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和宫内,楚晏姿看着手中的纸条,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看向白画,让她过来,敛下眼帘,楚晏姿轻声说道,“去桃花林看看,那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记住,动静小一些。”
白画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然后皱了皱眉,最后轻声应道,“是,娘娘。”
楚晏姿起身,将那张纸条点燃,眼中神色不明,想到刚刚那个黑衣男子将这张纸条交给自己的场面。
天色已晚,楚晏姿刚准备休息,就听到系统提示她,宫中有人,她微微一顿,让身边的人除了白画都退下之后,才看向那人的藏身之处。
那个人很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微微迟疑了一下,才走出来,将纸条交给自己后,眼中有些微微的好奇,不过也就是一眼,他就收回视线,神色归于平静,就要离开,却被她叫住。
黑衣男子神色平静地看着楚晏姿,等着她的话,可是楚晏姿却是拿着那张纸条顿了顿,脸上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然后才缓缓开口,“告诉你的主子,日后不要再让你进宫了。”
那个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然后转身离开。
“嘶”,直到手上传来一丝疼意,楚晏姿才回过神来,松开手中的灰烬,缩回手,放在嘴边呼了一口气,等那抹疼意淡去,她才放下手,转身回到软塌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白画才脸色不好地走进来,看她的神情,楚晏姿暗了暗眼神,知道傅严猜对了,楚晏姿轻轻抚了抚手上的玉镯,然后问道,“发现什么了?”
白画看了楚晏姿一眼,才有些气不平地回答道,“奴婢在桃花林里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了一个布偶娃娃,上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还被扎满了针!”
将事情禀告完,白画皱着眉头,神色不好、有些后怕地说,“娘娘,这背后之人用心着实险恶,这种巫蛊之术乃是禁术,若是让人查出来,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听着白画愤愤不平的话,楚晏姿的神色却是没有变化,她微微闭上了眼,靠在软塌上,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看向白画,眼角似乎还有着一丝笑意,白画有些楞然,怎么娘娘还笑?就听见楚晏姿开口说道,
“那生辰八字是谁的?”
白画听见这话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抿了抿嘴说道,“奴婢不清楚,这生辰八字一般不会轻易让别人知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吧,总会有人忍不住跳出来的,快了……”
听着楚晏姿声音渐渐降低的话,白画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她总觉得娘娘的话并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白画眼中神色暗了暗,看着好似闭上眼睛要休息了的楚晏姿,最终还是咽下自己的疑问,关切地说道,
“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
八月中旬,雍帝问了傅严的意见,得知傅严并不想娶流风国公主后,拒绝了流风国公主的请旨,但是那日比多的死,却还是没有查出凶手。
就在八月二十的时候,流风国公主却是不慎落水,虽然及时被救了上,却是被石子划破了脸,就此毁容,流风国公主一时情绪有些崩溃,她最骄傲的就是那张脸,哪里能够容忍自己毁容这一事?
那日救了孟音梵的人,就是雍帝派着带孟音梵参观京城的那位官员,大庭广众之下,那官员抱了孟音梵湿透的身子,孟音梵算是清白尽毁,只能嫁给那个官员。
可是孟音梵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她本是雄心壮志地前来这燕启王朝,奔着的是这雍帝的后宫,只是后来遇到了傅严,心中有了人,她才会转移目标,哪里会想到有发生现在的这一出事?
不仅是她不愿意,那个官员也不太愿意,若是能娶到之前容貌完好的孟音梵,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是,现在孟音梵毁了容,一个小国公主又给不了他任何官场上的帮助,更何况他之前也听说孟音梵心悦齐景侯之子的事情,而且她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肯定是要做正牌妻子的,这种种原因联合起来,叫他怎么愿意娶这么一个女子?
消息传到锦和宫时,楚晏姿正在刺绣的手抖了一下,一下刺破了手指,感觉手指上传来的疼意,楚晏姿皱了皱眉头,低头看去。
那边的白画也看见她的手指冒出了一滴血珠,心疼得皱起眉头,小声地责怪道,“娘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拿着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掉手上的血珠。
楚晏姿看她脸上那副表情,轻声笑了出来,并不在意地说道,“好啦,就是一个小小的伤口,看,它已经不流血了。”
说着还举起手,让白画仔细地看了一眼,白画见的确不再流血了,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然后问道,“娘娘,你刚刚是怎么了?”
楚晏姿放下手中的针,想到刚刚白露说的消息,抿了抿嘴,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巧合,若不是巧合,那会是谁做的呢?雍帝……还是傅严?
