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书柔感觉到，他的手指停留在眼部薄薄的皮肤外面，拇指还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有点细小的微痒。
书柔不禁屏住了呼吸, 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
她想起徐欢之前说过，有天在系馆的走廊那里, 唐以衡也这样蹭过她的眼角。
趁她睡着的时候。
当时, 她不是很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
现在却忽然了解了一点。
当他的手指缓缓扫过的时候, 力道不轻也不重，有种十足的亲昵和占有的意味。
书柔睁着眼，没过多久，眼眶就泛上了轻微的酸涩。她轻轻眨了下眼睛, 睫毛蹭过他的指尖，立即静住不懂。
随后，唐以衡的手指缓缓往下移，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书柔被迫往后微微仰了仰头，唐以衡暂时离开她的嘴唇，倾身上来，两人视线相对。
书柔被吻得有点微喘，眼角也微微发红，泛着水汽，显得眼神懵懂，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唐以衡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低低地说：“闭上眼睛。”
书柔下意识地出声：“为什么……”
“我会忍不住。”
会想要在这里做些什么。
书柔已经没有余暇去思考，他说的“忍不住”是指什么。
她整个人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之前只靠着接吻间隙里，片刻渡进来的氧气呼吸着。
现在被他放开，反而连呼吸都不太习惯了。
听见唐以衡的话，下意识地照做。
女孩子皮肤白皙，轻轻阖上眼睛，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唐以衡手指轻轻蹭了下她的唇角，靠近过来:“你怎么会……”
剩下的几个字，模糊在了唇齿之间。书柔懵懵懂懂地听着，好像说的是，
“这么乖。”
唐以衡接吻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舌尖在她唇上辗转流连，又撬进牙关。书柔几次都需要偏过头才能勉强呼吸，没半秒又被掠夺过去。
心里又羞又害怕，手指抬起胡乱抓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角。
温暖而柔软的触感。
到最后，唐以衡终于肯放过她，唇齿离开的时候，还重重地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书柔惊得一下睁开眼睛。
正对上唐以衡专注而幽深的视线，那一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近在咫尺，里头流露出的目光温柔而露/骨。
本能地让她觉得，很危险。
于是，想要说出口的控诉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微微低头，避过他的视线。
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被咬过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很疼，心里上的刺激大过所感受到的疼痛。
因为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咬她。
随着书柔低下头的动作，漆黑的发丝随着落下来，滑过白皙的皮肤。
从唐以衡的角度，依稀能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角，眼睫微垂着，蕴着带水汽的眸光，嘴唇嫣红，因为被他反复亲吻过。
他有心逗她，拉过她的手腕问：“怎么了。”
书柔被他拉着抬起头，跟他对视了一眼，咬了下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为什么要咬她，这种话要怎么问出口。
她不说话，唐以衡一时也静默，只专注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安静。
湖畔有微凉的风吹过，书柔的发丝被风轻轻掀起缭绕，唐以衡抬手将它撩到她耳后。
手指不免触碰到她的耳垂。
书柔的耳垂生得很好看，单薄红润，边缘处微微透着光。唐以衡轻轻磨了下牙。
他的指尖撩过，薄薄的皮肤上立即传来微凉清晰的触感，书柔忍不住轻颤了下，抿了抿唇。
唐以衡放下手，唇角轻勾，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再不说话，我又要亲你了。”
书柔吓了一跳，嘴唇微微张了张，还没措好辞，就感觉对方靠近过来，在她耳垂上短暂地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
