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糖几分甜——荣槿
时间:2019-03-20 10:32:36

  许绯抱着笔记本电脑看邮件,点开闪动的一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周立昱发过来的。
  【我给你盛星的office账号发邮件,你没回,所以我只能给你这个账号发了。】
  圆框眼镜夹在她的鼻梁上,显得巴掌大的脸更小了,她看着时间回复道:【我从盛星离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什么原因?你现在才跟我讲?】
  通过邮件,许绯都能想象到那头周立昱说出来急切的语气。
  【没必要。】敲了几个字上去符合她的行事风格,想了想又在后面补充道:【我最近会去旧金山。】
  周立昱:【出差还是?】
  【比赛,无人机比赛。】许绯缩在沙发一隅,也不打算瞒着周立昱。
  这么多年,母亲离开她后,后续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周家帮着在出,虽然她也有兼职和奖学金,但没有周家的资助,她连交学费都难。
  周立昱在经过青春期的叛逆后,过上了按照父亲想象般按部就班的生活,去了美国留学深造,现在在世界顶尖的公司里担任园林建筑设计师的职位。
  许绯看着他发过来的一句话愣了神——【有男朋友的话,就和他一起来旧金山见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速度冲刺中,姐妹们十点多可以过来看看
 
 
第58章 五十八分甜
  许绯摸上键盘的手定住, 这些年周立昱对她的了解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就比如今天寥寥几句话,他就敏锐地觉察到了自己的变化。
  思考了很久,许绯没回他最后那条邮件,摘下眼镜出房门。
  张明芮帮着端菜,又是殷勤地帮着张明翰解围裙:“大厨今儿晚上辛苦啦。”
  张明翰被她气笑:“就你嘴甜,赶紧洗手吃饭。”
  “好的咧。”张明芮自然不敢把宿醉的事情告诉她哥,否则肯定要被狠狠教育一通,所以在许绯给她递红酒时,张明芮乖巧周正地拒绝道:“我不喝酒的。”
  许绯:“......”听张明芮扯吧, 撒谎鼻子都不带皱一下的。
  不过许绯没拆穿她,低头吃了几口菜后满心赞赏道:“张明翰的手艺是真心不错诶。”
  “是吧是吧——”张明芮在桌下踢了一下张明翰的鞋, 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故意道:“哪个女孩以后成了我嫂子,算是有口福了呢。”
  张明翰耳朵根都红了, 放下筷子道:“明芮,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啦?”张明芮眼神飘向许绯问道:“绯绯,你说是不是啊?”
  张明芮的眼神暗示太过明显, 许绯也只能配合着她点头。
  登山确实耗费体力, 整桌菜被四人席卷而光, 张明芮靠在椅子上欣赏夜空中大片星光:“好饱啊。”
  许绯则是主动戴上围裙,开始繁重的洗碗工作。
  顾行倦打完电话后脸色就一直不见好,吃完饭后也是没说什么话,许绯一边想着一边关上水龙头, 甩干了手上的水珠。
  本来已经躺回房间里睡下了,许绯又想起充电宝还放在客厅,听着浅浅的呼吸声,张明芮应该是睡着了。于是许绯翻了个身,打开手机手电筒出了房间门。
  令她没想到的是,厨房的灯这个点还亮着,没记错的话,她还特意最后关了灯的。
  并不好闻的焦糊味传来,许绯握着手中的充电宝,悄无声息地靠近厨房,见到的就是顾行倦戴着粉色的兔子围裙,咳嗽了几声,又在往锅里加着什么佐料。
  与其是那是菜,倒不如说是实验失败的黑暗料理。
  只是顾行倦狼狈做着菜,表情严肃却又戴着粉色围裙的模样实在是很好笑,反差大到超乎想象。
  “你饿啦?”许绯抱着双臂,靠在厨房门前问。
  “咳咳咳——”油烟的味道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行倦难受得呛红了鼻头,被发现后的顾行倦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我就试试。”
  许绯脸贴着他的背,抱着他精瘦的腰身道:“慢慢来吧,不要勉强自己。”
  做饭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事情,但许绯对第一次下厨就狠狠跌倒在起点的顾行倦,还是给予了鼓励的态度。如果她非要给自己加加戏,说顾行倦因为自己餐桌上夸张明翰的一句话而做饭,也不是完全没有逻辑。
  被她柔软的胸脯贴着,顾行倦拿着锅铲的手明显一僵,整个脊背都更加挺拔起来,而且,能闻得到她洗完澡后沐浴露的味道,是那种甜腻的荔枝味。
