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恩恩也不知怎么突然脑子一抽,“江叔叔,你……”
说完一半自己先愣住。
江与城也是一顿,意味不明地睨着她。
“你是以哪个身份在叫我?”
程恩恩没反应过来:“有区别吗?”
?“有。”
“以我现在的身份?”她顺着试探地问。
江与城毫不犹豫地冷漠道:“江叔叔不是你叫的。”
程恩恩:“……”
她发觉自己又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坑往里跳了,被这样区别对待,心里不禁有一丢丢不爽。什么意思嘛,她不能叫,只有17岁的程恩恩能叫?
她不服气似的轻哼了一声:“那17岁的程恩恩呢?”
江与城的目光似乎有一瞬间的微妙,程恩恩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已然从沙发上离开,猝不及防地靠近,并将她一把扣进怀里。
程恩恩惊愕瞪大眼睛的同时,江与城按着她的后脑干脆而强硬地吻了下来。
“唔!”
程恩恩立刻开始挣扎,江与城早有防备,将她钳制地死死的。但程恩恩也学精了,上次被他按在电梯里强吻,吃一堑长一智,她趁着江与城禁锢她双手的时候,抬起膝盖攻击。
不得不承认她有长进,江与城因为分出精力用手掌按住她的膝盖,略微退开了些许。程恩恩便趁机用得到自由的双手推他。江与城似乎被激怒,把想要从他身侧跑走的人抓回来把往墙上一怼,用身体抵住。
差一点就逃脱的程恩恩气急败坏:“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跟自己女朋友还要讲礼貌?”江与城轻巧反问。
程恩恩被噎了一下,闷声道:“我不是你女朋友了。”
“你不是,”江与城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17岁的程恩恩是。”
“我……”
程恩恩一张口,便被他趁虚而入,舌头闯进来卷住她的舌尖,缠绕、吸咬、攻城略地,霸蛮地攻城略地。
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情境与姿势,不同的是他心里憋着气,吻便随之带着占有和惩罚的意味,很凶,也很深。相同的是,程恩恩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也许是家里的私密环境让他无所顾忌,程恩恩被吻得晕头晕脑的时候,整个人被他抱起来丢在了沙发上。真的是丢,她摔在沙发上还弹了一下。
这一弹倒是把溃散的神智震回来了,眼前的雾气褪去,她看到江与城俯身压上来,情急之下猛地抬脚格挡。
江与城腹部被她结结实实踹了一脚,拖鞋在抬脚的动作中甩掉了,脚丫子没多大攻击力,但成功把他挡在了一只小腿外的距离。
“江与城!”程恩恩蹬着他,显然也看到再往下一点点的鼓起,她撑着沙发惊慌失措地往后缩,“你想干嘛啊?”
江与城握住她的脚踝,手上用了些劲儿,才把她的充满求生欲的脚拿开,顺便反向一压,直接将她的腿折叠起来。
“你还欠着我一件事,忘记了?”他单膝跪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撑在沙发顶上,俯下身来幽幽道,“——成年了,可以睡觉了。”
“我不记得了!”程恩恩别开头,羞愤欲死的表情出卖了她。
“没关系,我记得就行。”
江与城抓住她的腰往下一拉,程恩恩被拽了下去,背部躺在沙发上,双腿离地。江与城手上的动作迅速而强势,他甚至连多余的准备工作都不做,直接拽开她家居裤和内裤的裤腰,手掌抓住她臀部。
前一秒还在扑腾的程恩恩瞬间一僵,一下子就带了哭腔:“你太过分了!”
江与城微微一滞。
下一秒,便听她忍着哭腔一脸忍辱负重地说:“我错了。”
“……”
江与城理智归位,但并未将手拿出来。
“错哪儿了?”
这情境让程恩恩又羞愤又因为无力抵抗而无助,有点想哭,闷着声音说:“错在不应该把你写成采花大盗。”
“还有呢?”江与城垂眸盯着她。
程恩恩别开脸不看他,想了好一会儿,没错出也硬找着错处说:“不应该和你闹脾气。”
“然后呢?”
程恩恩悲愤交加地冲他道:“想不出了!”
