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听晚风——炭烧乌龙猹
时间:2019-03-19 10:21:31

  迟施亦咬了下牙,侧脸线条冷硬了许多:“我也可以帮你。”
  姜听晚一顿。
  对哦……她为什么只会让蒋鹤洲帮她?
  方才迟施亦想要帮她的时候,她心里种种思量悉数闪过,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可是在蒋鹤洲来帮她的时候,她只是把这件事当做是了理所当然。
  姜听晚反应了过来,立刻有些羞愧,两步蹦到蒋鹤洲旁边。
  她仰头看着他,笑得清甜:“谢谢你帮我搬书了。”
  姜听晚拿起了几本:“我和你一块儿给搬出去。”
  “好。”蒋鹤洲朝她一笑,很快移开目光看向了迟施亦,意味深长。
  他只是淡淡笑着,迟施亦心里却格外异样,总觉得蒋鹤洲的眼里带着挑衅。
  林青之走到教室中间,他看着抱着书跟在蒋鹤洲身边出去的姜听晚,不由得皱眉:“姜听晚怎么……有点不对劲儿?”
  她怎么跟在一个从六中来的坏学生身边,还一副稔熟模样?
  迟施亦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他把林青之的书猛地给放回到了他的课桌上,低低咬牙说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眼瞎。”
  “???”突然被从来都不说脏话的迟施亦骂了一句,林青之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看着自己那摞被放回来的书,忽然拔高了音调:“迟施亦,你回来啊,你不是还帮我搬书吗?”
  回应他的是迟施亦迅速离开的背影。
  期末考试这段时间,白天考试,晚上的时间全部用来了晚自习,到了临放学的时间,蒋鹤洲仍是早了半分钟从教室里晃悠了出来,先走到了六八零班的车区。
  六八零班的车区,也是他一直以来停车的位置。
  只是他到了自己的车区,却发现他那辆本该停在姜听晚旁边的山地车,不见了。
  蒋鹤洲站在原地逡巡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山地在哪儿。
  等了许久,放学的铃声响了,车区这片儿也逐渐走过来了不少急着回家的学生,渐渐升起了喧哗的人声。
  蒋鹤洲抿唇,长指微微压着自己的眉心。
  他不信自己的山地会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姜听晚来到车区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蒋鹤洲站在车区旁边,路灯下的模样。
  他的个子高,又清瘦,站在暗处的时候,身上那股子骄矜与嚣张尽数被阴影压了下去,微垂眉眼里藏着的全是少年的那种懵懵懂懂又清明的干净。
  姜听晚的手拽紧了书包系带,飞快跑过去:“蒋鹤洲!”
  迎上了蒋鹤洲的目光,她笑了起来,轻软的声线里带着藏不住的喜悦:“走吧,快些回去,我还能给你圈几个重点,我看到你最后整理出来的知识点和重点里,考到了许多,好棒嗳!”
  “还不能回去。”比起姜听晚的雀跃来,蒋鹤洲却皱着眉,他的目光有些深沉,“我的车不见了。”
  姜听晚这才发现蒋鹤洲的山地车不见了。
  之前他就算站在车区等她,也总是会推着车在这里等的。
  “不应该啊……期末考试也不应该检查有没有学生跨班停车了。”姜听晚十分不解,“要去找闫泽问问?”
  她的身后传来另一道声音:“级部主任现在已经下班了。”
  迟施亦走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如同平常时候那般温和,对姜听晚说道“现在学校里没多少管事的老师了,你也别过去问了,他这把自己的车胡乱往咱们班上停,按照学校的制度,确实是要先把自行车扣起来没收的。”
  “但是学校怎么会把车扣一晚上?这样叫人怎么回家啊?”学校的制度姜听晚又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却从来没听说过自己的学校会这么死板和冷血无情,竟然把车一扣就扣了一个晚上?
  迟施亦不慌不忙:“他在把车停在别人班里的车区里的时候,就该考虑到后果。”
  姜听晚已经不想再听迟施亦说话了。
  他一遍遍强调原因,一句能解决问题的办法都不说,什么用都没有。
  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变得涓滴不剩,姜听晚点了点蒋鹤洲的胳膊,示意他跟上她:“你跟我过来,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老师管这件事。”
  她着急地走出去了一步,蒋鹤洲的身子却分毫微动。
  姜听晚回身,就听见蒋鹤洲说道:“不用了。”
  他的唇边冷凝着些微的笑意,过去拉住了姜听晚的校服袖子:“去推你的车,我们走。”
  迟施亦看着悠然走开的蒋鹤洲,笑眸里立刻多了一分冷意。
  他要的是蒋鹤洲无措,要的是他狼狈,而不是现在这样。
  心头怒火难以宣泄,迟施亦的手往裤兜里伸去。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姜听晚骑到了自己的自行车上,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蒋鹤洲:“你就这么走回去?”