  “还愣着干嘛啦?菜是真的糊掉了。”
  许绯的一番提醒让顾行倦更加手忙脚乱起来,他赶紧关了火,将菜盛出到盘中。
  菜的卖相不好看,用许绯的真实的心里想法来描述,就是裹上了泥土后的颜色。
  为了避免吃到这道妥妥的黑暗料理,许绯很是“贴心”地主动拿起筷子,将青菜喂到顾行倦嘴边:“啊——张嘴。”
  顾行倦觉得许绯像是妈妈在哄不爱吃饭的孩子,撇过头去没吃,许绯倒是很有耐心地安抚道:“你看啊,这是你第一道菜,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一次,不自己尝尝味道总说不过去吧。”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起了功效,顾行倦情不愿地吃下,没咀嚼上几口,顾行倦就连忙找到一旁的垃圾桶,捂着嘴吐掉了,始作俑者许绯笑得倒是开心。
  “我吃了,你还没吃呢。”顾行倦突然起来的关心让许绯连忙拒绝:“不不不,我很饱了。”
  顾行倦摩挲着她细软的腰身,腾空将她抱在厨房的柜台上,冰凉坚硬的触感一下子让她头脑中警铃大作,却无可奈何地被他的大掌压着,躲无可躲。
  “我还没饱呢。”他用牙齿细细啃咬着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悉数进了耳朵里。
  许绯在这之前一直觉得顾行倦不是那种重欲的人,没想到粘腻在一起,他分分钟就可以想吻她,放在腰间的手也开始不安份。
  等嘴唇也被吻成诱人的荔枝色,许绯才摇摇晃晃从柜台上下来,心虚地挽着耳后散落的长发道:“晚安。”
  就是说吧,惹谁都不要惹记仇的顾行倦,他的惩罚方式只会让许绯感到无尽的腿软。
  *
  整个project的制作方案基本确定,所有的时间因为这个比赛不断被压缩再压缩,连许绯都觉得即使能很方便地见到顾行倦,小小地打趣一下之后,他就会神隐在各个地方,做着国内检查工作的最后准备。
  在江城经过了几个大雾的早晨后,总算迎来了大晴的日子。
  顾行倦坐了她前面一个航次的航班,先去安定好居住场所还有周遭环境,许绯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托运,实在是连轴转了那么久,她居然在飞机上倒头就睡着了。
  下了飞机后,洛杉矶的阳光不必江城的温柔多少。许绯看着陌生的人群,到了陌生的国度,是顾行倦和周立昱都待过的地方,这么一想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顾行倦也露出疲惫的神色,这些天他也没有休息好,赶一大早的航班,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喘口气,把许绯的行李用另一辆车送走,他打开车门道:“上车,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许绯摘掉鸭舌帽,神情疑惑。
  顾行倦想了想说:“见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一路上许绯也没睡着,一直在想顾行倦会带她去见谁。不过一些奇怪的念头打消后,许绯干脆听之任之了。
  车停在了一个像是庄园的楼前,顾行倦行走的速度表面他对环境并不陌生,看出来了许绯的迟疑,他就这么牵着她的手,无声地给了她很多安全感。
  “叮叮叮——”
  按了几声门铃,第三声的时候屋子里才传来动静,是沉郁的老人的声音;“谁啊?”
  顾林不修边幅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眼神呆滞:“你们是谁啊?”
  没等顾行倦做出回答,他就要关上房门,却是被顾行倦的手给阻止了,他慢条斯理道:“我是你的儿子,顾行倦。”又转过头对许绯介绍道:“我父亲,顾林。”
  许绯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他父亲,又讶异于顾林竟然认不得顾行倦,半天也只是扯着嘴角堪堪吐出几个生硬的字:“叔叔好。”
  “我......我不认识你们。”顾林眼神里写满了慌张,连带着肢体也开始颤抖:“你们找错人了,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顾行倦只是神色温润地抚平顾林的衣领子,让他这个已经迟暮的老父亲形象没有那么不堪,他控制住顾林的肩膀,坚定道:“我就是您的儿子,亲儿子。”
  许绯看着顾林花白的头发还有浑浊的眼,也跟着开口道:“叔叔,我们就是想来看看您,没有恶意的。”
  “你们......你们这群骗子,想要我的钱,我的儿子现在还在读书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现在回来?!”顾林发了疼似的乱动,朝着许绯的方向就是一个推搡。
  在她倒地之前,顾行倦及时抱住了她,低声问:“没事吧?”
