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早了一丶丶
晚安~
第21章 议定 ...
付彦之跟苏耀卿谈完,从他家出来,就直接去了付府,求见叔祖父付嗣忠。
付嗣忠已经知道了这个不省心的侄孙,从抗命被免官、发配岭南,到与徐国夫人联姻、得以免除流放的一系列遭遇。
所以见到付彦之的时候,老人的神色颇为一言难尽。
“说吧,什么事?”
付嗣忠盯着付彦之看了一会儿,先开口问。
付彦之自己倒挺坦荡,“您都听说了吧?圣上为孙儿和徐国夫人做媒……”
“嗯,听说了。是要我去提亲么?”
“是。”付彦之把圣上的交代转述了一遍,“孙儿和鸿胪卿商议过了,二十八那日提亲,下月二十六日下聘,婚期再议。”
付嗣忠点点头:“既是圣上的意思,那便这么办吧。”说完,老人叹口气,“你来之前,我刚收到消息,废太子的诏命已下,虽仍是以谋逆废黜,但只废为庶人,幽禁内苑。”
“孙儿听鸿胪卿说了。”付彦之停了停,又问,“宋公打算几时启程?”
“他明日就走,家眷押后再行。事已至此,多留无益。”
祖孙两个谈了一番京中局势,付嗣忠最后道:“你暂且赋闲也好,闭门多读书,少与人应酬。至于婚事,既是迎娶徐国夫人,聘礼恐怕少了不合适,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让人去办。”
付彦之忙说:“孙儿自有积蓄……”
“你有多少积蓄,我还不知么?两家联姻,原非你一人之事,你也不用觉着过意不去,为这门亲事出力,想必族中乐意得很。”
付彦之知道族中乐意,问题是他不乐意!
“若要族中出力,就更不必了。不瞒叔祖父,虽然这门亲事已经说定,但婚后如何还很难说。”
“这是何意?”付嗣忠蹙起眉来。
“叔祖父以为,苏家会和付家走一条路么?”付彦之一点也不想接受族里的资助,因此话说得也很直接,“孙儿怕,族里想要的,并不能从苏家得到。”
付嗣忠目光沉沉盯了侄孙半晌,反问:“你以为族里会想从中得到什么呢?”不待付彦之回答,他接着又说,“除了保你仕途顺遂,你以为我还会想从苏家得到什么?”
这话就有些重了,付彦之忙施礼认错:“是孙儿说错话了,但孙儿并非此意……”
付嗣忠摇摇头:“你想什么,以为我真的不知?你感念薛氏恩德,这无可厚非,但你莫要忘了,你是付家子孙,身上永远流着属于付氏族人的血!”
话说到这个份上,付彦之不好再辩解,只有认错而已。
付嗣忠看着这个子孙辈中最出色的侄孙,有心再说几句,又顾虑他刚被贬斥,可能心绪烦乱,便点到为止,说:“行了,你先回去吧,楚王那里,等我约好了,再带你去拜见。”
虽有圣上旨意,提亲之前,他们怎么也得去拜访一下楚王,表示谢意,顺便谈一谈细节。
付彦之答应一声,告退出去,回了自己住处。
他到家擦了汗换了衣裳,正准备写一封信,给可能已经在赴京路上的父母,宋敞就来了。
“还好徐国夫人念旧情!”他一进门看到付彦之就说,“不然你恐怕比我们还早走一步呢!”
“……什么早走一步?”付彦之又好气又好笑,“你说的这什么话?”
宋敞一拍嘴巴:“哎呀,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就行了。总之,不用流放就好!”
付彦之让他进去坐,然后问道:“你要和宋公一同启程么?”
“我走不了,身上这不还有监察御史的职吗?我还打算再恶心林思裕几天,等他实在烦了,赶我走再说。”
这个人,虽然嘴欠又爱跳脚,但好在乐观,天大难事到了他这里,都能洒脱以对——这一点,付彦之真是又欣赏又羡慕。
便笑道:“那你可悠着点,最好能撑到一个月。”
宋敞:“怎么?一个月内有好事?你们定了日子了?”
“嗯,下月二十六下聘。”
“这么快?”
“是圣上的意思。大概是让我们尽早定下婚事,免得林相多嘴。”
宋敞点点头:“也好。”又伸手捶了付彦之肩膀一记,“恭喜啊,你这也算夙愿得偿吧?”
