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顾子矜
时间:2019-03-19 10:25:17

  未太扶着脖子转动了下,黄色头发看的甘苏扎眼,他说:“你放心,还没到时候呢。为了不让苏知婷伤心,我也会在最晚的时候动手,到时候会让你死的没有任何痛苦。”
  甘苏咬紧牙关,即便未太是看在婷婷的面子上放过她,那她多活一天,也就能多一天为自己谋出路。
  “未太……”甘苏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嗯?”
  “你说的最晚是什么时候?”
  “嗯……”他沉吟,压下身,说:“等到你分走的时间足够威胁到日晷。”
  “那怎么样算威胁到日晷?”
  “比如,日晷出现裂痕,或是十二时的生命开始衰退的时候……”
  甘苏蹙眉,握紧鸣刀。
  未太又垂眸扫她一眼,像是劝告般说:“珍惜为数不多的时间吧,跟你父母道个别也好。”
  话毕,他便消失在她面前。
  甘苏双手握着刀柄,低下头,额头抵在刀柄的末端,她张大嘴想要嘶吼发泄出声,可是声音最终都哑回了喉咙里,表情十分压抑痛苦。
  *
  偏离市中心去往城镇的三叉路口,旁边十几层高的写字楼楼顶站着一个人,他手插着裤袋,俯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头黄色的头发招摇至极。
  他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他没回头,只是不屑道:“很巧嘛。”
  “是啊,很巧。”
  戌水走到未太身旁,两人并肩而立,戌水双臂环胸,垂下视线觑着那三叉路口。
  她问:“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未太动了下眉毛,“刚才去见了甘苏,她的一个问题让我有些好奇,所以就来这儿了。”
  戌水斜眼瞥他,“哦?什么问题?”
  未太耸肩笑:“她问我有没有杀过别的时间分流者。”
  “那你有吗?”
  未太偏过头,盯着她:“没有,我没杀过时间分流者,但是我杀过日晷守护者。”
  戌水妩媚眉眼微沉,“杀过?”
  未太摇头:“不好意思,我用词不当,应该说是重伤过。”
  戌水:“你指的是哪一任?”
  未太转身,抬臂挥了挥手,懒洋洋说:“每一任。”
  戌水眼眸微睁,回头再想问些什么时,未太早已不在,她掏出手机看时间,三点整,属于未太的时间段刚好过去。
  *
  甘苏下班以后便直接回了家,才打开门,捶捶就扑了上来,对甘苏十分热情。
  甘苏本来心情低落,看到她倒是好了不少,她扔下包,蹲下陪她玩耍,嘀咕道:“捶捶,你去哪儿了?诶……你也神神秘秘的……大家都神神秘秘的……”
  “呜……”捶捶跑去沙发,将后头一大袋黑色的东西拖到甘苏面前。
  “这是什么?”
  “呜……”捶捶乖巧趴着,示意她快点打开。
  甘苏盘腿坐下地上,当着她的面解开了黑色大袋子,她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长寿糖?”
  “呜……”捶捶把脑袋钻进了糖袋子里,从里头咬出一张卡片。
  甘苏拿起瞧着,是老婆婆和柏叶写给她的,她欣喜。
  甘苏浏览着上头的文字,之前的喜悦荡然无存,满脸的失落沮丧铺开来。
  【好自为之。】
  一张纸上写了四个字,像是在提前告诉她什么一般。
  引路人也察觉到她的生命快走到终点了吗?这些糖就像离别礼物,帮着她苟延残喘活下去一样。
  甘苏:“捶捶……我该怎么办……”
  捶捶用鼻子顶着甘苏放在一旁的大包,甘苏瞧着她的举动,明白她的意思,拿过包从里头掏出那本《RL》数据。
  甘苏翻到那一页,盯着那两行字发呆。
  许久后,她低声说:“捶捶,你知道吗这本书是时辰母亲翻译的,她也是时间分流者,她预见过自己的结局,也尝试过改变,但是失败了。”
  甘苏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捶捶,我虽然没有看到自己的结局,但是我不想死。我这人很懦弱,我活得很一般,不像别人那样精彩,但是我尊重自己的生命,我过去的二十六年,每一天都为自己活着。”
  “我怕死,我还没有活够,我……”甘苏扶着额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眼泪落在书上,晕染开了鲜血书写的字迹。
  许久过后,甘苏吸了下鼻子,擦干泪水。
  她沙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时辰母亲施芸说的表盘应该就是日晷,她说,日晷碎了就能扭转宿命。可是捶捶……日晷碎了,一切真的能重来吗?”
