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围巾,小周很愁:“圣诞节快到了。”而老妈大人的标准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不仅漏针要重织,松紧不一样也要重织。
厚厚说:“圣诞老人冻了这么多年,不缺你一条围巾。”
小周郁闷地说:“除了圣诞老人,难道我就没有其他人可以送了吗?”
厚厚愣了下,猛然反应过来,震惊地说:“原来你想织一百三十六条围巾?”那一切都说得通了!这果然是刷选手好感度的大杀器啊!
她以前怎么会觉得小周没有战斗力呢,分明在偷偷蓄力养绝招啊。
小周说:“……事业线之外,我就不能走一走感情线吗?”
厚厚又愣了下:“你有男朋友?你们不见面的吗?”这几天,她和小周一起上下班,方圆数米,并没有出现姿态亲密的男性。
小周的脸垮下来。
算算时间,她与蒋先生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每晚倒是通话,但她听出他的疲倦,便不肯多说。其实,以蒋先生的身份地位,每天忙碌才是常态吧,像前阵子那样,按时上下班,简直是奇迹了。
考核结束后,成绩拖了两天才出来,实在是其中争议太大。三名经纪人的分数南辕北辙,很多选手的成绩大起大落,然后高峰低谷拉平,又与其他表现平平的选手撞分。
好在节目录了像,几个经纪人与助理一起,一边复看,一边争论,总算将名次定下来。
朱玉轩毫无悬念地位居榜首。
成绩公布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星语与孙兆麟聊天时透露舞蹈组的性质是偏重跳舞,但声乐课一样会有,表现良好还可以换回来等内部消息后,选手都冷静地接受了。
还有一天就是平安夜,围巾只剩收尾就能大功告成,总算赶上了圣诞。小周提着袋子,与厚厚、王曦瑶说说笑笑地往停车场走。基地目前只用来录制节目,每天停放的车辆都很固定,所以多出一辆黑色奔驰时,极其显眼。
小周见状,眼睛如名字,一下变得晶晶亮:“我今天有事,不和你们一道走了。拜拜。”她冲她们挥挥手,飞快地朝奔驰跑去。
第30章
车里的人先一步下来站在副驾旁边, 为她打开车门。
……小周曾经对车模的作用不以为然。模特再漂亮, 难道能提升汽车的品质吗?但她现在的答案是……能。蒋先生的存在大概是专门纠正她以前不成熟偏见的。
低调的橄榄绿大衣穿在他的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他打开车门的刹那,沉稳大气的奔驰仿佛变成仙女的南瓜车, 坐上去就能完成灰姑娘的蜕变。
落后的厚厚与王曦瑶越走越近,发出刻意的艳羡惊呼。小周悄悄地瞪了蒋先生一眼。自从在孔小杰面前亮相以后,他已有恃无恐。说好的保密男友, 都快成公开的秘密了。
有过一面之缘的厚厚自发地打招呼:“机场帅哥,又来接女朋友啊!”
蒋修文微笑回应。
偶然的相遇并不算正式介绍, 双方都点到即止。
小周上车离开后,王曦瑶对着车屁股发了会儿呆,厚厚在她面前招了招手:“朋友夫, 不可妒。年轻人,不要走歪路。”
王曦瑶冥思苦想:“他很眼熟。”
“以我对我国影史的了解, 他不是圈中人。”厚厚自信地说。
这种颜值又眼熟的……不是明星吗?
王曦瑶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只能安慰自己:“人帅到一定程度, 很容易大众脸吧。”
厚厚:“……”原来她连张大众脸都不配有。
坐上南瓜车……男友座驾的周大经纪人欢喜过后, 又觉得自己最近秀恩爱的频率有些高。交往了不到一个月,己方阵营已有全面沦陷之忧。
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的进度,但对她来说, 委实有些快。她对蒋先生的了解还很肤浅——每次见面, 都在心跳心动中度过,脑子运作的时刻屈指可数。
而蒋先生于她,分量日益加重。未见面的几天, 她常想他。很日常的想念,诸如他现在在做什么,今天吃了什么……然而剔除了惊心动魄,人生所余不就是日常琐碎?如此说来,即使蒋先生按兵不动,她的全面溃败也计日而待了。
但是,如此优秀的蒋先生真的能和她走到最后吗?