  蒋鹤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然你载我?”
  姜听晚忙摇摇头:“不了不了,有心无力。”
  “力气没有,自知之明倒是还有些。”蒋鹤洲伸出胳膊,握住了车把儿,“车换我骑,你去后车座。”
  身后还是来来往往的车流与人流,姜听晚有些不太好意思,身子半趴在自行车扶手上:“再往前走走吧。”
  蒋鹤洲要骑车载她,她倒是没什么异议。
  毕竟如果要是蒋鹤洲步行,回家的时间肯定就要变晚了,到时候她妈妈又要担心了。
  一直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姜听晚才从自行车上翻了下来,她把车扔给蒋鹤洲把着把手,自己绕到车后,坐到了车后座上。
  蒋鹤洲对她的自觉很是满意,只是他长胳膊长腿的,踩到这辆尺寸小的自行车脚踩上并不容易,费了点力气,才骑上了自行车。
  这自行车的尺寸太小,蒋鹤洲骑上去之后,动作显得很是困顿局促。
  他这局促样子,倒是让姜听晚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他就回头,像是有些恶狠狠地说道:“揽紧我的腰,走了。”
  姜听晚忙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校服褂子本来就宽松,拽起来倒是也好拽,她捏住了一块布料在手里。
  这会儿的姜听晚抬眼看了眼蒋鹤洲的背影,困顿是困顿,可他宽肩细腰,背影看上去,靠起来似乎……会很不错。
  她松开了一只手,那只手缓缓往上攀,隔着空气,比划着蒋鹤洲背影的轮廓。
  风声徐吟,姜听晚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往蒋鹤洲的身上靠过去。
  “你靠过来,抱紧点儿。”
  脸刚凑近,蒋鹤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姜听晚往前靠着的动作忽然停住,而后抿唇笑着,将脸靠了过去。
  果然,很舒服啊……姜听晚轻轻叹了一口气。
  刚才蒋鹤洲的车不见了,她才意识到,她好像有点离不开他了。
  若是换了以前,蒋鹤洲的车不见了,她肯定没什么良心,自己先溜了。
  但是蒋鹤洲的车不见了,她却只感到了担心,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放学的路上没他陪着。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习惯了夜路上被蒋鹤洲陪着的安稳,她已经一点都不想再回到之前,自己一个人走夜路的孤单与怯弱了。
  这小轮子的自行车让蒋鹤洲格外施展不开,他十分艰难地踩着脚踩,听见身后传来的叹气声,拢起了眉:“还在担心我车的事情?”
  他道:“我知道是谁把我的车推走的,不是大事,好解决。”
  姜听晚抬起头来:“是谁?”
  “头好好挨着,别乱动。”蒋鹤洲的声线糙砾了起来,“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好好考你的试就行。”
  依着她这迟钝的性子,怕是根本没有看出来,她班上的那个叫迟施亦的男生偷偷喜欢着她。
  但是该死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蒋鹤洲猛地往前蹬了两下脚踩:“下次再有这种需要抱书做体力活的事情,你直接找我就行。”别让什么叫迟施亦的插手进去,一次都不许。
  “蒋鹤洲。”姜听晚没有立刻答应蒋鹤洲的请求,却缓缓拢抱住他的腰身,“你为什么一直在帮我?”
