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甜/我老婆精神分裂了——一字眉
时间:2019-03-13 10:05:36

  “那天不好意思。”程恩恩回头看了眼诚礼大厦的方向,“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行啊。”高致重新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家咖啡厅有私密性较好的雅间,高致领着程恩恩走进去,要了两杯咖啡,另外给她点了甜品。
  遇到高致完全在意料之外,这几天情绪波动太大,程恩恩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面对面坐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句话说。
  反而是高致先开口。等送咖啡和甜品的店员离开,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程恩恩,语气有些高深莫测:“怎么一直戴着墨镜?”
  今天阳光不算强烈,进了室内还不摘墨镜,难免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尤其是,她和江与城最近的感情状况应该并不算和谐。
  “昨天没睡好,眼睛肿了。”程恩恩本就担心不太礼貌,闻言便把墨镜摘下了。“我没化妆,你别介意。”
  高致沉默片刻,开门见山道:“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句,你跟姓江的离婚了,对吗?”
  这话正正戳在人的心口上,但程恩恩是不擅长说谎的,捏着银色的勺子搅动咖啡,低头回答:“在办手续。”
  “那不如考虑一下我?”高致道。
  程恩恩的勺子梆的一声掉进杯子,她抬起愕然的眼睛,高致端着白色咖啡杯,朝她微笑。
  “别开玩笑了。”程恩恩说。
  有这么惊讶吗。高致放下咖啡,胳膊搭在桌子上,向前倾身:“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程恩恩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你……”
  “我看到你写的《蜜恋之夏》了。”
  程恩恩张了张嘴巴,脸上写满震惊:“你怎么会看到那个?”
  高致没答,半开玩笑的口吻:“难道不是你对我余情未了,专门写给我的吗?”
  程恩恩脸一热,忙解释:“我没有,那个是……是……”
  高致笑了笑:“逗你的。”
  程恩恩大松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高致看了她一会儿,语气恢复正经:“我听说你哥哥的事了,抱歉。”
  当年他只听说程恩恩突然辍学,是因为唯一的哥哥去世,前些日子调查她和江与城离婚的事,无意间发现,是死于空难。
  班里同学都知道程恩恩有个哥哥,她每天都挂在嘴上,高致也见过几次,在学校的家长会,印象中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温和英俊,当时班里不少女同学背地里犯过花痴。
  但是那次在程家楼下表白,被程礼扬提着棒球棍追出几里地,往背上实打实地轮了两棍子,高致才知道这位外表谦逊的哥哥其实刚得很。
  提起这个,程恩恩就鼻子泛酸,忍了回去。
  高致望着她的目光有几分怜悯和温柔:“你一定很难过吧。”
  程恩恩一下子没忍住,掉了眼泪,连忙用手蹭掉。
  也许是高致的安慰太窝心,那些埋在心里的话,她忍不住说了出来。
  “是很难过。我从小爸妈对我不管不顾,是我哥把我养大的。他从18岁就开始自己谋生赚钱,养活我们俩,还要承担我和他的学费。”
  程绍钧和方曼容各自的生活并不算富足,也不怎么把他们兄妹俩的死活放在心上,原本答应的生活费,时给时不给。程礼扬当时正是高三的关键时期,一边复习,一边还要打工赚钱,他有多辛苦,有多劳累,程恩恩都亲眼看着。
  是程礼扬帮她承担了一切本该落在她身上的苦难,如果离婚时他乖乖跟着程绍钧走,会生活得轻松很多。
  “我哥对我掏心掏肺地好,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对我的千般好万般好,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除了江与城。他是真的替程礼扬在疼她。
  可是她却听信了段薇的话,怀疑他与哥哥的死有关,怀疑他真的为了利益,害死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不知道,我多想用我的寿命换他活着,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我都愿意。”那封信给了程恩恩很多力量,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竟然没有哭。
  “我就想让他活着。”
  高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他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了。”
  程恩恩一顿,随即泣不成声。
  她多么想念哥哥,想让哥哥回来,可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哥哥只是太累了。
  这个世界没有给过他多少温暖,只给了他辛苦。他活得太累了。
  “谢谢你。”程恩恩又哭又笑地,用手背擦着眼睛。
  买单时程恩恩抢着去的,又另外买了一杯外带的咖啡。
  高致往她手里瞥了一眼,猜到是要带给江与城,伸手作势要拿:“怎么又给我买了一杯啊。”
  程恩恩是个直脑筋的,下意识躲开:“这个不是……”幸好反应已经比以前快多了,接着说,“我再给你买一杯,你想喝什么?”