一向乐观的小周也不禁忧愁。
她烦恼的时候面上会带出各种表情,自己毫无所觉,旁人看来,却是精彩纷呈。
蒋修文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到她愁眉苦脸,才借着红灯,伸手捋她的眉头。
“节目进展不顺利?”
小周说:“尚在掌握之中。”
蒋修文说:“那掌握之外的是什么?”
她望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
……没戴眼镜却戴着女友滤镜的蒋先生心脏被重重地戳了一下,手指顿时痒痒的。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手塞进了她的手心里,以示自己全在对方掌握的决心。
红灯跳绿灯,小周将握了才一秒的手抽回来,义正辞严地红着脸说:“要遵守交规。”
听女友大人的话,乖乖遵守交规的蒋先生在路上蜗行了一个半小时才到预订的意大利餐厅。路上,他简单介绍过这家餐厅的背景——一个除厨艺外,什么都不靠谱的朋友开的。
下车时,蒋先生亲自为她解了安全带,手指擦过肩膀,明明隔着衣服,她仍是悸动了一下。悸动之中,她又有一丝清明:今天的蒋先生殷勤得不太正常。
女友直觉是毫无科学依据却经常在应用中得到肯定的学问。
她不免胡思乱想:根据电视剧,任何反常都是为了改变关系。不是分手,就是结婚……都叫人难以面对。
她晕乎乎地下车,跟着他来到车尾。
后备箱打开,露出巨大的红玫瑰花束。
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看星星”那晚,她曾幻想过这个桥段,没想到变成现实后,莫名的肉麻。
蒋先生也有所觉,虚心求教:“从后座拿出来会更好吗?”
同样是初恋的小周很迟疑地回答:“也许?”
……
摸着石头谈恋爱的两人决定搁浅争议。
小周捧着花,看蒋修文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礼盒,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某种猜测。
这是要提前过圣诞?
印象中,蒋先生好像是海归。外国人过圣诞,都和家人在一起吧。所以提前与女友庆祝,合情合理。好在自己这几日为了上节目,一应穿戴都由造型师搭配,大衣长裙,勉强应景。只是……她的圣诞礼物还拖着毛线球,蒋先生属猫才会喜欢吧。
尽管如此,她还是将装围巾的袋子带上了。比起两手空空,精雕细琢的未成品也是诚意嘛。
餐厅是商业广场边角的独栋圆柱体建筑,两层挑高,外围一圈的落地玻璃。厨房坐落在圆心位置,是一个半径两米左右的小同心圆,周围全透明。客人随时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动向。
蒋修文推门而入,脚下灯光亮起。对面的厨房里,一个男人将脸贴在玻璃上做鬼脸。
蒋修文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挡住小周的眼睛:“小心伤眼。”
……因为视线被挡住,身体的其他感官便格外敏感。他拥着她前行,动作轻柔得仿佛抱着一个易碎品……如果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
她踩着小碎步,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了两三米:“……还伤眼吗?”厨房里的是美杜莎吗?看一眼就要变成石头?
“还有两步。”
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温柔而撩人。
须臾。她眼睑上的暖意退去,眼睛一凉、眼前一亮,餐厅周围的灯不知何时关了,只余头顶一盏抽象的“心”灯,独力在黑暗中撑起光明。
他们站在光的中心,仿佛是世界唯二的人。
不闻喧嚣,只有彼此的心跳。
没有烦恼,只见彼此的美好。
这应该是爱情最美的模样了。
蒋修文拉开椅子,让小周入座。
她借着暗淡的灯光,好奇地打量周遭。
餐厅的桌位稀疏,每张上面都有一盏专属的灯,造型各异。她又举头看灯:“这是一颗心?”
他之前来过一次,与朋友,并没有在意餐厅的布置,此时不免慎重研究:“的确。”虽然经过了艺术加工,但原型应该是“心”。
小周囧囧地问:“……变形的心,是变心的意思吗?”
