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澄澈又无辜,和中午时一脸认真,绘声绘色描述他私底下热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越沂,“……”
“你欠我的,不要忘了。”他眉眼清淡,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竹吟愣愣,所以说,他这么简单,就不计较她之前胡扯的那些话了?至于欠他的,是指那所谓的“咬一口”么?他居然还真记得。
春日的阳光,晒在人身上,略显凉薄的暖。
他没穿校服外套,白衬衫穿得整洁,只松开了最上一颗扣子,漆黑的发,皮肤白皙干净得过分。
领口下也是同样的冷白,甚至能看到一点隐隐的锁骨线条,十几岁的少年,还在抽条,一天一个模样,那股清淡出挑的气质越发明显。
少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忽然伸手,冲她勾了勾手指。
竹吟鬼迷心窍,凑过去,听他说。
少年低下头,春日淡淡的阳光下,他冷峭的侧脸被渡上了几分隐隐的温柔。
“这里。”他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暖而湿润的气息吹在了她小巧莹润的耳垂上,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竹吟呆呆的仰脸看他,不明就里。
“我选这里。”眉目清冷的少年垂下眼睫,淡淡道,他背挺得笔直,清挑干净,一尘不染,对她认真说着这种话。
竹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整个人都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竹子:这,这么社情的吗?
不过长大后的越沂,嗯,就是个典型的斯文败类,或者说,被激发本性了?233
嗯,大家可以多多珍惜一点现在的纯情少年(误)
第30章 三十...
高一下学期,学期刚过半,班主任已经开始问起了学生的文理分科意向。
一班是重点班,而作为一所省重点高校,理科是嘉学的招牌,几十年间,培养出过许多省理科状元,文科就稍微薄弱一些,因此,按往届的情况,一班每次都会有90%以上的学生最后选择理科。
竹吟对自己学什么很无所谓。
她成绩平均,哪科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怎么都是学,倒是理科不得不经常写写算算让她一直很烦,念文科,看字多,她还觉得轻松一点。
不过竹吟也从没和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既然没有特别说过,一堆好友也就都默认她会选理科了,按她的成绩,被分进理强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到时候大家还能当同学。
“我想去学文。”听他们议论,宋婵默默听了很久,小声说。
她数学非常不好,每次都能给总成绩拉下一大截,物化学得也吃力,文科成绩反而不错。
算是意料之中的选择吧,没有人特别惊讶。
时旸原本脸上带着笑,听完这句话后,脸上笑容化得干干净净,唇紧紧抿了起来,他没了谈话的兴致,说声去厕所了,便离开了。
大家也都纷纷散了,这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时旸偏科很厉害,理科成绩很好,是班里唯一一个在这方面偶尔能和越沂比比的人,可是就算他平时已经竭尽全力的帮宋婵,她天赋不在这上面,再努力,效果也有限,成绩也一直没有什么起色。
这几天时旸情绪一直不好。
“要不你陪她一起去学文算了呗。”放学后,见宋婵先走了,时旸在座位上收拾书包,杨晨天在旁边候着,见他一脸凄风惨雨的,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一背书就脑袋疼,你让我去学文,不如杀了我。”时旸说。
杨晨天嗤笑,“那你还追个屁的妹子,没一点牺牲精神。”
“你别乱讲啊。”竹吟在后排,忍不住插话,“这种事,当然是要选适合自己的。”
“真要为了别人做影响自己这种决定,以后肯定会后悔。”她认真说,“自己的意愿是最重要的。”
她不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感情。
别说只是高中时代朦朦胧胧的好感,就就算是结婚了,生孩子了,依旧可以再次变成陌路人。
爱情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缥缈不定,一头热的为它付出,太傻,别说是这种很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一生的选择。
“竹子这么无情啊。”杨晨天啧嘴,玩笑道,“看不出来。”
“我这是正常的想法。”
越沂在旁边静静听着,闻言抬眸,不露痕迹的看了她一眼。
“那班长,你觉得呢?”杨晨天辩不过竹吟,又不服气,转头过去寻求援兵。
越沂没说话,他目光很静,落在竹吟身上,竹吟立刻偏过脸,回避和他对视,