  她眼睛肿得鼓鼓的,看起来可怜死了,高致也不忍心再逗她,说了声“算了”,率先迈步出去。
  左右今天碰了面说上话,还留了电话和微信,来日方长,徐徐图之,不能把兔子逼急了。
  程恩恩走在他身后,出了店门,再次对他道谢:“今天谢谢你。”
  高致乐了:“我也没干什么呀,你一会儿已经谢了我三次了。”
  程恩恩赧然。
  其实今天见面,高致一直觉得她与前两次似乎有很大不同。之前的程恩恩就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但似乎不记得他;今天的程恩恩记得他,可是无论是眼神,还是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都已经不是17岁时的状态。
  这一刻她脸红的样子,倒是与记忆重叠了。
  高致扬着嘴角,微微低头:“既然这么感谢我,要不再顺便请我吃个饭?”
  程恩恩正要回答,耳边想起一道刺耳的鸣笛声:“嘀——”
  她扭头,路边黑色商务车的车窗落了半截,江与城盯着他们,目光冷然。
  愧疚感作祟,程恩恩看到他,下意识抿紧嘴唇,攥紧了手中的咖啡杯,温度有些烫手。
  她站在那儿没动,高致微微挑眉,眼角眉梢的弧度透着些挑衅。
  江与城又按了一下喇叭,微露不耐。
  程恩恩忙快步走过去,站在车前,觑了眼江与城的神色,试探地将咖啡从车窗递进去。
  江与城瞥了一眼,视线上移,落在她脸上。
  程恩恩鼓足勇气张口,刚要说话,听见江与城的声音,冷冷淡淡:“我不喜欢这家咖啡。”
  程恩恩的手往后缩了缩:“那、那我再给你买其他的。”
  她唯唯诺诺的讨好样子,令江与城不禁又看了她一眼。
  他将咖啡接过去,放进中央扶手的杯架。“上车。”
  程恩恩回头,高致单手插着口袋站在原地,对上她的目光便微微一笑。
  程恩恩挥挥手,对他说:“我先走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好。”高致也抬起手,轻轻摆了一下手指。
  程恩恩打开车门,坐上车时,明显觉得周围气压很低。
  她想着江与城肯定是因为之前的事生气呢,系上安全带,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
  是想对他道歉的,一下子却不知从哪里开口。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能抵消之前那些伤人的话。这会儿却忽然记起小时候程礼扬给她讲的一个小故事。
  有个坏脾气的小男孩,他的父亲让他每次发脾气时在木板上钉一颗钉子,第一天他钉了几十颗,后来越来越少。然后他的父亲告诉他,如果一天不发脾气,便可以拔掉一颗钉子。最后小男孩将所有的钉子都拔了出来,但木板上却永远留下了伤痕。
  伤人的话就像钉子,即使后来拔掉,也会在心里留下疤痕。
  17岁的程恩恩虽然也敏感怯懦,但懂事乖巧,会体谅人,可是回想过去几年,竟然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坏脾气的小男孩”。
  “对不起。”安静的车厢里,程恩恩忽然说。
 
 
第79章 
  江与城将车停在诚礼楼下的停车坪, 没下车,降下车窗, 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盒烟, 抽出一支点燃。
  他吸了一口烟, 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 将烟盒丢回柜子, 才开口。
  “为什么道歉?”