楚晏姿呼出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不再去想,她知道孟音梵无辜,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自从她到这儿之后,她见过的无辜的人多了去了。
楚晏姿脸上带了柔柔的笑,看向白画,含着一丝安抚的口吻说道,“本宫没事。”
见到白画松了一口气以后,楚晏姿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对了,最近宫中有什么人有异样吗?”
提到这个,白画脸上的神色郑重了一些,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有,听说椒房殿传了几次太医,但是奴婢却查探不到宝昭仪究竟如何了,宫中也没有一点风声,而且,宝昭仪闭门不出已经一个月了。”
听到前面的时候,楚晏姿眼中还有着一丝丝的笑意未曾散去,以为她宫中的那盒子是宝昭仪放进来,可是越听到后面,楚晏姿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变,眼中的笑意失了去,她挑了挑眉,闭门不出?一个月了?这怎么有点像……
楚晏姿转向白画,神色不明,轻轻地说了一句,“宝昭仪请太医,那么肯定会喝药了,去查查宝昭仪用得是什么药?是不是、安、胎、药!”
一字一句地将最后三个字吐出,白画的脸色都变了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楚晏姿,“娘娘怀疑宝昭仪怀孕了?”
看着楚晏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的样子,白画就皱着眉低下头,宝昭仪怀孕,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之前娘娘养伤的一段时间,皇上可是经常到椒房殿去的。
这样想着,白画就连忙退了出去,去查宝昭仪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若是其他的妃嫔就算了,唯有宝昭仪不行!想到皇上往日对宝昭仪的恩宠,以及那日娘娘说的必须让皇上喜欢上她,白画就加快了步伐。
这日,雍帝在养心殿忙着流风国公主的一事,毕竟流风国公主在燕启手上,总要给流风国一个交代,哪怕流风国只是一个小国,所以就没有到后宫去。
得了这个消息,楚晏姿就洗漱了一下,准备上床休息,刚让了白画等人退下,就听到系统的声音。楚晏姿顿了顿,往着自己身后看去,看到傅严后,挑了挑眉,他这是翻窗上瘾了?
楚晏姿坐在床上,双腿交叠着,露出了她娇娇小小的脚趾,她理了理自己散下来的秀发,然后看向傅严,轻笑道,
“阿严这是翻墙翻上瘾了?”
傅严听不出她的情绪,却是没有说话,他想起那日暗卫带给他的消息,眼神暗了暗,可是下一刻他又苦笑出来,一步一步朝着楚晏姿走去,距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他才望着楚晏姿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轻轻地开口,
“我明日要回蜀州了。”
楚晏姿抚着自己青丝的手一顿,然后轻轻转向傅严,眼角的笑意浅了浅,看着傅严眼底的情愫,她有些晃神,半晌,她才浅柔着声音问道,“所以,你今日来是要干什么?”
傅严弯下身子,半跪在她面前,抬眼看向楚晏姿,楚晏姿现在只穿着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隐隐可以看见一些风景,她刚刚洗完澡,发梢还带着一些湿意,傅严深深地看着她,这种眼神让楚晏姿眉头一皱,抚着青丝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开口说话。
傅严伸出手将她抚着秀发的手拿下来,放在手上,看着她手腕上带着的红血玉镯,真好看,傅严心中轻轻说道。
眼中微微感到热意,一滴泪落到楚晏姿的手上,似乎是灼伤了她一样,她的手一抖,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滴泪,就听见傅严有些低沉的声音,
“娘娘,你日日夜夜带着微臣送你的镯子,微臣怎么能够不奢望,其实娘娘心中还是有微臣的。”
楚晏姿听见他的话,闭了闭眼睛,一个掏心掏肺、毫无底线对你好的人,她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触,却也仅是如此罢了。
楚晏姿睁开眼睛,看向他,将自己的情绪掩入眼底,带了一丝轻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又重复问道,“所以,阿严今日来是要干什么?”
楚晏姿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的手却动不了,楚晏姿眼中神色深了深,然后看向她们交叠的手,傅严抓紧她,不让她抽离出去。
“微臣来告别。”
傅严想要一个答案,哪怕是否定的答案也好,可是他却不敢问,他害怕,他怕娘娘不让自己再靠近她,他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就这样吧,这样也好,谁让你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人妇了呢?
此生最恨莫过于,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那个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可是,此生最幸运的也是,不管时间对与否,自己可以守护她,害怕的是,自己守护不了她。
“本宫知道阿严的来意了,阿严能否放开本宫的手?”楚晏姿看着他脸色带着看不出真假的笑容,又有些一丝近似无情地说着这番莫名有些伤人的话。
可是傅严却是越握越紧,感觉到手中的手不再动作,傅严才抬起头,露出自己微红的眼眶,看到楚晏姿眼中的怔然,傅严心中有了一丝暖意,随后心中有一道声音,似乎在说,傅严,你敢不敢要求得多一些?他不敢,这样就够了,他的娘娘这样就好,情不至便不知,则不痛,他的娘娘该是一直开心的。
心里想着只要娘娘开心就好,明明说好不贪心的,可是傅严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不放!”怎么放手?死都不会放手!