“班长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姜欣正好背着书包来找竹吟,听到这段对话,笑嘻嘻。
姜欣一手撑着桌子,侧身贴在竹吟耳边,“反正你们都会去理科是不是……说不定还继续当同桌,双宿双飞……”她啧嘴,笑得促狭。
热气呵得她有些发痒。
“回去了。”她拉过姜欣,抿唇道。
这几天见他,她总有几分不自在,脸上烧烧的,看着他的脸,总会想到那天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出的那句话。
变态。
竹吟红着脸起身,和姜欣一起快步出了教室。
杨晨天还在喋喋不休的和时旸讨论着,该不该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去念文科的事情。
时旸无精打采。
“我会。”越沂收好书包,离开前,留下一句,一如既往地平淡的语气,杨晨天愣了,不明白他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越沂推门出了教室。
竹吟已经走远了,出了校门,和姜欣一起,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
反正于他而言,什么都差不多,无所谓喜欢,也无所谓不喜欢。
这辈子,只要是和她相关,任何事情,只要能待在她身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少年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提步下楼。
*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快入夏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天是个大晴天,竹吟热得直接脱了校服外套,穿着单衣就下楼上体育课。
附近操场有三三两两男生在打球。
离一班上课的上课的地方相隔咫尺。
“你哥好帅啊。”休息时,有熟悉的小女生凑过来和竹吟聊天。
竹吟喝了口水,没好气的看向篮球场,司凛果然在那,还有陆云展和他那一帮子二十五班的兄弟,还有几个男生她不认识,估计是高二司凛新认识的同学。
他还怪人模狗样。
长得帅,球技好,在一堆人里惹眼地要死,不怪旁边围着一堆星星眼的小女生。
“不过竹吟,你哥怎么和你不一个姓?”另外有个女生忽然好奇,“那个学长不是叫司凛?”
“对哦。”
“是不是一个和爸姓,一个和妈姓?”
伊心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唇角扯了下,“认的哥哥呗,哪来的一个姓。”说得很轻,说完后,她也没看竹吟,起身把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桶,神情讥诮,“……有的人就有这种癖好。”
那几个女生都沉默了,看竹吟的目光有些异样。
竹吟唇抿都紧紧的,不想多解释。
她家里复杂的关系,虽然早已无力接受了这个现实,却从不想在公共场合提起。
她甚至都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很小时母亲就去世了,无他,她实在是对那些或同情怜悯,或带着好奇与探寻的视线厌烦了。
一颗篮球咕噜噜的滚到了她脚下。
熟悉黑色球鞋出现在在视野里,竹吟抬头一看,撞上司凛目光,她愤愤的扭头。
司凛弯腰,在她发顶上一揉,把她脸掰正,“干嘛呢……又给我摆脸色?”
“你们是竹子tangxin同学?”他直起身,冲旁边那些女生扬唇一笑,初夏的阳光下,他原本就生得俊朗,笑起来说不出的耀眼明亮,“平时谢谢你们照顾竹子了,我是她哥哥,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比如她要不写作业迟到早退,欢迎来找我。”
小女生,早呆了,小声的说好,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写作业迟到早退的是谁啊。”竹吟炸毛了。
司凛无所谓的一笑,“今天早点回去,哥叫我们回去吃饭。”他一手抱起篮球,俯身低声说,“跟我来一下,云展找你有事。”
陆云展?找她……是不是和梁嫣有关?
竹吟没犹豫,起身拍拍身上草屑,跟着他一起过去。
“我们就休息几分钟,快点。”她催。
“梁嫣现在在G市。”陆云展看起来比之前状态好了挺多,至少又能和她嬉皮笑脸了。
他拿了手机,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是张自拍,照片里,梁嫣剪了短发,虽然依旧有些消瘦,面色看起来却比之前好了很多,穿着T恤牛仔裤,站在一家小吃店门口,笑得很开心,依稀又能从笑容里看出之前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这是她新号码。”陆云展给竹吟报了一串数字,“你存着,之后有机会多联系。”
竹吟记下,“那她近段时间有回来的打算吗?”她实在忍不住问。
“过段时间再说,我打算下月去G市看她,到时候再谈吧。”陆云展笑容淡了几分。
司凛在不远处投篮,回身懒洋洋问,“那天那个网吧里的妹子?”
