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他这般问道,古旭收回手,将其揣在被窝中,不说话了。
这明摆着是气还未消呢!
被窝下
陆盛去牵她的手,古旭躲开了。见此,陆盛一支腿,压在古旭身上。
她孕后动作不便,躲不开,于是气呼呼的看着他,“别这般幼稚,你都要做父亲了。”
陆盛嗤笑一声,安分的将腿收回,伸手去抱古旭。
这次,古旭未躲开,于是他低头细细吻着古旭面颊,一边吻一边道:“什么幼稚不幼稚的,屋中只你我两人,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还有,你日后别去太后那了,她那屋子香火味太重,我就去了一会,身上味道许久才散。”
太后待古旭十分和善,但那目光中却是透出不喜的。
古旭看的清楚明白,加之她也不喜那太过浓烈的香火味,这几月并未主动去太后屋子与她交谈。有时闻着她身上的香火味,还会离的远些。
闻言,她应道:“我知道的,那味道太重,我也不太喜欢。”
说完,伸手抵上陆盛凑过来的嘴唇,问道:“太后喜佛,大周除你与靖王,也只她尚在人世,这没准就是她这些年诚心念佛的善果,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寺庙上香,捐些香油钱什么的给孩子祈福啊?”
这事阿亚提过,古旭之前没上心,如今被陆盛这一说,忽然想了起来。
陆盛嗤笑,“你我二人方才还在嫌弃那佛香不好闻,一点诚心也无,还谈什么上香?”他懒散道:“即便去了,估计佛祖也是看不见我们的。”
他撩起古旭头发闻了闻,又道:“不过你说给孩子祈福,你想求什么?”
“健康长寿,幸福安康啊!”
古旭把自己头发扯了回来,“还能求什么?除此外,我也想不出什么了。”
就这般简单?
陆盛捏了捏古旭脸,嫌弃道:“古旭,你上点心吧。多的是人盯着你肚子,今晚连太后都想来插一脚,你这脑子就只想着这些。”
他意味深长的调戏道:“即便是求,也是求孩子日后开疆拓土、称霸天下,成为一代明君。”
古旭听他这般说,摸了摸滚圆的肚子,觉得压力好大啊。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试探道:“小孩子嘛,活的开心最重要了。”
陆盛漫不经心的嗯了声,抱着古旭,道:“睡吧,明日得早起赶路,京都也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呢。”
他这话让古旭心不安的跳了几下。
等着‘我们’?
这不止是说陆盛,还包括了古旭,她曲指弹了弹肚皮,不知怎的,突然不想回京都了。
但她总不可能丢下孩子父亲吧?无论如何,终归是要回去的。
翌日一早
陆盛起身洗漱后,将古旭从床上抱了起来。
古旭现在胖了,加上肚子里还有一个,有些重,陆盛如今也不敢轻易掂量她了,只是问:“你如今多重?”
古旭迷迷糊糊的将头凑在他胸膛,“我不知道。”
这时,候在一旁的曹方接话了,“约莫比奴才轻些,应当有……”
“曹方~”
古旭叹气,脸色微红的打断接话的曹方。
陆盛见此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怕是养了头猪。”
这话在古旭年幼还是个胖子时,陆盛骂过许多次,如今说来,却是换了另外一种意味。
古旭听着也不气,想起了幼时在东宫的日子,咧嘴笑了起来,只这笑意还未扩散开来,却又想起昨夜陆盛睡时最后那一句话。
清晨时分,院中已备好马车,除此外还有一队随行人马。
古旭上车后便开始补觉,她此前未多想,还只道回宫后应当仍是住在东宫,但经过两日行程,入宫后,她却是被径直领去了养心殿。
陆盛虽未举行登基典礼,但已继位称皇。
献文帝寝殿是乾清宫,陆盛自是不会居住在此。他亲自择了一处风水好的宫殿,取名养心殿作为他的寝殿。
古旭进宫后,被宫人接去养心殿,陆盛事务繁忙,一下马车便去处理。
因陆盛方继位不久,宫中只前朝一些资历老的妃子在,暂时并无新人。古旭如今有孕,又宿在养心殿,是宫中的独一份,因此,宫人皆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
她暂时并无其余锁事需要面对,只心中念着古维今。
进宫当日
古旭在养心殿休息片刻,便向旁人追问古维今下落。宫人摇头,只道不知。古旭有些心急,让曹方出门打探消息,但他是个不抵事的,什么也未探知。
因陆盛夜深方归,古旭孕后嗜睡,两人未得见。
翌日一早,陆盛早起出门,古旭醒来时见身旁床榻整齐无比,似乎夜里她是独自睡去的。
她唤来宫人寻问,得知夜间陆盛归来,怕扰她美梦,是宿在隔壁侧屋,又因着要上早朝,辰时便已离去。
宫人面带喜色,讨好道:“皇上不忍扰姑娘美梦,昨夜九五之尊竟是屈居侧殿,想是甚爱姑娘。”
古旭坐在床上,却是并无喜色。
陆盛这人,巴不得日日夜夜同她在一处,怎会怕扰她美梦便宿在旁屋呢?