江与城忍住嘴角的笑意:“我是问你知道自己错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程恩恩想了想,说:“坐下来和你好好谈。”
江与城把手抽出来,在她腰上轻轻揉了两下,带着点安抚的意思。
他一离开,程恩恩立刻从沙发上翻身而起,抓着裤腰闷头跑回房间,关上门并反锁了两道。
江与城:“……”
江与城坐在沙发上,有些许懊悔。
不该一而再地把她逼急的。
程恩恩在房间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打开门自己出来了,眼眶还有一点点红,像是哭过。但她似乎已经自己调节好了心情,走到江与城对面坐下,说:“你也有错,你每次都这样强迫我,根本就不尊重我。”
江与城“嗯”了一声,坦荡而温柔道:“我承认。”
程恩恩皱着的眉头展开了些,吸了吸鼻子:“我好好和你谈,你有话也要好好和我说,不能再这样了。”
江与城说“好”。
程恩恩最后一点纠结的眉头也展平了。
她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真的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明白。”江与城看着她,“所以我给你时间,让你去体验你想要的人生。”
“你哪有给我时间,”程恩恩瞄他一眼,“你明明给我挖了坑。”
“你不知道,我答应离婚的时候,下了怎样的决心。是你又跑到我身边搅和一趟,像你17岁的时候一样。现在你要抽身离开,”江与城直起身,声音低了几分,“我没你潇洒。程恩恩,你给我时间了吗?”
他这样示弱,让程恩恩心里很不好受。
“那我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想通,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接受,好吗?”她小心的语气像哄江小粲,“你需要多久,我都等你。”
她一直都知道,江与城最初喜欢的人不是她,是她耍了小心机把他追到手的。
她想重新开始,他也值得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江与城靠回去,“离婚可以。”他说,“离婚之前,你送我一件礼物吧。”
“什么礼物?”程恩恩问。
“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江与城说,“我和你的。”
程恩恩愣了一下。这个“礼物”,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想江与城大概还是对《蜜恋之夏》耿耿于怀,不假思索地点头:“我答应你。不过快要考试了,写这个会影响我复习,我考完试再写,行吗?”
江与城默许,最后说:“等你写完,如果你仍然坚持要离婚,那我们再来谈离婚的事。”
第82章
程恩恩是萤火公益基金的荣誉理事成员, 之所以挂上荣誉二字,是因为捐钱多, 给个好听的名头。其他的理事成员都是商界大佬, 随便掂一个出来都是有分量的。
基金会年年举办慈善晚宴, 为病患儿童救助项目筹款, 程恩恩作为理事成员, 肯定是要出席的。
以往每年邀请函上都是她与江与城夫妇二人,今年是电子版,单独寄到她这儿的。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秘密,她和江与城要离婚这事, 一早便不知从何处泄露了出去。
程恩恩一向不大爱化妆, 出席这种宴会也只是施个淡妆,自己到店里选了一件露肩的藕色礼服,轻装简行上阵。
开车去酒店的路上, 还在背着英语单词。
萤火基金的晚宴一向低调,通常只发布一则简单的通稿, 不请媒体,不接受采访。这几年跟着江与城,不会应酬也学会了三分, 到酒店后难免碰上熟人,程恩恩挂着微笑应对,得体从容。
只是新鞋有些打脚,她偷溜到露台,一手扶着栏杆, 把右脚鞋子脱掉看了一眼,就这一会儿功夫,脚后已经磨破了皮。
“还好吗?”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
程恩恩吓了一跳,保持着单腿站立的姿势直起身。
高致弯下腰,看清她脚后的伤,微微蹙眉,接着便从口袋里翻出一个透明创口贴,蹲下身将手伸向她的脚踝。
程恩恩反射性往后缩:“没事,不要紧的。”
高致没说什么,直起身,将创口贴递给她,“你自己弄吧。”
程恩恩这才接过。
露台没有坐的地方,她依然抓着扶栏杆,单手将创口贴贴上去,飞快穿好鞋子。
高致单手插着口袋站在她身旁,左手虚虚放在她身侧,以防她摔倒。
程恩恩贴好直起身,他已经及时将手撤回。程恩恩什么都没看到,对他笑了笑:“谢谢。”
高致微微一笑:“我的荣幸。”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程恩恩问。
以前从来没见过他。
“陪我妈来的。”高致解释,“我爸以前也是萤火的理事成员,他去世之后这些公益活动都是我妈代替他做。”
“真的吗?”程恩恩惊讶,“我也是理事成员。不过是荣誉理事,”她不好意思地补充,“没什么含金量。”
高致倚在栏杆上,笑了笑,“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应该沾我爸的光多来几趟才是。”他偏过头,声音压低了几分,“就能早点找到你。”
“你找我干嘛呀?”程恩恩不解风情地问。
高致笑着叹了口气,往后半仰着头,很无奈的样子:“哎,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还能再迟钝点吗?”
