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轻笑,伸手碰了一下她的杯子,顺着长指伸起来勾了勾她的下巴,“乖,盛临。”
盛临不知怎么办,这个人拳拳打在棉花上,让人充满无力,然后又亲你一下安抚,让人一秒心软。
真是,气到想收拾他啊。
餐厅对面是一座娱乐场所,易庭在两人用餐间隙发来找易渡待会儿过去,但易渡是准备带人到外面玩的,收到后琢磨了下……先过去,晚些时候再出去玩,伦敦越入夜越漂亮。
用完晚餐,越过几十米宽的马路,两人绕到对面的建筑,到门口,好巧不巧,遇上还一身倜傥西装带着女朋友下车的应谈。
盛临默了一下,门口清亮明媚的光洒在脚下,场面一度有些让人提心吊胆。
盛临扭开脸仰头,手搭上额头……
她身边的人扫了眼应谈,扯扯唇,迈开腿先进去了,没事人一样。
盛临扭头,应谈懒洋洋一笑,和早上打电话时没区别,云淡风轻的,好像早上那又似玩闹又是认真的一架不存在的。
她默默深叹了口气,男人啊,她也搞不懂他们的谈话方式。
反正打,不可能真打,她也是知道的,但也确实是打了。
只能说不打不过瘾、不爽了……
到了电梯口,易渡把人放进去,自己站在外面,“先上去,去易庭那里,或者自己找个房间待着玩一会儿,我待会儿上去。”
盛临看了眼从后面慢悠悠过来的应谈,他要和他谈话。
应谈似乎也没什么意外,往前走了几步,瞥了瞥身后的男人,脚步渐慢,最后停下,随意找了间包间进去。
酒送进来的时候,秦篇似乎手机响,走到门口回头,应谈眼底含着笑与抱歉,她勾勾唇,出去后就没再进去,掐灭声音上楼,打电话找盛临。
盛临卧在一间包房里仰头望着灯,她早该知道的,打架最终不过是玩闹一场,只是忍不住想动动手。
最终……他还是会正经和她哥哥说一说,谈一谈,而应谈,他从来性子超级好,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闹腾出气完了,就该好好坐下来商量了。
他是最会为她思量考虑、最疼她的人。
秦篇进来,一袭红裙明媚如火,带着夜里春风一般,身后跟着送吃的进来的人,待门重新关上了,盛临就拆了啤酒喝了起来。
几口后,她缓缓抬眸,“篇篇……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他天天逗她,大概就明年了,不会久。
“我要……结婚了。”她动了动搭在桌上的手指,钻戒在灯光羸弱的包间里,显得尤其漂亮精美。
秦篇灼灼目光定格在她纤长手指中间的钻戒上,半晌抬眸,一笑,手上的啤酒瓶过去碰了一下,“好,恭喜你。”
盛临垂眸,缓缓一笑,喝了一口。
“我没想过这么早……我还想给你当伴娘来着。”她仰了仰头,轻呼吸口气,“但很多时候,控制不住。”
秦篇莞尔,想了想,“能为一个人控制不住,是件很美好的事。”
盛临点头,一瓶酒喝完,人有些懒洋洋了起来,思绪多少被酒精影响,有些许散乱了。
“就像你们……以前我不太明白应谈喜欢谁,谁能让他那样的人长达两年不动声色,避开身边所有的花枝招展,好像就为了等一个人,等着认识一个人。我不太明白喜欢这种东西。”
盛临一笑,朝她笑了笑,慢悠悠地说:“有时间我和你说说应总以前的事,和你在一起之前。”
秦篇喝酒,不好意思地转开脸。
盛临笑着仰头叹气,“我……当时最大的乐趣就是下了活动,遇上他从国内回来,和他吃饭时打探他的消息,虽然他从来不说,只说回去谈工作,但其实,他谈的每桩工作都是为了你。”
盛临仰头喝了口酒,咽下灼热又微苦的液体,呼了口气,牵了牵嘴角,“我是没什么事的,从来没什么多余的生活乐趣,也许做演员,是因为我本身太孤独了吧,喜欢那种被繁华与喧嚣簇拥的感觉。”
秦篇盯着她,她搭在桌上戴着钻戒的手缓缓曲了起来,轻揉的声音微微低哑起来,“认识应谈之前,我没什么亲人。第一次在饭局上见就觉得他和别的投资人不一样,可能也因为我不喜欢应酬。后来也确实,他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的哥哥。”
