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修囍——酥油饼
时间:2019-03-12 09:27:25

  吃完早饭,众人各自回房收拾东西。
  等电梯的时候,大堂经理追上来,再次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向小周道歉,并主动提出愿意提供免费的豪车送机服务。
  这种好事当然不会推拒。
  她怕厚厚要在路上拍花絮,还特意通知了她一声。两人对豪车的概念都停留在奔驰、宝马、奥迪上,没有多想,直到——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停在她们的面前。
  厚厚想了想说:“要不,花絮到机场再拍吧?”自己进去都怕头发丝把车刮擦了,更不要说摄像机这么笨重的东西。
  小周看着车华贵的外表,毫不犹豫地点头:“刚好,我觉得我有点晕车。”
  上车时,大堂经理亲自开车门,挡车顶,等小周入座后,他低声说了句:“屈总向蒋先生问好。”
  小周愣了下,对方已含笑关上车门。
  ……
  她认识的人里,姓蒋的本来就少,能被尊称为“先生”的只有那么一个。好像,不用太怀疑那个人是谁?
  只是没想到,才一晚上的时间,事情居然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了。但是……
  她打开微信,里面依旧只有一条迟来的晚安。
  发生这种事,不是应该直接慰问吗?
  算算时间,对方尚在黑夜中。她只好忍下满腹的疑问,坐在车里打瞌睡。
  该说不愧是豪车吗?居然睡得很好。候机的时候吃了一顿汉堡,上飞机的时候又睡了一觉,下飞机时完全神采奕奕,几乎是欧洲的作息了。
  看时间,某人也该起床了。
  初时的惊愕过去,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直接问,那辆免费的劳斯莱斯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她咬着手机挂坠,正琢磨措辞,厚厚已经摆好枪炮,开始采访。
  为了与CS市的采访有所区别,这次的主题更多围绕着FZ市。比如FZ市出过音乐教父方竞雄,会不会因此对这座城市的选手有更多的期待。
  ……并不会,因为她压根不记得方竞雄是FZ人。
  对于这位红极一时却慢慢淡出听众视线的上一辈音乐人,小周真的不太熟。不过,客套话还是要讲的:“我对每个城市都很期待。方老师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他对音乐的热爱。我希望所有的参赛选手能够把自己对音乐的感悟带到歌声里,让我们感受到。我们需要的是有灵魂的声音。”
  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采访完,小周迫不及待地发了一条酝酿好的微信过去:酒店经理说屈总向你问好。
  那头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屈杰,是酒店集团大中华区总裁。
  收到时,小周仍在车上。
  FZ市的机场离酒店有点远,进城时又遇到堵车高峰,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从桥北看滔滔江水向东流,挪到桥南看涛涛江水向东流。
  憋闷的环境让她心情略躁:你对人家做了什么?科技那么发达,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鸿雁传书?
  蒋修文回复:我看了陈墅发的朋友圈。
  这次不用小周的想象,他就发了个“小胖孩抱胸背坐着生闷气”的表情。
  看来,真的是很委屈了。
  把小胖孩替换成蒋修文本人……
  居然觉得更可爱。
  她可能没救了。
  小周试图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我没有陈总的微信。
  所以不知道他说了啥。
  奈何蒋修文并不想让她轻松过关:他抱怨酒店的安保措施不到位。
  ……
  世界那么多酒店,为什么就能联想到她?
  小周:然后你就猜到了?
  蒋修文:我直接打电话问了。
  小周:……既然电话没欠费,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蒋修文:你应该睡了。
  这也算理由吗?难道陈墅不用睡觉?
  小周觉得不对。明明,每天发微信联系的是他们,可蒋修文依然从陈墅的朋友圈寻找蛛丝马迹。有疑问的话,问她不是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吗?
  她一下一下地按着手机按键“你明知道我随时都愿意回答……”
  太肉麻了。又慢慢地删掉。
  他们是什么关系呀,居然就“愿意不愿意”的。
  推敲许久,总算定稿。
  她写:难道你和陈总的关系比我们更铁吗?
  故意用“铁”来形容,消除了一些暧昧的隐喻,让自己的质问更理直气壮。
  蒋修文这次回复花的时间也有点久:好,下不为例。
  反正堵着车,闲着也是闲着。
  小周不打算轻易放过他:那这次呢?
