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在场对这类事件最有发言权的阴阳师,名取周一的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啊。”似乎反射弧终于传达到了,黄濑惊讶地指着夕纪的身后,害怕地说:“那个、小夕纪你身后……”
已经选择放弃思考自己又做了件傻逼事儿的夕纪一脸淡定,她点点头,脸上挂着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灿烂笑容,说:“是不是有个一头白色长头发的红眼睛将近三十岁的白衣男性啊?恭喜你呀黄濑,你这是被他刺激得出现灵力啊。”
听到夕纪这么精准地描述出凶灵的外貌,黄濑特别怂地想到一个问题,张张口却又不敢说出来。
“不是我杀的哦?”夕纪笑容满面。
“哦、哦……”黄濑怂了。
倒是名取周一哈哈笑了两声,拍拍黄濑的肩膀开口道:“不错嘛居然能隐约看得到,说不定你挺有这个资质的哦?要不要到我这儿当关门弟子啊?”
听上去有股‘看好你哦’的意思,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在开玩笑。夕纪也随口说:“对啊,现在加入还附带教你关窗关闸关电气呢,当然你也可以跟着我当入室弟子,我可以教你如何入室抢劫后怎么到局子里自首。”
跟在最后面的静雄噗哧一声笑出来,连忙招手表示自己没事。
黄濑讪笑地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名取周一后面。
羽岛幽平说是和圣边琉璃同居,但那也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两个人并没有交往,自然也是分房睡的。只是偶尔从圣边琉璃的小动作来看,夕纪还是察觉到她可能是喜欢羽岛幽平的。没错,这就是爱豆粉对情敌的敏锐观察力!
他躺在床上好像还有些紧张,忐忑不安地看了眼最后一个进房间的静雄,即便几天睡不好也掩盖不了他帅气的容貌,更显得有种忧郁的美感。让夕纪有种得知爱豆不为人知一面后的那种微妙的背德感。
静雄走上前,坐下握住了羽岛幽平的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有哥哥在身边,已经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
大概是亲哥在身旁的鼓励,虽然被一大堆人注视着有些不安,但缺失的精力和疲惫的身体仍旧让羽岛幽平在几分钟内快速睡着了。
几个人在房间里纷纷落座,圣边琉璃帮忙腾出了些许空间,忙前忙后的倒颇有几分屋子里女主人的感觉。不过夕纪并没有管那么多,她正不断瞟着熟睡的羽岛幽平,一边小心试探着他的精神世界,一边疯狂舔爱豆的熟睡美颜。是的,真正的粉丝就算再怎么沉迷爱豆,也会想着要工作的!(不)
因为当事人正在睡觉,屋子里的几个人也就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有涉足这方面的名取周一和稍微了解点点的夕纪还好,旁边的黄濑明显有些坐立不安。他这才发现好像完全用不上他。
咦。
夕纪猛然看向了床的方向,惊讶地发现名取周一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
安静的房间里,羽岛幽平像是忽然遭了梦魇,一只手抓着胸口的衣服,皱着眉不断喘着气,汗水流个不止,就像真的在进行负重长跑般,转眼间衣服都湿透了。
见状静雄连忙喊起了他的名字,想要强行把他从梦中拉出来,被夕纪一把拉住。
“他的精神被那东西牵制住了,这时候叫醒幽平先生可是要出大事的。”夕纪额头冒着冷汗,犹豫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羽岛幽平,拉着静雄的手腕还有点小兴奋,说:“静雄先生你先退下一下,我看能不能把那个东西给捆住。”
静雄一愣,点点头:“拜托你了,赤司。”
“嗯!”夕纪立即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的黄濑躲在后面若有所思,总觉得自己的恋情失败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名取周一倒是不慌不忙,他似乎看出来了那是什么东西,从随身的口袋里翻出一些符咒,正要注入灵力时忽然停下,开口问夕纪:“这位小姐,冒昧这时候问下你的能力是?”
“幻术师。”夕纪小心将静雄先生推开,犹豫地将怀里的箱子一并放到了地上,双手伸展,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梦境和精神可是我们的主场呀。”
嗯,虽然她根本就不怎么会精神类幻术……
但是,这种时候就是不能弱了气势呀!