  她在辰缚看过日晷出现裂痕以后时辰有多痛苦,那时时辰不断咳嗽,感觉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人也很虚弱。那个时候彭越告诉过她,时辰力量维续着日晷裂痕需要相当大的消耗。
  如果日晷碎了,时辰会怎么样……会耗竭而死吗……
  这两行字,就像一步死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甘苏一直耷拉着脑袋,头发罩面,她没有发现,面前的小狗已经变作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坐在她对面。
  小女孩身形很虚无,她向前伸手,捧起甘苏的脸。
  甘苏缓缓抬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双小手,眼里是惊吓恐惧,可待她看清小女孩的面容,以及她乌黑的眼眸,她表情僵愣着,一时忘记了动弹。
  宁叩松手,小大人般叹口气,“诶……甘苏,你哭完了吗?”
  “你是……”
  宁叩低个头,“你看我衣服的颜色,难道猜不出我是谁?”
  甘苏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口,就是说不出口。
  宁叩冲她一笑,眼睛弯成月牙,道:“我叫宁叩,但你叫我捶捶。”
  “宁叩……”
  “我现在这样维持不了多久,”她又上前摸了摸甘苏的脸,安慰道,“甘苏妈妈,没事的,有我在呢。”
  她的手很温暖,笑起来很可爱,她叫她妈妈。
  甘苏还想问什么,她已经变回了原样,她趴在她面前,眼睛微睁,困倦的模样。
  “捶捶……宁叩……”
  她仍旧懵怔,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甘苏挠发甩头,抓狂了,“我怕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现在大白天。”时辰的声音。
  甘苏猛地回头,手上动作自然,她拿包压住书,擦了下眼泪,“别问我为什么哭,你就当我是昨天跟你上床后脱离了老处女的行列,今天太激动了,所以高兴地痛哭流涕了吧。”
  时辰:“……”
 
 
第76章 戌水·宁叩(2)
  甘苏本来还准备了一长段胡诌的废话, 谁知时辰压根儿就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只是默默提着手里的两袋子菜走去了厨房。
  甘苏擦擦眼泪, 麻溜把书藏到背包里,紧张地顺头发,余光又偷瞥两眼时辰。
  真的不问?
  甘苏故作淡定把装着书的包放到了沙发,随后又睨一眼时辰,他正在厨房淡定地洗菜。
  甘苏清个嗓子挑个眉, 真真真的不问?
  甘苏松口气, 她刚才那段话跟说书似的, 太佩服自己的临场应变能力了。
  时辰这时开口了, “你要是因为那个原因高兴哭的话,那是我的荣幸了。”
  甘苏顿时语塞, 尴尬笑两声:“哈……哈哈……”
  时辰拿着洗菜的篮子, 抬头看她, 又变得一本正经:“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 也不会随意打探你的情绪,甘苏, 你可以有你自己的秘密。”
  甘苏愣着看了他会儿, 随后坐回地板上,抚摸着安静睡觉的捶捶, 嘀咕道:“谢谢……”
  这个时候刨根问底得到的答案对她和时辰来说是最痛苦的,她感激时辰没有这么做,他尊重她,会留给她独立思考的空间, 这个空间永远张驰有余。
  时辰换个话题:“甘苏,最近你有发呆吗?”
  甘苏点点头:“嗯……”
  时辰:“过去还是未来。”
  “过去。”
  时辰浅笑颔首,“嗯,那就好。”
  甘苏听着他的语气,总有丝如释重负的味道。
  甘苏摸着捶捶的脑袋,轻声问:“时辰,如果我不断地盗取别人的未来会怎么样?”
  时辰切菜的手停了下,抬起头看向她,“你是知道什么了吗?”
  甘苏避开他的视线,“有些东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时辰冷沉道:“那你告诉我,是谁向你透露你是时间分流者的。你再聪明,这个你自己能猜的到吗?”
  甘苏瘪瘪嘴摇头。
  时辰试着问:“是未太?”