  蒋修文又发了那张“小胖孩抱胸背坐着生闷气”的图,在后面跟了一句:我也是凡人。被拒绝了三次,我已如履薄冰。
  良久,又说:你说的,我会改。
  张氏集团的蒋特助居然说他如履薄冰?
  小周看见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不是得意,而是心疼,然后深刻反省:是什么让他产生委曲求全的错觉?她有这么难缠吗?
  而且……拒绝了三次是什么鬼故事?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好吧,也许她知道一点点。
  没猜错的话,第一次拒绝应该指他们的那次相亲。
  大学之后就担心她孤独终老、凄凉离世的周妈在她刚步入工作的时候,就喜获一群“朋友的儿子”。只是自己那时候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对此类事一贯的兴致缺缺,能推则推。
  直到——周妈拿出了那张至今珍藏的天使照,让她第一次学会了“见色起意”。于是在相亲当天,精心装扮,欣然赴约,内心澎湃得压根忘了问对方叫什么名字。
  然后,她就遇到了蒋修文。
  岁月真是一把刀,不仅能整容,还能整气质。确认对方身份之后,再联想照片与真人,就能对上了。
  “色欲熏心”的好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蒋修文曾经奉命对付大乔,尽管后来化干戈为玉帛,但她对他只留下了一个印象:斯文败类。
  相亲的结果可以预见的失败了。
  小周全程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风紧,扯呼!
  她借上厕所的机会,通知小美打电话解救自己,然后无情地拒绝了蒋修文送她回家的提议,火烧屁股般地逃离相亲现场。
 
 
第16章 
  相较之下,第二次拒绝就曲折得令人不忍卒读了。
  只能说,时也,运也,命也。
  参加工作之后,她在周妈的怂恿下,背上了两套房的贷款,从此泰山压顶,学会了视财如命。
  所以,当事业有成、家财万贯、秀色可餐、才华出众的罗少晨提出雇佣她当假女友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长期相亲,上岗有色可图,下岗有钱可拿,何乐而不为?
  受雇期间,她日子过得十分轻松惬意,就是嘻嘻哈哈地吃吃喝喝,唯一棘手的事是时间一到,分手原因必须由她承担。
  当时的她还年轻,并不觉得棘手。
  反正光棍一条,就算戴上劈腿渣女的帽子,不也证明了行情高涨吗?而且,在她真实的人生中,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甩罗少”这种爽快体验?
  痛痛快快地答应作战计划后,她在劈腿对象处犯了难。罗少晨是音乐教父、公众人物,“假交往”的秘密必然不能有太多知情者。盘算来去,好像、似乎、依稀……蒋修文很合适?
  首先,他与罗少晨的各方面条件不相上下,劈腿劈得很有说服力。
  其次,他与她相过亲,追溯劈腿的缘由,很有故事的连贯性。
  最后,他与她没啥交情,万一被发现了,也可以从“不大往来”变成“老死不相往来”,损失不大。
  于是,让小周在其后无数日子里后悔莫及的劈腿故事,发生了……
  原定剧本是这样的:
  小周约蒋修文吃饭。
  用餐期间,罗少晨与友人“不经意间”路过餐厅,透过玻璃窗,看到疑似小周与别人偷情的画面。回去后,经过一番质问,小周供认不讳。结果,两人喜获分手。
  而与小周“偷情”的道具君绝对不会发现自己被利用过。
  完美!