夕纪想得非常美好,也确实是在接触到羽岛幽平后直接刺入了他的精神世界里,并且一眼就看到了羽岛幽平背着的那个可怕的黑色影子。那影子不像是人类,有着奇奇怪怪的触手和扭曲的犄角,和夕纪以为的会是食梦貘一类的生物不同,散发着明显的恶意,还有身遭臭不可闻的淤泥。
这里确实是一片浓密的森林,浓密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见脚下有一条布满荆棘的小路和挤在一起很不符合自然规律的树木。
现在夕纪进入了梦境之中,只要控制住了羽岛幽平的精神,那这里就是她的天下。
可在这里还有个问题,那个影子一样的妖怪来的似乎不是本体。这里并不严格算是羽岛幽平的梦境,更像是单机电脑连接上了局域网一样,在这森林之中还有着其他的被害者也被不同的影子追赶着。
啧,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幽平先生救出来再说。
做好了决定,夕纪转身喊道:“名取先生过来帮忙那东西拉出来一下!”说完,她控制着思绪,冲进梦境里一把抓住了梦中还在奔跑的羽岛幽平,直接将他的精神往外拉。
名取周一不愧是最靠谱的那个,他往手上贴个符咒,居然和夕纪一样穿过羽岛幽平的身体,同样抓住了什么往外面的方向拉扯,看上去还挺游刃有余的。
“轰隆”
一声巨响自羽岛幽平的身前炸开,一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模样的可怖生物终于在众人面前黏糊糊的登场。
不过同时出现的,还有另一个被害者。
在看清这个人的瞬间,夕纪完全不经思考直接冲了上去,将尚在空中的那人接住。
“咳咳……咦,赤司……?”夏目一睁开眼睛就见着夕纪抱着他,脸上不知为何是如同太阳般明媚过头的笑容。
“夏目?你也牵扯进来了?”见到夏目居然在这种时候登场了,认识夏目的名取周一也一愣,注意到夏目身上同样缠绕着那种黑乎乎的东西,眼神凌厉,手间动作翻飞,喊道:“快离开那里,两只纠缠在一起了!”
兴许是同样白天睡着的只有夏目和羽岛幽平,所以夕纪和名取周一直接将仅有的两个受害者一块儿都从梦境之中拉了出来。而两只黏糊糊怪物也自然也被一并拉出来,两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干脆也就黏糊糊在一起了。
“咔嚓”一声剪刀声响。
本来还在融合中的两只怪物在瞬间就没了四肢与头颅,如同一滩泥巴掉落在地,散发着恶心的腐臭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也看不清哪里是手脚哪里是脑袋。
即便是没了活动支点,两只怪物的伤口处也不断地涌出黑色的泥水,顷刻间边占据了整个房间,令人毫无落脚之地。
夕纪仍旧是灿烂都有些奇怪的笑容,她挥舞着那把巨大的血红色的剪刀,赤红的竖瞳凝视着那团黏糊糊的不分彼此的怪物,直接将剪刀一刀往那泥水中插了进去。
瞬间,无数的黏糊糊齐齐涌向了那把红剪刀,扑腾着想要吸收那红剪刀的能量。
下一刻,众人感觉空气中那股恶心人的臭味被另一股属于海和泥土的腥味所覆盖,连空气都带着潮湿的味道,这个房间里的光线等一切全都带着淡淡的海蓝色,墙壁上也出现了好似波浪般的纹路。
“这是……?不好,那个幻术师女孩暴走了!”立即察觉到这一点的名取周一将之前的符咒收回,抬头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夕纪,刚想从包里拿出新的符咒,却被随着海水扑过来的黏糊糊给糊了一脸。
黄濑惊讶地站在房间的角落,四处观察着现在的房间。
他是头一次见到幻术,明明感觉自己是身处在深海之中却又能呼吸自如,除了此时夕纪的状态明显不对,他甚至觉得这幅样子还挺漂亮的。
但当这个幻术逐渐成型后,黄濑只觉得毛骨悚然。
现在他们明明身处在房间之中,可视野范围内却看不见墙壁,头顶和四面八方都是蓝得压抑的海水,脚下踩着的是厚重的泥与沙土。更骇人的是在这海底之中遍布着各种坟包和墓碑,在这阴森幽暗而又寂静的水底里,就像是被一堆尸体环绕着,令人毛骨悚然。
见势不妙,静雄首先确定了羽岛幽平只是昏迷过去,随后皱着眉头看着四周奇怪的风景,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这境况惊疑不定地问:“赤司,你到底怎么了?”
