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灵愣了一下,心头不禁一暖,她坚定的点点头。
无论真相是什么,她都愿意和霍迦林一起去见证。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们了。
两人一同回到霍迦林的家中,他回到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甄灵看到那个盒子,有些眼熟,又有些不自然。
她几乎是预料着到里面装着曾经她摔碎的木头挂件,在那下面,还有自己亲手做的挂件赔给霍迦林的。
只是在盒子下面还有一个隔层,里面有一个袋子,一小叠照片从里面拿出来,崭新如昨。
霍迦林一张张翻开,很快,他将照片递给甄灵。
“因为我妹妹被学校选去了表演队,本来一家人都要去看她表演的,我爸妈还去了后台拍了这张照片,只是后来因为我在学校出了事,我父母才没看表演来找我,本来以为能赶回去,而且司机也在,可不知道为什么,子琪没有上车,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
再看到妹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再不会对他笑。
甄灵低头看着照片,第一个注意的是李绮,她穿着淡紫色的旗袍,脸颊带肉,看起来亲和温柔,简直和她之后见到的那个高傲纤瘦的李绮判若两人,气质上别然不同,说是双胞胎她都信。
她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对方身材适中,表情严肃,一看就是那种特别正经严厉的男人,眉目间不失英挺,是个绝对英俊的男人。
她看了眼霍迦林,不得不说,他和他父亲身上的气质相像,但霍迦林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无论是他父亲或者是李绮都是没有的。
应该是继承了他的亲生父亲。
甄灵再低眸,便看到站在中间下方笑的灿烂的小姑娘。
原来这就是子琪。
女孩穿着红色的表演服装,身材纤细玲珑,一双眼睛明亮,弯弯如新月,即使有厚厚的浓妆遮盖,也能看出女孩清丽出挑的漂亮。
她长得很像李绮。
可甄灵很快被她的服装吸引住了。
金丝边线包裹着艳红如火的表演服装,女孩厚重的粉底,过分纤长的假睫毛,还有腮上团红的腮红。
这个装扮十分恰巧的甄灵也有过,而且一模一样!
在她视为黑历史的表演经历,其二是当初COSPLAY表演被彩虹站在头顶上,最后成为搞笑视频在微博上广为传播。
其一就是小学临时被拉入表演队,画了个大浓妆在台上表演。
甄灵确定,子琪当时和她是在同一个台上!
因为当时她是临时候补,没有和其他人熟悉,基本上是前一天晚上突击了舞蹈动作,被安排在舞台后方,所以她不认识其他成员。
这种巧合让甄灵只感到毛骨悚然的离奇,加上父亲的那个报警录音,她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她相信爸爸没有伤害子琪,可现在种种巧合让她产生了一种怀疑的思路,一条她难以置信又合情合理的方向。
这样的话,她爸爸的种种行为便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甄灵难看的脸色引起了霍迦林的注意,他问:“怎么了?”
“我觉得,我真的要请一段时间假了。”甄灵盯着照片缓缓说。
“关于我爸爸给你妹妹失踪的报警,还有一系列我父亲牵扯到你妹妹案子里的原因,我想只有我妈妈知道了。”
甄母自从甄山岳去世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她难过于丈夫的突然离世,所以一直不愿离开国外,哪怕周围全是陌生的外国人,她也没有离开。
也是为了妈妈,甄灵才一直待在国外。
直到几个月前,国内的亲戚在电话里不知劝了甄母什么,甄母便提出要回国,甄灵自然高兴。
不过甄母回了老家养身体,在确定妈妈没事之后,甄灵便回到永兴打拼事业,虽然爸爸留给他们的产业很多,但也不能一直坐吃山空,甄母乐意甄灵的拼搏想法,总说她越来越像她爸,又愧疚这几年拖累了女儿的生活与学业,自然双手支持。
“我要回老家去见我妈妈。”甄灵抬起头,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艰难开口说:“你……和我一起去吧。”
“现在这不仅仅是你的事情了,也是我的,既然要找真相,我希望你能够在。”
甄灵的心底因为自己那个离奇的想法开始有点慌,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下一秒,她的脸颊一暖。
“好。”霍迦林捧着她的脸,轻声说,“只要你想,我永远在。”
“只是见到了你妈妈,你该怎么介绍我呢?”
总不能说,被害人家属来见嫌疑人家属?