楚晏姿心中一冷,完全没有想到傅严会这样回答,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楚晏姿手指僵了僵,只让他一直握着,然后轻声开口说着,
“傅严,你觉得自己这么来找本宫,会不会给本宫造成麻烦?”
傅严的脸色一僵,心中有丝受伤,却也无法否认娘娘的话,他的确不该进宫的,他不应该来看她,这才是对她最好的。
就在这时,楚晏姿却是脸色一变,突然抽出自己的手,神色不明地看着傅严,她眼中有着一些错愕,她在心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地问着系统,
“你刚刚说什么?我……怀孕了?”
“——叮,没错,宿主怀孕了,已经半个月了,系统刚从沉睡中醒来,这个时候才通知宿主,是系统的疏忽……”
楚晏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根本没有时间去责怪系统,她睁开眼睛来着面前跪着的傅严,敛了敛眼帘,遮住她眼里不知名的情绪,心中微微一动,楚晏姿抬眼看着眼前的傅严,理好自己的衣服,向着傅严靠近了一些,轻轻地伸出手去。
傅严看着自己面前的玉手,有些不解,微微抬头去看楚晏姿,楚晏姿这时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情绪,却是直直地看向他,轻声说了一句,“傅太医,替本宫把脉。”
傅严看着她眼底莫名的情绪,顿了顿,突然心里多了一丝恐慌,仿佛他已经再也没办法得到她了,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傅严心中多了一丝慌乱,却是舍不得拒绝娘娘得要求,缓慢地伸出手,搭在楚晏姿的手腕上。
良久,傅严的手指动了动,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去看楚晏姿,他声音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带着丝丝的疼,“娘娘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了的?”
楚晏姿的眼底的神色顿了顿,垂下眼眸,没有去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伸手轻轻拉起傅严,含着了一丝歉疚,“阿严,我、对……”不起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傅严紧紧抱住,良久之后,她才听见傅严的声音,“娘娘别说对不起,你没有错的,是微臣太贪心。”
傅严松开她,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娘娘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想到那日她因为自己小产的那个孩子,傅严心中就一阵疼痛,如今娘娘能得偿所愿,他所求得不过就是娘娘开心罢了。
良久,看着楚晏姿眼底隐隐的歉意,傅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带着安抚,示意她自己没事,他慢慢伏下什么,将耳朵贴在楚晏姿的小腹处,明明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可是他就是仿佛感觉到里面会有着小小的一团,慢慢地会变成一个像娘娘一样的可爱娃娃。
傅严眼底的神色软了软,他抬起头,望向楚晏姿,眼中神色格外地认真,还带着些许温柔,“娘娘,他一定会平安出生,平安长大的!”一定会的!之前的事情绝不可以再次重来!
楚晏姿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突然笑开,带着一丝风情,一丝温柔,还有着一丝让人发寒的冷意,“本宫不会允许有人伤他分毫!”
这时,窗外传来很轻地一声动静,若不是此时殿内二人都没有说话,恐怕也会忽视这道声音,傅严顿了顿,敛下眼帘,楚晏姿也似乎意识到什么,她看向傅严。
“娘娘,我该走了。”
楚晏姿依旧没有动作,浅浅地笑了一下,平和了心神,声音有些软糯,“好。”
听到楚晏姿的声音,傅严抬头去看她,见她脸上浅柔的笑意,嘴角也浮起一抹消息,带着些许温柔,没有一丝勉强,将视线转到楚晏姿的手腕上,他轻声开口,“娘娘一直带着它,可好?”
楚晏姿颤了颤眼睫,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自己的手腕,看着那个晶莹剔透、依旧泛着光泽的红血玉镯,缩回手,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见到傅严眼底的隐隐的祈求,楚晏姿脸上表情未变,依旧轻柔软糯地说了一声,“好。”
听到她的回答,傅严眼中神色亮了亮,随后站起来,看了楚晏姿一眼,眼中闪过不舍,却不再留念,转身向窗边走去。
楚晏姿倚靠在床沿,看着依旧是之前那个黑衣男子闪身将傅严带走,微微挑了挑眉,刚刚的情绪都消失不见,眼中闪过兴味,她倒是颇为好奇,傅严的这个暗卫的一身轻功的,前前后后来了这后宫那么多次,居然都没有被发现,她可不相信这后宫没有这样的暗卫,能躲过他们的视线,看来这位暗卫得能力不小啊,楚晏姿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