“还好吧。”程恩恩撑着面子说。
余光注意到一道身影,她下意识朝宴会厅看过去。
江与城正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央,正与两位商界大鳄交谈。他一直看向这边,目光冷冷清清,对上程恩恩的视线,几秒钟才移开。
那一眨眼的慢动作,带着凉意和漠然。
那一眼叫程恩恩心里莫名空了一瞬。
高致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上次不是说请我吃饭的,一转头就音信全无,给你发微信也不回,怎么个意思啊,同桌?”
光江与城那份协议就够头疼的,这一茬程恩恩实在没顾上。现在有一种欠债被找上门的尴尬,
“那个……我最近有点忙。”
“开个玩笑,别紧张。”高致低下头,微微靠近,带笑的嗓音,“那你什么时候不忙呢,我请你吃饭?”
“对不起啊,我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准备。”程恩恩抱歉道。
“没关系。”高致进退有度,“我等你有时间。”
拍卖开始之前,程恩恩回到宴会厅。
她从服务生的托盘上取下一杯果汁,转身时,迎面走来一位很有气质的美人,大红裙,风情万种的长发。
对方停在她面前,程恩恩愣了愣:“丁韶姐。”
丁韶对她一笑:“你还认得我。”
程恩恩从诧异中回神,礼节性微笑:“你一点都没变。”
“你倒是变化很大,小丫头长大了。”丁韶的口吻很亲昵,“我很久没回国了,听说你和与城结婚了,一直没机会当面恭喜你们。”她抬头逡巡四周,“他人呢?”
“我不是和他一起来的。”程恩恩说。
想说明他们已经在办离婚的事实,竟然开不了口。
萤火一直致力于儿童救助,这次的拍品五花八门,有不知名人士捐赠的绝版怀旧游戏机;有去年在萤火基金的救助下捡回一条命的白血病小孩,一笔一划写下的一封信——《写给善良的你》;还有某位互联网大佬捐赠的社交网站广告位……
广告位的价格一直在往上攀升,看这势头,大约能获得今天的全场最高价。
丁韶似乎没听说那些小道消息,与程恩恩并肩站着看了片刻,侧头轻声说:“诚礼新近研发的智能机器人在美国也很有时常,但预约已经排到下半年,我有一笔急单,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老朋友的份上,行个方便。”
“这个我帮不到你。”程恩恩说完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太生硬,停了一下又道,“公司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可以直接去找江与城。他应该会帮你。”
丁韶微笑着说:“那好,有机会再会。”从她身旁走开。
后半程,程恩恩便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时探头看一看,一直没发现江与城的踪迹,也没有再看到丁韶。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碰上面。
不知道江与城答应帮她的时候是不是非常爽快。
筹款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一个主办方精心制作的关于儿童医疗项目的视频短片,意在为该项目筹款。
这个短片拍得感人泪下,那些身患重病依然天真乐观的孩子,一张张对着镜头害羞咬唇笑的质朴的脸。尤其是其中一对孤儿,兄弟二人自小辗转在各个亲戚家中,吃不饱穿不暖,哥哥又患上绝症,刚刚五岁的弟弟说话还不够流畅,面对着镜头紧张羞怯,安静半天才在引导下说了两句话:“哥哥疼。”“不想让哥哥疼。”
程恩恩没忍住哭得稀里哗啦。
旁边一位女士默默递给她一张纸巾。
就是在这时发现江与城的身影的,她眼泪还没擦完,扭头望过去,刚好瞧见江与城与丁韶并肩从休息室的方向走来,有说有笑。
是丁韶在说,丁韶在笑,江与城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脸色是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