……
蒋先生满餐厅地找了盏倒“福”字的灯,重新拉着小周落座。
有种管不住嘴,需要减肥;有种管不住嘴,需要减压。小周头顶“倒福”,压力山大,紧张地挽回刚才的失言:“从这个角度看那颗心,还是很有艺术感的。”
“心”的左半边短而圆润,右半边长而纤细,单以造型论,的确很奇特。
但蒋先生对“变心”两字殊为敏感:“外表再冠冕堂皇,也不能掩饰扭曲的灵魂。”
小周噤若寒蝉。说错话的后果果然很严重啊。
蒋先生精于表情控制,旁人难窥其里,但对于已经在里面的人,便能看出他隐藏的压抑与难过。
她并不想揣测他为何有这样的感悟,总归是不好的事情,等有一日,他愿意分享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她只要大声认同就好:“没错,心脏肥大的人很可能患有肺心病、扩张性心肌病、心内膜炎等疾病。可见,一颗胖瘦得宜的心脏是多么重要。”
见他重新展颜,她暗暗松了口气。
玻璃房的鬼脸朋友见这对奇葩情侣终于找好了窝,端着菜单慢悠悠地走出来:“恋爱中的人总有一股让人退避三舍的腐臭味,幸亏你今天包场,不然一定被人投诉。”
……
小周很想问,包场要多少钱。
蒋修文面不改色地说:“你的目标客户群是单身和离异?”
“……”一回合阵亡的朋友认真地看着小周,“你看上他什么了?”
咦?问得这么突然的吗?
看戏的小周顿时挺直腰背,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的认真回答:“高大英俊、事业有成、才华横溢、温柔体贴、风趣幽默、正直善良……还很专一!”
她每说一个字,蒋先生脸上的笑意便浓一分,说到最后,他高兴得很正大光明。
朋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用的是哪家的催眠术,效果这么好?”
蒋修文噙着笑意:“我们有变身滤镜。”
小周:“……”自己的话被男朋友炫耀给第三人听,竟有些小骄傲。
朋友催促他点完菜后,迅速躲回厨房,以抗议他们免费发放狗粮的恶行。
小周见厨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忙碌,好奇地问:“没有帮厨吗?”这么大一个餐厅,只有一个厨师忙碌的话,说明平时生意也不怎么样嘛。
蒋修文回答:“平时有的,还有两位主厨。今天他觉得自己能应付,就给员工放假了。”
中国好老板啊。小周感慨。
“毕竟,”蒋修文慢悠悠地接下去,“平时都是他在放假。”
小周:“……”晚餐期待值直线下降。
厨房热火朝天,餐厅的气氛便有些冷清。小周与蒋先生还没有亲密到坐着不说话也不尴尬的地步,更不想各玩各的手机,便搜肠刮肚地想话题。
嗯,还是从集训基地的烤鸭开始说好了。
她正准备开口,面前递过来一个长方形礼盒。
来了来了。
小周紧张又期待地双手接过。上次是手镯,这次这么大这么轻……难道是领带?
被自己的猜测囧到,她温柔地打开礼盒,然后浑身一僵。
蒋修文一直注意她的神情,惊讶道:“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太喜欢了。”她的脸像倒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
蒋修文沉默了会儿说:“是我亲手织的。”临近年底,本就忙碌,为了打这条围巾,他熬了两个通宵。
小周知道他误会了,默默地将自己拖着毛线球的围巾从袋子里取了出来。
蒋修文:“……”
他们注定与围巾结缘。
他笑着起身,在她面前蹲下。
一向高高在上的蒋先生难得矮了几公分,像个期待的孩子,伸长脖子等待她亲手送上温暖。
看到自己的心意这么被期待,小周顿时忘了撞礼物的尴尬与织围巾的艰辛,高高兴兴地取出半成品,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又将礼盒放在腿上,同样期待地看着他。
蒋修文站起身,弓下腰。他们“劈腿”被抓的那一次,她接他的围巾像接哈达一般,他有样学样,也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轻柔地绕住她的颈项。
小周显然也想到了:“其实,罗少并不是我的前男友,我们从未交往,我只是扮演他的女朋友。”他这么在意“变心”,当时还是默默地为她背锅,如今想想,真是难得。
“……我知道。”
他从来只相信证据,唯有那一次,他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于是违背原则与底线,放纵了自己对她的好感。
第31章
他一站起来, 毛线球便滚了出去, 拖出长长一段线。
小周弯腰将毛线球捡起,又想围巾收起来,尴尬地说:“本来打算今天回家再收线的。”
蒋修文摸围巾的手顿了下, 不动声色地问:“还要带回家?”
她卷着线,迷惘地反问:“呃,还没有织完啊。”
他不舍地将围巾解下来:“你可以现在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