然后唐以衡退后半步，稍微给她留了一点点距离。
他刚才突袭的速度太快，书柔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会儿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品到了这其中，有别于接吻的其他意味。
感觉脑海中想说的话全都碎成了单个字或词语。
根本组织不出完整的一句。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唐以衡的衣角，看见他柔软的黑色薄毛衣，被她刚才用手指抓得有点微皱。
衣角被扯下来一小截，松垮地搭在腰边。
他的腰线完美，即便被宽松的毛衣覆盖着，也能看出流畅紧实的曲线来。
尤其是，刚才抓着他衣角的时候，书柔的指尖不小心蹭到过。更加加深了感知。
书柔越想越脸红，不得不抬起视线。
就刚好对上唐以衡的目光。
他眼尾微微一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哪儿呢？”
“……”
书柔哑然，唇线抿直，不打算说一个字。
要是被唐以衡知道，她刚才居然在看他的腰……
他会不会觉得好笑。
唐以衡却不打算放过她，语气微低地又问了一遍。
书柔咽了口口水，轻声说，“刚才地上有只蚂蚁。”
其实，她没抱任何希望能糊弄过唐以衡。
毕竟……他那么聪明。
书柔觉得自己在想什么，他好像总是一下子就知道了。
唐以衡淡淡地“嗯”了一声，眸光低沉了几分：“想看，以后有的是机会。”
书柔下意识得觉得这话意味深长。
不过，这种状态下，她并不能揣摩出什么来。
自从被唐以衡吻过之后，她整个人连脚尖似乎都是飘起来的。哪里还剩下什么思考的能力。
书柔想，真的不怪她没用。
任何一个女孩子，在被表白的时候被晕乎乎地亲了快要十分钟，都会有点缺氧，不能思考的。
更不要说，对方还是唐以衡。
那个早就让她……沉迷其中的人-
从湖边离开的时候，唐以衡十分自然地牵起了书柔的手。
他身形高挑，是天生的衣架子，论坛里有人评价说他“披个麻袋也是男模级别”，这话当真没错。何况他审美品位都很高，杀伤力就更大了。
今天唐以衡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毛衣，配上偏白的皮肤，添了几分慵懒的性感。
书柔之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容易被美色耽误。
不知不觉中，已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很久了。
但是一点也不想移开。
要不是唐以衡一直牵着她走，真的有可能会走错路。
就在这个时候，乔馨平打来电话。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书柔怔了一下，接起。
“书柔，你们在哪里呢？你小姨跟梦瑶过来了，要不要先回来玩一下？”乔馨平在电话那头说。
书柔答应下去，挂了电话，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她此刻的心跳还没有完全平复下去，开口之前，还轻轻清了下嗓子。
生怕隔着电话，乔馨平听出什么来。
虽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迟早也要告诉她的。
但……书柔并不想这么快。
更何况，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在大人眼里还是客气疏离的样子。回去的时候，如果关系突然变得亲密，就显得很奇怪。
想到这里，她轻轻开口：“等一下回去，可不可以不要牵手呀。”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下意识地一动。其实并没有挣脱的意思，但是，唐以衡的手却收得更紧。
书柔抿了抿唇，任他牵着，不敢乱动了。
唐以衡微微侧过头，声线听不出喜怒：“为什么。”
书柔解释了一下，看他仍是没什么反应，又咬了下唇：“不行吗。”
不行……就算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可以啊，”他轻笑了一下，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补充道，“亲一下就可以。”
“……”
唐以衡这个人，有时候温柔正经，有时候又会流露出一种有点坏的意思来。
书柔捉摸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玩笑，不敢轻举妄动，就不言不语地跟着他走了一路。
离别墅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唐以衡松开了她的手。
也没问她要什么“回报”。
书柔在心里纠结了几回，最后在快要走到的时候，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
唐以衡有些微讶地挑眉，两个人的动作短暂地定格，他看见书柔抿了抿唇，慢慢踮起脚。