“那易渡呢……这位,你公开时,可能会整垮网络的人。”
盛临舔了舔唇瓣,一笑,明媚一笑。
秦篇盯着她的笑颜,知道不用说,不需要说了。
啤酒喝着喝着,又喝了几杯其他的,酒劲过大,盛临半个身子趴在了桌上,手里捏着酒杯,长睫轻颤的眼睛倒映进玻璃里,美轮美奂。
“篇篇……”她半醉半醒微醺着说,“那应总不同意怎么办啊?那可就没意思了。”
秦篇失笑,说了这么多,到头来其实是怕他不同意。
这个人,谈恋爱久了,可爱的不行。
易渡坐下后没马上倒酒,他没想久坐,还要上去找她。
应谈摸着酒杯倒了两杯,自己轻抿一口。
浅黄色灯光微微泛着白洒落在娱乐场所的包间里,易渡靠入沙发,长腿上搭着手,在琢磨要怎么开口。
应谈也不开口,兀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易渡半晌看了看他,抿唇,估计他也在像这事。
终于,他不知有没有收到目光,抬眸对他开口,“我当初和你说她的事,可不是为了让你把她拐走的。”
易渡浅笑,偏头。
他语气还是偏冷,易渡听出来他对于他明明知道她的情况,是个很没有安全感也不太能经受住感情波折的人,却还是背地里背着当初告诉他这些事给他的人,把她骗走了。
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易渡轻呼口气,端起酒杯,喝之前,低语:“你应该了解我。”
应谈瞥他,温和英挺的眉目上,一片……茫然,“你要是和别人,我现在就准备包红包了,盛临和别人不一样。”
他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易渡垂下手,轻扯唇瓣,盯着他……“是不一样,像只小可怜,不使劲抱不行,太紧又怕她有压力,害怕她想着要是分开会受不了。”
他长指虚握着酒杯,脑海里一晃,始终忘不了在一起那天,她茫茫然可怜非常地走路跑去找他的情景,心疼非常。
“但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喜欢到不行,这就够了。”
应谈扫他。
易渡垂眸捏着空荡荡的酒杯,想着那张刚刚出门时在他臂弯里说着明天去登记,喊他名字撒娇哄他……喊某两个字的人,“至于你担心的,我心动那时就觉得,割舍不了了,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放手,一点点不好的都不会存在的。”
“那样一个人,我嫌放在心口都不够,怎么可能没思量清楚,胡乱的来。”
应谈盯着他,他抬抬眼去倒酒,液体滚动的声音在静谧无声的包间里尤为清晰。
他手指微动,停下,拿起来碰了他的杯子一下,一饮而尽。
“你也知道她美好到让人心肝疼,连你都能不需要一点血缘关系,就把她这么当小公主疼宠着。我……”他顿了顿,抬眸和他对视,“命都可以给她。”
应谈缓缓眯了眯眼。
易渡呼气,说点附加的了,“没告诉你,没什么原因,反正我也不怕打架,”他淡然轻笑,“易庭也是我们去戛纳度假前才知道,虽然……他和你不一样,你有不安心。”
“但在我这里,你一点都不是问题,就是一辈子不说,她也会好好在我心口肆意闹腾,玩耍得开开心心。”
应谈为那句看似简单的“开开心心”眯了眯眼,她是好多时候,表面开心,实际上快要抑郁受不了了。
易渡怕他要为那句“一辈子不说”恼火,抬眸,“不过,我不可能不说,你是她的家人,这小东西把你放在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位置。”他抿抿唇,“当然,我也很谢谢你。”
“用不着。”谢个鬼,应谈一想到当时她生日时在餐厅吃饭和他随意提起一两句她,现在反倒他过来朝他道谢,一阵不适应,不爽。
盛临喝多了,休息一会儿后洗个脸又清醒,下楼找去时刚好遇见他从某个包间里出来,在整理微褶的袖子,她微顿。
易渡走过去,她笔直站在那里漂亮夺目,抬眸鼓起腮帮子,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问,“你们,又打架了吗?”
