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养了一段时间,等到阎温找她进宫做傀儡,她就连这小东西也一块带进宫中,养在凤栖宫的后院。
这小东西和十九相依为命,苟富贵未想忘,十九带着它进宫吃肉,它却忘恩负义的和十九“抢人”。
这个狗东西第一次见阎温,就彻底叛变,哪怕阎温每次路过凤栖宫的后院,只是伸脚踢一踢它,它能开心的把尾巴摇出残影。
物肖其主,本来十九觉得她喜欢阎温,她的狗子也喜欢阎温这很正常。
可是这个狗东西不仅争宠,还能嘚瑟,阎温最一开始在十九进宫的时候,很少去看十九,整日命人磋磨十九的性子,除了上朝之外,十九很少能够见到阎温。
但是十九却在凤栖宫的后院见过阎温几次,每次阎温都是专门去踢小黄的。
从议事殿的后巷绕进去,踢完狗就走。小黄每次叫的特别欢,活像在朝着十九示威一样。
可怜那时候十九连正眼看阎温都不敢,见小黄得了宠,嫉妒得心里发酸,主人与狗子的情谊破裂,十九好久都没搭理它了。
不过每次令人将它拴起来,这狗子都自己将绳子咬断,跑去找阎温,也不知道是循着味儿,还是认得路,每次吃的肚子圆滚滚的回来,十九看了冷笑,心里琢磨着一千种吃狗的方法。
有很长一段时间十九都在嫉妒一只狗,每天巴巴的看着小黄从狗洞钻出去,恨不得也化身为小黄,不仅能够日日见到阎温,还能够让阎温亲自喂食。
若不是小黄是她亲手养大,在宫外有那么点相依为命的情谊在,可能早已经被下汤锅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也能够自由出入这内院,时过境迁,再和小黄“狭路相逢”,一人一狗对视几眼,一笑泯恩仇,一块颠颠儿的朝着屋子方向走,结伴儿跑去找阎温。
小黄扭着屁股走在她的前面,十九不由得多看了它几眼,发现它脖子上不光带了铃铛,似乎还带着闪闪发亮的什么东西……
十九蹲下,将食盒放在旁边,叫了小黄一声,小黄就拧着屁股又转回来,一双爪子按上十九的腿,尾巴摇得连屁股也跟着晃起来。
十九伸手托起它脖子上挂着铃铛的地方一看,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是……”
半晌,十九冷笑了一声,从脖子里拽出黑色的绳子,将自己脖子上挂的小牌子,和小黄脖子上的一对比,脸色扭曲了一瞬。
她跟小黄带的是一模一样的牌子,不光一模一样,她的是白银打造,小黄脖子上挂的是黄金打造!
阎温这个杀千刀的老东西!
十九气得一把捞起了小黄,将它夹在自己的胳肢窝,一手拎起了食盒,气哼哼的朝着阎温的房门走去。
屋子里,阎温刚刚洗漱好,不知道有一场狂风暴雨在等着他。
喜全站在门口,见十九满脸通红,夹着小黄朝里冲,想张口说什么,但是十九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去。
“大人!”十九喊了一声。
阎温从里间走出来,看十九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还夹着直蹬腿的小黄,脸上露出笑意。
边朝着外间走,边开口问道,“你怎么……它怎么来了?”
十九将食盒放在软榻的小桌上,这才夹着小黄,气势汹汹的走到阎温的身边挡住了他的路。
“大人!”十九又大声喊了他一声。
阎温被她给喊的莫名其妙,十九掐着小黄的脖子递到阎温的面前,将牌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自己的牌子一向都宝贝的塞在衣服里面,在如今也大刺刺的露在衣襟外头,两个小牌子除了颜色不一样,一看就是同款样式,说不定还是出自同一个师傅之手!
十九瞪着眼睛看阎温,气的两腮都鼓了起来。
阎温难得有一点被抓包的紧张,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嘴唇,却没忍住笑了。
“你还笑!”十九将小黄又朝着阎温旁边递了递,“你看!”
阎温朝后躲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浓。
“大人你不解释一下吗?!”十九看阎温笑更是气得跳脚,“为什么它是黄金的我是银的!”