“她那棍子质量不错啊,哪里买的,帮我问一下。”他若有所思。
竹吟没想到他惦记的点这么清奇,脸色一下垮了,没好气,“你再打架,我回去告我哥,把你赶回G市。”
“你个小告人精。”司凛扔了球,居高临下看着她,“你除了告人,还会干什么啊?”他低下头,在她面颊上轻轻拍了几下,似笑非笑。
“我还会骂人。”竹吟叉腰,一点不弱的瞪回去。
“厉害了哦。”
竹吟还想说话,忽然身体一轻,司凛扔了篮球,轻轻松松,一下把她打横起,篮球场旁边就是个矮矮的土坡,下面是学校食堂开辟的绿色环保菜园,他长腿一迈,抱着她走到那土坡旁边。
“你看,那下面风景是不是很漂亮?”司凛唇角一勾,意味深长问她,“来,现在来骂我一句。”
竹吟气得面色通红,在他肩上一阵乱锤,“司凛你就是个大傻叉,赶紧放我下来。”
旁边有朋友看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没惊掉。
“凛哥,莫非是个隐藏妹控?”他小心翼翼,凑到陆云展旁边。
陆云展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缓缓吐出,“这个,不能算。”
“因为人家,根本都不肯叫他哥,所以,他根本没有被叫妹控的资格。”陆云展正色。
小弟:……
原来他们凛哥,这么惨的嘛
*
还差一分钟时,竹吟气喘吁吁的归队。
大家都已经站好队列。
竹吟忙小跑回去,想混进队列里。
体育老师正和越沂说话,随后见他转身出了队伍。
“这个同学,你一起去帮一下忙。”体育老师眼尖,叫住竹吟,“去仓库拿器材。”
竹吟极不情愿的挪出队伍。
“列好队列,左转,跑步~走,大家再热一下身。”体育老师转头吹响了哨子。
……
看来不去,就得跑步。
竹吟彻底打消了叫他换个人的念头。
转身向越沂离开的方向跟去。
越沂见跟上的是她,脚步略微放慢了一些,却也没说话,俩人一直沉默着,到了放器材的仓库。
越沂找人拿了钥匙开门。
仓库常年不见光,里面黑沉沉的,摞着不少体育器材,软垫,篮排球等等……走进去时,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了好几度,竹吟打了个轻轻的哆嗦,觉得里面怪阴寒的。
“老师要我们拿什么啊?”她见越沂一直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
越沂顿住了脚步。
一片黑暗里。
竹吟眼睛睁大了,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无法移动,只听到他脚步声离得愈发近,她后退,背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震得她有些狼狈,背脊紧紧贴在了墙上。
她被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幽暗的光线里,抚上她脸颊的那只手手修长冰凉。
“你……”他吐出一个字,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这几天,为什么一直不说话。”黑暗里,隔得太近,落在她耳畔,像是水滴落进静泊的水面,悦耳低沉。
平时她那么叽叽喳喳一个人,他话少,光听她说,一整天都不会寂寞。
这几天,她不止沉默,一下课就不在座位,出去和人玩,总而言之,尽力减少和他独处的时间。
“我没……”竹吟垂下睫毛,小声分辩。
哪有那么多话说,而且她不说,他不也没说嘛。
“你再这样下去。”越沂压住她的手腕,竹吟背后是墙,动弹不得,男生干净清冽的气息拂在她的颊侧,近在咫尺,“我就要提前履行约定了。”他轻声说。
竹吟紧紧靠着墙,面红耳赤,在黑暗里,视觉被剥夺……触感,嗅觉,听觉,其余感官的感知便被无限放大。
竹吟忍不住闭了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潜意识有些害怕,却没有抗拒。
心跳得好像要从喉咙口蹿出来,耳尖发热,第一次有这种奇怪而异样的感受,是和哥哥接触时截然不同的感觉。
领口是熟悉的好闻的味道。
他手绕过来,缓缓触及她的面颊,一个极具有占有欲的姿势,把她禁锢在了他和墙壁之间,他比她高了一个头,竹吟鼻子正好撞上他的胸口,她哼了一声,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