“嗯。”
盛临深吸口气,左右摸摸他的身体,有些抓狂,“为什么啊?!怎么回事!混蛋。”
易渡抱住她的身子压在壁上灯下,勾唇:“本来是谈得挺好,后来我说我求婚了。”
“……”
“说完他一脚就踹过来了。”
“……”
男人脸上明明白白地漂浮着……不关我的事,是大舅子太暴躁。
第69章
见她一脸抑郁,易渡笑着好玩又疼惜地垂首安抚她:“没事, 明天知道我登记了, 还得打一架。”
盛临:“……”
她脸色更差了, “我不许。”
“不是我要动手, 是他。”易渡逗她。
应谈从包间里走出来,撞见两人在电梯口,脚步一刹,盛临扭头, “哥哥……”
应谈回神,慢悠悠从两人身前路过,不认识一样。
盛临:“……”
她转头从另一边伸长了手要去够他, “哥哥。”
易渡搂住她, 轻嘶一声, 似乎扯动伤口,盛临一秒回来,“哪里碰到了吗?”
远处刚要转进另一部电梯的应谈脚步一慢,唇角一抽, 装, 继续装, 妈的他不认识这个人, 断绝关系了。
易渡余光瞥见电梯关了, 慢悠悠又好起来了, 抱着人在电梯口灯下, 边上一层层的运转声在深夜尤为清晰, 他压着人搂着腰在怀,含住那一张一合关心着他的唇瓣,偏头深吻住,“我吻一吻,吻一吻就好了。”
“有人。”
“没有。”他不放,“你喝酒了?盛临,嗯?”
“嗯,你不是也喝了。”
“不喝不行,刚刚没打架。就是我喝了不少,自罚了不少。”
盛临眼眶湿润,茫茫点头。
从易庭那喝了几杯酒,听他们兄弟聊了一会儿,盛临和在场的即将宣传的这部戏导演几个聊完,还是转道去了应谈的局,是庾柯和一众剧组的人来伦敦了,那部新戏有点景是要来这取的,所以到了就约了人出来聊。
易渡还没来,应谈也在外面打电话,盛临坐下就听这部戏的监制说:“大佬就是大佬,说追加投资就追加投资。”
副导演问:“加了多少?”
“五千万。易渡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弄了个新公司,转头知道了也砸了几千万进去,好了,现在想怎么拍怎么拍了。”
一众人热闹地聊了起来,不一会儿后到的庾柯就在外面和应谈说完话进来了,听了两句,心情不错地道:“都是盛临的力量啊,以前投资可没那么好谈,”还是筹备到最后有点不足,“易渡不说,男朋友嘛。其他的,应总就是爽快,坦白说,我也想要这么一个哥哥,唉。”
盛临:“……”
众人大笑。
外面从楼上易庭那下来的易渡和应谈前后进来,盛临背着门口方向坐着,不知道,在一众笑声中不开心地敛眉:“我的,走开。”
众人:“……”
反应过来,包间内笑声更大,纷纷戏谑庾柯,自力更生去吧,应总只疼她,小仙女呢,有你什么事。
应谈扫了眼某个当事人,盛临抬眸,对视一眼,轻笑淡定地垂下眸,他缓缓扯唇,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发,路过低语一句,“不认了,要气死我。”
盛临一下子笑开,抬眼,又转头看易先生,他慢条斯理落坐在她身边,一点没忧心。
盛临一下子安心了,这个人,有的是办法替她解决好所有问题的,刚刚就是逗她的。
已经解决了的。
他们终归认识,认识得比她早,交情匪浅,他有他们的谈话方式。
晚上十点的时候,伦敦夜色正好,从两个局离开,易渡招来司机,带着明天就要变成他妻子的人出门玩去了。
车子驰骋过伦敦泰晤士河边,晚风渔火全部灌入车厢,盛临有种心境放开一片明媚的感觉,这种感觉,还似曾相识。
他好像求婚前夕也这么带着她玩过……
盛临侧某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红唇止不住轻扬起,他总在某些时候,带她热烈一场。
明明变换身份他们也还是那么的玩,那么的浪漫,但他这么做,就让她有种,真的换了身份的感觉,像划了一道线。
半夜下了一场雨,易渡把翻个身被吵醒的人压在怀里,“没事,睡吧。”
“明天下雨怎么办。”她含糊呢喃。
易渡睁开眼睛,垂眸,她却还闭着眼睛,温柔往他怀里蹭。
“不会,”他声音微哑,比夜色还温柔,“明天天气会很好。”
她笑了笑,搂着他蹭了下,“好啊。”
七点醒来,确实朝霞一片明媚,易渡很满意,从浴室换好衣服出来,床上的人懒洋洋翻身,眼眸微动,他今天,穿了身白衬衣,顺滑的面料搭在宽阔的胸膛上,称得高大挺拔的身姿越发撩人,外面披了件黑色的风衣,利落又帅气,整个人棱角分明又不失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