夕纪站在房间的正中央,脸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蛇鳞,双眼已是血红色的竖瞳,带着冰冷的笑意看着房间内的所有人。
杀意。
圣边琉璃一怔,连忙站到羽岛幽平的前面,谨慎地看向夕纪。
对这种气息同样敏锐的静雄此时已经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对现在这种状况非常不爽,想要破坏些什么来发泄,但目之所及全是蓝黑色的海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借力。
“夏目……受伤……全杀掉……”
她的双眼似乎是看着他们,但又似乎只是看着咳嗽个不停,比羽岛幽平还要虚弱很多,连话都快说不上来的夏目上。
“这是这位小姐的精神世界吗?黄濑你还真是带来了个不可思议的人物啊?”一个符咒把那些黑糊糊给净化掉,名取周一有些不太适应地咳嗽两声,思考着现在的对策。
被点名的黄濑也有点怂,事情变化太快他都跟不上节奏,只能求救似的看向名取周一。
“咳咳,赤司你……冷静点。”双眼乌青,看不出有多少天没睡觉,让人怀疑再不睡都快猝死了的夏目伸手拽住了夕纪的长裙,勉强地开口说:“你说过的……你不杀人的……”
夕纪低头看着夏目,缄默不言。
然后所有的海水就这样朝着远方一路奔腾逝去,那些散发着森寒气息的墓碑和坟头也渐渐消失,房间本来的模样逐渐显现出来,一切的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收回了那把红剪刀,她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将夏目从地上抚起来,对他说:“嗯,我说过的,我不会杀人的。”
她是不会,当着他的面杀人的。
话音一落,一直紧紧束缚住几人喉咙的杀意才消失。
“抱歉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夕纪将夏目扶好,带着歉意看向有些慌乱的几人,说:“我只是稍微被夏目的样子吓到了而已,是不是有些太过激了?”
名取周一扶着差点歪了的眼镜,讪笑着说:“要是夏目没开口的话,你是真心准备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吧?”
“哈哈,谁知道呢。”夕纪仍是那副灿烂笑容,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
因为出了这一档子事,即使困扰羽岛幽平的东西已经被名取周一解决了,大家也仍觉得心头作梗,在房间里待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夕纪在屋子里时更是如此。
而夕纪也以要照顾夏目为由,先一步提出要离开。
夏目这个样子再不送医院或者好好睡会儿,说不定真的会就地猝死,实在太危险了。
见状,总觉得不能放着夏目和夕纪单独两人不管的名取周一也凑过来,说他开了车来,正好一起走。顺带还在心里想着那只胖乎乎的猫咪怎么放任夏目身上出这种事情。
临走前,静雄皱着眉叫住了夕纪。
他的神情严肃,话语间带着些许疏离,“赤司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搀扶着夏目的夕纪一愣,随即宛然一笑,像是刚刚的只是小事般,轻松地开口:“兴许是在心里的重量等级不一样吧?那么你呢,静雄先生,你今后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他的眉头放松,他长舒一口气,背过身不去看夕纪,说:“你还真是和阿尔托莉雅一样是个麻烦鬼。”
“我的荣幸。以后还有相关的事情也可以找我哦?今天毕竟是特例嘛。”说完,夕纪就准备欠身告退。
她当然知道她之前情绪失控搞得有多大。
之前也隐约知道了些自己无法冷静时可能会搞出什么,实际上真遇到了,夕纪自己都有些害怕。
事情已经搞出来了,关系已经破裂了,那就别强行挽留下去。就这样撑起自己的脸面,直接把这茬儿揭过去不是更好吗?至少在走的时候,一定要端起自己的气场,搞出一副这些都是小场面的模样,好歹留下个高深莫测的印象。
呜,就是这么一步臭棋碎了池袋的关系网(特指静雄),还是很让她心疼的。
“那个,小夕纪!”
夕纪又一次停住脚步,将人交给了名取周一,一脸疑惑地回头看黄濑。顺带才想起来了似的又回去把自己的盒子拿了出来,奇怪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脸色仍因之前的景象恐惧得发白,惊疑得话都说不利索:“呃、你……啊啊,我就想问……我们以后还算是朋友吗?”
和刚刚夕纪问静雄的是同一个问题。
听了这句,夕纪朝他翻了白眼:“废话,我还没声援你的恋情,等着你向大家宣布呢。”
你上次温泉不是就已经半宣布了吗……黄濑汗颜,却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样平平淡淡对话中还记得呛人,看来是平时的夕纪没错了。
“那之后开学见?”他有种预感,之后整个八月可能都不会再次看到夕纪。
夕纪点点头,这回是浅浅的微笑,“嗯,开学见。”
“咦,赤司你还在上学的吗?”忽然察觉到问题的静雄回头问。
“……那什么我先走一步了,帮我跟幽平先生问好,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女孩如同一阵小旋风般风风火火地闯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自暴自弃,来啊,黑深残啊。
病没好,别带逻辑看。
文里提到过很多次夏目是夕纪最重要的人,其次是莉莉,随后是赤司和骸(是的就是骸)。除此之外就算是静雄,夕纪也不会放水。她死脑筋暴走起来任何逻辑都入不了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