  程恩恩刚伸手想开窗户,想做贼被逮到似的,立刻把手收回来,放在腿上。
  “为我之前说的话。”
  “什么话?”江与城故作不知。
  程恩恩眼观鼻鼻观心, 安静了几秒钟, 回答:“那些话不好,我不想再说一遍了。”
  江与城抽着烟,没吭声。
  程恩恩又说:“我知道, 是我自己的心理有问题,太依赖你, 又很害怕被你抛弃,所以才会听段薇说一点点的事情,就会很慌张。”
  江与城沉默着, 片刻后才道:“这不怪你。”
  心理学上有一种边缘型人格障碍,这种人格障碍的一个典型表现是:非常害怕孤独和被人抛弃,极度缺乏安全感。在面对分离时,会出现强烈的应激性反应。严重者会出现自我身份的识别障碍,甚至冲动及自毁、自杀行为
  “手拿脐带走进生活, 时刻在找地方接上去”,这个形容听上去未免病态,但恰恰是对这种人格障碍最恰如其分的描述。
  童年时期被抛弃或者严重缺乏关爱的经历,是边缘人格的一个重要成因。
  程恩恩的状况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缺少安全感,对人的依赖很深。
  段薇正是看中这一点,只消在她最敏感的地方稍稍刺激一下,便能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程恩恩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觉得,自己会被段薇利用,全是自身的原因。怀疑的种子固然是段薇给她种下的,但若是自己足够自信和强大,哪里会让她得逞。
  “你身边有那么多比我优秀的女孩子,我什么都不会做,也没她们漂亮……本来就是我硬巴着你的。”
  “什么叫,硬巴着我?”江与城侧眸,微微皱眉,“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本来就是这样。”程恩恩说。
  哥哥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她崩溃、恐慌、孤独,一度绝食,要不是还有江与城,在绝望中一直拉着她,她可能真的会撑不下去。
  是她主动和江与城发生关系,她急切地想把他绑在身边,最终确实成功了,可是回头去看,不就是硬巴着他吗。
  她从来没有问过江与城,愿不愿意。
  “当时是我非要和你睡觉的。”程恩恩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有点小。
  那时候人都快魔怔了,不管不顾。18岁小姑娘钻进一个大男人的被窝,非要和人睡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丢人。
  “所以呢,现在后悔了?”江与城的语气似乎有点阴沉,“不想巴着我,想去巴着高致了?”
  程恩恩有些莫名:“我没想巴着他。”
  江与城抽了口烟,脸色很淡:“是吗。我以为,你把和他的故事写成小说,是有什么想法呢。”
  提起这个程恩恩就尴尬:“我没有。我就是……”
  故意气你的。
  她不敢说。
  “随便写的。”
  “随便写,怎么不见你写我们的故事,也不写和别人的故事,偏偏是他?”江与城语气幽幽。
  “我当时不是在生你的气么。”程恩恩的脸都快贴到玻璃上去了,抠着手指小声嘀咕,“又没有别的男人追过我。我的桃花运那么少。”
  高致的存在,恰恰是在她生命发生巨变的转折点,是在她想从头来过时,最想回去的时间点。
  这次江与城不说话了。
  倒不是她的桃花少,他们结婚之后,也不乏其他男人对她有过兴趣,但江与城怎么可能给那些桃花飞到她眼前的机会。
  从看到高致站在她跟前低头微笑起,就一直压在心里的不爽,消了不少。
  江与城掸了掸烟灰:“不是想和他重修旧好?”
  “我没和他好过呀。”程恩恩冲着窗外。
  江与城瞥了眼她泛红的耳朵尖儿,把烟掐了。
  春天的微风拂过面颊,清凉舒缓,带走最后一抹烟雾。
  江与城将车窗关上,外面的声音隔绝,车厢里很安静,空气的流动变得缓慢。
  他看着程恩恩无颜见人的后脑勺。
  其实她剪短发也好看,头发很软,映着阳光的颜色显得很温柔。脖颈细韧白皙,让人能想象到手掌覆上去的触感。
  江与城盯着看了半晌,开口时嗓音低柔:“还离吗?”
  程恩恩没有犹豫地点头。
  “……”江与城伸到一半的手顿住。
  程恩恩把头扭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收回,搭在方向盘上,绷着半张脸。
  “当初是我强迫你的,”程恩恩说,“我哥哥说,如果不是出于纯粹的爱情,不能强求。”
  江与城对于自己被塑造成一个“被霸王硬上弓的民男”,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程恩恩瞅瞅他,继续说:“我们离婚,我再重新追你一次,好不好?”
  江与城转向她,目光让人看不透。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答应我的。”程恩恩被他看得紧张,补充说,“我不强迫你了。”
  “……”
  江与城道:“你给我解释一下,‘再追我一次’,是什么意思?”
  程恩恩比他还茫然:“就是再、再追一次啊。”
  这句话很难懂吗?
  江与城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程恩恩屁股小幅度挪了挪,不确定地问:“我以前追你,现在又追你,不是‘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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