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敲门,没人应。
只能给她发微信:药给你挂到门上,记得吃药。给你买了一碗粥,记得喝。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没必要一个人扛着。
在她的门口站了好久,还是决定尊重她,让她一个人呆着
安宇亭就靠在门板后面坐在地上,从他离开的时候就坐在这里没有离开,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脚步接近,敲门,挂上塑料袋,停了很久,给她发信息,然后离开的诸多动作。
眼泪顺着她的脸流下来,也哭不出声音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别急
第50章
她很想说点什么的, 但是她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有力气。
她只能把他当成一个垃圾桶,不断地向他倾诉自己所有的负能量,把他的世界里也塞满无用的垃圾,迟早有一天她会让他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脑子里面像是快要炸了一样,稍微一想,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她没有给他带去过快乐,只是在不停的接受他的帮助,不断地从他那里索取温暖。
坐在地上的她还是想念他柔软的床铺和被子,他躺在她背后时传来的阵阵热源, 那些从没有享受过的温暖在这个时刻格外清晰和惹人怀念,她却只敢坐在这里抱着手机哭。
模模糊糊的视线, 从自己的微信头像点进去, 找到了那张在邻市旅游时拍的合影。
他看着她,她听到他的名字, 眼睛里有光。
但是再也没有了,她颤抖着双手,她没有资格说学生。
明明在重压之下不堪重负的人是她自己。
当种种事情像潮水一样向她袭来, 将她淹没, 她也不过就是个连挣扎都不会的弱者。
手指拂过冰凉的屏幕, 渐渐下移,这样的回忆留着也只是痛苦。
一滴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惹得界面上下晃了晃,手指所在处变成了删除的字眼。
睫毛轻轻地颤抖着, 手也迟迟没有落下去,她的嗓子疼得喊不出来,哭也哭不出声来。
上方一条消息突然弹出来,吓了一跳的她,手一下子按在了删除键上。
眼前蹦出一个对话框,她顾不上点取消,而是飞快的点进了那条消息。
Yi:如果有人能够胜任我的位置,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曾经跟你说过,如果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更爱你,我愿意退出。请不要让我成为你的负担。
没有,她左右看着,只有一片白白的墙壁。她很想告诉他,没有,除了她的父母之外,还没有人像他这样包容过她,这样爱护过她,她的世界中只有一个他而已。
可是他也不要她了。
安宇亭的一生之中面临过很多次求而不得。
从初升高的时候,因为初中太贪玩导致没有考上重点中学最好的班。
高考成绩看似不错,但是因为和妈妈意见相左,没有争取过,报了妈妈想让她去的大学。
在找工作的时候,大多数同学都在积极备考,她用妈妈想让她回家的理由麻痹自己,除了玩游戏之外什么也不做,最后随便考了考家里的编制,来到这个破学校。
她甚至连省重点都没有争取一下,她一直都是得过且过,任由事情自己发展,她却从来不努力,连伸手都不愿意。
就连她和易亦,也是他先伸手,他的主动,他一次又一次的跨步。
她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害怕努力之后的没有结果。
所以她选择了不努力,不要,不索取。
喜欢一个人,应该就是一瞬间的感觉,这是她前二十二年的想法。
所以在她人生的前二十二年,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人。
如今她却想清楚了一点,她当初之所以愿意答应易亦那样的假设,愿意一次一次和他出去吃饭而不觉得尴尬,实际上在某一个瞬间,她早就对他有好感了,只是她也没有主动说过什么。
如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都是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
如果她再继续这样下去,易亦也会走了。
大脑里面这个想法一出现,她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发这样的消息给她?
