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小白莲(快穿)——书空
时间:2019-03-18 09:26:39

  手指已经握着裙摆要放下,他忽而目光一闪,将手伸进锁扣摸了摸,轻声问:“疼吗?”
  林卿卿摇头。金属内侧焊上一层薄薄的丝绵,非但不疼,摩擦起来,还有羽毛拂过的棉柔触感,甚至有种酥酥麻麻的舒服。
  尽管如此,也没有人会喜欢被拴着。
  萧怀璟的手指本来忍不住在她细嫩肌肤上流连,时轻时重地抚摩她的小腿肚,一抬眼看到她低垂的眼睫,目光微冷,不再说话,只沉默地抬起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腕和自己的锁在一起。
  两个人的手,一骨节清晰一柔腻纤细,通过一根锁链相连。
  林卿卿瞳孔微微一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今天梳得是飞仙髻,满头珠翠,耳佩珍珠明月珰,腰间是碧玺穿成的腰链,十二环垂下来压着裙摆。再加上特制的臂钏和脚环,她刚被萧怀璟扶着下床站稳 ,就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了。
  这样走起来,只怕像个刚修成人形的铃铛精。
  萧怀璟下颌紧绷,仔细观察着林卿卿的脸色,少女却只是刚落地时鼓了鼓白嫩嫩的脸颊,长睫轻颤,像在思索什么。
  接着她像想通了,娇红的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口气,抬起眼,带着点笑问他 :“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们快点出去。”
  萧怀璟很喜欢看她笑,眉眼弯弯,双眸里像盛着揉碎的阳光。
  可此时看到,却忍不住气闷。
  他斟酌着问,“你很想出去?”
  林卿卿这样的脾性,都忍不住露出三分讥诮,乜斜他一眼:“难道会有人喜欢被关起来,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看不到?”
  他脸色骤冷,低声道 :“……你还有我。”
  林卿卿看了他一会儿,轻声:“现在还不到七月。往年这时候,御园的羽叶茑萝开的正好,还有蜀葵、月季、茉莉、石榴……”
  “外头天地广阔,有那样多新奇又美丽的事物,就算你是天下之主,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又如何相比。”
  “你可以。”萧怀璟忽然说。
  “我可以什么?”
  “在我心里,你可以和世间万物相比,世间万物,皆不及你。”
  萧怀璟伸手抱住她,手指轻轻抚过她发髻上垂下来的杨妃色流苏,声音如山涧流泉,冰凉而清沉,带着隐痛:“我可以不要这天下,只要你。卿卿,”大手顺着发丝滑下去,箍紧后腰,像要把纤柔的少女完全摁进自己怀里:“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我 ,否则,我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还能比现在更糟吗?”林卿卿软绵绵的说,尾音微颤。“你都已经把我关起来了……还要怎样?”
  男人声音清冷,吐息却火热,缠绕着她的耳廓。
  萧怀璟没答话,他勉力控制着自己呼吸,眸色越来越深。
  当然有。
  挑断筋络废去手脚,让她即使想逃也无法付诸行动;用猛药模糊神智,让她生不出逃跑的念头;脚踝分别绑上两根床柱,双腿就无法合拢。厚重的帘幕了遮蔽整个房间,日夜焚着助情的香 ,渐渐地连自己是谁也忘记,分不清昼夜轮转,每天每天只能等着被他疼爱……宫里有那样多秘药,能让她神志不清地抱着他求欢或求饶 ……
  只是那样做的话,她就再也不会一看到自己就双眸发亮,再也不会在难受的时候无比娇气任性又满含依赖地叫他的名字,再也不会甜甜蜜蜜抱着他,说“卿卿最喜欢哥哥”了。
  她现在也不会啊。心底最深处一个暴虐的声音嗤笑着 ,告诉他。
  可是她的态度在软化,她看着他的时候越来越多,不会吗?
  朝夕相对,从生至死,他们还会有孩子。
  也许,总有一天 ……
  萧怀璟握紧手中娇柔的小手,手指挤进去与她十指相扣,心里有一个地方,却空虚无比。
  两人已经走到门前,萧怀璟却突然握住她手腕:“卿卿。”
  “嗯?”林卿卿笑盈盈地看着他。
  萧怀璟喉头滚动,艰难地说 ,“要不然,还是明天再出……”
  话说到一半,他闭上了嘴。
  林卿卿眼睛里的光芒完全熄灭了。她抿了抿唇,一语未发,只松开他的手,扯着他往回走。
  她难得有这么大的力气,萧怀璟站在原地,差点被她拽的一个趔趄:“卿卿,怎么了?”