  甘苏继续摇头。
  时辰叹息,他是真的猜不出谁会知道甘苏是时间分流者,又是谁向她透露了这件事。
  一直趴在地上的捶捶忽地站起来,她抖了下身体,跑去厨房咬住时辰裤腿,做着将他拖往客厅的动作。
  甘苏叫她:“捶捶。”
  时辰扬眉,擦了擦手跟着去,他站在甘苏旁时,捶捶松开他跑去她的窝,抠开了狗窝的垫子,从里头叼出一张卡片又重新蹦哒回来,停在他跟前。
  时辰把捶捶给的卡片拿在手里,甘苏站起来踮脚去看,心一凛。
  时辰冷声念着手中的酒红色名片,“黄金帝国,Ann。”
  甘苏吞咽口水,低头觑着捶捶,捶捶就那么咧着嘴,哪有半分刚才在她面前可爱小女孩的样子,她琢磨着,一定刚才是她出现错觉了。
  时辰凑上前闻了下名片的气味,偏过头看着甘苏,肯定说:“是戌水。”
  甘苏抿紧嘴,心虚的表情已然出卖了她。
  时辰蹙眉:“你和戌水为什么会有联系?”
  甘苏磕巴道:“这个……那个……”
  “也不方便说?”
  “啊……”
  甘苏着实不知该如何讲清楚,她跟戌水能认识,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戌水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或者说像是在等她。
  时辰摘了身上的围裙塞进她手里,稍稍挽下些衬衫袖子,“你在家呆着。”
  “啊?”
  时辰转身便化为风消失在甘苏面前。
  甘苏拿着围裙,想也知道时辰去找戌水算账了,她蹲在捶捶面前,轻弹一下她的脑门,“你啊,真的不闲事大。”
  “呜……”
  甘苏收着下巴,又细细打量起捶捶,捶捶炯炯有神的眼睛的确跟刚才的小女孩很像,可是捶捶的过去她是看到过的,总结来说,就是一只狗的流浪史,没什么特别的。
  长久思量后,甘苏得出一个结论,嘴角抽了抽,“莫非我的狗成精了……”
  捶捶:“……”
  甘苏:“捶捶,要不你再变一个我看看?”
  “呜……”捶捶哼唧一声,趴下闭眼睡了。
  甘苏戳戳她,“宁叩宁叩宁叩?”
  捶捶不搭理她。
  *
  时辰来到了戌水的家,他站在门外按门铃,别人瞧不见他,只能听到戌水家的门铃不断响起,如果有人经过,恐怕要当成灵异事件吓晕过去。
  “咔哒——”门开了。
  时辰推门进去,戌水举着红酒杯乡里走,一身白色睡袍,头发还是全湿的,看得出来刚才她在洗澡。
  戌水抿口红酒,冷艳道:“长话短说,我一会儿要去上班了。”
  时辰黑色的双眸盯着她:“你告诉甘苏的。”
  戌水耸肩:“告诉她什么?”
  “她是时间分流者。”
  戌水搁下红酒,默不作声解开睡袍的带子,把自己脱了个光,背过身步伐闲适向更衣间走去。
  时辰避开视线,在背侧的沙发坐下,翘起腿,十指交握搁于膝上,“戌水。”
  “嗯?”戌水的声音更衣间传来。
  “你怎么知道甘苏是时间分流者的?”
  戌水轻笑一声,“未太能知道,我就不能吗?”
  “未太与其他时不同。”
  过了会儿,戌水穿着件黑红色的旗袍走了出来,旗袍的叉开的极高,似乎随便走两步下头的风光便一览无余。
  她手里慵懒提了双黑色细高,最终跟在时辰对面坐下弯下腰,胸前旗袍扣子也没扣上几颗,腿曲起穿鞋,白花花的大腿全露了出来,时辰目光旋即投向别处。
  戌水一直偷觑着他的反应,她把鞋穿上,又扭起扣子,双臂环胸微靠沙发,说:“我就这么惹你嫌?你正眼也不看我?”
  时辰表情漠然,只是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戌水勾了下嘴角,隐约有些失落,道:“时辰,你认识我十年了吧?”
  时辰微微颔首。
  “可我认识你二十年了,你知道吗?”
  时辰扭回头看她,微露惊讶。
  戌水伸手抽出茶几下的第二个抽屉,从里头拿出一张照片,她摆在时辰面前。
  照片有些年数了,边角泛黄,但看得出被人保存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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