她如果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做,他肯定,肯定会抛弃她的。
她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想要冲出去,去找他跟他说清楚。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她不想放开他。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一个正准备敲门的人,不是易亦。
是柯明,十分震惊又有点惊喜地看着她。
确认不是易亦之后,她无心去管他要干什么,只是取下门把手上挂着的药和打包好的粥,放到屋里的地上,随后关上门。
“哎,你要干什么去,怎么还在哭呢,不是说你要找我吗?”柯明一直跟在她旁边,一路问着她。
安宇亭不跟他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给易亦拨电话。
“婷婷?是不是不舒服?”对面几乎是一瞬间就接了电话,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担心。
“你在哪?”长时间哭着没说话,安宇亭的声音沙沙的,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这种被糟蹋了的声音。
“我在学校的家里,要我过来吗?”易亦说着,安宇亭从听筒里听到了那边拿起钥匙,关门的声音。
他总是这样的,行动力特别强,和她完全不一样。
“要。”斩钉截铁的一个字。
“我在宿舍门口等你。”
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之后,重新获得了新的力量。
转头看向旁边震惊的柯明:“我要的不是你。”
原来直接拒绝也没有那么难。
易亦下来的速度很快,所以他看到了柯明还没走远的背影。
安宇亭没有很大的力气,她整个人还是不太舒服,靠在教职工宿舍楼下的树前面。
来来往往有几个老师,看到她很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在这里等过他。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她嘴角翘起一个虚幻的笑。
“怎么让他走了?”易亦看着她,上前,却不抱她。
喜欢的女孩向他张开了手臂:“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一直要的都是你。”
易亦的喉头梗了一下,上前紧紧地抱住她,没有留给她一点缝隙。
她以为她自己是累赘,殊不知她是救赎他的光,说回忆本来就已经渐渐淡忘,只是时机正好,不过是个幌子。
她让他心疼,也让他欢心,她的亲近让他觉得自己重新有了温度,她都不知道,他有多感谢她。
“吃两片这个,吃一片这个。”易亦在她面前摆了一杯水,“温水喝。”
她也不跟他犟了,乖乖地喝了一点水就把所有的药咽下去,然后用刚哭过还红着的眼睛看着他。
“再喝一点水。”易亦看她喝药喝的很熟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她就窝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他害怕。
“这里。”安宇亭指着自己的心窝子,“跳得很快。”
易亦是个医生,第一反应的风花雪月被他抛到脑后,接下来的反应是她的心脏会不会出了问题。
还是没有发烧。
“我不发烧的,但是我姐姐有心肌炎。”她说话也说不完整,只是躲着他探她脑门的手。
坏了。易亦把她从沙发上扶起来:“是我最近太忙了,你有这样的病史,生病了就赶紧吃药啊。”语气里是忍不住的责怪和心疼。
“不想吃。”安宇亭蔫蔫的,“一天到晚都在忙,连睡午觉的时间都没有。”
“你妈妈也跟我打电话了,柯明那是喜欢你……”易亦说不下去,换了个话题,“以后经常在家里备着药,我们现在先去医院检查看看。”
“谁喜欢我你就把我送给谁是不是。”安宇亭不高兴了,“我喜欢你是让你拿来送人的吗?”
“好好好,是我的错。”易亦顺着她的话,“你少说点话,让嗓子休息休息。”
“哼。”安宇亭虽然嘴上生气,但是也听他的,站起来准备去医院。
“你不准走。”抽血,检查之后确实是病毒性心肌炎,当下易亦给她开了药,在门诊部开始吊针。
安宇亭也不怕疼,显然对这一串操作是有点熟练的,只是空出来的手拉着他不让他走。
易亦摸摸她的头:“婷宝乖,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这两天别上班了,好好休息。”
“可是班上还有很多事……”安宇亭被他的称呼甜到了,心里还惦记着工作的事情,“两个班的课也没有人去上,女生宿舍的事情也没有处理,万一矛盾闹起来出什么事……”
易亦冷下脸:“学校领导自然会解决,养他们又不是吃白饭的。”
这学校的处事风格他都习惯了,找到一个能干活的人就往死里压榨,当年他爸是这样,现在他女朋友病成这样了还想着上班。
他现在就去办住院手续,明天一早就去给她请病假。
易亦带着住院证明和病假条出现在教务处的时候,张主任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稀客啊,怎么小易到我们这儿来了。”张主任脸上笑嘻嘻的,一贯的表情。
“小安老师病了,我来给她请假。”易亦也带着温和的笑,只是温度不达眼底。
何景瑜一听说安宇亭病了马上从办公桌前望过来:“严重吗?我就说这两天她不能再这么讲课了,昨天去敲她的门也没人。”
“病毒性心肌炎,坐那里不动心率都达到了120快130,小丫头也是敬业,都这么跳了一两天了,也不知道请假去看病,万一出了问题那真是完了。”易亦语气轻飘飘,“住院加观察至少一个星期,从昨天晚上睡着了,刚我出来的时候还没醒。”
张主任的笑容还是那么端着,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第三更,我其实还想写但是明天一早要上班。
明天或者后天争取能完结,如果大家觉得等得很煎熬,后天晚上的时候来看保证完结!