他的眼神如是说。
甄灵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轻松的抿唇微笑。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霍迦林明知两个人中间隔着爸爸,他依旧选择和她在一起。
放不下,舍不得,终究是感情战胜了理智,不想放开他的手。
无论前方存在着何等险阻,只要有霍迦林在,她不会怕。
他们,重新来过。
“新任男朋友你好,我叫甄灵,”她向他伸出手,调皮的说,“Nice to meet you。”
霍迦林没有跟她握手,上前将她狠狠的抱在怀里,那样热烈的拥抱与力道让她感觉,霍迦林像是在用所有的生命与热情拥抱着全世界。
第102章
说是要带霍迦林见家长, 真临到头,甄灵莫名有点怂。
倒不是因为把男人带给老妈看的那种紧张忐忑, 而是因为中间隔着重重疑虑, 贸贸然把人介绍过去, 怕刺激了亲妈。
毕竟身兼被害者家属和女儿男朋友, 这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自从甄父过世, 甄母把甄灵看的可紧了,否则也不会哪怕让甄灵休学也不愿意她回国。
甄灵自然了解自己亲妈的弱小神经,哪怕这几年缓和很多,也是不敢尝试刺激, 所以提议先委屈一下霍迦林, 先干正事!
霍迦林倒是爽快的答应。
这倒引起了甄灵的好奇,几年不见,这铁鱼变得这么好说话?
后来用了点计策才套出了原因。
“真的没关系。”甚至说巴不得让甄灵更“为难”他、“委屈”他一些。
飞机上, 坐在身旁的霍迦林用手指勾起她卷翘的发尾,一点点的缠在修长的手指, 那根常年握着手术刀,无比精巧细致的手指卷上她黑泽的头发时显得黑白分明,透出一股动人的诱惑, 配合他轻慢的语气,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相比之后会有一份非常令我满意的补偿。”
“我有耐心,慢慢等。”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人在锅里,还怕飞了?
慢烹细火才好。
他牵动着她的发丝, 一点点靠了过来,热烫的呼吸沾染到耳阔,不禁红了脸颊。
她推推他,低声警告:“不懂你在盘算什么。”
霍迦林笑的自得,一副老谋深算憋着坏水的模样。
甄灵瞧出来了,但猜不透,这家伙功力越来越深了。
后来甄灵迷迷糊糊的靠着霍迦林的肩膀睡着了,过了不知多久,她中间醒了一次,他将衣服盖在她的身上,身上充满着他温暖的气息,下意识的看了霍迦林一眼,心底微微一震。
霍迦林侧头看着窗外,眸光里透出少见的动摇与不安。
对于即将拨开迷雾的真相,哪怕只是一角,对于追寻了多年的霍迦林想必也是煎熬忐忑。
他是不是也会怕呢?
害怕最无法面对的真相,害怕他们可能不在的未来?
沉睡的困意一步步侵蚀着她的精神,她只记得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几根手指,便挨不住沉重的眼皮再次睡着了。
醒来时,她觉得脑袋很沉,压得她难受极了,睁开眼一动发现不对劲,好像有人重重的挨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是霍迦林倚靠着她,大约一样睡着了。
手指间带着温热的触感,是两个人的手十指交叉的握在了一起。
甄灵的嘴角轻轻牵起。
不怕的。
她不是一个人,他也不是一个人。
下飞机的时候,霍迦林醒了,但他醒来时,眼神迷茫,发型微乱,疑惑的自语:“我从来不会在飞机上睡觉的。”
他这副模样倒是让甄灵想起他醉酒时的样子,现在想想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甜,便打趣说:“那刚才是哪条鱼靠着我流口水的。”
霍迦林绝不会被这种话诓骗,反倒是摸了下衣服,笑得一派轻松,“我倒是被一只爱吐泡泡的小雪貂黏上了,抱着我的胳膊就不撒手。”
甄灵看到他胳膊的衬衫上果然又一圈干掉的水痕,瞬间闹了个红脸,本来想笑话人结果变成被笑话,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嘴角,还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睡觉流口水的毛病。
她这动作引的霍迦林失笑,凑到她耳边悄悄说:“别摸了,那是我用水弄的。”
这货!