付彦之斜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行,我就为了你先忍一忍。”宋敞说完,略一犹豫,又说,“如今看来,厌胜一案显然与苏家无关,他们也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我今早听说消息以后,把这案子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你猜罪魁祸首是谁?”
“这还用猜吗?”
“我说的不是林思裕,他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那还有谁?”
宋敞伸出食指,指向自己鼻尖:“我。”
付彦之嗤笑一声:“你?”
“就是我!不信你把事情一步一步倒回去看,案发起因是什么?是贵妃派人到徐国夫人府收画像,给徐国夫人选夫,要没有这一茬,偶人可没那么容易送到徐国夫人面前。”
付彦之觉得宋敞要开始瞎掰,就拉过凭几,斜倚上去,听他继续说。
“贵妃为何要这么做呢?因为大家听说徐国夫人有意再婚,所以都涌去徐国夫人府自荐。那么徐国夫人有意再婚的消息,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宋敞叹了口气,“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但没敢跟你说,这事儿是钱五和蒋七说出去的。”
付彦之恍然。钱五就是那日去千秋观,躲在树荫下想看苏阮的那个,蒋七也是当日另一位同伴,他们亲眼看见苏阮与人约在千秋观相见,又识得赵培刚,过后跟千秋观的人一打听,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罪魁祸首?”宋敞最后说道。
付彦之一本正经地点头:“你确实是。”
宋敞:“……”
“现在知道做事欠考虑、只想看热闹的后果了吧?”付彦之借机教训他,“你当初怎么想的,还把他们也约过去了?”
“……”宋敞憋了一会儿,勉强解释,“就……人多热闹嘛,习惯了。”
付彦之无语。
宋敞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他把这事说完,什么罪魁祸首的就丢到脑后了,见付彦之这样,又逗他:“不过你也算因祸得福,我真没想到徐国夫人这么豁出去搭救你,你可得好好报答人家这番情意。”
付彦之却淡淡说道:“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那是哪样?”宋敞追问。
“总之不是你说的这样。”
宋敞不信:“我说的有错吗?人家好好一个国夫人,贵妃亲姐姐,找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连婚姻都搭上,只为了救你这个顶撞圣上的犯官,说她对你没情意,谁信?”
付彦之不想跟外人说他和苏阮的过往,便道:“算了,你就这么想吧。”
“……什么叫我就这么想?我……”
“你少罗嗦几句吧!”付彦之打断好友,“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她能这么做,我自不会无动于衷,且婚事都定了,难道不想着好,还纠结那些往事么?”
宋敞满意,拍掌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徐国夫人府里,苏耀卿夫妇和苏铃,也为了同一个意思,在同心协力地劝苏阮。
“他都说了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你还烦恼什么?从头开始就是了!”
“哪那么容易从头开始?”苏阮看了大姐一眼,“再说他也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苏耀卿插嘴:“我觉得是。”
苏铃立刻道:“你看,不止我这么说吧?大郎,你们除了定日子,还谈了什么?都跟二娘说说。”
苏耀卿:“还说了废太子……”
“谁问你这个了?”苏铃嗔道,“说他们俩的事呢!”
苏阮忙打断:“圣上下诏了吗?”
苏耀卿点头:“明日就去祭告太庙。”
“那废太子怎么处置的?”
“幽禁。林相私下和我说,过得一两年,大概会流放出去。”
“他和你说这个干嘛?”苏阮问。
“不知道。我也没应声。子美说,林相应是以为,我们会急于看到废太子的下场,特意向我示好的。”
苏铃一笑:“瞧瞧,这还没进门,就给你阿兄当起智囊来了,还说人家不是这意思。”
苏阮扶额,却听苏耀卿道:“子美还叫我继续装聋作哑,说过得几次,林相就不会再来烦我了。”
“这不好吧?”苏铃笑意收敛,“咱们和林相又没仇,何必如此?”
“不,子美说,林相好不容易挤走宋相,一人独大,是绝不想再看到有人来威胁他权位的。我装聋作哑,什么都不管,才是林相乐于看到的。”
“这林相这么霸道么?”苏铃有点不满,“他当的也是朝廷的官,我们还要看他脸色不成?”
苏阮看向兄长:“他一定还给你出了别的主意吧?”
苏耀卿笑着点点头:“你们还记得学堂兄么?就是当年和阿爹一起从京城来洪州的那个!”
