同时,还会让人炖些补品给他补一补。
四月十二下晌,陆漫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书,却总是看不进去。绵绵春雨从前天下晌就开始下,足足下了两天两夜还没停歇。
长公主一早就派人来通知陆漫,让她不要去鹤鸣堂请安,好好在家里歇着。还说,自己刚刚得到消息,皇上已经连夜让人将“东西”快马加鞭送去边关了。
八天前,皇上收到边关八百里加急,谢家军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极大地鼓舞了我军士气。而这场大胜仗,姜展唯立了大功。因为他带领的黑暴营穿插到敌军前锋军的的后面,神不知鬼不觉地突袭了敌军的腰部,崭断他们的首尾相衔,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同时,谢大帅又奏请皇上,收购现有的老花镜,请姜展唯的夫人做成望远镜送去边关,这是打胜仗的“法宝”。又请求工部再做一千套“迷彩服”送去边关,给执行特殊任务的将士穿。还说这种衣裳是姜展唯设计出来的,对迷惑敌人的目测有奇效。
当然,望远镜属于军事绝密,只有皇上、太子,以及张首辅、安国公、谢老公爷、周尚书等几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