  许绯也是受到了惊吓,完全没想到顾林的应激反应会如此严重,咽了咽口水道:“我没事,你还是先和你爸解释清楚吧。”
  其实顾林刚说的话也不是全错,他的确还有个儿子正在读书,不过说的不是顾行倦,而是顾行倦那个便宜弟弟。老头子可真够记性深刻的,两个儿子,永远只记得小的那个。
  顾行倦深吸了一口气,还要装作笑脸迎人道:“爸,弟弟让我来看你的,他还给你送了礼物,你看——”
  说起弟弟,顾林的神色有了几分动容,不由分说地抢过顾行倦提着的盒子,一通胡拆,拿出来的是一个紫砂壶。
  这是在他还没得阿尔茨海默病前,嘴里念叨着到了洛杉矶一直没买的东西。
  打消了顾林层层戒备的防范心了,顾行倦和许绯终于得以跨入屋内,只是从头到尾,顾行倦都很细心地把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毕竟得了阿尔茨莫海默病的顾林,常常会出现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形象,像刚才下意识地推搡,再发生一次,他也不敢保证许绯的绝对安全。
  “紫砂壶好,这个紫砂壶好。”顾林痴痴地摸着壶身,嘴里念叨有词。
  离开了洛杉矶这么久,顾行倦给顾林找了好几个护工,不过后来都跑路了,说是太难照顾了。
  买完菜回来就说不认识你,把别人关在门外,有时候脾气不稳定,在那些护工面前开始砸碗砸盘,怎么听都是一份高危职业,动用了再多的薪酬,最多做上三天就会有人离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晚了点,大家晚安~下章感谢营养液哈~辛苦你们的灌溉啦,马上周立昱也会和倦哥正面交锋鸟
 
 
第59章 五十九分甜
  屋子里的气味并不好闻, 是那种久不见太阳的潮湿和尘埃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腐朽,也许是的,深度腐朽的味道。
  顾行倦趁着顾林不注意,在屋内游走了一圈,所有肉眼可见的窗户全部被他敞开通风,正好的阳光不偏不倚照进屋内,扫去所有的阴霾。
  顾林的精神状态好像稳定了下来,只是眼神仍然木讷, 像那种被纱布蒙上了眼睛看不清前方路的人,开始自说自话:“你知道我有多厉害么?我曾经是给国家机关做过机密项目的人......”
  顾行倦好像已然习以为常, 他将新的紫砂壶里撒了茶叶, 又忙前忙后去厨房烧开水,他要是再对顾林这种情况无动于衷, 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绯轻声踱步到厨房里,所见之处是碎片的一片狼藉,看来是被顾林砸完之后没收拾完的一片狼藉。
  “顾叔叔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许绯的话像烧开水的蒸汽飘进他的耳朵里。
  顾行倦自顾自地把紫砂壶里的茶泡好, 垂着眼睫的模样和少年时期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他自嘲道:“我那便宜弟弟读高中后, 准确说是在我继母去世后。”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许绯却也能从他的字眼里窥见一二。
  顾林是位严厉的父亲,少年时期对顾行倦的管教上寄予了厚望。可也是位失败的婚姻经营者,不欢而散后他很快组建了新家庭, 看样子也没有很好地使新家庭和睦。
  许绯问:“你那位弟弟呢?”
  顾行倦将过滤网置于茶杯里:“大学在读,很少回来。”
  许绯嘀咕道:“你到现在能原谅你父亲吗?”
  “之前,我父亲去世,母亲有二婚的打算。某一天我去我外婆家,我外婆说,总有一天我会明白,有时候中年人再次组建自己的家庭,往往生活大于爱情的需要。那时的我无法理解这句话,只是一味地抵抗所谓的新家庭。在我母亲也病逝后,我仍然收到那位叔叔家的资助。”
  她闭着眼,像是触及很多尘封的记忆:“我母亲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以后别忘记感谢那位叔叔。”
  在漫长的岁月里,许绯完成了自己和原生家庭的和解。甚至睡不着的时刻回想起来,产生过觉得自己自私的念头,要是她欣然接受母亲的决定,是不是能让母亲不那么操劳、控制住病情呢?
  顾行倦忽地握住了她削葱根般的手指,十指相扣,他吻上她的眉心:“我不原谅,只是怜悯。”
  “所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是他现在老年痴呆了,我作为赡养人得尽义务,算是这辈子欠他的。”
  他的声音轻且软,不是和顾林释怀,只是和过去的自己释怀。
  顾林捏着老花镜的银边,他在全神贯注看纽约时报,要很费力才能看得清楚,见顾行倦来了,他颤颤抖抖道:“来,帮我念念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是半年前的时报,不过顾行倦当着顾林的面用全英文念出报道内容,很流利的美式英语,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完全是游刃有余。
  “我念完了,你喝几口水。”顾行倦把报纸叠好放到储物柜里。
  “爸,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也是你儿媳妇,许绯。”顾行倦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顾林打量了她一眼,用过来者的姿态道:“你们好好相处,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给予双方彼此的信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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