苏铃隐约有些印象:“你是说,在咱们家住了几年,后来又进京的那个?好像是哪个堂伯家里的吧?”
“对。子美和我说,学堂兄已在沧州刺史治下做了四年县令,颇有政绩,也是时候调入京中了。”
苏铃笑眯眯看向苏阮:“人家这么不遗余力地为我们苏家打算,你还不信吗?”
苏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努力存稿,为了入V三更
第22章 抱怨 ...
苏阮没法反驳,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想起,苏家还有这么一位靠谱的同族。
“他怎么会记得学堂兄?”苏阮很奇怪,“我记得学堂兄决心再来京城试一试的时候,我才十二三岁吧?那时薛家到洪州有一年吗?”
付彦之继父薛湜是经人引荐,后来才到苏阮舅舅手下做官的。苏阮真正跟付彦之熟悉、常来常往,也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算起来,他应该没怎么跟堂兄苏耀学见过才对。
“有一年了。今天我们谈起来,子美说他是十三岁到的洪州,学堂兄那时不是在州学教算学么?子美入学的时候,学堂兄还没走,他们有一些来往的。”
苏耀卿这么一说,苏阮也想起来了。
苏耀学父母早亡,自己却有向学之心,便到京城投奔苏阮大伯。苏阮大伯连同父异母的弟弟都不理会,又怎么肯照拂一个前途未知的堂侄?便欺他年少,拿他当下人般使唤。
苏阮父亲苏知信进京后,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公道话,她大伯恼羞成怒,干脆把苏耀学赶出了家门。苏知信自己仕途都没着落,倒肯负责,不但把苏耀学留在身边,最后还带他去了洪州。
苏阮母亲裴氏也厚道,怜惜苏耀学无父无母,便和兄长说了,让他跟苏耀卿一起到刺史府中就读——裴家子弟当然不会去州学那等地方读书,自是另请了饱学之士做西席的。
苏耀学肯上进,几年后,因为学问还比较扎实,苏阮舅舅就把他安排进了州学,做算学助教,有一份薪俸,也给苏家减轻压力。
“只那么一点儿来往,都能记到现在,还是对我们家上心啊。”苏铃轻摇纨扇,笑嘻嘻说道。
苏阮装没听见,“原来学堂兄在做县令,那娘娘受封,我们一家进京,他也该听说了才对?没给阿兄写信吗?”
苏耀卿神色尴尬:“先前蜀州老家来了许多信,你说不用理,我就跟门客说,凡是族人来的信,都不用给我看了……不过方才子美也提醒了我,我已经叫他们找了,他们都有留存。”
苏铃听说,顺口问:“圣上派去修茔墓的人,也快回来了吧?”
苏贵妃初春正式册封后,圣上推恩苏家,除了追封苏知信为郑国公、裴氏为郑国夫人,还在京给苏贵妃父祖立了家庙,并遣人前往蜀州,以国公规格重修茔墓。
“没有那么快。圣上叫我明年春带着孩子们回去,待墓地修建完毕,好主持大祭。”苏耀卿道。
苏铃和苏阮都是出嫁女,祭祀苏氏祖先,她们不参与,也就问一句罢了。
苏阮又把话题拉回到苏耀学身上,“明年春就太晚了。你抽空回禀圣上,先把学堂兄和我们家的情分讲一讲,然后说我在京出嫁,没什么亲眷,想把学堂兄一家接进京来,帮忙操持婚事。”
“让他说,不如让娘娘说。”苏铃不太信任兄弟。
嫂嫂崔氏还在呢,苏阮就说:“娘娘一向不管外面的事,学堂兄是朝廷官员,正该阿兄去提。而且我听娘娘说,圣上很喜欢阿兄温厚不多话的脾气,此不过小事,圣上绝不会驳回。”
苏铃想说“他哪是不多话,他是不会说话”,但看二妹瞄了一眼崔氏,她也就没说出口。这个弟妹不声不响的,心里却有主意,苏铃自己丈夫靠不住,几个孩子的婚事还想兄弟帮忙操持,万一到时崔氏从中作梗,就得不偿失了。
她另提起下聘的事,“聘礼多少,商议了吗?付彦之在京做官,品级也不高,应没多少积蓄吧?”
“这个还没谈,等合完八字再说也不晚。”苏耀卿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