  林卿卿背对着他,双肩发抖,柔软的声音带着哭腔:“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想带我出去……”
  “卿卿,是哥哥错了。”萧怀璟刚才只是鬼使神差问了一句,此时懊恼不已,“我们现在就出去好不好?别哭,仔细一会儿眼睛疼 ……”
  萧怀璟哑着声劝,林卿卿只是咬着牙,一味往里走,又要躲着他,一时间步伐没倒过来,脚踝被锁链缠绕,径直向地上摔了下去,砰地一声响。
  “卿卿,卿卿!”
  萧怀璟面上一刹那褪尽血色,白如金纸。
  他跪下去,想抱她起来又不敢,双手发着抖,嘶声大叫:“太医!快传太医!”
  ……真的好疼。
  下次,绝对不选这种扑街的姿势。脑袋应该没破?
  林卿卿想了想,干脆闭上眼睛,昏迷过去。
  *
  林卿卿再次受伤醒来,足足有一天的功夫没见萧怀璟。
  翌日她本来也不想见他,皇帝却熬不住了,不顾梁公公跪地阻拦,一脚踹翻了总管太监,杀气腾腾地提着剑闯进稍间,将里头的太医吓了一跳。
  看到雪亮剑锋,太医识时务地飞快退出,同时心里怜悯地想:到底还是那个玉卿公主啊,真是被先帝惯坏了。到了这份儿上还不服软,非要被皇帝大卸八块么?
  新帝辣手无情,可是国朝人人皆知的啊……
  房内。
  萧怀璟坐在她身边,不顾她的抗拒,强行握着她手腕,让她握住那把剑。
  “杀了我。”他沉声,“否则,我不会放手。”
  男人脸色苍白,说话的语气无比冷静,带着隐约不祥的意味,幽深的眸子锁定她,隐约有猩红的颜色,像从心里渗出的血。
  林卿卿低下头看了一会儿,轻轻松松地丢开。
  宝剑落在地上,“当啷”一声脆响。
  “我额头好痛,太医说要散掉淤血才能好一些。”她声音轻轻软软,双眸含着水汽,可怜巴巴地问,“可是他不敢,你能帮我揉揉吗?”
  轻软一句话,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尽数消弭。
  萧怀璟沉默着看了她一瞬,大掌覆上去。
  林卿卿舒服地眯起眼睛,萧怀璟一边揉,一边绷紧身体,忽然咬上她的唇。
  少女吃痛地张开眼,对上一双寒冷深邃的眼瞳:“朕是在骗你。”
  “那柄剑没有开刃,你拿他捅朕 ,连外衫都割不破。”
  “朕怎么会放你走呢?”
  林卿卿轻声:“你是在试我?”
  萧怀璟笑了:“不是。朕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林卿卿执着地问,萧怀璟却不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帮她揉着额头鼓包。
  林卿卿问了几句,他都装作没听见,只好低下头自顾自小声嘀咕。
  萧怀璟听了半晌,才听明白是在说他讨厌。
  “对,我讨厌,残酷,冷漠无情。“年轻的皇帝勾着唇,笑容又深又冷,”卿卿可要记住了,免得以后……自讨苦吃。“
  两个人相对沉默,萧怀璟的心就在这沉默中,越来越冷。
  “……也是骗我的吗?”
  萧怀璟低下头:“什么?”
  林卿卿抬起眼,双眸澄澈无暇,“昨天你说等我好了一定带我去御花园,是骗我的吗?”
  原来她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个?
  少女紧张的脸都皱了,像只晶莹粉嫩的小包子,伸出手拽着他衣袖。
  萧怀璟看了他一会儿,一根一根掰开她手指,又全部握进自己掌心:“那个不是。”
  “乖乖好起来,朕就带你去。”
  *
  林卿卿得到承诺,难得乖巧地用了晚膳又喝了药,由萧怀璟揉着额头,迷迷糊糊地睡了。
  同样的夜晚,却有人夜不能眠。
  “怎么样?”王府里,萧东弦站在月光照不进的阴暗角落,哑声问。
  黑衣人先看了看他递过去的一匣子珍宝,半晌,慢吞吞地说:“王爷到底是贵人,运道好。”
  “什么意思?”