然后，蜻蜓点水似的吻，擦过他的唇边。
脚跟重回地面的时候，书柔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大脑一片空白，从自己踮脚靠近，到重新站好的这几秒钟，记忆好像快要丧失。
甚至连有没有亲到地方都把握不准。
她心里忐忑着，用力蹭了蹭指尖，勉强让自己回神。
女孩子身上仿佛带着花一样的香气，温柔美好。唐以衡轻轻舔了下嘴角，仍在回味刚才那个吻。
早知道，该提个更过分一点的要求。
晚点兑现也可以。
书柔已经迈开几步走出去，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唐以衡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迈步跟过去。
他人高挑，步子迈得开，没几步就到了书柔身侧。
尽管知道他会走过来，书柔还是小小地慌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线压着音隐约的笑意，“怎么瞒得住啊，脸红成这样。”
第36章 不宜
书柔抿了抿唇, 没说话。脚步却在将将要踏上台阶的时候, 又收了回来，拐了个弯，往别墅下层的休息区走去。
唐以衡轻笑了下跟上。
别墅地下这层光线偏暗，中央摆了张崭新的台球桌，边缘反着幽深的光。唐以衡似乎知道她打算干什么，迈开长腿在角落沙发上随意坐下，视线落在她脸上半秒, 然后低下头打开手机。
一副打算等人的姿态。
书柔浅浅呼吸，低声说了句：“我去洗个脸。”
降个温，应该就不会那么明显了。
她拐了个弯, 走到洗手池边。
这边的洗手池设在男女洗手间外面。光线有些昏暗，即便按亮了灯, 效果也是朦胧昏黄的。
镜子外面一圈打了层微亮的光，书柔在里面看见自己的脸。
第一个想法就是，唐以衡没骗她。
脸的确很红。
两颊泛上浅浅的绯色, 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明显，眼里甚至还有朦朦胧胧的水光。
一看就跟平常不一样。
书柔抿了抿唇, 左看右看, 都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
还有些许的不可思议。
她不再看镜子, 低头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只有细细的一根金属开关，很灵敏。书柔只是轻轻一碰，水就一下子冲出来，她吓了一跳, 又伸手压回去一点。
只剩细细的水流。
还好没有溅湿衣服。
她挤了点洗手液在掌心，认真洗掉鱼食留下的味道。
虽然刚才已经用餐巾纸仔细擦过，手指和手掌都干干净净。但书柔总觉得，指缝间还残留着一种不舒服。
也不知道刚才唐以衡牵着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咬了下唇，不再继续想。
本来这种鱼食干燥不容易化，短暂的接触，并不会在手心里留下痕迹。
但是，刚才唐以衡突然吻过来的时候，她因为心里紧张，手也下意识地捏紧。到最后回过神来，掌心已经有点微湿。
鱼食也化在一起。
洗手液的香氛慢慢在空气里弥漫开来，书柔盯着自己手上细细的白色泡沫，轻轻地吸了一下。
似乎是，一种玫瑰味的香。
她冲干净手之后，稍微甩了下满手的水珠，然后轻轻地把手指贴在脸上降温。
大概重复了四五次，连带着心跳也平静之后，书柔才把手擦干。
看书上说，恋爱中最让人脸红心跳的阶段，其实是暧昧期。
书柔现在却并不觉得。
不管跟唐以衡有没有确立关系，最心动的时候好像都是现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适应……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要走，迎面却有人走过来，高挑的身形挡去了大半光线，周围的光一下就暗淡下来。
逆着光，他五官并不分明。
书柔下意识地眯了下眼，根据身形辨认了出来：“唐以衡？”
唐以衡轻轻地“嗯”了一声。
脚步慢慢靠近。
刚才用过的洗手液味道还残存在空气里，一点点玫瑰味的余韵。
莫名让此刻的气氛变得有点旖旎起来。
书柔下意识地后退，轻声问出口：“你要干什么？”
唐以衡笑了一下，眸光在她身上停留半秒，然后，原本迈向书柔的脚步轻顿，自然地往边上偏了一步，语调漫不经心：“洗手啊。”
书柔愣住，然后轻声“哦”了一下。
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站在洗手池外面的空地上等他。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正对着的镜子上。
镜子里，那人微低着头，鼻梁高挺，薄唇精致。他抬起手碰了一下水龙头，毛衣袖口就顺着往上了一点，露出一截修长有力的手腕。
书柔看得目不转睛，过了下，她听见缓缓的水声，意识也跟着跑远。
忽然间，唐以衡抬起头，目光通过眼前的镜子，与她的视线相接。
书柔一时没移开视线，看见他轻轻挑了下一边的眉，语气里带着调侃的笑意，“有点失望？”
书柔飞快地收回视线，抿了抿唇：“才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