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向曹方,追问道:“还没有我父亲的消息吗?”
曹方摇头,一脸苦相,“打听过了,没人知晓你爹爹的下落。”
见古旭一脸忧色,忙道:“待李成年回来我去问问,他应当是知晓的。”
曹方去问李成年,与古旭问陆盛这有什么差别。
她摇头道:“不必去问,等夜里皇上回来了,我问问他。”
古旭等了陆盛整整一日,至夜深,陆盛却是一直未归。
她孕六月,身子要紧,在宫人及曹方的劝诫下,知晓不能硬抗下去,只得上床入睡。临睡前吩咐宫人,若皇上归来,务必将她唤醒。
一觉睡到天亮,身旁床榻依旧整齐无比,并无人睡过的痕迹。
古旭拥被而起,曲腿坐在床上发呆。
宫人听得动静忙赶了过来,古旭曲腿坐在,抱着膝盖,偏头问道:“皇上呢?”
回京都的路上,她便一直未休息好。如今归宫两日,因着思恋古维今,也没睡过什么好觉。如今醒来,她整个人略显浮肿,脸色也不太好。
宫人躬身应道:“昨夜皇上并未归来。”
古旭闻言,心中涌起剧烈的不安。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宫人见此,忙拥了上来,“姑娘小心些,肚子大了,你动作便要放慢些,可急不得。”
“我要去见皇上。”
古旭自顾自的说着,弯腰去穿绣鞋。
宫人自是不会让她动手,忙跪在地上替她穿鞋,只是她脚浮肿的厉害,这鞋竟是穿不上去了。
“姑娘这脚肿的厉害,奴婢这就让人去寻一双新鞋过来。”
“不用了。”
古旭不想再等下去,她只穿着长袜,踩在白玉石制成的地面,脚掌微凉。
四周宫人见此,忙嚷嚷道:“使不得的,姑娘,当心着凉,伤了腹中胎儿。”
正在这时,曹方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见古旭被一群宫人围着,忙挤了进去,“小旭,我方才见着李成年同皇上了。”
古旭脚步微顿,看向曹方,问道:“他们在何处?”
曹方叹气,“听闻赵覃将军战死边塞,今日,尸首运回京都,皇上出宫亲自迎接。”
边塞京都路途遥远,今日尸首已是到了京都,那约莫赵覃月前便已战死,那时陆盛正领军攻击京都,南北战事方休。
那本是被派去援助边塞的二万士兵为陆盛策反,与穿越南北防守偷渡至北方的三千东宫人马汇合,齐力攻打京都。
在并无援军相助的时日,是赵覃领兵苦战北燕,死死守住边塞最后一道防线。
如今大周已是陆盛的天下,他在攻城的当日便派赵从安同郑玉林领军北上援塞,如今只过了几天,赵覃的尸首却已是到达京都。
曹方叹气,“听闻赵覃将军死后,因怕军心不稳,北燕趁机攻打,副将将消息封锁下来,只令人暗地将尸首运回,因此北上援塞的赵从安将军竟是在半路与运输赵老将军的队伍相遇。”
古旭闻言,默默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京都如今才回到陆盛手中,赵从安随运送赵覃尸首的队伍返京,郑玉林率兵继续北上,估摸着时日还未到边塞。
大周国内,仍残余部分北燕势力,偏远地区,亦有人趁机造反,陆盛如今继位称皇,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不能随意打扰,还是……等一等吧。
古旭坐在床沿上,神情呆滞的想着陆盛需要处理的众多繁杂事务,想着想着,却是默默掉下泪来。
她不想有人看见,于是迅速垂头,泪珠落下,滴在她长袜上。
曹方向来眼尖,见此忙跑上前来,蹲在古旭跟前,仰头望着她,神情忧虑,急道:“小旭,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
第一百零八章
赵府
边塞条件艰苦, 装载赵覃尸身的是一具较为简陋的棺材, 他死于刀伤,一路从边塞赶至京都, 容貌及身体已是大变。
赵从安着入俭师替赵覃整修遗容,又寻了一乌木棺材重新收俭尸身。因赵覃已死去多时,拖不得, 因此他将葬礼定在三日后。
大堂中央
赵焕茹着一身孝服, 跪在乌木棺材前垂泪。哭的久了,她双眼通红,只觉得一切不甚真实。
秋猎一役, 赵家本便元气大伤,如今父亲离世,赵家再回不去往日的荣盛了。
赵从安立在她身后同赵府的管家商议着三日后送葬之事,见赵焕茹哭的不能自己, 正欲上前安慰,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
“皇上驾到!”