甄灵瞪圆了眼睛,伸出手就要去拧他,结果却被他捉住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完了……
当时心里就只浮出这两个字。
本来就是经年修炼的大妖怪,现在更是功力精进,撩人勾人招数不断,直教人心颤腰软。
她感觉自己就像只花蝴蝶,开心的在花园里飞啊飞的,但其实某只大妖怪早织出天罗地网,可能连花园都是它造出来,就是明知是陷阱,也逃不出来了。
气倒是不气了,但甄灵深深的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着。
下了飞机,甄灵第一时间给妈妈打了电话,甄母知道她回了家,欢天喜地的要带她下馆子。
自从爸爸过世,家里做饭的人就成了月嫂,吃腻了就出门吃,甄母几乎是不太会做饭的。
甄灵一口答应了,她不想一回家就提从前的事让妈妈难受,于是让霍迦林自己去住酒店,她先找妈妈,先观察一下再提案子的事。
安排好之后,霍迦林先陪甄灵回家,他当然没有陪她进去,只是站在车的旁边目送她回去。
甄母对于甄灵回家表现的非常高兴,这几年母女俩的关系突飞猛进,主要表现在甄母对甄灵的态度,亲热的直逼甄灵刚出生那会儿。
吃了一顿美餐过后,母女俩跟姐妹一样挽着手回家,路上,甄灵说:“前阵子叔叔知道我回国,给我打电话了。”
都说是老小孩,年纪大了,甄母倒是看开许多:“以后别接他电话,早八百年不联系了,你爸以前都不认他的。”
甄灵叹气:“毕竟是爸爸那边的亲戚。”
“你是忘记他把你锁柜子里被吓晕的事了吧,”甄母戳戳甄灵的脑袋,一脸的不争气,“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我这当妈的可不能忘。”
甄灵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那我记着仇呢,叔叔还当我娇气把我硬关到柜子里,我喊了多久都不管,可我记得我以前是不怕黑的呀,一直都记不起来怎么就突然那么怕黑了,妈,你知道吗?”
甄母的表情多了几分躲闪,状似不懂的反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甄灵失望的哦了一声。
“有这时间,你倒不如想想你的大事。”甄母从甄灵大学就非常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了,几乎是一提,甄灵就心灵相通的明白她妈打算给她安排相亲。
“妈,我真不用了。”
“我知道,”甄母老神在在的眯眼,“你刚回家的时候你薛姨看见有个男人送你进来的,妈不给你安排相亲,不过今天晚上你就得把人给我交代透了,否则我有三个候选人等着你。”
……妈,您这是给我选妃呢?
甄灵按下内心吐槽,可既然她妈已经点出霍迦林了,她总不能先说这是自己的男朋友,又说他妹妹的死和爸爸有关,到时候她妈肯定会多想。
本想拖一拖想母女团聚一番的甄灵便决定今晚问出原委。
两人回到家,甄灵回到房间,书房的柜子里全是她收藏的手办,干净整洁的摆在玻璃柜里,最上面的金木研手办歪歪扭扭的摆在里面,因为手臂被掰开,用胶带黏上也是不协调自然。
她看着手办心中一涩,这个霍迦林送给她的礼物,被爸爸送人的手办,在她大发雷霆说出不要爸爸这样伤人的话之后,爸爸还是忍着得罪客户的风险,从那个客户的孩子手里要回了她的手办,甚至自己粘上了损坏的部分。
妈妈说,爸爸一直不联系她,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怕她知道手办坏了,还会伤心难过。
他一直托人想再买一个一样的,可又怕被她看出,会怪他骗她,反反复复的犹豫,最后,父女最后的记忆,都是彼此难过的场景。
甄灵忍下泪水,捧着相片集走出书房,对于即将知晓的真相,她虽忐忑,但并不怕。
她完完全全的相信,自己的父亲哪怕涉案其中,也不会对那个和她相同年纪的幼小女孩做出那样天理难容的罪恶。
甄母看到甄灵拿着相册,眉毛一挑,“今天怎么有心情看这个?”她后面跟着一句,平时不是捧着手机电脑玩的不亦乐乎吗。
甄灵将相册放到妈妈面前,翻到她小学时的照片,有一张照片是被翻过去看不到的,甄灵缓缓将照片抽了出来。
时隔经年在看到这张演出照,依旧能从照片里自己微皱的鼻子和眯着的眼睛敲出她明显的嫌弃与懊恼。
大红色金边的服装异常耀眼,穿在纤细少女的身体看起来窈窕逼人,厚重的粉底遮不住灵动的大眼,别人惨烈的妆容放在甄灵身上,倒是有种别样庄重的美丽。
可到底这个造型太过喜庆,一直被她视为黑历史,连拍的照片都不愿意看。
现在想想,自己只记得这个服装的难看,在舞台上险些出错的紧张,可之后的事情,她不太记得了。
似乎是从那年开始,她害怕黑暗,之后被叔叔关进柜子,接着就搬了家。
中间发生了什么呢。
几乎是在看到这张照片时,甄母再一次出现那种躲避的表情。
她像是没在意似的翻开后面的照片,边说:“看你小时候多好看啊,从小美到大,跟你妈一样。”
甄灵没和她逗趣接话,抿了抿唇道:“妈,我记得我参加完这个表演之后没多久就搬家了,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