  黑衣人低声道:“皇宫禁苑,我们兄弟也进不去,找人在江湖上问了消息,好不容易跟人搭上了线,保证能带你进去出来。到时候你可得快点儿说服你娘,让她别磨叽,赶紧走。”
  “一定一定。”
  看着黑衣人将珠宝匣装进随身包袱里,萧东弦长长出了口气。
  黑衣人看了他两眼 ,没忍住劝道:“我们替你将你娘接出来就行了,你还跟着去干嘛?万一出事,都得折在里面。哦对,还有你妹妹是,那个什么公主 ……“
  “已经不是了。“萧东弦说,”皇宫地形复杂,我到时候帮忙带路,成事几率反而更高。“
  黑衣人皱眉:“咱们走高处,地形明晰。”
  萧东弦只是摇头,唇角带笑,桃花眼中却是一片冰凉 。
  黑衣人又劝了他两句,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多说什么。
  花钱的是大爷。生死有命 ,他自己选的自己担着就行。
  *
  几日后,清晨。
  废宫之中罕有人语,远处树梢上传来清脆的鸟鸣,听上去也让人心情烦躁。
  杜氏惫懒起身,躺在简陋的床上辗转反侧,想喝口热茶,叫了几声都没人来,她扯着嗓子骂了几句,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
  尖厉的叫骂在宫室里回荡着,她忽然便落下泪来。
  昨天,最后一个贴身伺候她的宫人也受不了她的脾气,不理会她,自去偏殿住了。
  她对管着废宫的内侍韩公公告发,说有宫婢玩忽职守。那死太监上下打量她两眼,尖细地笑着说,娘娘呀,您以为这里是哪儿?这是废宫 ,发落到这儿来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罪人,哪里还分什么主子奴才?杂家这句娘娘还是看在您美貌如初的份儿上,其实呀,您封号被褫,早就不是什么贤太妃了……
  那死太监一边笑嘻嘻地说话,一边竟然还伸出手想拉她的手。
  贤太妃恶心的要命,立刻扭身躲了。
  后果便是,昨晚来送饭的小太监当着她的面把那饭送给了偏殿住着的几个小贱人,她从昨晚到现在,水米不打牙,饿的人都虚了。
  她忽然挣扎着坐起身,踉踉跄跄扑到屋角一堆废墟里,扒拉出一面铜镜。
  那曾是碧贵妃最爱的一面手执镜,背后镂着缠枝莲的纹样,如今已经碎了一半。她用衣袖擦去镜面上的尘土,着急地观察自己的脸,越看,泪水就掉的越多。
  美貌如旧……镜子里的女人蓬头垢面,形容枯槁,哪里还有过去半分花容月貌的影子?
  昨日那公公,只是想尝一尝先帝女人的滋味罢了。
  她丢了镜子,一手捂脸,崩溃地痛哭起来 。
  哭着哭着,她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什么声音,像清晨聒噪的鸟鸣,又像有时候夜里偶尔会盘绕在木梁上的夜枭。
  杜氏放下手,惊疑不定地侧耳细听。
  那声音更大了些,仿佛移到她的头顶。
  不是错觉 。好容易擦干净的镜面又模糊了,是头顶承尘上经年的灰尘簌簌落了下来。
  杜氏惊恐地扔掉镜子站起来,缩在墙角,手脚都发着抖。
  她无处可逃。
  不知过了多久,这废弃的宫殿里忽然一声轻响,她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衣男人从屋顶跳了下来,一把捂住她的嘴:“抬头!“
  杜氏抬起被尘土和眼泪糊满的脸,看到一张熟悉面孔,瘦削而俊美,着急地向她比划。
  杜氏忽然激动的挣扎起来,力气之大,黑衣人险些让她挣脱。
  是东弦来救她了!她就知道东弦不会忘记母妃,她的儿子 ,总是那么有本事……
  疯狂的女人慢慢停止挣扎。
  黑衣人这才松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声道:“看见了?“
  她点点头,无声地,哭得一塌糊涂。
  “什么都不必带了,我们赶快走。”
  *
  御花园中。
  林卿卿额头上缠着轻软薄纱,丁香淡紫的颜色,鬓边是一串紫晶珠串。她还算在病中,懒得多加涂饰,只淡淡扫了眉,伸手去够一朵玉簪花时微微侧脸,日影照过来,面容犹有紫烟笼罩,平添三分娇妩。
  萧怀璟就在一旁看着她。日光照不亮他眼中一片幽沉,但看着日光下更显明丽的少女,他终究也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她的头发,唇角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她欢喜,他就欢喜。
  总是这样的。
  林卿卿玩够了玉簪,又站起身来,去够高处的石榴花。
  她一抬手,身上便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是环佩声混杂金铃脆响,在这静谧清晨并不吵扰,反而有种鸟鸣出山的空灵与清脆,完全遮盖住锁链相击的声音。
  林卿卿身量娇小,够不到,气鼓鼓地抿着唇。
  “好卿卿,你再瞪,那花也不会自己落下。”旁边的男人看够了她着急的小模样 ,忍不住抿开一点笑意:“叫声好听的,哥哥帮你取。”
  林卿卿斜他一眼,立刻又收回目光。
  高大英悍的男人穿着月白色长袍,正低下头看她。他站在绚丽盛开的石榴树下,却连万千繁花景象 ,也比不过他锋锐眉眼里向她投映而来的热切光芒。
  林卿卿垂着眸想,她好想他。
  萧怀璟今天肯带她出来,心病应该已经治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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