第51章
先去教务处是给他们一个赶紧找老师的机会, 明里暗里易亦都很不满,也不多做隐瞒。
至于张的笑容真不真,与他无关。
如法炮制,易亦带着同样的东西去了校办办了正式手续,又去了政教处告诉他们这两天得安排个临时班主任。
除了那个刚入世的小姑娘之外还有谁会相信学校说的这种,校长钦点,除她之外无人能做的鬼话,手忙脚乱也是他们自己活该。
回到医院的时候安宇亭已经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
那个模样把他吓了一跳, 赶紧上前:“不舒服吗?”
安宇亭听到他的声音转过来,眼睛红了:“你去哪里了…...”
声音比起之前好像好了一点, 但是因为带着哭腔, 听着怪委屈的,糊糊的。
“给你请假去了。”易亦坐到她的病床旁边, 一坐下她就翻过身来去抱他。
旁边的病人看得直笑:“小姑娘一个人醒了就没说话,我就说怎么这么不高兴呢。”
安宇亭朝他怀里蹭了蹭,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想说话。
易亦拍拍她的后背, 给她把一通乱动蹭乱的被子掖好。
“你怎么像我妈一样。”安宇亭声音闷闷的。
帮她请假, 给她办住院手续, 陪她住院,这些都是她妈才干过的事情。
“可不就是养了个女儿吗。”易亦轻轻地梳着她脑后蹭乱的发丝,“上辈子的女儿这辈子的小情人。”
她突然想到之前他好像说过类似的话,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坦坦荡荡地任她看, 不辩驳不解释。
安宇亭重新躺下来,他早就对自己有所图谋的想法已经在脑海中完全成形:“骗子!”
那就当骗子咯,易亦朝临床的病人笑笑。
“那学校有跟你说找谁来帮忙吗?”安宇亭的声音轻轻的,如果不是因为嗓子哑了,应该是细细软软的声音,因为重新吊上了水,所以手也不能动,只能翘手指勾他放在床边的手掌。
易亦认真观察着她吊水的速度,对她的这个问题表现得漫不经心:“管他,跟我们无关。”
安宇亭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笑了出来:“好。”
“等这次回学校,就去跟他们讲清楚。”易亦认真地看着她,“政教处的活不能干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不想当老师了,我也支持你。”
安宇亭没说话。
“不是说不想当老师了?”
安宇亭嘟起嘴:“那是气话,而且不当老师能干什么呢。”
“你还那么年轻,干什么不行。”易亦的语气很是信任她,“干事情又认真,不要不自信。”
小姑娘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结果因为在吊水受到阻拦,只能用一只手拉高胸前的被子把自己的头塞了进去:“你别说话,让我自己静静。”
隔着被子拍拍头,易亦起身去找医生:“我去问问你这个情况怎么样了。”
瞒不住亲妈,易亦为避免家长找事让她心烦,把她的手机带在了自己身上,接电话全靠随缘,安宇亭每天抱着平板玩,还觉得有点憋屈。
只是别人打的电话无所谓,安妈妈的电话一来,易亦只能给她接,说话间左一个漏洞右一个漏洞的,安妈妈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当天下午就赶了过来,看到躺在病床上吃着苹果的女儿,气色居然比想象中还好。
“你这么躺了几天了?”安妈妈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安宇亭给她比了个三,往下缩了缩。
“苹果都要沾到病床上了,脏不脏!”安妈妈一脸嫌弃,“什么毛病,现在有男朋友生病都不找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