  而现实,是这样的:
  小周按照计划,将蒋修文骗到了餐厅里。
  因为心虚,她一直暗中观察对方,渐渐发现,记忆中一肚子坏水的斯文败类也有可取之处。比如,怕她冷,就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她仓促中把那条围巾送进了罗宋汤里,还甩了自己一脖子的汤水,他不但不责怪,还体贴地送上了自己的那碗汤。
  罗少晨带着友人依约从餐厅外路过,然后计划出现了重大纰漏——餐厅的玻璃窗是单、面、可、视的。从外往里看,就是黑茫茫的一片,哪来的疑似偷情画面?!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无奈之下,罗少晨亲自走进了餐厅里。
  于是,事态失控了。
  她为了完成任务,神来一句“我今天就是来劈腿的”,直奔主题。
  当时,她已做好背井离乡的准备。因为从此以后,她与蒋修文不仅可能“老死不相往来”,更可能是“不死不休”。
  罗少晨反应极快地接受了她的“劈腿”,带着群演“怒气冲冲”地离去。
  他们走了,小周和蒋修文被留了下来。
  那时候的场面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有地洞,她都能顺着它爬到美国去。
  蒋修文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但没有拂袖而去,还态度恳切地问:“刚才是……”
  “就是这样!”她觉得都到了这个地步,解释无用,干脆速战速决,把对方吓跑,从此一刀两断,一干二净。而她,找个地方躲个十年八载再出来重新做人。
  所以她主动说:“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是个私生活极度混乱的人!”
  “这是邀请?”
  “啊?”
  蒋修文道:“我下午可以请假。”
  她:“……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蒋修文:“……”
  她察觉自己自相矛盾了,连忙弥补:“我混乱得很有标准,只找矮丑穷。”
  面对一个高富帅,她说自己的标准是矮丑穷……
  她能带着这段记忆活到现在,都算是求胜欲顽强了,留下闻“蒋”色变的毛病也算是正常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吧?
  ——她不是不想面对蒋修文,她是不想面对被蒋修文见到的愚蠢的自己。
  如今回想起来,如果不是那个计划,也许她和蒋修文就不会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才互加微信。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怎么都算两次拒绝吧?哪来的第三次?莫非,连菜场那次都算上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菜场相遇,在相亲之后,“劈腿”之前。
  在一个人潮汹涌的傍晚,她买完水果正要回家,抬头就看到他仗着一米八几的身高,鹤立鸡群地站在菜市场里游移四望,向来犀利明锐的目光竟透着茫然,仿佛嘈杂无序的环境令他手足无措。
  于是,本想回避的她内心豪气顿生,自觉乃此间地头蛇,何惧强龙?拎着水果大摇大摆地向前,擦肩时,连眼角余光都吝啬赐予。
  “小周。”
  如果菜场的喧哗是汹涌的大海,他的声音就是山涧溪流,清脆悠扬,直击人心。
  她心头一颤,停了脚步。
  他侧过身,两步跨到她面前:“重吗?”
  再重,也不可能接受敌军的帮助。
  那时候,她时刻记挂着自己是大乔的助理,与大乔同一阵线、同心协力、同仇敌忾……所谓拿人手短,绝不手软。
  “一点也不重。”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做了两个拉举动作,气喘吁吁地说,“我可以走了吧?”
  蒋修文当时的表情有些想不起来了,仿佛是轻笑一声,她累得无从辨别,提着水果,匆匆离开。
  ……
  森微重逢前,她与蒋修文的前情提要都在这里了,菜场那次不算拒绝吧?毕竟,他压根都没说要帮忙。所以,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堵车堵得满脑子浆糊,真是一点有用的都想不出来了。
  经历两个多小时的堵车后,他们终于抵达酒店。汲取了上个酒店的教训,入住后,他们所有房间都设置了保密。小周登记好房间后,与两名男摄影师交换了房卡。
  小周有点不好意思:“委屈你们今晚同榻而眠了。”
  她订的是大床房,而他们是双床房。
  黄发摄影师反过来安慰她:“拥抱让我们睡得更香。”
  小周打量两人“宽阔”的身躯,将信将疑:“不挤吗?”
  黄发摄影师说:“我们很会摆姿势。”
  “闭嘴吧你。”另一个摄影师忍无可忍地拎起他的背包走了。
  连续失眠了两天,她对今晚的睡眠本以不抱希望了,谁知电视剧和牛奶都准备好了,她脑袋往枕头上一靠,一觉到天亮。
  因为起得早,到餐厅的时候,只有厚厚和她同屋的造型师在。两人看到她出现,都很惊奇。
  “今天这么早?”
  小周一脸严肃地说:“我可能更适合睡双床房。”
  “为什么?”
  小周本想说“当惯了被压迫的劳动人民,不习惯资本家独占大床的奢华享受”,当但造型师抢先开口:“是不是床太大,总觉得旁边缺了个人?”
  ……
  小周幽幽地说:“从未拥有,何谈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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