“噗,哈哈哈哈——”阎温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且十九越是气的不像样,阎温越是控制不住笑的更大声。
他打这小牌子的时候就在想着,若是小傀儡发现她和小黄都有一个,会不会像小黄受了呵斥一样,将耳朵都夹起来。
他也想过可能小傀儡会觉得受到侮辱,将牌子摘了扔回给他,或者是抱着小黄,像如今这样来找他质问,伤心的流下眼泪……
但他万万没想到,小傀儡在意的竟不是她和小黄都有这样一个牌子,而是小黄的是黄金打造,而她的是纯银打造。
“大人——”十九将小黄递到阎温的脸边上,小黄从来没离阎温这么近过,毫不客气的伸出舌头照着阎温的脸上吧嗒吧嗒舔起来。
阎温的笑声瞬间卡住,小黄动作飞快,他脸上片刻就湿了一大片,躲都没来得及。
这回换成十九笑的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为什么它是金的?它是不是在你心里比我重要!
阎温:它毛是黄的,我按照你们的颜色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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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好疼呀……大人。
“莫要闹了!”阎温躲着十九手里的小黄, 伸手在自己脸上蹭了一下, 蹭了一手湿黏的口水,转身就跑。
十九手里掐着小黄, 撵在阎温的身后。
两人绕着桌案跑了好几圈,阎温恼怒的呵斥了几声,奈何他脸上的笑意太过明显, 因此显得他的话毫无威慑力。
终于十九将阎温给堵到了屋子角落,阎温走投无路, 只得将面前一人一狗一起抱进怀里,用力禁锢住,这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
才刚刚洗漱好的脸上, 湿黏的口水风干之后,脸上紧绷的很难受。
笑闹间他的头发扯散了,头顶的发簪不见踪影。一头墨发披散着, 眯着眼睛靠在墙上, 气喘吁吁道,“莫要再闹了, 否则就将小牌子还给我……”
十九被阎温结结实实的抱着,若不是中间还挤着一个狗子不断蹬动, 有些破坏气氛, 她简直美得冒泡, 阎温主动,十九连做梦都没敢这么想过。
本来她还想质问两句小牌子的事情,但一听阎温说要收回去, 立刻将嘴闭上。
仰着小脸,默默伸手环住阎温的腰身,和小黄两个,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
今晨的阳光格外的耀眼,从大敞的窗扇爬进来照射在相拥一起的两人一狗身上。
阎温背靠着墙,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刚才笑闹致使他过于疲惫,还是此刻阳光照射在脸上,格外的温暖,他保持这种姿势很久都没动,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没有被贩卖到不知处的百姓奴隶,没有暗潮汹涌的朝堂争斗,没有水牢中冰冷沉重的刑具,只有此刻怀中两只加一起也不堪一抱的小东西。
阎温从没尝试过这种感觉,从没像此刻这样,似乎那一切颠沛流离,都离他无限遥远,似乎他可以就此停止,不需再披风冒雪,茕茕独行。
他在阳光中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垂头看向十九,嘴角弧度始终未曾垂下,将手臂收的越发紧了。
十九枕在阎温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暗自咬着舌尖,一遍遍的同自己确认,此刻的感觉不是假的,绝不会是假的。
阎温并非木石人心,至少此刻,他对自己是在意的,甚至是喜爱的,她能感觉的到。
门外,来找阎温报告的单怀,被喜全拉住没让进屋,屋内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仿佛真的是一对相爱的情人。
只不过老天爷刻薄的很,不肯给两个风雪夜归的可怜人多一点想拥慰藉的时间。
阎温正闭着眼放空,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热流,淡淡的腥臊味钻进鼻翼——小黄尿了。
它大概是被越抱越紧的两人给挤到了,本来只是吭哧,吭哧了几声见两人毫无放开它的意思之后,索性原地释放。
小黄是个小公狗,肚腹贴在阎温身上,这一泡热腾腾的鲜货,丝毫也没有糟践,都顺着阎温的胸膛,灌到他的前襟。
十九正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拥抱,却冷不防陡然被连人带狗甩出去,一人一狗一块儿在地上翻滚了一下,才爬起来。
狗子对人类的情绪最为敏感,小黄一见大事不好,直接夹着尾巴跑了,可怜十九一脸状况之外,上一秒还赛神仙一般的被情郎搂在怀中亲热,下一秒就被甩的满地打滚,一爬起来,情郎面容扭曲,眼神看着像是要吃人。
“来人,备浴汤!”阎温再没看十九,转身朝着里间走。
十九不明所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袍,将脖子上的链子塞回衣襟,然后也跟在阎温的身后进了里间。
“大人……”十九不知道阎温为什么突然撒火,跟到里间,见阎温正伸手要解腰封,但是手悬空在腰封的扣子处,好一会儿都没下手。
十九以为阎温这是避讳她,转头朝外走,寻思着等会儿再问怎么回事儿。
“站住!”阎温叫住十九。
十九顿时站定,又转过来绕过屏风,站到了阎温的面前。
“伺候我更衣。”阎温说。
十九眉梢一跳,以为自己幻听,阎温竟然要她伺候更衣?还有这种好事儿?