赵从安闻言, 立刻转身朝其叩拜行礼,“末将参见皇上。”
“奴才参见皇上。”
………
府内四周忙着挂白绫的奴仆皆附身跪拜, 赵焕茹却是不动,听见身后动静哭的愈发厉害了。
陆盛看了眼府内摆设, 沉声道:“平身吧。”
他上前两步,走到赵从安身旁,宽慰几句, 方才将目光落在大堂中央的乌木棺椁以及背对着他啜泣不已的赵焕茹身上。
司琴侍立一旁,余光见陆盛目光落在赵焕茹身上,因此轻声唤道:“小姐?”
陆盛瞥了她一眼,伸手制止。
他转身,对着赵从安道:“赵将军战死,朕心中亦十分心痛,不知葬礼定在何时?”
“定在三日后。”
赵从安与赵覃相处时日比赵焕茹要多,父亲战死,他是最难过那人,但如今时局,赵焕茹一直垂泪,家中只他一人主事,他身为男子,再不能一味沉浸在丧父之痛中。
见此,忙解释道:“父亲已死去多时,如今天气渐暖,拖不得。且郑将军率兵援塞,末将却因一己之私,弃边塞战事不顾回了京都。这本便不对,因此只待父亲下葬后便赶赴边塞抵抗北燕,还望皇上饶恕末将渎职之罪。”
陆盛摆手,“赵将军此举情有可原,朕怎会怪罪……”
“小姐!”
司琴突然惊呼出声,陆盛及赵从安随声望去,却见赵焕茹受不住丧父之痛哭的晕了过去。
赵从安心疼不已,忙上前搀扶住赵焕茹,他如今将将丧父,被遽然晕过去的赵焕茹吓的脸色青白,竟是伸手去探她鼻息。
“焕茹?”
陆盛默默看着,脸色微沉,他上前一步,垂首问道:“赵小姐可有事?”
赵从安见赵焕茹气息平稳,但一双眼哭的微肿,只叹气道:“无事,小妹应是心中哀痛太过,休养一番便好。”
陆盛脸色并未和缓,不知怎的,赵从安只觉得他似有心事,整个人十分冷硬。
但方才焕茹晕倒那一刻,他却也是清楚瞧见陆盛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想是待焕茹……却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关爱。
他想起秋猎一役,焕茹飞身替陆盛挡下那一箭后,陆盛却也曾来探望过焕茹几次,三日后,父亲下葬,他远赴边塞,家中姨娘战乱中他未来得及转移,大多已被残杀,如今家中只焕茹一人……
他思绪翻转,这一瞬间,涌起种种念头。
赵焕茹年满十八,即便不入宫为妃,也到了替她择一良婿的年岁了。
他此去边塞不知何时方归,家中无长辈,无人替她做主。陆盛若无意焕茹,何不让他主动出面替焕茹择一门亲事,好断了焕茹的心。
只是如今时节,并不适宜谈及此事。
……
陆盛从赵府离去时,脸色很是难看。
李成年侍立一旁,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上得马车,陆盛看着赵府门前挂着的白绫,突然出口问道:“古维今葬在何处?”
“还未下葬,棺椁放置在西郊民宅中。”
陆盛神色青黑,想起哭晕过去的赵焕茹,心中涌起剧烈不安。
他猛的伸手捶打车厢内壁,恶狠狠骂道:“活着的时候不让人好受,如今死了却也不让人好过。”
李成年知晓他这话是说古维今,因此,只谨慎低头不语。
赵府内,
陆盛离去不久,赵从安亲自抱着赵焕茹朝她的厢房大步走去,同时朝身旁管事道:“你去叫大夫前来替焕茹看一看,我怕她哭的伤了身子。”
“兄长,我没事。”
赵焕茹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她伸手揽着赵从安双肩,透过他朝外看去,这时,陆盛已离开赵府,已是没了他的身影。
“皇上走了吗?”
“走了。”赵从安叹气,“如今时节,皇上事务缠身,能亲自至赵府看望已是十分难得。”
赵焕茹点头,将脸靠在赵从安胸膛,轻声问道:“兄长三日后便要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