  他这脾性,自处惹是生非才对,这半年的蒋鹤洲,乖巧温顺到根本不像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他。
  往前行驶着的车猛然停住了。
  蒋鹤洲回过头来,路上的灯光将他的半边侧脸照亮:“我不是绅士,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人献殷勤,你摸着你自己的脑壳儿想想,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40章 040
  蒋鹤洲说完这句,忽然一笑,荒洪夜色里,他的眉眼比夜色更孤寂。
  他这是昏了头了。
  原来以为他能等得更久的,但是今天被迟施亦接二连三的挑衅,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能忍的性子,恣意得很,从来没有忍让过谁。会在被诬陷说吸烟的时候继续忍耐到现在,也不过是心里惦记着更重要的事,忙着学习,忙着朝她靠近,才懒得搭理迟施亦这边的事。
  姜听晚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失神,细细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蒋鹤洲校服的布料。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姜听晚的脸枕在蒋鹤洲的背上,闷闷地出声问道。
  蒋鹤洲却重重踩下了自行车的脚踩,飞快地重新把自行车骑了起来:“没什么,明天还要考试,你好好考。”
  她既然没听到,那很好,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呼出的气息打到冬日的空气里白蒙蒙一片。
  即便不是时候,心里的念头,还是想让她听见。
  再恣意妄为,碰上了她,也是栽了,只会小心谨慎。
  姜听晚咬着唇,脸埋在他校服里,闻着他身上清清冽冽的气息,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的目光在夜色中流转,声音极轻极轻地说了句:“傻子。”
  回到自己的屋子,姜听晚小心拉上了自己卧室的门,一下子就扑倒了床上。
  脸颊触及柔软的被子,她却觉得这触感甚至比不得蒋鹤洲有些凉的校服。
  她的脸颊上还漾着桃花般娇艳的几点殷红,心跳声,一下一下,并不整齐。
  蒋鹤洲的话,她其实听见了……
  她只是,不知道要回答些什么罢了。
  ***
  第二天早上,蒋鹤洲又在楼道里,撞上了站在教室门外等着他的王乃书。
  王乃书拦住了他:“昨天六八零班的班主任来和我说,说是你把车停到他们班上去了?”
  她上前,抬手比量着想戳蒋鹤洲的脑壳,却因为他个子太高戳不到,愤然放下了手。
  “你是不是不把自己当航空班的学生?校规校纪,闫泽老师在你们转来的第一天就都和你们说清楚了吧?怎么心里还没个数?”
  她的嗓音尖利又刺耳。
  “我的车现在在哪儿?”蒋鹤洲反问。
  王乃书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去问级部的闫老师吧,本来期末考试了,应该先考试为重,但是你先是吸烟,然后又违反校规校纪,闫泽老师正在和校长商量着,说是要给你个处分,你先去解决这些事吧。”
  王乃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这番话她刻意说重了,想镇住面前这个总是优哉游哉的学生。
  蒋鹤洲耸耸肩,不以为然,走向了一楼。
  只是到了一楼,他也没往闫泽的办公室去,而是到了六班的教室外面,先是看了眼贴在后门上的座次表,然后就走了进去。
  蒋鹤洲找到了李犀的座位,李犀总是迟到,这会儿人还没来,蒋鹤洲把书包一撂,就在李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很快闫泽就跑过来赶人了,他看着本该到级部办公室找他的蒋鹤洲坐在他班里的位置上,惹得班里的其他学生,尤其是一些女生,总往教室后面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蒋鹤洲,你给我出来!”
  等着蒋鹤洲走出来了,他一样一样地数落着他的罪过:“吸烟、胡乱停车,现在又串班坐着,你到底懂不懂学校的纪律!”
  他拽了拽他的胳膊:“走,跟我到办公室去。”
  蒋鹤洲没有动作,只是问道:“老师要还我车了?”
  闫泽哽了一下,拔高了声调:“你要是认了错,我还能把车还给你,不然,免谈!”
  “那便算了。”蒋鹤洲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犯的错我认,不是我犯的错,我一条都不会认。”
  这是和他杠上了……
  闫泽心里的怒火也积累到了极点:“不听话是吧,不说实话是吧?行,你过来,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找校长,我还真不信给不了你一个处分了。去找之前,你先给我个解释。”
  蒋鹤洲的眼睑微微一垂,想到什么,忽然就服了软,语气缓和:“车停错地方,乱串班级想多点复习时间的错,我都认了。”
  即便做错事情背后藏着的原因,都是想离她更近一点,但是其中缘由,也是没法和闫泽说起的。
  他这服软服得太过突然,闫泽有些意外:“又知道错了?”
  蒋鹤洲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学生了。
  轴的要命,但是又总是突然就服了软。闫泽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学生简直滑得像是个泥鳅,又是个格外混不吝的主儿,什么都不怕,难搞得让人头疼。
  其实……在吸烟这件事上,闫泽心里,对蒋鹤洲有些袒护。
  自己年级的学生,他还是想要护着的,这帮高一的小孩儿,他训可以,别人敢来说他们的不是,他第一个不愿意。
  闫泽挥了挥手,轻而易举地就再次原谅了蒋鹤洲,加重了语气:“算了,这事儿,考完试再清清楚楚地和你算一笔,现在你回去考试去,要是哪科考得不及格,我肯定想着法儿地弄死你。”
  ***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姜听晚收拾好寒假作业到车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推着山地站在旁边上的蒋鹤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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