她心里欢喜,脸上装的乖巧,欣然应了声是,而后伸手摸向阎温的腰封……
狗尿新鲜出炉,这一会儿的功夫还没彻底失去热度,触手温温的,十九动作一顿。
“大人这是……”十九抬头看阎温,阎温面无表情的说,“你闻一下。”
十九也没多想,抬起手指就凑到鼻尖嗅了嗅。
腥臊味冲进鼻腔,阎温嘴角重新勾起来,很快被他压下,佯装生气“怒喝”十九,“看你干的好事,当初许你将那黄狗带进宫,只是看在你够乖,现在那畜生竟敢在我身上撒尿,我待会儿就命人将它抓来下汤锅。”
十九闻言立刻有点慌,莫名有种兔死狗烹的悲哀,想到和小黄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立马开口求饶,“大人莫要跟一条狗见识,我这就为大人更衣,明日我就将它好好教训一番,大人你……”
十九话说一半感觉到什么,猛的抬起头,果然阎温嘴角的笑意未来得及及时压下去,跟十九对个正着之后,索性也不掩饰了,放肆的笑了起来。
十九照着阎温的胸膛拍了一下,正好拍在被尿湿的那一片,“啪哒”一声响,阎温的脸色立刻又不好了。
“赶快伺候我更衣!”
十九啧了一声,心说这老东西真是蔫坏,自己不想摸狗尿,就要她帮着脱衣服。
等到上身外袍和中衣都脱下去,十九的手伸向腰带,却被阎温给按住了。
“大人?”十九一脸纯真面露疑惑,心中其实正在啧啧有声,有能耐裤子也让她帮着换啊……
不过十九也就敢想一想,从善如流的松手,眼睛偷偷的朝着阎温的胸膛上瞟了一眼,被阎温催促着朝外走。
喜全很快命人备好了浴汤送进来,阎温重新沐浴洗漱,结束之后,十九已经跪坐在软榻边的小案上,等着他一起用早膳。
阎温的头发带着水气,披散在背上并没有束起。
十九一时间多看了几眼,被阎温按住了头,压向小桌案。
命令道,“快吃。”
十九垂头唏哩呼噜的吃,阎温已经对她这种吃相免疫,两人很快沉默而和谐的吃完了早膳。
喜全进来收拾小桌案,十九蹲在地上给阎温穿靴。
单怀这才从外间进来,站在门口躬身要说话,被阎温打断,“去里间。”
单怀垂头应是,阎温穿好了靴子之后,拍了一下十九的头,将她朝着门的方向推了一把。
“我有些事要处理,今日你先回去。”
阎温的语气没有驱赶的意思,几乎是在同十九商量,十九受宠若惊,点头如捣蒜,乖乖的朝着门口走。
青山看到十九这么快从内院出来还挺惊讶,快步跟上她,十九见他眼神疑惑,微笑着解释,“大人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我回凤栖宫。”
青山方才确实看到了单怀,想来阎温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处理。
十九顿了顿又说道,“大人今日没有赶我,”她放缓了步子,走在青山的身侧,“他向来都是直接赶人,从未像今日一样好声好气,青山,你说他是不是对我心更软了一些?”
青山想到阎温那个狗脾气,由衷的点头,“大人对陛下一向不同。”
十九一路都美滋滋,回了凤栖宫之后,也是时不时的就坐在那里傻笑。
青山见她这样子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年轻总是能够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惊天动地。
年岁大了就不同,岁月赐予你沉稳,同时也剥夺了你轻易就能够欢喜的能力。
十九只因为阎温的一个态度转变就开心了一整天,连夜里做梦都是阎温对她温温柔柔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又提着食盒去找阎温,可这次被挡在了内院的门口。
十九又傻掉了,以为阎温再度出尔反尔,心都凉掉了一半,喜全却急匆匆的从里头跑出来,拉着十九到旁边,解释道,“是大人叫人拦你的……”
喜全神色复杂,见十九情绪低落,脸上出现受伤的神情,忍不住解释,“水牢中……抓进来了几人,大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水牢中,确实是没有时间,并非故意不见你,你且乖乖的回去等着,大人一闲下来我便派人通知你。”
十九也不知是何德何能,身为傀儡,身无长物,嘴倒是会说,可也没故意讨好过谁,却没多久的功夫,就将阎温身边的两大心腹都弄的“背叛”。
现在阎温身边的人,都已经开始主动要给十九报告阎温的情况,也不知喜全这一番话,若是阎温听了会是什么心情。